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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奥巴代说，“难以置信。不过正是如此。我觉得我们需要乘坐公交车。”
赞娜和迪芭看着对方。她们没有说话，但信息已经通过她们一系列的表情以及扬起的眉毛传达了—— 公交车有什么大不了的 ？ 搞不懂了……
“我已经备好了车费，”奥巴代说，“他们从不拒绝任何乘客，不过量力支付车费是传统。”
一个穿着海岸警卫队制服的年长女人加入了他们，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穿着裙子的家伙，赞娜和迪芭逼迫自己别盯着她看。那是一只龙虾，跨着两条粗短的腿，走路摇摇摆摆的，两只钳子咔嚓咔嚓地响。
奥巴代看了下手表，随后靠在杆子上开始阅读他的衣袖。女孩们望着天空。屋顶之上可以看到太阳环的一部分。一群群椋鸟、鸽子和乌鸦在云层之前交错飞行，跟在伦敦时比起来，它们在这里的飞行方式有组织多了。
“快看。”赞娜伸手指着说。那群鸟之中还有其他鸟类，她们在图片上见过所以很熟悉，比如苍鹭和秃鹫。天空中至少还有一个东西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飞鸟，它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尖叫，随即消失了。
“所以，”迪芭悄声说，同时她敲了敲公交车站的站牌，“你觉得还会出现什么？”
“不知道。”赞娜回答。
“一群骆驼？”迪芭又问。
“一条船？”
“一辆《睡美人》里的马车？”
“一架雪橇？”
女孩们听到一阵熟悉的咳咳声，大型发动机靠近时的咳咳声，两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一辆红色的双层公交车出现在拐角。
“那只是……”迪芭说。
“那是一辆公交车。”赞娜说。
奥巴代·丰恩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
“它真是 壮观至极， 不是吗？”他激动地感叹。
这辆公交车看似遭受过严重的撞击，不过它行驶得倒是很顺畅。本该写车号的地方却画着一个奇怪的记号，可能画的是一卷纸，也可能是一个随机的图案。这是一辆过时了的双层公交车，伦敦已经淘汰了的那种，车里有一根杆子，车后方还有一个露天的出入口，车前面是单独为驾驶员准备的小隔间。驾驶员是一位穿着老土制服、戴着黑色眼镜的女性。
“这位女士是操舵员，”奥巴代说，“而和她一起的这位是伪伦敦的捍卫者之一，交通系统的守护者，神圣的战士。”
“早上好。”一个男人问候道，同时从车上一跃而下。
奥巴代悄声说：“公交车售票员。”
这位售票员穿着一件老式的伦敦交通制服。这身制服已经多次开裂又被多次缝补了，它很干净，但衣服上有烧痕和污渍。一个奇怪的金属装置绑在他的身前，他用手指击打着那个装置。他脖子上戴着几串珠子、护身符，腰带上还拴着一根警棍。
“珠珠碧女士。”男人说完便推了推他的帽子，向这位年长的女人鞠了一躬。“很高兴见到你。还是曼尼菲斯特站吗？这位女士呢？”他朝龙虾女士偏了偏头。“让我猜猜……去河口？你知道你得换乘公交车吗？快请进来。还有这位先生……”他转向奥巴代。
“这位是——我必须——我不能告诉你，”奥巴代结结巴巴地说，“这十分荣幸——真的——我简直激动得不行了！代表整个伪伦敦……”
“好了，”穿制服的男人说，语气中带着礼貌的厌倦，“你太客气了。能够告诉我你的目的地吗？”
“我是奥巴代·丰恩，这是我的助手斯库尔，这是迪芭，而 这位 ……”他将手挥向赞娜，“她是我们此次旅行的原因。我想，你的行驶路线可以把我们带去隐秘桥？”
奥巴代在他口袋里一阵乱翻，然后抓出了一把钱。有法郎、马克，还有古代英镑纸钞，以及一些迪芭和赞娜不认识的五颜六色的货币。“有一位年轻的小姐有她自己的票。”
赞娜取出了她那张旅行卡。“ 这位， ”奥巴代说，“是……”
“舒瓦泽。”售票员小声念道。他拿过这张旅行卡，仔细查看。
奥巴代的揭秘被打断了，有一丝不快。
“我懂这个表情，”售票员微笑着对赞娜说道，“震惊、迷茫、激动、害怕……敬畏。这就是刚到伪伦敦的初体验。需要沉浸其中才能看清它。舒瓦泽，这是莫大的荣幸。”
“你认识这个……？”赞娜问。
“你也来这了？”迪芭问。
“你以为我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他说完便指了指身上的制服以及腰上的盒子。“你们从哪儿来的？”
“基尔本
。”赞娜答道。
“啊。我原本是杜丁
男孩。乔·琼斯——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阿伯诺特——人们是这么称呼的，从上面下来的，或者从下面上去的，或者从旁边过来的，从其他地方到这里来的——然后就来到了伪伦敦，哎呀，肯定十多年都过去了。”
“你也是？”赞娜说，“感谢老天爷！你可以解释这些事情。”
“我们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迪芭说，“我们得回去了，我想要爸爸妈妈。”
“嗨，罗莎！”琼斯高声喊道，驾驶员从窗户探出头来。“快看我们这趟遇到了谁？”
她越过眼片上缘费力地看了过来。
“金发……”琼斯说道，“年轻的小姐。从外面来的。鉴于伪城市的情况越来越糟了……”
罗莎的眼睛越瞪越大。
“不可能吧，真是舒瓦泽！”
赞娜和迪芭对视了一眼。
“我的老天爷啊，”罗莎继续感叹，“我曾在老地方听到过驾驶员间的小道消息……还有人说她在咖啡馆找到了舒瓦泽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的确是的！”售票员说，“而且轮到我们把她带去隐秘桥了。”
“所以说，她会为了我们而战斗！她会纠正一切！”
“等等，”赞娜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这耽搁是什么情况？”年长的女性大声质问道。
“快了，珠珠碧女士！”乔·琼斯小声地对奥巴代和两个女孩说，“我们应该提防别人知道这事。这里还有……很多想妨碍的人。桥只有几站路远。我们就跟往常一样出发，那就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几小时后就能把你们送过去。”
“这就不用了。”琼斯合拢奥巴代拿着钱的手指，一分都没有收取。“你在护送舒瓦泽。现在，记住——什么都别说。对任何人而言，你只是一个普通的请愿者，前去询问预言家们一个问题。另外，这是什么？它是和你们一起的吗？它有名字吗？”他指着那个在公交车站台上犹犹豫豫的牛奶盒。
“是的，”迪芭答话道，“它叫……黏黏。快过来，黏黏。”
赞娜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边眉毛上挑。
牛奶盒快乐地跳上公交车，跟在她们后面。
“黏黏？”赞娜小声念出来。
“好了，闭嘴，”迪芭说，“想想舒瓦泽这个名字吧，行吗？”
一层有一些其他乘客，打扮得奇奇怪怪的男男女女，还有一些更奇怪的生物，就目前看来，倒也是常见的组合。赞娜和迪芭朝通往第二层的楼梯走去。售票员阻止了她们。
“这会儿不行，”他说，“等一下。”
他摇了两下铃铛，然后公交车移动了。奥巴代和斯库尔坐了下来，但是赞娜和迪芭站在公交车后方的出入口——琼斯旁边。
“我们的下一站是曼尼菲斯特站，”他说，“很快就到。我们直接前往那里。”
“不是 直接 。”迪芭说。她指向车前端的窗户。“我是说，前面路上有一堵墙。”他们似乎没有减速。
“我们要撞上它了。”赞娜说。公交车油门踩满地全速驶向那堵砖墙。迪芭和赞娜苦着脸紧闭双眼。
“各位请抓稳。”琼斯高声喊道。
一阵嘶嘶声传来，然后是沉重的布料拍打的声响，还有绳索颤动的嗡嗡声。赞娜和迪芭睁开了眼睛。
一张柏油帆布从公交车车顶鼓起，就像一只硕大的菌菇。它膨胀成一个巨型气球，被上层窗户的绳索紧紧拴住。公交车加速了，随后这个橄榄球形状的气球伸展得比下方的车辆还要长了。
“砰”一声巨响从她们身后传来，仿佛车子后面被什么东西撞到，接着又传来了一阵像动物在金属上攀爬的拖拽声。迪芭和赞娜警觉地转过头，惊讶地倒抽一口气，赶紧用手抓紧——公交车剧烈一动，颠得人的胃都仿佛移位了，然后公交车就起飞了。
公交车悬吊在气球下方，顺利地跃过那堵墙，将纵横的街道和交错的建筑甩在身下，在伪伦敦的上空爬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