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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弈剑

看到崔云天站在魔教那一边的瞬间,沈清风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原来,是他往茶水里下的毒,所以中毒的只有一部分人。

原来,那不是因为洁癖,只是他作为一个用毒高手的习惯。

但是,沈清风不理解,那看到同僚死去时眼神中的悲伤,分明是真切的。那安葬同僚时的痛苦,也不会是假的。

沈清风望向崔云天,不同于其他魔教教众,战前或是紧张或是兴奋,此时的他,神情复杂,甚至不敢与众人有眼神上的交汇。

沈清风想问他一句为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身旁的众人见到崔云天竟是叛徒时,一下子便炸了锅。“大同镖局”的镖师们,望着那位共事多年,敬重的前辈,有不愿相信的,有破口大骂的,也有想要问个明白的。

但是,魔教没有给他们问个明白的机会。

四周的敌人,一拥而上。连天的火把,竟把黑夜也照亮了。

龚成显然脸上也写满了惊讶,但仍是迅速反应了过来,向亲兵命令道:“保护‘永乐壁’!”

狄仪站在沈清风身旁,仍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呆立在原地,半天才吐出来一句:“柳姑娘……是魔教的人。她……把我给骗了?”

“是把我们都给骗了。”

“那我之前这般英勇杀敌,浴血奋战,岂不……成了笑话?”

“都是为了那一百两银子。”沈清风推了推仍在发呆的狄仪,提醒道:“敌人来了。”

深夜,湖畔。一场截杀。

似乎是双方的某种默契,也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狄仪再一次对上了闻胜雪,而叶人高,也再一次对上了柳重。

“以你在剑道上的天赋和造诣,不该趟这趟浑水的。”沈清风望向对面的任平生,惋惜地说道,“想不到酒鬼当时的一句玩笑话,竟一语成谶了。”

任平生这次仍没有接话,但手中的剑,已是出鞘。

所谓“剑意”,不同于“剑术”或者“剑招”,它没有固定的招式路数,一招一式,全凭用剑者自己的心意和感悟,甚至全凭剑客出剑时的心境,因此,能够跳脱出招式的束缚,领悟“剑意”者,往往都是浸淫剑道数十载的宗师。如若十数载便能领悟“剑意”的,已可被称之为天纵之才。

但任平生,十二岁便靠自己领悟出了“逍遥剑意”,武林为之震动。

任平生出剑了。

手中的剑,看似平平无奇,但一出手,仿佛间似竟有剑啸鸣动。

沈清风连忙举剑格挡,尽管每一下都抵挡得异常艰难,但连着十余个回合过去,沈清风却没有感受到一点杀气。

若是想要杀他,这一刺便不该这么刺;若是想要杀他,那一斩便不该那么斩,但正是因为没有杀意,任平生的剑才这样的可怕。

不受招式路数的拘泥,没有杀人取胜的目的,任平生的剑,似乎只为证自己的剑道。

沈清风恍惚间,似乎从他的剑中感受到了轻拂而过的微风和细柳;感受到了随波而去的细沙;感受到了夏日午后的蝉鸣;感受到了秋日麦田的金黄……感受到了一个一蓑烟雨任平生的逍遥客。

这便是所谓的“逍遥”么?

“逍遥”是真切的“逍遥”,但“剑”也是真正的锋利的“剑”。

尽管剑的目的不为杀人,但这一剑接着一剑,连绵不绝,仍是压得沈清风喘不过气,想觅得空隙还击却迟迟未果。

沈清风意识到,再这般僵持下去,只怕是轻柳卷狂风,细沙聚高塔,最后死在那不为杀人的剑下。

沈清风一咬牙,在一剑刺来时不再闪避,反而迎了上去,剑刺中沈清风的肩膀,但也给了他还击的机会。

“剑一,京华。”沈清风心中暗自念道。

大开大合的一剑,直截了当地往任平生面门刺去。任平生往后一倒,堪堪躲过,但第二剑便随之而来。

“剑二,枯鱼。”

似乎是对剑意有天生的敏感,任平生从这两剑中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情绪。第一剑是意气风发,是肆意妄为;而第二剑则是深切的悲伤和痛苦。

任平生这一次,终于是开口了:“六剑三十二载。”

“不错,想不到我在江湖上,还有些名气”。沈清风正说着,第三剑便已出手,“剑三,临仙阁。”

这一次,任平生感受到的是无忧无虑,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接踵而至的,是“剑四,萧弱水”、“剑五,红雪”、“剑六,白马”。

任平生一边感受着每一剑所带来的各不相同的情绪,一边数着出剑的次数。避过第六剑后,任平生有了一瞬的放松。

但高手的对决,一瞬足以决定胜负。

这一次,竟然有第七剑!

从这一剑里,任平生感受到的情绪很复杂,有懊悔,有愤恨,有怀念,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悲天悯人。

这一剑的情绪,格外的鲜明,似乎就像发生在昨日。

这一剑,究竟藏着怎样的经历?

一晃神间,沈清风的“凌霄”,已指在了任平生的咽喉处。

“你输了。”

任平生望向沈清风,没有说话,眼神中既没有落败的不甘或是愤怒,也没有命悬他手的惊恐,反而像是在回味方才的那一剑。

这似乎不是一场以命相搏的比武,更像是两个棋手的一局手谈。只是用的并非棋子,而是手中剑。

“这‘七剑三十三载’,是我行走江湖至今的阅历所悟,任少侠你的剑道天赋之高,非我能及,我相信不出三年,你便能胜过我,但这一次,我赢在了虚长你几岁。”

见任平生沉默不语,沈清风接着说道,“我不想杀你,你若能答应我,不再插手此事,我便允你自行离去。”

任平生思索了几秒,说道:“好。”

在任平生离去前,沈清风最后劝了一句,“任少侠你这样的天赋,与魔教为伍岂不可惜?”

任平生没有答话,转身离去。

见任平生离去后,沈清风低头望向手中的“凌霄”,心中默道:“卫老头儿,这第七剑……我便把它取名为‘鬼疤’吧。”

来不及处理肩头的伤势,沈清风便匆忙投入了战场。

只是,就在沈清风和任平生弈剑的同时,战场已发生了诸多的变化。

狄仪面对闻胜雪和崔云天,以一敌二,不落下风,但也只是勉强维持住均势的局面。

叶人高竟已战死在了柳重的判官笔下,尸体上不仅有着一个个血洞,还插着两柄柳叶飞刀,那是柳玉的趁手暗器。

而亲兵和镖师们,面对着数倍于自己的魔教教众,更是伤亡惨重,仅剩下十余人,围在马车和宝箱四周,誓死守卫着“永乐壁”。他们中的有些人,自知死期将至,握刀的手都开始颤抖。

这样的场景,只能用“惨烈”来形容了。

大局似乎已定。

龚大管家此时的脸色很难看,他的嘴唇有些哆嗦,但随即他像是做了某个决定,神情变得坚决。他站上马车,大声喊道:“请各位停手!”

但生死相搏中的众人,又怎能轻易停下。

龚成再次大喊道:“请各位停手!我们……不再抵抗了。”

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停下。

龚成言语中带着不甘,对着仅剩的亲兵、镖师还有几个江湖客说道:“诸位都是英雄好汉,一切都是我的失职,是我……对不住大家。诸位没有必要,为了一块……石头,把命都丢进去。停手吧。”

接着,又面向闻胜雪和林重说道:“放他们走,我把‘永乐壁’……交给你们。”

闻胜雪和林重正欲表态,却被沈清风抢话道:“那不行,魔教的二位,我们做笔交易。”

闻胜雪皱了皱眉,轻摇手中的玄铁扇,“你且说说。”

“我们这些人,本就是为了一百两白银,护送这破石头去扬州的。如今,你们魔教给我们一人五十两,我们便自行离去。”

林重开口说道:“‘穷鬼’沈清风是吧?我听说过你。看来你不仅是穷,脑子也不太好使。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仍是继续纠缠道:“三十两也可以啊。”

还没有到吗?这是沈清风此时心中最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一旁的狄仪虽不知道沈清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也帮着起哄道:“还得再加上几壶好酒才行!”

闻胜雪终究还是心思更缜密一些,对林重说道:“他们像是在拖延时间。夜长梦多,不必和他们多费口舌。都杀了吧,‘永乐壁’一样是我们的。”

说罢,便要举手示意魔教的教众开始下一轮的冲杀。

正在此时,却听不远处,一声大喊“沈兄!我们来晚了!”。

沈清风如释重负地笑了。

众人循声望去,来者是之前中途脱离队伍的方飞,那个轻功独步天下,绰号“日行万里”的方飞。

而在他的一旁,是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身后,还跟着数人。

狄仪发现自己认识这个一身玄衣的男子,脱口道:“你是……孟尝山庄的陈吟!” pTJGePkt03rWBP2lL9DUmRCp8RvTBN8q2nlcc5CDC1j5GcW+93CWBMebUj3n8Qz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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