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的笨蛋写道:“既然你想介入,你为什么不去加入共产党?”一位经常介入,更经常脱身,但又忘了这回事的大作家对我说:“最坏的艺术家是介入程度最深的:请看苏联画家便知分晓。”一位老批评家悄悄地抱怨:“你想杀害文学,你的杂志肆无忌惮地表示对文学的蔑视。”一个见识浅薄的人称我专横独行,这对他来说显然是最厉害的辱骂;一位作者好不容易从一次大战活到另一次大战,他的名字有时还能在老人心中唤起惆怅的回忆,他责怪我不关心千秋万载的令名:谢天谢地,他认识许多正人君子以此为主要希望。一个蹩脚美国记者认为,我错在从来不读柏格森、弗洛伊德;至于那位不介入世务的福楼拜,似乎他成了我的心病,狡狯之徒眨巴眼睛说:“还有诗歌呢?还有绘画呢?音乐呢?莫非你要它们也介入?”好斗之士问道:“指的是什么?是介入文学?这就是从前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要不就是民粹主义的复兴,不过比从前更咄咄逼人。”
真是蠢话连篇!这是因为人们读得太快,囫囵吞枣,还没弄懂就作出判断。所以我们需要从头开始。这对任何人都不好玩,对你和对我一样。但是必须把钉子钉死。既然批评家们用文学的名义谴责我,却又从来不说他们心目中的文学是什么东西,对他们最好的回答是不带偏见地审查写作艺术。什么是写作?人们为什么写作?为谁?事实上,似乎谁也没有对自己提出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