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弟做了个慷慨的手势,告诉哥哥这次可以由他做决定了。毕竟当时是哥哥坚持要去西班牙的,结果他们最后在荒郊野外度过了冬天,那这时候就该由哥哥来决定他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以及该怎么回家了。
“你说得好像这件事很重要一样。”鹅兄说。
“我确实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啊,”鹅弟说,“我们是要飞回去吗?如果是的话,咱们是不是要顺风飞行,好让速度更快?咱们要在屋前的走道上着陆,再道一句‘早啊,农妇’吗?或者说要滑翔进谷仓,喊一声‘嘿!朋友们,你们想我们了吗’?还是说你更愿意走陆路呢?如果我们步行回家,是从大门走呢,还是让他们看见咱们从草地上登场呢?还有,咱们是在早餐时间出现好,还是晚餐时间出现好呢?”
“着陆、滑翔、登场、出现,”鹅兄说,“你用的词可真够隆重的。”
“在重要的时刻,可不能用‘落下’‘进入’‘走过来’这种随随便便的词,哥哥。你还得定一下,咱们见到他们该说些什么。咱们要撒谎吗?比如,是说‘我们的旅程多美妙啊’,还是和他们说实话?”
“如果你愿意让我做决定的话……”鹅兄说。
“没错,我愿意。”鹅弟打断了他的话。
“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现在?”
“没错,就是现在。”
“不过要是现在走,咱们就刚好是在午餐后到家了。”
“就是这样。咱们走吧。”
鹅兄说到做到。
仿佛只要说了这样的话之后,就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发生。可实际上,只言片语又哪能改变现实呢?
鹅兄起飞了,鹅弟也跟着他飞了。他们向前飞去。就是这样。
飞过几千米(具体有多远很难估计)后,他们落在了农场的院子里。
此时午餐时间刚过。房屋的百叶窗被关上了,挡住了阳光。谷仓门是关着的。羊圈里空空如也。
鹅弟看起来很沮丧。
“打起精神来,”鹅兄说,“你不是让我来决定咱们什么时候离开,以及怎么回家吗?你看,这就是我想要的方式。”
“你看,”鹅弟说,“一听我就知道,你没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
“那你看看吧。你一看这场面就知道了,我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鹅兄指了指宁静的院子,“你瞧,这就是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样子。多么安宁啊!一个普普通通的午餐后的下午,阳光照耀着,灿烂、温暖。”
“而大家都在睡午觉。”
“确实,大家都在睡午觉。”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和一次午觉是同等重要的吗?”鹅弟问。
鹅兄没有回答。他转过身,欣赏着眼前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