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用一盘小包菜买到了一块地。一盘小包菜换一块一米见方的地,这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买卖,但哥哥们并没有为此欣喜若狂。他们对土地并不是很感兴趣,对小包菜也一样。我倒是挺感兴趣的,可惜我的意见不算数。他们之所以进行这次交易,是因为想尝试一些新的东西,毕竟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自己选吧,”父亲说,“哪一块地与小包菜的价值差不多呢?是长着草的地,长着花的地,还是只有土壤的地呢?”
我的哥哥们面面相觑,咂了咂嘴。他们选择了有花的那块地。
我觉得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不选有草的那块地呢?这样小兔子就可以在那里生活了。他们为什么不选只有土壤的那块地呢?他们可以在那里种上各种各样的东西。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可以用一部分来为小兔子种些草,同时还能种些花来观赏。
虽然我是这么觉得的,但哥哥们对做生意有着自己敏锐的嗅觉。他们在种花的那片地上画了一个正方形,说道:“要这块。”
“这块?”父亲说,“可以,那就这么办吧。这块地又高又深,全给你们了。”
哥哥们说:“好的。”我也跟着说:“好的。”然后我们就走进屋了,因为我们还没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
一个哥哥说我们需要一把剪刀,因为我们要用它来“采集”。
“采集?”我问道。
“没错,采集,”哥哥们说,“就和摘果子一样。”他们摇摇头,翻了个白眼,想不通我这么大的脑袋,怎么脑容量这么小。
他们采集了地里的菊花,把它们用旧报纸包起来,每十枝一组,然后挨家挨户地卖。他们说卖出的钱会捐给贫困儿童,他们也确实没说谎:我们几个确实没什么钱。
哥哥们把最后一束花卖给了福克。这是个明智的选择,给他们省掉了麻烦——他们本来也得去福克那儿。
福克的妻子从蔬菜和水果之间拿出一个盒子,供哥哥们挑选。他们先从盒子里选了一个大袋子,袋子上的图案是一盆家独行菜 。然后他们又选了一个小袋子,上面的图案是一篮子欧芹。
“这可是好种子,会长出健康的植物哟。”福克本人说道。
“但愿如此。”哥哥们说。
我们回到家,从前门走进去,又从后门走出来,来到我们的那块地旁。
“播种吧。”哥哥们说。
他们抬起手画了一道竖线,手指指向天空,接着又把手往下一甩,仿佛只有通过这样的力量才能显示出我们的领地包含地下多深的地方。我们脚下的一切都属于我们,直至地心。我们头顶上的一切也都属于我们,比无穷高的地方还要高上一千米。
我说,真没想到买了一块地意味着买了这么多土壤和空气。
“没错,没错,”哥哥们说,“但无论如何,种子只能落在一个地方,落在这里——天空和地心中间。”他们指着那块一米见方的地。
他们像撒红糖一样,把家独行菜和欧芹的种子播撒出去,又把满满一壶水浇在地上。
他们双臂交叉,站在我们那块地的周围,看着水慢慢渗进去。土地上到处都冒着泡泡。那景象十分美丽。
我指着从地上升起、钻进鼻腔的气体。那是植物、木材和粪便的味道,但哥哥们误解了我的意思。他们以为我在指一只被水淹没的小虫子。
“它在动呢。”一个哥哥说。
“真壮观。”另一个哥哥说。
他们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一个哥哥笑得特别大声,因为他从没见过这种带翅膀的虫子。
“呼啦!”他们欢呼着。
然后他们跑开了,一会儿踢足球,一会儿去钓鱼,还做了更多很快就能看见效果的事。他们从远处喊着,问我有没有什么可以看的新东西。
“还没有呢。”我说道。我没告诉他们我听到了家独行菜发芽的声音。我用耙子“抚摸”着地面,时不时地迈出一只脚站在属于我们的那块地上,站在属于我们自己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