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站在下面的众人,要是按照原来那个愤青吴世欢的想法,就应该把这帮子人全换了,然后该杀的杀,该赶的赶!不过现在的吴世璠现在不能,也不会这么做,不然就真跟女友说的一样,自己该成孤家寡人了。
想着刚才的话,众人也是表情各异,有泰然处之的,有脸色发红的,还有低头沉思的,看着这朝堂众生相,吴世璠只是嘴角轻微的上扬了下,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我皇爷爷尸骨未寒,你们这些朝中大臣就开始吵成一团,你们这是告诉孤什么叫人走茶凉吗!”众臣听到这里,纷纷表示自己不敢。
“不敢?”吴世璠蔑视的口吻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们这帮人有何不敢,恐怕唯一不敢的就是自杀了吧,为了求生,为了所谓的家族,在你们眼里万事万物皆有价,世间之事皆可买!”
“殿下何出此言?”有大臣不服气站出朝班,用一种质询的口吻说道。吴世璠看着那人,印象中此人应该是御史台之类的清流官。
“好一个何出此言!”吴世璠只是轻飘飘的说出了三个字:水太凉,然后群臣便不再言语,对于这个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见太孙殿下提起这个事情,众人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
见人不再言语了,吴世璠这才踏步走下台阶,来到了朝臣对面,先是将马宝扶起,然后恭恭敬敬的给郭壮图行礼说道:“恩师,当年皇爷爷出兵讨清,就告诉我,以后有事还需多请教老师,不知老师这次可有教我!”
郭壮图听到这里也是一愣,本来按照他的计划,既然他已经答应默认此事,那他就不会参与此事,至少给外界的信息就是:我不参与,你们随便。但是此刻吴世璠的这个动作无疑是将他置于了火山口,他想置身事外,有人却想拉他入局。
“殿下客气了,老夫觉得有句古语说的好:事不辩,不明,理不争,不清!”说完便拱手不再说话。吴世璠听到这话,也是一时气结,只是看着自己对面的郭壮图,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本想装一把,结果让这老匹夫直接把自己给装进去了,到底是千年的狐狸,厉害。想到这里吴世璠嘴角翘了翘,转身边走边说道:“不错,这话有理,可是诸位时机吗,此时可是辩论的时机吗?”
这话一出,众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郭壮图脸色浮现出一丝惊讶后,便旋即消失,心里默默的说了句:小子厉害!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扫视群臣一眼,吴世璠开口道:“现在时局不稳,皇爷爷刚刚驾鹤西去,你等朝中众臣,就知道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你们把孤置于何处,可曾对得起皇爷爷对于你们的托付,说啊!”
众人听到这里,也不言语,听着那说话的语气,他们知道此刻自己开口就等于是撞墙,自己可不傻。见群臣陷入沉默中,吴世璠这才继续说道:“如果你等没有话说,那孤就做最后定夺,一切遵照皇爷爷的遗诏办理,孤明日出发,军前登基,我不在这段事情,一切大事就拜托郭首辅!”
话音落下,有人立即出声反对:“殿下不可!”循声看去,居然是原太孙詹事府的袁平,现在在礼部出任左侍郎之职,只是冷声的问了句:为何!
却见袁平站出朝班,先是行礼,然后这才朗声说道:“殿下,从古至今,天子登基大典,从未有过在军前举行之说,太孙殿下开此先例,所以还请殿下慎重!”
“哦,是吗?”看着袁平,吴世璠笑着站起身来,刚准备习惯性的伸个懒腰,便立即停止了先前的动作,一脸笑意的看着袁平,只到袁平低头之时,吴世璠这才开口说道:“皇爷爷可是在军前登基,既然是,又怎么叫未有军前登基一说!”
这时袁平似乎才想起这位的爷爷还真是在军前登基称帝,也就是刚过去几个月的事情,自己怎么就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冷汗不由得开始从额头冒出。
一句你退回去吧,结束了这场尴尬的对话。众人都不再言语了,吴世璠这才说道:“事情已经确定,希望诸位好好想想自己的以后,是选择做人,还是愿意当狗!既然今天是大朝会,我就多说两个事情,礼部尚书何在!”
“殿下,臣在!”听到太孙叫自己,礼部尚书李有国立即出班答道,心里就在想着,回去后好好收拾下袁平这家伙,居然闹出这么一个笑话,这让他这个尚书的脸都没有地方放了。
“李尚书,你们礼部派人去西藏接活佛来昆明!”说完便不再言语,李友国听到这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想了好半天,口中称是,便回班归位不再说话。
“第二个事情,卫尚书,就要辛苦你了!”说着看向卫松,这个六部之首的吏部一把手,卫松立即答在,吴世璠这才笑眯眯的说道:“你挑选几人,组织一下,我准备替我皇爷爷写份罪己诏!”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什么啊,你还真是孙子啊。你还没有接位,你就准备替你爷爷下罪己诏,你这是准备全盘否定你爷爷的功绩,还是说准备借着这个事情来打压我们这帮老臣子呢!
看着众臣那不善的目光,吴世璠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所谓盖棺定论,爷爷既然已经故去,但是他的事情总要有个说法,所以我决定下个罪己诏!这样说起皇爷爷的丰功伟绩来,自然也就不会让人那么反感了!”
在听清楚吴世璠的安排后,众人这才释然,想想这样安排确实不无道理,而且从他刚才的处事风格来看,显然这不是一个弱势的皇太孙,自己何必去触这个霉头呢!所以在这一刻众人齐声答是。
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吴世璠只是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小纯子,对方立即明了,上前一步,高声喊了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众臣接不语,第一场大朝会就此结束!
回到后殿,吴世璠想了一下,转身对着跟在身后的小纯子说道:“让人立即将礼部尚书,卫松和郭壮图请来!”
小纯子出门安排了一下后,这才回转身来,就见太孙殿下已经坐在书案前,正拿起一本书在看着,脸上不时露出的表情,让小纯子在思索,殿下这是看什么书,表情如此怪异,这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笑意满脸,这是几个意思啊!
正在思索之时,就见外面有人轻声的叫了自己一下,回头就见是那先前的人此刻已经回转,看来那三人已经到了,便挥手示意他在门口等候,然后小步走到了案前轻声说道:“殿下,三人已到,是不是让他们进来。”
“先让礼部尚书李有国进来见孤吧!”一边翻着书页,一边直接回应了一句,小纯子答是,也就是一会的功夫,就看见礼部尚书李有国轻步走了进来,在看见小纯子的时候,脸上立即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来,不过小纯子只是手指里面,示意他进去即可。
来到里屋,就见太孙殿下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本书,李有国见此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心里在寻思:殿下这个时候把自己找来,是不是为了袁平的事情,看着自己进来,还不搭理自己,这分明是要收拾自己,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颤一颤的。
抬头看着站在案前的李有国,吴世璠赶忙站起身来嚷道:“小纯子,你死那里去了?这李尚书来了,你也不提醒孤一声,这规矩都丢了吗!”小纯子在外屋急忙跑了进来,连声称罪,而这一切在李有国看来,这就是演戏!
小纯子告罪退下后,吴世璠直接起身,将李有国拉到了太师椅前,等到有人送上茶点,吴世璠这才开口说道:“李尚书可知让你礼部遣人接活佛过来,是为什么?”李有国其实刚才在朝会上就想问这个事情,但是担心因为袁平的事情,所以就一直在思考其中的关窍。
见太孙殿下这么说,李有国也不遮掩直接说道:“请殿下明示!”
吴世璠只是看了一眼李有国,眼神中带着哀伤的说道:“李尚书,你觉得就凭目前我们大周朝的实力,能灭了那帮关外的蛮子吗!”
听到这个话,李有国心里就是一惊,太孙殿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情来了,刚准备说一些官场话,就听见吴世璠冷哼了一声,看着他拿起一块搞点,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别用那些官面的话糊弄我,我要听实话!”
李有国听到这里,心里止不住已经是大浪翻滚了,大家不是都说这个太孙好糊弄吗,这那是能糊弄的,这分明是门清,再说的难听点,这谁糊弄谁,还真是尚可未知的事情。想到这里,连忙跪地说道:“请殿下赎罪,老臣其实刚才就在朝堂询问此事,可是眼多嘴杂的,我怕问了,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哈哈,不错,李尚书,聪明人也!”吴世璠起身将他搀扶了起来,这才继续说道:“这个事情如果可以,李尚书最好亲自跑一趟吧,毕竟以卵击石的结果,大家都清楚,所以我下一步准备媾和,积蓄实力,时机一旦成熟,我将出兵灭清!恢复我汉族荣光!”
“殿下心中有大智慧,老臣愿生死相随!”说完便恭敬地行礼,以示自己的诚意。吴世璠看了这个家伙一眼,点头认可后,这才继续说道:“所以这一步,也是第一步,能不能成,就看李尚书了,孤在此承诺,你李尚书若能办好此事,青史留名便是小菜一碟!”
这话一出,李有国就更加激动了,文人苦熬十年,寒窗秉烛夜读,为的不就是出人头地,青史留名吗!
看着那身子有些颤抖的李有国,吴世璠好言安慰了几句,在得到这家伙一定亲自带人去请活佛时,这才端起了茶碗,李有国快出门时,就听见吴世璠在他身后补充了一句:“袁平身为礼部左侍郎,此等大事,是不是应该亲身跟随,不然以后怎么做事!”
李有国听到这里,立即转身拱手说道:“殿下说的是,只有增加了眼界,做事才能更加顺遂!”说完便再次回身离开。
“小纯子,让卫尚书过来吧!”吴世璠直接说道,小纯子门外答是,然后便小跑着离开了,也就是一会的功夫,就听见他在门外说卫尚书来了!吴世璠赶忙起身,卫松踏入书房的那一刻,吴世璠恭敬地行礼说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这一下不但让卫松一惊,就是小纯子也是一脸的茫然,太孙殿下这是要唱的那一出啊。卫松急忙回礼,口中称着不敢,依然是那个太师椅,卫松坐下后,吴世璠对着门外说道:“张国栋,让你的人离远点,这里五十米以内不准有任何人,也不准任何人靠近,明白了吗!”
门外立即有人答是,然后连同小纯子在内,所有的人都被赶走,门口则是张国栋亲自把守着。见到这里,卫松心里就在思索,太孙殿下这是玩什么把戏呢,从这几天的表现来看,这太孙殿下的变化实在太过惊人了,但是一想到目前的局面,他似乎就感觉这些变化又是理所当然的了。
“卫尚书,刚才在朝堂上和你所说之事,你心中可有计较!”吴世璠直接开口道,卫松也只是想了下,便直接说了句:请殿下示意!
“我的目的是为了给爷爷留个好名声,但是有的事情只是尽力就好!”吴世璠说道这里,抬眼看了坐在下首的卫松一眼,见他脸色如常,这才继续说道:“说句不好听的话,我爷爷这名声,比那三国的吕布强不到那里去!”
这话一出,卫松脸上顿时起了变化,但旋即便消失了。心里却在嘀咕着:你这是真孙子啊,这么编排你爷爷,你就不怕他半夜来收拾你吗!
看着不是变幻的表情,吴世璠心里也在寻思自己这便宜岳父到底在想什么,轻微的咳嗽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岳父大人,这个事情我就全权交给你了,可别让为难做啊!”
“殿下放心,下官自当尽心办好此事,绝不辜负殿下所托!”卫松急忙起身行礼回应,吴世璠满意点头端茶喝了一口,卫松心知其意,便直接起身告退。
刚到门口的卫松就听见身后有人不高不低的说了一句:“大位,谁人不能坐!”这让卫松心里一惊,殿下是如何知晓我的心思的。
他的女儿和郭壮图的女儿都是吴世璠的妃子,现在吴三桂挂了,吴世璠自然是要接位登基的,但是这后宫第一人的身份,说他卫松不眼热,那绝对是假话,只是以前吴世璠对于郭壮图言听计从,自己没得争,现在吴世璠的这句话,他若不懂,那绝对是假话!
等到卫松走后,吴世璠这才在小纯子的陪同下,来到了偏殿的玉春阁。见郭壮图此刻正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刚有人准备提醒,就被吴世璠给制止了,足足等了将近一刻钟,等到郭壮图睁眼,看见吴世璠已经坐在自己对面之时,这才连忙起身,却被吴世璠给制止了,反而是他先行礼,恭恭敬敬的喊了他一声:恩师!
郭壮图只是点头算是认可,吴世璠见此知道自己的这个老师一定是还在为今天的事情生气,所以便自顾自的说道:“恩师,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我被送回云南时,你我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现在想起,就跟如昨天一般。”说着偷瞄了郭壮图一眼。
对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如同他说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一般,好吧,既然私情你无动于衷,对于公事,你要是再是如此,那就别怪我下狠手了!想到这里,看了小纯子一眼,对方里面心领神会的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恭敬地递给了吴世璠,接过来直接推到了郭壮图的面前,面带微笑的说道:“还记得皇爷爷刚出征讨清之时,爷爷当着众人的面说以后凡事不决之时,可找郭长史问之,眼下这局面,郭长史可有教我。”
听到这里,郭壮图的眼睛顿时放出了一丝亮光,随即便消失了,瞄了一眼案几上的小册子,随口说道:“殿下现在已经长大,老臣还需谨言慎行才是。”
“恩师,何出此言啊?”吴世璠故作不解的说道:“您的话,孤还是会听的,该采纳的自然采纳,恩师,又何必故作矜持装呢!”
“殿下既然这么说了,那老臣先谏一言,殿下可听!”郭壮图起身行礼说道。
“说来听听!”吴世璠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了计较,但也不急于一时,只要能先稳住这老家伙,其他的事情徐徐图之便是。
“还请殿下收回成命,就在云南登基大位!”郭壮图直接开口,吴世璠脸上波澜不惊,接话说了句:为何!
“殿下,你我都清楚,以目前大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抗拒清朝,何不趁此机会,退守云南,保住王爷根基才是首要!”郭壮图慷慨激昂的说道。
“恩师,这恐怕不妥吧,这让诸位臣工如何看孤?”吴世璠脸色铁青,强压心头怒火说道:“此时已定,如此朝令夕改,这朝堂成什么啦!孤岂不是成了那无信无义之人,以后如何领导这大周,又如何让诸位臣工信服!”
“殿下,可将一切责任推给马宝和卫松,将他们罢官流放即可!”郭壮图看了一眼吴世璠的表情后,这才继续说道:“就说他们妖言惑众,欺君罔上,一切便顺利成章了。”
“哦,是吗?”吴世璠冷笑着回应:“这样既可以铲除自己的对手,又能让孤无法挣脱你的控制,此计不可谓不是好计谋啊!”
“殿下,臣万万不敢啊!”郭壮图听着这冰冷的语言,立即醒悟了过来,连忙请罪道:“我和殿下有师生情,所以做任何事情都是出自一片公心啊!”
“收起你那可怜的公心吧!”冷冰冰的话语直接从吴世璠的嘴里说出:“郭长史,你知道为什么你们一直强调的是家国天下吗?那你可知什么叫国家,何又为民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在为了你的那点私心,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个首辅我看你不做也罢!”
郭壮图听到这里,坐在椅上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这才发现自己真的错了,错在小看了自己的这个学生了,错在不应该没有看清楚形式,就说出了这个计划,这小子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看着郭壮图的表情,吴世璠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继续说道:“恩师,这是作为弟子的孤,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就算按照你说的来做,你可知那个在康麻子愿意和我们谈吗?你可知那帮人的要求是什么吗?你在想着退守一隅,小富即安,可人家想的是如何弄死我,弄死你以及你我的全家,你知道吗!”
用近乎咆哮一般的状态说出这段话,也不管什么皇家礼仪,那架势就如同泼妇骂街一般,伸手端起案几上的茶碗,直接一口喝净后,这才指着郭壮图说道:“郭首辅,你要记住,你现在端的是我吴家的碗,吃的是吴家的饭,别一天天的尽想那些小算盘,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不就是为了后宫第一人那个位置吗!”
这话一出,郭壮图脸色直接发生了变化,刚起身准备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而吴世璠似乎也得理不饶人,继续开喷道:“你们这帮人总强调家国天下,家比天下大, 但是你们可知,这天下垮了,你可有家,还是说你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卖主求荣的心思!”
“殿下,你为何要污蔑臣!”郭壮图一下就站起身来,直接反问道:“受先帝所托,我郭壮图从未想过卖主求荣之事,殿下如此污蔑臣,到底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