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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地上人多心不平

“杀人啦!”

“吕老三两口子动刀啦!”

“快去看呀!”

“公安局来做法医鉴定啦!”

“你咋咋知道的?”

“刘大鼻子去吕老三家有事,回来时在惠民超市里讲的。”

“有钱烧的。”

“走,去看看。”

绿原村东西大街上的闲人们,聚在一起,由于山上和厂子里没有开工,正琢磨着环境治理何时休,闻听到吕布河家出现这一大事,有人感觉到非常震惊,但有一个共同点,好奇心逐使他们想一探究竟,有人一招呼便向村西头跑去,惊得街上的狗狗、逛街的鸡鸭,吱吱啦啦,叽叽嘎嘎,呱呱呱呱,扑扑愣愣,迈动腿丫,蹬蹬哒哒,四散逃避。

这事情实属怨刘大鼻子多嘴,刘大鼻子去吕布河家有事相求,自己有一远房亲戚,高中毕业没活干,想在吕布河厂子里找份财务方面的事做,在电话里讲显得对吕布河不尊重,面谈较为合适,然后换了一身黑色休闲服,便踢拉着老脚老腿,来到了吕布河家。没想到通过门卫刚走进院子,便见保姆小苑慌慌张张从别墅里跑出来,一脸的惊恐。

“小苑,吕布河在家吗?”刘大鼻子问她。

“在、在、在楼上和柳老板打架呢。”小苑不知道怎么处理主人家的事,吓得跑到了院子里,不过,还好,小苑己经给吕布韦和吕布畔打了电话。

“我上去看看。”刘大鼻子转身朝别墅走去。他上一楼,一楼没有动静,又慢慢爬上二楼餐厅,二楼餐厅依旧没有人,他休息了一下,气喘吁吁地上了三楼餐厅,瞬间傻眼了。餐厅里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他随着血腥味看去,见两具尸体躺在血泊里,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扭脸就朝楼下跑。此时,吕家兄弟和小苑开始上楼,当他们在二楼相遇时,刘大鼻子骇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惊魂未定,走出别墅之后,在院子里也没停留,便顺着东西大街向东紧走,路过惠民超市遇到了胡天帐等众人,没打招呼就想走过去,没想到胡天帐喊住了他。

“刘大哥,这么匆匆忙忙地干啥去,来,到我超市里喝一壶。”胡天帐见刘大鼻子神色不对,想必肯定有问题,于是,站在门廊的台阶上问他。

“吓死哥了,一辈子没少见死人,但没见过这样死法的。”刘大鼻子惊魄未定,立住脚说。

“你说的是谁,谁死了。”胡天帐想问个明白。

“吕老三和他媳妇,也不知道谁先杀死谁,然后又自杀。”刘大鼻子目光惊悸、直不愣登地说:“你看我这张嘴,七十岁了还没学会说话闭嘴,我走了,我走了。”

胡天帐一下子愣了,当时胡苘绳也在廊下坐着,眯着眼睛斜看着胡天帐。胡三听到后也很吃惊,心里话:真的呀?假的呀?他头脑没反应过来,便看着刘大鼻子走远了。胡大没事就转悠,这会也在,还有很多吃瓜群众。

“刘大鼻子有天胆也不会造这种谣,走,看看去。”胡大眼球一转,一声呼喊,“吕老三家里杀人了,都去帮帮忙吧!”

他这一嗓子,整个街心里的人都沸腾了,人们刮风一样奔向村西吕布河别墅,急急忙忙走得比兔子爹都快。

……

绿原村村西三号大别墅,这里就是吕布河在绿原的宅子。十亩多地的院子,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包括回廊上、亭子上,水池围栏上,假山上也有人站着,并且窃窃私语,更有甚者,脸上露出开心乐意的笑。

“这就是德不配位,必遭余殃呀!”胡三佝偻着背,拄着一根拐杖,白色的脸上依然很白,零星的胡茬子爬上腮颧。只是七十多岁的人,又搞了一个公司开着,人模人样的,现在豆腐色的西服穿着,红领带系在脖子里像上吊的绳,还装模作样地戴了一顶黑色纱网礼帽,在人群中显示着自已是一个有德行的人。

“三哥,怎么骂人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德不配位呀?”胡苘绳不满地制止。

“柏树井上边是他家的厂子,厂子里排出的废水污染了柏树井里的水,水变色变味,从此全村人就没有了水吃,大家天天花钱买水吃。这不叫德不配位叫什么?”胡三故意大声说道,意在让来看热闹的人都能听到。

“谁家没个闪失。”胡苘绳睥睨着胡三不满地说。

“这叫闪失吗?这叫胡作妄为,他兄弟俩在这片林地里建厂,能得好下场吗?老四的媳妇也疯了,老三家这一次要死两个人。”胡三笑嘻嘻地说。

唉,农村人就是这样,好奇心不逊色于老天爷爷,谁家出点事,不阴天就下雨,像动物一样,咬牙放屁呱哒嘴,嫉妒心促使他们幸灾乐祸,借题发挥,乱讲乱扯,不负责任,他们希望吕家出大事,出更要命的事,你家不是钱多吗,叫你有钱无人花。

“吕家上辈子和你有仇有恨?你不就是不能用柏树井水做豆腐吗,私心怎么这样重,所有的人都死了,你的豆腐卖给谁?”胡苘绳抱打不平,把头发朝后脑勺上一撩,对着胡三一阵数落。周围的人仍不关心他们谈什么,关心的是法医在楼上进行尸检的事,希望能知道一些新闻,以确定刘大鼻子所说的是否真实,这才是真吸引眼球的话题。

院子的楼前有两道黄色的警戒线,当地派出所所长赵洪龙和几个民警正在警戒,时不时驱赶超过警戒线的人。

院子里的人眼巴巴地看着别墅楼,想从这洋式的楼房里,看到柳艺儿是怎样举刀相向吕布河的,又是怎样割腕自杀的,只是120将柳艺儿拉走了,证明柳艺儿还有救治的希望。那么吕布河呐,不用说只剩下断了半个脖子的吕布河先生。

榆树上的鸟鸦,惊恐不安地站在窝巢门口,看着地上芸芸众生,它不敢惊叫一声,害怕人们蚂蚁一样地爬上树去把它赶走,毁了它的宫殿,驱走它的儿女们。它紧紧地闭着嘴巴,警惕地注视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看着那间传来血腥味的餐厅。

餐厅里,两名法医正在用尺子量着吕布河的脖颈并详细记录着尺寸,一名刑警在房间各处拍摄照片,然后对着吕布河的身体一左一右一正拍了三张照片,还把那菜刀装进一个塑料袋子里。

吕布河好像还活着,捺正的头又扭向了一侧,闭上被掀开的眼皮,害羞似地避开法医们的目光。他感觉到这些人们的目光太厉害,每只眼睛里都能射出一只箭来,让人灵魂不安。唉,他长出一口气,我吕布河人死了,灵魂还安在。他仿佛听到阎王爷在召唤他:布河,快来吧,你家的钱多,我这里也能吃喝嫖赌。

法医们才不管吕布河的未来和过去,一行四人鱼贯下楼。

吕布河的灵魂也跟着下了楼,当跟着走到别墅门口时,看到院中蠕动的人群,吓得忙又转了回来,在一楼客厅里闲逛,他怕别人知道他嫖娼的事情。

一楼客厅里,吕布韦和吕布畔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语,两个人形同陌路,茹茹紧偎着吕布辉显得很害怕的样子,脸色蜡黄,脸拉得像楔子形,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如此血腥。

“给我二哥打电话吧!他还不知道。”吕布畔声音沙哑着说。

“布辉打。”吕布韦生涩着脸说,一尺四的大长脸足以把地板和楼顶支撑起来。

“怎么对他说。”吕布辉好像不情愿打这个电话,但还是掏出手机拨了吕布生的手机号码。

“照实说。”吕布韦脸上板结的肌肉开始松动。

铃声还没响完,吕布生的电话便接通了,他惬意地说:“喂,布辉呀,真希罕你给二哥打电话,怎么样,山上的路修完了没有,什么时候开始试锯?”

“打住打住,二哥,出大事了,三嫂把三哥给杀了。”吕布辉好容易才逮住机会,直接突出主题,说出事情的要害。

“……”吕布生那头立时哑口无言,时间仿佛一下子在吕布生那里凝固了,就如一场大雪冰封了大地,万物蜇伏,人死闭了嘴巴。

“喂,二哥,你说话呀!”吕布辉催促道。

“……你三哥和你没有仇呀,你不是开玩笑吧!”吕布生知道吕布辉不是开玩笑的人,但还是认为这是一个玩笑,不就是嫖了一次娼吗,干嘛你死我活的。

“我会开玩笑吗?因为三哥嫖娼的事,你回家以后悲剧就发生了。”吕布辉语音里带着哭意,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你快来吧,法医正在验尸。”

“我马上到。”吕布生马上在那头挂了电话。心急如焚哟。

“二哥马上就到。”吕布辉对大家说。

房间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也能听到院子里人们的吵嚷声,声音翻滚着像蛆虫爬一样。吕布韦仿佛听到三弟吕布河穿着拖鞋踏拉踏拉走下楼梯的脚步声,柳艺儿还爽朗地笑着,操着一口广西话:大哥来了,小苑快沏茶,沏最好的碧螺春。

“大哥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好去大门外迎接你。”

“大哥,三楼坐,坐得高,看得远,能看到更辽阔的天空,心里不憋屈,今天请大厨刘做几道菜。”

是吕布河的声音。吕布韦马上意识到这是错觉,是一种虚幻,是他们的灵魂在携手并肩外走,走出这座楼,走出这个家,去天堂里流浪……这么好的一对鸳鸯,这么好的一对活宝,却是一个去嫖娼,却是一个举刀相向,可悲呀!老天爷是无情的,玉皇大帝也是无情的,想让谁先死,必先让他去膨胀。

吕布畔看着二楼的楼梯口,他希望法医们验完尸马上从这里走出去,让三哥尽快得到安宁,让他去火化,让他的灵魂纵身一跃而得到升华。三哥和三嫂是相爱的,彼此有着对腚石榴连理枝的感情。仿佛是在昨天的除夕之夜,村村庄庄,家家户户,漫天的礼花结成七彩星宿在空中荡开,二踢脚,窜天雷,在绿原世界的上空爆响弄姿。那一夜,都在爹娘那边过年,等待着十二点钟声敲过。先是大哥率领兄弟四人,再加小辈们的兄弟五人给家谱上的祖宗们嗑头,秉承着忠孝传家远,诗书处世长的祖训,给爹娘嗑头,感谢爹娘的养育之恩。内眷们也是那样,以李大丽为首,先是给祖上叩头,然后再给爹娘嗑头。柳艺儿脸皮厚,没多少家法祖宗观念,在宴席间给大家来了段绕口令:说了小孩叫小杜,上街打醋又买布。买了布,打了醋,回头看到鹰抓兔。放下布,搁下醋,上前去追鹰和免。飞了鹰,跑了兔,洒了醋,湿了布。顶顶杠,顶顶杠,顶杠顶杠顶顶杠;柳艺儿十分开心,又跳了一段扁担舞,一家人喜笑颜开,逗得吕子宾也哈哈大笑。冯遥遥破例发红包,给柳艺儿一张十万的金卡。

“四弟。”柳艺儿眉开眼笑地走来,一步三摇,喊着吕布畔的名字,从楼梯上走下来……

吕布畔在眼前挥了挥手,柳艺儿消失了,原来是楼上的法医们走了下来,脸色凝重严肃,兄弟几个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那些人什么话也不说便朝外走,其中有一个白净四方脸,他叫常刚,走在前头。

吕布韦忙站起来迎上前去,很礼貌地问:“警官同志,死者的尸体现在可不可以火化?”

“你是他什么人?”常刚眉毛挑动着严肃地问,意思是问是死者的什么人。

“我是他大哥,我叫吕布韦。”吕布韦脸呈灰色,马上回答。

“你们先料理后事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过来。”常刚说完,还有他的兵,那几个捣鼓吕布河尸体的人,还有拍摄的人全部走了。

吕布韦看了看吕布畔和吕布辉夫妇,伤感地说:“等一等老二吧,他来了再将老三移到一楼来。”

胡苘绳、胡三两人走了进来,接二连三又涌进几位老年人,有胡旺,胡天帐、胡二、胡大,还有一个胖白脸胡二的儿子胡八九等人,全是胡氏家族的人。

“作孽呀,这些孩子们。”胡三装作一副心痛的样子,咬牙闭眼捶胸的。

“怎么回事?他夫妻俩平时挺好的,怎么闹到这步田地。”胡旺问吕布韦。

“谁知道,这两个人无非就是喝酒太多太冲动引起的。”吕布韦知道老三嫖娼的事绝对不能对外人讲,以免弄得老三身败名裂,当然,现在已经是身败名裂了。

“也不年轻了,怎么还这样冲动,我们这些老人也要注意喽!”胡三用拐杖捣着地板说。

“什么意思,人都这样了。你都七十来岁的人了还起什么哄,啄木鸟做绝育手术不是什么好鸟。”胡苘绳看不惯胡三那副德性,眼睛一瞪骂了一声。

“吕家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死心塌地的为吕家卖命,也不尿泡尿照照镜子,你是什么身份。”胡三眼睛一眨,一付瞧不起胡苘绳的神情。

“出去,马上出去,你这个老玩艺在我家里胡说八道,赶快滚出去。”吕布韦脸色铁青,愤怒地盯着胡三的豆腐脸,他挥起拳头真想把胡三一顿揍。

“算啦,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其实他也并无恶意,只是说话不在行而已。”胡旺红着个红薯脸,劝阻道,“大事当前,别激动、别激动。”

“哈哈哈,想打人不是,打死我更好,借你家的别墅给我发几天大丧。哼哼,你们完蛋了,你们吕家快败了,你们吕家德不配位,把绿原搅得天翻地覆,把老天爷爷都搅瘸了。”胡三怒发冲冠,唾液随着雷公嘴嘴唇的张合而颤动。

“滚,胡说八道,满嘴里喷粪。”胡旺转身便想挥掌劈抽胡三,考虑到胡三岁数也不小了,只气得一脸愤怒的红鸡血,说道,“落井下石的玩艺,赶快把他拉走。”

“胡三,我们家里不欢迎你,请你走吧!”吕布韦冷冷地说,脸上依然是冰天雪地。

胡大和胡天帐架着胡三的胳膊,朝别墅楼外急走,并阻挡着吕氏兄弟和茹茹,灰溜溜地跑到院子里去了。客厅里又恢复了平静,平静的气氛里流动着十分的冷漠。

“这个人真不咋地,今天不知道那根神经搭错了。”胡旺洗白自己说,并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发丧?”

“现在不发,一只耗子坏了一锅汤,发丧时再请您出山。”吕布韦一语双关,同时下了逐客令。

胡旺感觉十分尴尬,进退不是,脸红得像紫茄子或猪肝色,不过,多年的表面邻居,他说:“我走了,届时孩子也来帮忙,为了平安,让城里的儿子回来帮你压一压场面。”

“谢谢胡旺大叔。”吕布韦冷如冬日西风,脸上的霜气凝重,他对胡旺非常不理解,也不看看火候,发丧还发出瘾来了。

胡旺刚想抬脚走人,忽听院中一声大哭传来,牛马一样的悲嚎声音:“我的三弟呀,你死得好委屈呀,谁叫你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哥哥来看你了。”

吕布生的哭声惊天动地:“你个三熊,你撇下哥哥就走了,哥哥也不活了。”

他哭着一头撞进了客厅,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吕布辉丢开茹茹上前拉住吕布生,无奈吕布生哭着不起。

吕布韦不禁泪在眼眶中打旋,吕布畔眼睛红肿着,看着吕布生吼叫着,然后又回到沙发上坐下,两腿一屈,下巴放在膝上,两手搬着脚脖子,像一只猴子在那里蹲着,只见他的眼泪顺势而下。

吕布生躺在地上仰天大喊:“我的兄弟,完了完了完了哟,你把哥哥坑得好苦。女人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庄前的土地嘛,家里有你再猫一样去偷腥,我的娘呀,我的那老三呀!”

“别哭了,哭是没用的,二哥。”吕布辉劝着吕布生,自己也是搽一把抹一把的泪水。

“别劝他,他愿意哭他就哭,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就是吕家的男人死绝了也不能悲恸大哭。”冯遥遥一步跨了进来,指着周围的人和吕布辉说。

李大丽紧跟着走了进来,见此情景,不禁悲从心生,只是强抑制住悲痛,紧紧地跟着冯遥遥一句不说,免得冯遥遥再出意外,还有童新,面色凝重而平静。茹茹从沙发旁跑到李大丽身边,上前轻轻伏在李大丽的肩头啜泣。

吕布生猛听到娘一声断喝,哭声立即停止,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双膝跪在冯遥遥面前,泣不成声地说:“娘……老三他走了……!”

“该走的就得走,留也留不住,老天爷想让谁死,必须先让他不走正道。老三的尸体呢?”冯遥遥表现得异常镇定,她问吕布韦。

“在三楼餐厅。”吕布韦走到娘身边,恭恭敬敬地说。

冯遥遥二话没说便朝楼上走,吕布韦赶忙把冯遥遥扶上楼。房间里的人们,都跟着上了三楼,包括吕布生。 n7HUkyL501HTVnvQatMJcK0OWADXDLW6WH/vAvvu9VLXT98+ZBiNrCZUSvEWmV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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