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楞走进桐树林时,刘换没有发现,他靠在那棵桐树上仰望着巨大的树冠,还沉漫在往事的回忆之中。他背靠的那棵树是他和曹梅第一次做爱做爱的地方,人生的第一次性爱是刻骨铭心的,是一生也难以忘怀的。
“刘书记,你找我?”李二楞站到刘换身旁低声说。
刘换吓了一跳,看是李二楞时忙伸手抹了把眼睛,不自然地笑笑说:“你来啦?”
“嗯,刘书记,你咋哭了?”李二楞不解地问。
刘换苦笑一声,说:“都是因为你呀!”
“因为我?咋啦?难道……”
“你自己做的事还用问别人吗?”刘换语气非常严肃。
“你是说我和玉兰的事?”
“那还有甚?”
“这有甚大不了的,打伙计在后套一层,又不是我李二楞一个。”
“可她死啦!”刘换提醒道。
“她死是她男人何彪虐待而死的,又不是我逼死的她。”李二楞还振振有词。
“你说的不错,是何彪逼死了自己的老婆,可你要明白因为你和玉兰的通奸,何彪才逼死玉兰。话说回来,你要是个平民百姓,这也算不得甚么,而你是村长,是这里的领头人。俗话说,民不告官不管,村民们联名上告,你想你会是个甚结果,你想过吗?”刘换向李二楞的伤口处步步逼近。
李二楞有些恐慌,声音颤抖着问:“人们联名告我?这是真的?”
“我能和你说假嘛?我急急地赶来都不是为了你,咋说你也是我培养起来的干部?我不能看着你让人整垮了。”
“他们告我甚?”李二楞还是有些执迷不悟。
“告你以权谋私,横行乡里,逼良为娼,事事都有根有据,件件都有人证。”刘换不紧不慢地说。
李二楞两腿发软,脑袋有点发晕,他没想到事情会闹碍这么严重。他战战兢兢地问:“刘书记,那我现在该咋办?”
“没别的办法,赶快辞职,你一旦辞了职,别人告你就没了理由,因为你已是位平民百姓,我再替你包涵一点儿就会烟消云散。等过上一年半载风声一过,再考虑恢复你的职务问题。”
“没,没别的办法啦!比如你替我压着点儿,不是没事的。”李二楞哭丧着脸说。
“你这人咋这么不开窍,人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我替你压了,人家就会趁机连我搂倒,到时候你连个后台也捞不住了。”
李二楞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长时间后才说:“那就听你的,过上一年半载,你可得再扶我上来。”
“这不用你说,当初让你当村长不也是我提的吗。”
“那行,我现在就向你辞掉村长的职务。”
“不对!”
“咋啦?”
“你得向赵瑞辞职,写个辞职书,把日期往前写,写在玉兰死之前,这样我保你浑身无罪。”
“好!我听你的。”
“除了辞职别的事你一概不能承认,咱俩过去那些事只字不能提,小心人家钻了空子。”刘换强调了一番后又说,“你就先委屈一段时间哇,谁让你闯这么大祸的。好啦!你赶快回村去找赵瑞,不要让他和村里人知道我找过你。”
“我懂!”李二楞无限沮丧地离开桐树林,头重脚轻地往村里走。
刘换望着远去的李二楞,脸上露出一丝笑。
这天下午,拉弟子从镇上回来,在何彪院里将东西一五一十交给村长李二楞,并且和他结清了帐,然后,悄悄地拉上在那儿帮忙的男人刘生往家走。回到家,拉弟关严门对刘生说:“我把那狗日的李二楞告了,镇书记刘换和苏茂林已经来咱村了,你还不知道哇?”
刘生不动声色地说:“我才不信呢!刘换和李二楞是甚关系?比亲娘老子还亲,就凭你一张嘴能告倒他?”
“你这家伙真唐,正因为李二楞和刘换关系太密切了,才能告倒他,关键是刘换怕连累了自己。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县上追究下来他刘换能挺住?他能不耽心?”
“问题是人家谁去为那伸冤?只有你个冒失鬼才去捅马蜂窝呢!”刘生怨怪着老婆。
“哼!这是天赐良机,不是玉兰的死,还真不好告他。如今这人命案一犯,再加上他过去的一些劣迹,就不愁他不倒台。再惹恼了我,我再把村里人一联络,真给他个联名上告,看他上面咋处理?”拉弟子越说越得意。
“算啦!你少惹事生非行不行?咱过两天安稳日子好不好。”刘生像乞求似的对老婆说。
“这事你不要管,我叫你回来是跟你说件事。”拉弟子说到此故意打住。
“甚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刘生不解地问。
“我请了刘换今晚来咱家做客。”拉弟子一字一顿地说,那语气挺冲,意思是说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你?”刘生张口结舌,他明白自己是扭不过老婆的,拉弟子想干的事他刘生是干涉不得。从打拉弟子与根小子发生关系让他发现打闹一场后,他再不管拉弟子的事了,管也管不住,离也舍不得离,就那么忍气吞声地维持着。不管咋说拉弟子还是疼他的,回家来总是热乎乎的有个炕头。尽管拉弟子和根小子有那事儿,但对他刘生还是一样的亲热,从不给他冷脸,自己夜里怀里有个搂上的,总比打光棍强。刘生很知足,也就事事随着拉弟子,不与她闹别扭。村里人说他怕老婆,他也认了。不过,刘生一听要请刘换到家做客就有些纳闷,一是奇怪刘换和他家从不来往,咋会突然答应到他家来做客呢?二是认为会让村里人以为他刘生是为了攀官儿才与刘换言归于好的。所以他对老婆说:“你觉得请他来合适不?会不会让村里人耻笑咱们?”
“耻笑甚?咱刘家有人当了镇书记是咱祖上的德性,他们想攀亲还攀不上呢?”拉弟子很自信地说。
“可村里人都知道咱和刘换他们那门子是断了交的。”刘生不无疑虑地说。
“恩怨是上辈子闹下的,你和刘换有过甚矛盾?你说说你们俩有甚?为甚要老死不相往来?我进了你刘家那天起,就有缓和你俩的心事,今天去镇里和刘换一说,他却和我想得一样,并且说他当了镇书记,连刘家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还能搞好这河头镇,所以他决定今天晚上来咱家做客,和你聊聊,两人把话说开,解除过去的恩怨,以后还是好兄弟吗?”
刘生吭哧半天说:“那就听你的,其实我也不值得和他别别扭扭的。我父亲安顿过,这辈子不让和刘换家来往,我也就不想理他。有时也想咱不理人家顶屁用,人家照样当书记,人家假如要给咱找点儿难为,咱可倒吃不消。不过这些年刘换还没有难为过咱,说明这人还是可以的。不过这事先不能让老人知道,要不他会骂咱们的。”刘生怕他还在世的老子恨他们与刘换和好。
拉弟子说:“他快入土的人啦,他还管咱们的事。不怕,他问将来我会答复的。”
“好,我听你的”
“这就对啦,在乡里他还说,怕你来了不理他,让他难堪。我说不可能。嗨,还是我们生生懂理。”拉弟子说得高兴上前“嘣”地亲了刘生一口。
刘生乐得哈哈笑,就把拉弟子抱住一阵儿好亲,亲呀亲呀就来情绪了,一抱抱起拉弟子向土炕走去。
“又来啦又来啦!你这狗日的劲儿咋这么大?夜黑夜还弄得,这又忍不住了?快去把门插上,让人碰见多不好看。”
刘生听了放下拉弟子忙转身去插门。
太阳落入两狼山那边去了,晚风吹得村边的水桐树哗啦啦直响,暮色浓浓地漫过来淹没了整个桐树湾。
刘换悄无声息地三拐两拐便拐进了刘生的院里,拉弟子早在大门口迎接了。她悄声问:“苏书记没来哇?”
刘换低声说:“我没让他来,也没告诉他我到你家来。我不是给你说过嘛,先不让他们知道的好。咋?刘生在家吗?”
“在。”
“他不反对我来哇?”
“看你说那里去啦!他怕请也请不到你这位大书记呢。”
“那好,但最好不让村里人知道。”刘换说。
“我知道,今天夜里没人会来的,唯一可能来的是根小子,但我安顿他了,让他今夜不能来。”
“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你那么一说,人家还不怀疑你家今夜一定有事?”
“他不敢和我玩这花花肠肠。你放心。”拉弟子说。
“你和根小子的事已成明的啦?”
“你吃醋了?”
“没,没。”
“他比你在先。”
两人边说边向屋里走。刘生便等在门里迎接说:“换哥你来啦!”
“哎,来啦,生生你好哇!”刘换伸手抓住刘生的手热情地摇晃了半天继续说,“我早应该来陪个不是了,只因为当这么个破书记,一天忙得头不着地,总也抽不开身。”
刘生说:“我理解换哥,如今共产党的官几不好当。”
刘换感慨地说:“兄弟你可说对了,如今当官真不容易,累人。”
拉弟子和刘生就招呼书记上炕,坐到炕桌子前,饭菜早已准备停当,她趁他们兄弟二人喝酒中间,她把窗帘拉上,省得别人路过看见传了出去。然后她坐到刘换身边,举起酒杯提议着:“为你们弟兄二人言归主好,咱们三个人碰上三杯酒,算是互相认个不是,从此不提往事。刘书记,你说怎么样?”
刘换微笑着说:“拉弟子,在咱们刘家可不要叫我书记。”
拉弟子说:“那就称换哥。”
刘生赶快接茬说:“那就听拉弟子的话,咱们弟兄两个先碰三杯,以后就请换哥多多关照了。”
“好说,都是自家人。”刘换乐哈回地说。
弟兄二人端着酒杯碰了一下,玻璃杯在桌子上空响了一下,则生扬脖子就要往下喝酒时,刘换说:“等等,拉弟子也来,和咱们一起喝,不能光弟兄两个喝。”他边说边举杯对身边的拉弟子说,“你也应该参与进来,今天我们弟兄两个和好是你的功劳。”
“对对!换哥说得对!拉弟子也喝,和换哥碰碰杯。”刘生只得顺水推舟。
“好!”拉弟子早已端酒在手,并且笑着说:“换哥,我可喝不了酒,把我喝醉可就没人伺候你了。”她说完就主动与刘换碰杯,也邀请丈夫一起喝。三人举杯一饮而进。
后套酒文化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大小酒宴,头三杯酒必须得一饮而进,三杯过后不能饮者可以减免。特别是主人,这头三杯必须喝,否则你就没诚意。因此他们一连喝了三杯酒。酒是河套酒厂产的“河套老窖”,是获世界金奖的中国名酒,味道淳正,柔和而香浓,口感特别好。那酒杯是三钱的玻璃杯,三杯就近一两酒。
拉弟子从不大喝酒,九钱酒下去感觉肚子里烧得慌,脸一阵阵发烧,头微微有点晕。第四杯酒开始,拉弟子便说我可以自由了,否则要醉的。刘换便不再强求她,而刘生提议说拉弟子做为女主人,今天从镇上买了这么多下酒菜和羊肉,又忙活着做了半天,为了好好款待换哥,他提议拉弟子敬刘换一杯。拉弟子也正有此意,便站起来斟酒来敬刘换一杯。刘换不敢怠慢忙接酒杯喝尽。拉弟子便又建议让刘生也敬刘换一杯,说刘生过去有好多的不是,今天就借此陪个不是。刘生听后忙斟酒来敬。
刘换却说:“过去的事咱俩都有错,这酒要喝咱俩都喝,也算对各自的过去罚酒一杯,你说咋样?”
拉弟子不同意,她说:“今天是在刘生家,刘生做为主人首先应该向换哥陪不是。换哥还是先喝了哇。”
刘换听拉弟子这么说,只好将酒杯接过来喝了。就这么你提一杯他提一杯,一瓶河套老窖很快就见底。拉弟子又去酒柜里拿来一瓶,刘换说:“别再拿酒了,差不多行了,喝多了耽误工作。”
刘生说:“黑天半夜哪里还去工作?今天干脆咱喝个一醉方体。”他的态度很坚决。
刘换只得应“客随主便”那句活,继续将酒喝下去。
酒一喝多话也多起来,刘生便多嘴多舌地问起咋么处理李二楞的事。刘换酒量大头脑还清醒,闪烁其词搪塞了刘生几句。刘生酒多了东一句西一句也没个正经话题,过一会儿就和刘换共同碰一杯,然后都喝下。拉弟子在旁边也陪他们喝点儿,但她把握着分寸不让自己喝过头。刘生显得很快活,话多酒杯端得也勤,待两瓶见底时,他就有些醉眼朦胧,话出口颠三倒四驴头不对马嘴。拉弟子用眼去瞅刘换,示意继续与刘生喝,干脆把他放倒算了。刘换再与刘生碰酒时,刘生摇摇晃晃站起来。拉弟子赶忙上前扶他。他则说:“不用管我。我没事。你陪换哥喝酒,我马上回来。”他边说边东倒西歪地往外走。
拉弟子就不再管丈夫,单独陪刘换喝酒说话。
刘生出门后哼哼叫叽叽地往南墙下的厕所走。
屋里两人开始调情,刘换用贪婪的眼光望着漂亮的拉弟子。拉弟子心领神会,壮着酒劲站起身走到刘换面前,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刘换被拉弟子挑逗得心痒难耐,加上酒多了失去控制能力,便伸手去摸那双硕乳。拉弟子便马上软倒在男人的怀里,两张嘴巴紧紧吻在一起,没命地吮吸着。刘换忍不住就把手伸进拉弟子的内衣里揣摸着,揣摸得拉弟子轻轻呻吟起来。但是他们害怕刘生突然进来,亲热一会儿马上分开,坐回座位上。可是刘生却迟迟未归。
拉弟子悄声对刘换说:“其实你不用怕他,他听我的,不会管咱俩的事情。你就放心吧!”
“那也不能让他亲眼目睹,男人嘛!总得有点尊严,能不让他知道尽管不让他知道。”刘换这样低声说。
拉弟子说:“那你就把他彻底灌醉吧!他只要喝醉了让人把他扔出外边他也不会知道。”她边说边笑,笑得一片灿烂。
“真的?”
“当然!不信你就试试?我的男人我还不了解!”
其实刘生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了,一塌糊涂了,去了厕所跌倒就站不起来了。
拉弟子见丈夫一去不回,就去厕所寻他,见他倒在厕所门口,架起他往家里走,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弄进门。刘换一见忙上前帮忙,和拉弟子一起扶刘生睡进里间的土炕上。刘生还说了两句醉话,片刻间便打起了呼噜,人事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