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好,我父亲上次来城里还一个劲儿夸夺你,还夸玉兰姐,说玉兰是个好媳妇。玉兰姐最近好吗?”野玲没有回村,也没见村里人,村里发生的一切她一点儿也不知道,加之她和一位大学生发生那不愉快的事情,使她陷入无尽的苦恼之中,也无心思打听村中的事情。
“野玲,你别提玉兰啦!”何彪带着哭腔说。
“昨介啦?玉兰姐她出什么事啦?”野玲一急上前抓住伺彪的手摇晃着问。
“她死啦!”
“甚?你说甚?她死啦?”
“对,她死啦。”
“这咋可能?好端端咋会死了呢!”野玲听了一下跌坐在沙发中,似信非信地看着何彪说,“你不是骗我哇?”
“野玲,我是骗你的人吗?”
“那,那她是咋死的?从没听说她病呀!”
“投河自尽的。”
“为甚?为甚她要自杀?”野玲一时接受不了。她比玉兰小两岁,从小在一起,上学时她虽然比玉兰和何彪低一个年级,可她与玉兰很要好,一有空儿两人就滚一堆去,亲热得像一对儿亲姐妹。后来野玲读完初中通过她父亲的关系安排到县乡镇企业局工作,她嫌乡镇企业局不理想,也因为乡企业局局长的儿子陶明,她不愿待下去,所以通过姨姨刘迎美的关系调到了水产公司。河川县水资源丰富,养鱼业是一项支柱产业,水产的效益比较好。
何彪再次表明玉兰真的死了。
野玲听到玉兰的死讯,不亚于死了自己亲人那样震惊,那么痛苦。她追问道;“玉兰姐为甚要投河自尽?”
“是我逼死她的。”何彪望着穿着窗外跳跃在小树上一对儿麻雀儿伤心地说。
“你逼的?她做错甚事啦,你咋会逼她去寻短见?”野玲像个法官在审问何彪。
何彪被她的口气激怒了,加之她是李二楞的闺女,气便涌上胸膛,他大声说:“这与你没关系,不要问了!”
野玲见何彪发了火,便不在追问,垂下头独自饮泣。
这时,两个穿公安制服的男人推门进来,站在地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其中一个走到野玲面前问:“你是哪里来的?拿出你身份证来。”
野玲心里正发毛,一听这人的口气,由不得来气,她说:“我是水产的工人,我是来看彪哥的。我又没犯罪,你凭甚看我的身份证?”
“呵!这小妞嘴还挺硬。”那警察骂着向前走一步,大声说:“你是什么东西我会查清楚的,为了不冤枉你,请你把身份证,或工作证拿出来。”警察边说边到床察看床上有没有什么证据。那两张床上的被子犹如豆腐块似的,床单平展展的没有一点儿皱纹。何彪从住进来还没沾床的边儿,只在沙发中坐的,却意外地碰了这种事。
何彪从两个警察进来时一下明白了,这是那个女服务员在捣鬼,至少她把他和野玲当作来此嫖居的情人了。何彪反倒很冷静,他对野玲说:“野玲,你把证件给他们看看,怕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们又不是犯了法!”
另外一位警察伸手制止住何彪讲话,问他:“你从哪里来?”
“桐树湾。”
“干什么来了?”
“来参加水产办的养鱼培训班的。”
“多会儿来的?”
“晌午。”
“你咋认识这位女的?”
“她是我们村的,在水产培训班上服务,她是我爱人的好朋友。”何彪解释。
“你咋碰上她的,是事前约好的嘛?怎么你刚住进来她就跑来找你了?”警察继续追问。
“我在街旁的小饭店吃饭,偶尔与她相遇。”
“好,拿出你身份证来。”
何彪将身份证递过去。
警察接过身份证说:“你跟我出去一趟。”
何彪随警察出了自己的房间,那服务员看见他轻蔑地一笑。警察对服务员说:“请给我开个空房。”
服务员不敢怠慢,忙把走廊尽头一个房间打开,警察带着何彪进去。
警察问何彪:“你在单人房间里约个女人来,你敢说你甚也没干?”
“请你不要这么说,这是侮辱人,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何彪义正辞严的回答。
“你不要这么大口气,一会儿查出来我得让你跪下求我,要不我会送你牢里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何彪说。
“好!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警察命令道。
“你要做甚?”何彪想发作。
“我要找证据,掏哇!都掏出来。”
何彪嘲讽地冲警察一笑,然后把身上的东西全部翻出来放到床上。翻光后他说:“要不要我脱衣服给你们检查。”
“一会儿检验那女的阴道里是不是你的精虫,那时候肯定会让你脱衣服的。”
何彪哭笑不得,他真想和这个胡涂警察拼命,以示他的清白,但他忍住了。
警察大概是想从他身上搜出避孕套或者避孕药之类的罪证来,所以在他那些东西中用戴有白色手套的食指来回拨拉着,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就坐下来盘问何彪,问他和野玲在屋里都说了些甚,谁先说的,问了极其仔细。何彪知道这是他们要从口供中寻找破绽。何彪便把所说的话从头到尾细述了一遍。警察记完拉门出去了。过了十几分钟,另一个警察推门进来对何彪说:“对不起!最近正在打击嫖娼卖淫活动,我们是为了完成公务。谢谢你的配合,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回房间去了。”
何彪出了那间客房,就见另一个警察已经出了旅店门口,骑在一辆摩托车上等着这边那位。何彪快步走入自己的客房,只见野玲坐在沙发上气得两眼发红。
“他们咋介你了?”何彪急切地问。
“他能咋?咱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审问我那家伙是我姨夫的侄子,他审问半道一昕我是刘迎美的外甥女,马上改变了态度,向我陪了好多不是。真他妈的瞎眼,居然把我当作来这里卖淫的女人啦。”
“嗨,他妈的,这都是那个服务员捣的鬼”何彪便把他来住时那个女服务员对他暗示的经过说给野玲听。
野玲一昕,说:“我有个认识人在公安局当股长,咱叫他来整治一下那个臭婊子,怎么样?”
何彪说:“咱们无凭无据,人家不承认你咋办?”
“那就忍了这口气?”
“我想好一个办法,会收拾她的,不过今天不行。”
“什么办法?”野玲很感兴趣地问。
“我换个旅店住,然后到劳力市场找个人来住,给他点儿钱,让他有意勾那个婊子,咱瞅准时机打电话给公安局,不愁整治不了他。”
“那劳力市场都是些脏哩叭叽的外地人,人家看不上咋办,能上钩吗?”
“找个长得好看的,再让他买身衣服穿上,吃屎的闻见屁也香,还愁她不上钩!”
“可以试试,不过咱们哪能知道人家哪会儿上床,打电话捉不住咋办?”
“对啦!我不能离这个旅店,专门注意她和那人进了房间后就打电话,保证一捉一个准。”
“那咱们现在就行动,不报这仇也太憋气了。”野玲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
何彪也来了情绪,为自己精心设计这么一条妙计而兴奋得直想笑。两人相随着出了旅店,那女服务员见他俩往外走低下头不敢看。他俩走到十字街口往北一拐,在街旁的劳力市场筛摸开了人选。蹲在台阶上的劳工见他俩像寻找劳力的,便涌上两个人来问,他们还没来得及说甚,一墙边的一堆人以为有了活儿,哗啦啦地围过来,把他俩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甚活我去。”
“活儿多少?我也去。”
……
何彪和野玲被搞懵了,一时哭笑不得。在这种情形是雇不成人的。何彪说:“我们不是雇人的,是来找个亲戚。”
一听这话,人群哗地散开了。这时有一辆要卸碳的带挂汽车从街北开来,司机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大声说:“来六个人,跟我卸碳去。”
哗地一下,足有二十人向那辆带挂汽车涌去,一个个攀住马槽往上爬。眨眼工夫爬上去十个。其余的一见就放开马槽回到了街旁继续等。
何彪和野玲几乎同时发现一个眉清目秀的后生坐在墙下磕着鞋卜子里的土。野玲就悄声对何彪说:“你一个去,把他带开这里再谈。”
何彪点点头,便独自过去对那后生说:“小后生,我有点活儿你跟我去做一下。”
那后生二话没说跟着就走。走到没人处,何彪掏出壹佰元大钞对那后生说:“是这么回事,我的女朋友不理我了,我怀疑她作风不好,有了外遇,想把我甩了。我为了证实她是不是变了心,才找你想帮个忙。”
“哎呀!这忙我咋帮?”那后生有些蹙头。
“不难,我教你。”何彪说,“你拿这壹百块钱去登记住房,她给你开门时你就和她开玩笑,她要是正派女人就不会与你调笑,她要是作风不好就会与你调情的,我只要你去帮我证实一下她的作风,很简单,证实这么一下用不了你多长时间,我给你一百块劳务,你看行不行?”
那后生迟疑地看着何彪,咋看何彪也不像是个骗人的主儿,就说:“你那女朋友在哪?我试试,不成的话钱还你行不?”
“行行行!”何彪不住点头,然后告诉他说:“我女朋友在‘河川旅店’一楼服务台,叫秦秀莲,她胸前挂着服务牌,你认准她就行。”
那后生又询问了许多,终于看出何彪不是骗他才接了钱,又问:“事办完我去哪找你。”
“去法院,我是法院的干部,叫马良。”何彪随意编了地址和名字。
那后生刚要走,何彪又说:“哎,你过十分钟再去,如今她不在,一会儿才回来。她要敢和你上床睡觉,你就给她伍拾块行了,其余的你自个儿留着用。假如她是那种女人我也自认倒霉,也不要她了。”说罢先走了。
远处的野玲在注视着那后生,以防他不去做活儿拿钱一走了之。
何彪返回“河川旅店”,就见那女的坐在服务台旁看着一本杂志。那杂志的封底正冲着他,他看见那是一位穿着三点式女郎的照片。
女服务员秦秀莲瞟了他一眼,又去看书。
何彪便大声说:“请开一下门。”
秦香莲不得不站起来为他开门。女服务员走后,何彪把门拉开能伸出头的宽缝,聆听着外边的动静。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听见服务台前有人问:“小姐,有房间吗?我要住一楼。”这是那雇用后生的口音。
“有,登记哇。住几天?”
“就住一晚上。”
,“有身份证吗?”
“有。”
“拿来我看看。”
“给。”
“先交五十块押金,走时给你结清。”
“行。”
“跟我来。”那女服务员说着领那后生去开门,皮鞋声咯噔咯噔一直响到走廊那头,正是警察审问何彪的那间屋子。
何彪听见钥匙晌动的声音,开门声音也稍微听到点儿。往后便是俩人的说话声,很低听不清。关门的声音传过来时,探头去看,走廊里没一个人,服务台也没人。他知道那女的上钩了。至少是进了客人的房间,只要那后生照章办事,准能成。何彪就轻手轻脚地出门,轻手轻脚走出旅店,在大街一旁的电话亭里他给最近的派出所打了电话,他预先查到的号码。他进电话亭时野玲早已跟了进去。他与她会意地笑笑。电话拨通了,何彪说:“派出所吗,我是河川旅店的工作人员,有个女人在我们旅店的110房间里卖淫,请你们赶快来查一下。”说完嘎喳放下电话,交了电话费拉着野玲便走。来到街边何彪说:“咱等着看好戏哇!”
果然不出五分钟,一辆北京2020吉普车停在“河川旅店”门口,两名年轻警察下车后快步走进旅店。
野玲好奇要去看,被何彪一把拉住。大约半小时后,两警察带着那后生和泰秀莲的女服务员走出“河川旅店”,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男男女女。秦秀莲低垂着头和那后生一起被押进了吉普车。人们发现这里抓人了,轰地一下将吉普车围在中间,吉普车摁响喇叭叫唤着,慢慢开出人圈儿,一加油门向派出所飞驰而去。
“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野玲说。
“这是她逼咱这么干的。”
“可连累一个无辜的年轻人。”
“对呀!我咋没想到这一点。”何彪也有点后悔。
“彪哥,我们是不是该去派出所说明一下,至少要为那后生解脱一下。”野玲说。
“那不行!那等于自投罗网。那后生不会有事的,不过就是罚点款。”
“罚款就没事了?”野玲有点不相信。
“他从没干那事,初犯,除了罚款还能咋?”何彪说,“够不上判刑的。这种事要判刑,中国的监狱还得扩建十倍。”
“但愿如此吧!”野玲无可奈何地说。
两人返回“河川旅店”就办理退房手续,口称这里太乱了,住不得。临时派来服务的小姐无话可说,按规定收了二分之一的住宿费,打发了何彪。
两人再次来到大街上,野玲问:“你去哪住?”
“找个离你们单位近点的旅店住,学习近些。”
“我看你不要花那个浮钱,去我那儿住吧。”野玲说。
“你在哪儿住?”
“我一个人租了间房,离单位很近。”
何彪疑惑地问:“我住你那儿,你去哪儿住?”
野玲说:“这几天我在姨姨家住呢,姨夫出差不在家,我陪着我姨姨呢。你去住哇,反正也闲着,你何必再花钱住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