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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节

曹丽华只得这么做解释,可这种解释不大合理,侯三不是这种卑劣小人呀!

胡宝山是从县医院院长的口中得知马小云患的是绝症。原来马小云瞒着胡宝山去找院长,为自己进行了详查,院长查完后没有告诉她实情,给胡宝山打电话没有找见,正巧那天胡宝山回到家,他听了妻子的话有些焦急,专门去找院长询问,院长不敢肯定,但经验告诉他,马小云肯定是顽症,必须马上到大城市去诊查,胡宝山听后如五雷轰顶,他和县委打了声招呼,第二天便带马小云赶赴呼和浩特市,住进了内蒙古医院的急诊部,只两天多的时间便查明马小云患得是胃癌,已经到晚期。胡宝山手拿着诊断结果站在走廊中索索发抖,泪水象泉水一样往外涌,同去的亲人们都泣不成声,却都瞒着马小云,不敢告诉她真实情况。

胡宝山找了许多熟人,托了不少门子,才把手术提前了一个星期,而且让外科一位著名的教授亲自主刀。手术虽然成功,但教授说:“她最多三个月了。”

手术后第三天,胡宝山万万没想到曹丽华会亲自到医院来看马小云和他。他在病房走廊中看到曹丽华时,禁不住上前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眼里充满了泪水。

曹丽华见胡宝山半月之中消瘦了许多,人变得憔悴不堪,精神也萎靡不振,心里一阵发痛,鼻子一酸,眼泪便哗哗地往下淌此时走廊里虽然人来人往,但都是陌生人,她的手被他攥若,她没有立即抽出来。

“小云的手术很成功,对不?”她问。

“成功是很成功,可她……也就是几个月的光景了。”他说着又落下两行悲痛的泪水来。

“这太残酷了,她自己知道吗?”

“知道,她太精明了,从县医院诊查那会儿起就明白自己得了癌症,不过那时她有点儿疑惑,现在一手术,她就全明白了,已经开始向我交代后事了,可我还得骗她,只说是胃溃疡,切了半个胃。”胡宝山哭红了眼睛。他从来也没有象今天这么脆弱过。

“宝山,你要坚强些,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心尽力地让她度过这人生最后的几个月。”曹丽华说的有些唏嘘。

“丽华,让你见笑了。”胡宝山说:“我从来也没有这么脆弱过,特别是见到你,我更无法掩饰自己的情感。”

“我能理解,小云她风华正茂,如此不幸,我也为她痛惜,可这残酷的现实是无法改变的,现在医学如果救不了她,你再伤痛也是无用的,你如此对她,也尽到了一个做丈夫的义务。宝山呀,你要挺住,人生的道路很长,说不定会遇到什么艰难险阻。”曹丽华尽力劝说着胡宝山。

胡宝山掏出叠得方方正正的白手绢,轻轻揩净泪水,然后对曹丽华说:“谢谢你,丽华,现在我带你去看她。”

穿过长长的走廊,转了两个弯,才到了马小云的病房。马小云看到曹丽华时,嘴角露出浅浅的一丝笑,那笑容真诚而和善。

曹丽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马小云已不是她所熟悉的面容了,人瘦成一把干柴,头发象一蓬蒿草,只有那双眼睛还能看到一丝活的生气。一年前,曹丽华还末调到红柳乡,一次在大街上与胡宝山夫妇迎面相遇,那时的马小云丰满而白净,浑身充满青春的气息,她热情地与曹丽华攀谈,还邀请曹丽华去家做客。曹丽华调入红柳乡后再没见过马小云,一来工作忙很少回城,二来马小云也从不去乡里干扰胡宝山,她俩见面的机会几乎没有。当然,为了避嫌,她和胡宝山一起工作一年也未到他家一趟。今天看到马小云病入膏肓的样子,她倒吸一口凉气。马小云枯瘦的身上到处插着胶管子,床前还打着吊瓶。

“小云,你好好养病,很快会好起来的。”曹丽华明知这是骗人的鬼话,却由不得这么去安慰马小云。她边说边把一大兜营养品堆在马小云床前的白色小茶几上。马小云嘴唇动了动,嗓子却发不出音来,她眼里含满泪水,望着曹丽华。

看完马小云告辞出来后,曹丽华掏出一叠子五十元的票子递到胡宝山手中说:“我知道你现在除了精神上的安慰外,还缺少钱,这是我积攒下来的伍仟块钱,你拿去用哇。”

“丽华,这不行。”胡宝山又递回曹丽华手中,急忉地说:

“不能用你的钱,再说我带足了钱,暂时不缺钱。”

“咋?你拒绝我这点儿心意?”曹丽华的语气柔中带刚。

“丽华,这……”胡宝山有些犯难。

“拿去用哇,甚时有了再还我好了。”曹丽华把钱重新塞进胡宝山的手里。

“丽华,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胡宝山有些动情,望着曹丽华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

曹丽华与胡宝山并肩往医院外走,走到门口时,胡宝山问:“你住哪里啦?”

“我还没来得及住呢,司机小杨还等着我,我想在近处找个地方住下,找机会想和你谈点儿事。”

“甚事?”胡宝山赶快问。

“有空儿再谈哇,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你回去哇,不要送了,小云还在等着你呢。”

“不忙,我见见小杨。”胡宝山说。

“小杨回头要去看小云的,车上有给教授带的东西他离不开。”曹丽华解释说:“等你有时间和小杨给人家送家里去哇。”

“是你帮我买的?”

“小杨说的,我就照办了,瓜籽都是高级品,白面也都是特级雪花粉。”曹丽华悄声说。

“花了多少钱?”

“别问这些啦,回去再说。”

“好吧。”

两人边说边来到了吉普车旁,小杨从驾驶座下来和胡宝山打过招乎,又问几句小云的病情。

曹丽华上车后对车门旁的胡宝山说:“我住下时给你打电话,快回去哇。”

“好,你们走哇。”朗宝山示意小杨开车,直到小车开出医院大门后,才返身往回走。

晚上,胡宝山来到曹丽华下塌的桥华饭店,和曹丽华足足谈了两个小时。这两小时的谈话是他们有生以来最艰难的。

曹丽华住的是一间普通两人间,为了方便,她一个人包下来住,给司机小杨却安排了一间较好的房间,既有彩电又有卫生间。

“宝山,在小云手术期间我本不该来打搅你,可乡里出了事,我一个人把握不了,就借着看望小云的时机来了,顺便和你交换一下意见。”

“丽华,乡里出什么事啦?”胡宝山手刚刚触到茶杯便僵在那里了。

曹丽华说:“也不是甚大事,但也不可轻视。瓜籽厂乔玉春与会计庄银梅通奸,被牛根来给抓住送到了乡里,轰动了整个红柳乡,据说早有人捅到县里去了。”

胡宝山听后长舒一口气,说:“噢!我当发生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原来是他俩的男女问题呀,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是,”曹丽华说:“他俩狼狈为奸,侵吞公款,问题非常严重。”

胡宝山听后一震,沉吟一下说:“丽华,你可有根据?”

“我派乡里会计去查了瓜籽厂的帐,表面上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可基建费超花了十多万,据说他们在这方面捣了鬼,要不要详查下去,我这就来请示你。”曹丽华说。

胡宝山听到此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踱步,然后才说:“丽华,你是咋处理乔玉春和庄银梅私通之事的?”胡宝山神情庄重地看着曹丽华。

曹丽华说:“乔玉舂停职检查,庄银梅打发回家,听后发落。”

“什么?”胡宝山呼吸急促起来,他大声说:“这么大的事,你咋不和我商量?”

“对不起,小云正在病中,乔玉春的事又不好拖下去,我就临时召集在家的几个常委这么决定了。宝山,你有甚想法和怨气都冲我发吧。你要知道,我这也是对你我负责才这么决定的。由于他们发生了这种事,县农行的贷款项目也暂时搁浅。何况不查处他们,厂子还是要败在他们手里。这对你这个乡党委书记没什么好处,对全乡的工作也是没有好处的,不知你咋想的?”

胡宝山不由地跺了一脚说:“丽华呀,你不了解内情,乔玉春是县委书记菅长英的嫡系,你咋……海!我也是看在菅书记的面子上起用他的。”

曹丽华暗吃一惊,她从没听说过这码事,乡里也没人提及过乔玉春和菅长英的关系,只说是胡宝山扶起来的人。今天听胡宝山这么一说,才真正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当然她不是因为怕菅长英,而是隐隐感到乔玉春的一切劣迹都与他的靠山有关,否则他不至于那么嚣张。她冷静一下自己,慢条斯理地说:“即使他是菅书记的嫡系,咱们也不能姑息养奸呀!你说呢?”

“丽华,你把问题看得太严重了。”胡宝山说:“乔玉春没有侵吞公款那么大的胆子,偷鸡摸狗的事他是有。”

“有没有,我们可以查个水落石出嘛!”

“查!查甚呀?”胡宝山显然有点生气,他说:“丽华,你这不是背着鼓寻锤吗,这叫没事找事。第一,咱们务必要惹恼菅书记;第二,这乡里瓜籽厂出了事,咱们一二把手谁能推卸了责任?丽华,处于我们这种地位的人,必须随时多个心眼,比如说乔玉春这个人哇,我对他比较了解,是个不太规矩的人,当村干部时就有不少劣迹,让他当瓜籽厂厂长是因为菅长英说了句话,何况让一个原来当过村长的干部当瓜籽厂的厂长,也合乎情理,他也有这个能力,乡里在会议上研究过,再说瓜籽厂的构想也是他提出来的。”

“你是说咱们可以放任自流?”曹丽华不满地问。

“也不是放任自流,他们的帐目我也私下找人去查过,除了基建款超花十来万之外,还没有别的问题,而基建款超花十来万元,有个追加预算的合同,我看过,是乔玉春和李铁签的。”胡宝山这时终于冷静下来,他坐回沙发上,端茶杯喝了口茶,抬头望着曹丽华。

“我不知道追加预算的详情,但我怀疑他有经济问题,除非彻底审查才能查出结果来。”

“丽华,假如查不出问题,我们咋向菅书记交代?”胡宝山说。

曹丽华说:“菅书记立场鲜明,原则性很强,从不谋私利,难道他与乔玉春有什么瓜葛,或者说庇护他违法乱纪么?”

“菅书记是位好县委书记,这是有口皆碑的,我们没有怀疑的根据。”胡宝山说。

“菅书记和乔玉春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我也说不清楚,菅书记一直很关心乔玉春。我当过菅长英的秘书,是他一直关心我的成长,我说丽华,你让我咋介办?丽华呀,河川县的人际关系既复奈又微妙,如今菅书记和肖县长扯皮,假如我们把瓜籽厂的问题捅大了,正好是给肖树森他们递个把柄,他们会借机踩菅长英脚后跟的,到那时,我们红柳乡不是成祸水了吗?”

“有这么严重?”曹丽华感到有点背脊发凉。

“瓜籽厂出现这些问题时,你还没调来,所以你大可不管,一切都推在我身上,现在要速战速决,以解决乔玉春和庄银梅的男女问题为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胡宝山象下命令似的对曹丽华说。

曹丽华想想说:“据我所知,撺掇牛根来回村捉奸的是侯三,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肖树森自然也会明白的。他们大概是想在这儿打开缺口。”

“嗨,现在的男女问题算个甚事,你象征性的处罚一下乔玉春,不要涉及其它问题,至于侯三这个人大可不去管他,他还没有权势回乡过问这些事。只要把乔玉春的作风问题处罚罢,即使是.肖树森他也鞭长莫及,没理由去追根究底,而怕的是我们自己往大闹事。莫不说乔玉春没有多大问题,即使有严重问题,我们也应当找个妥当的方法内部处理,不惊动县上,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胡宝山对曹丽华说的都是心里话。

曹丽华任胡宝山副手以来,第一次听胡宝山这么推心置服地与她谈话。她有些激动,胡宝山对她没有一点儿戒心,把他的内心世界一咕噜倒给丁她,向她坦露的是赤城和信赖。

曹丽华感觉自己回到了十年前,那种你死我活的恋情场面又出现在她面前……

胡宝山动情地说:“丽华,我可把老底都交给你了。”

曹丽华笑道:“我们俩是两种背景,难道你不怕我出卖你?”

胡宝山扑哧笑出了声,然后才说:“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我,你说对不?”

“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我。”曹丽华笑道。

“所以你才专程来征求我的意见,倘若你要出卖我,借我请假之机不正好下手嘛!”

“宝山!”曹丽华欲言又止。

“丽华。”胡宝山情不自禁地把手伸过去,握住曹丽华那只有些发凉的小手。

曹丽华怕自己失控,赶忙从沙发中站起来,顺手揩抹一下潮湿的眼睛,然后说:“宝山,夜已经很深了,你该回医院了。对了,明天中午务必把东西送出去,我大概后天返回。”

“好,丽华,乡里的事都拜托你了,我知道你会处理好的。我这就走啦,再见。”胡宝山眼角红红的,他看一眼曹丽华,便急转身拉门往外走。

“农行贷款的事咋办?”

“等我回去再说哇,院行长与我私交很厚,他答应过一定会帮忙的。”胡宝山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回身对曹丽华这么说。

曹丽华要送送他,她走出门口又被胡宝山推回来。胡宝山拉上门匆匆而去。

第三天早上,曹丽华正准备通知司机小杨返回河川县时,电话铃突然响了,她以为是胡宝山从医院打来的,拿起听筒才知道不是胡宝山,而是一个她感觉比胡宝山更亲切更熟悉的声音。

“喂,是丽华吗?你好?”那声音宏亮有力。

“是你呀!在哪几呢?”曹丽华激动地问,已有几个月没见到他的人啦,但电话随时可以接到,她多么想见他一面呀。 JDZwOMP5AKAp59jl16KGxDBH0X4qBHqmZOXbECxbxsumJ9VwLc7Fuu/+oothQf6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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