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队伍大乱,各自骑马乱冲乱撞。有几个土匪被打中而落马,其余的打马奔逃。
王英和赵半吊见中了理伏,王英马上说:“是独立旅吧?我们穿着国军的衣服?他们咋就动手了”他边开抢还击,边掉转马头逃跑。
王英对身边与他并排逃跑的赵半吊说:“妈的,独立旅怎么会在这里埋伏?”
赵半吊说:“听喊杀声好像不是独立旅。”
王英说:“那会是谁的队伍?”
赵半吊说:“可能是杨家的家兵。”
王英突然勒住马,马打个半圈儿停下。气得骂道:“妈的,老子咋能让一群看家护院的土鳖吓跑!黄参谋长,快!组织队伍反击。”
黄参谋长高声喊:“弟兄们,不要跑!快反击!这是杨家的家兵。”
然而,急于逃命的家伙们大多都跑了很远,围在王英周围的只是少数。
被游击队打散的土匪队伍开始聚拢,树林那边没了枪声,静悄悄的,也不见有人追杀。
王英一伙中埋伏,被打得晕头转向之后,杨佩英没有带领游击队追击,而是带着自己的队伍撤进树林边的民生渠的渠壕内,利用渠背做掩体,等待敌人的反扑。她非常清楚自己的人马远没有对方多,而且也没有作战经验,所以才不敢冲杀,防止不必要的牺牲。撤到民生渠里占领有利地形,就能有力地打击敌人。
王英指挥队伍向渠壕内的游击队发起攻势,却遭到了有力的还击,战斗在激烈地进行着。
直到黄昏时分,苏时运团长带部队赶来增援。
王英的参谋长来报告说:“王司令,独立旅一个团来增援扬佩英,我们马上要被包围了。”
王英只好命令说:“赶快撤出战斗,向桃力民方向转移。”
赵半吊对王英故意说:“杨佩英这个小娥子不好对付,让王司令也吃了败仗,让我过意不去呀!”
王英苦着脸说:“你放心,我迟早要踏平杨家村,活捉这个女妖精。这次失利都是因为独立旅出了头。黄清涛总不会经常住在王爱召附近吧。”
赵半吊说:“王司令的意思是想偷袭?”
王英说:“机会总是有的。”
赵半吊回头望一眼吃了败仗的士兵个个垂头丧气,然后说:“我们现在去哪儿?”
王英说:“去沙王府,完成日本人交给的任务。”
赵半吊道:“德王都没有说服沙王与蒙古自治政府合作,你去了管用吗?”
王英说:“沙王那个老狐狸不好对付,我父亲和他关系不错,说话也管用。可我和他发生过许多次矛盾,他对我心怀成见,一般情况下不会买我的账。”
赵半吊说:“既然这样,那还去干甚?白费劲!”
玉英说:“这是日本人交代的差事。鄂尔多斯到处都是日本人的眼睛,我要不去,小岛马上就会知道。我可不想得罪他们,还想利用他们打回后套,夺回我家的财产呢!”
沙王爷正在和蒙古独立旅黄清涛旅长及政治处主任曹春雷商量事情。
沙玉说:“七旗蒙政会马上要召开,会议主要内容就是如何组织七旗王爷们树起抗日大旗。所以驻守包头的小岛决不会善罢甘休,可能要来骚扰,你们要做好这次会议的保卫工作。”
黄清涛旅长说:“沙王爷请放心,傅作义将军已经明确指示我们,要做好蒙政会议的保卫工作。”
曹春雷说:“沙王爷,我们在沙王府附近已经布置了兵力,从包头到沙王府的路上也做了安排,防备日本人进入鄂尔多斯。今天我们得到消息,大汉奸王英带着百十号人装扮成国军进入了鄂尔多斯,他突然到来可能与蒙政会有关。我给沙王爷提个醒。”
抄王说:“德王刚走,王英又来了,这都是日本人的诡计。企图阻止蒙政会议。王同春这个儿子,人称三没底据,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他父亲去世之后,我几乎不与他打交道。”
沙王与黄清涛和曹春雷还在谈论王英。
卫兵进来说:“报告王爷,外面有个叫王英的求见。”
沙王说:“说曹操,曹操到。请他进来!”
卫兵出去后,黄清涛说:“沙王爷,我们就告辞了。”说罢起身往外走。与王英走了个对面,因为彼此不熟悉,也没打招呼。
王英和黄参谋长走进了沙王府。
王英双手抱拳说:“沙王爷,侄儿王英前来拜见。”
沙王爷说:“王英,你怎么就成了本王的侄儿了?”
王英笑道:“沙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父亲早年和你拜过把子,我当然是你的侄子啦!”
沙王说:“嗨!王英呀王英!你父亲曾经与我拜过把子这事不假,可你的父亲去世不久,你就带着你的土匪队伍攻打我沙王府,后来将军府出面调解时我就宣布与你没有了关系。如今你投靠了日本人,我跟你恐怕更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吧?”
王英说:“沙王爷,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不过这次我来完全是为鄂尔多斯着想。日本人并不想侵占鄂尔多斯,如果要侵占,那也是易如反掌之事。可他们要和你和谈,请你出山,与德王一道主持蒙古自治政府。这对你对鄂尔多斯都有利。希望沙王爷三思。”
沙王爷说:“这些话德王已经说过了,我的态度德王恐怕已经报告了日本人。王英,我是不会和你一样跟日本人合作的,请你不要再多费口舌。”
王英费尽口舌,说了许多,口角都流出了白沫,沙王就是不为他所动。王英见说服不了沙王,只好告辞。
沙王出于礼貌将他送至门口。
王英仍然在劝说:“沙王爷,其实日本人让德王组织蒙古自治政府对蒙古人来讲是件大好事,你们可以从此摆脱国民政府的羁绊,成立自己的国家。日本人要你出来任自治政府的副主席,我认为这是你的一个最佳机会。”
沙王不客气地指出:“日本人的野心昭然若揭,他们统治大中华是真,建立满洲国和蒙古自治政府完全是个阴谋,假如他们完全侵略中国,这两个政权就成为他们的傀儡,然后消灭。王英,我也劝你一句,不要继续当汗奸,否则没有什么好下场。”
王英苦笑一下说:“沙王爷,老实告诉你,我也是想利用日本人夺回我家河套的全部家产,仅此而已。”
沙王爷说:“人各有志,本王也不想说什么了。王司令你可走好!”
王英带着一脸苦笑离开了王爷府。
王英和黄参谋长出来与赵半吊会合。
苏时运带着两个部下一直在附近监视。
赵半吊说:“既然沙王不配合,那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黄参谋长说:“不行!刚才我看到独立旅旅长黄清涛从沙王府出来,他的部队肯定在附近,我们这在区区百十个人不可轻举妄动。”
王英说:“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收拾他的机会。回包头!”
王英一伙踏上了回包头的道路。
8
杨佩英这两天有些魂不守舍,接连两次被王爱召的大喇嘛巴图搭救后,内心十分的感激,渐渐地对巴图产生了特殊感情。当然了,丈夫刚刚被鬼子打死时间不长,她还不应该对其他男人产生什么非分之想。可是她有自己的想法,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但凡有良心的人不能没有报恩之心。再说了,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巴图,那时候她经常跟着父亲杨满仓到王爱召上布施。每当父亲与巴图的师傅喝茶闲聊时,她就与同年仿佛的巴图一块玩。他带着她在寺院中到处转,正殿、经堂、侧殿以及喇嘛们的住处她都去过,对寺院内非常熟悉,与巴图也混成了要好的伙伴,由于年龄小,对巴图只是有种好感,喜欢一起玩,当时并无特殊的感觉。后来巴图的师傅病逝,巴图当了住持,由于年龄逐渐大了,她就很少再来王爱召。如今想起儿时的情景,她时时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来形容与巴图的过去。
杨佩英没有带随从,一个人骑马来到王爱召,把马拴到庙外的大树上。早有小喇嘛看见,飞速进去报告大喇嘛巴图。
巴图主动迎了出来说:“二小姐,训练那么忙?咋有时间到召上来?”
杨佩英望着巴图有点开玩笑地说:“巴图大哥,你难道不愿意见到我吗?”
巴图笑了,说:“不!我是说你们游击队正在紧张的训练,你是头儿,很忙的。其实我正想去看看你呢!”
杨佩英说:“那你为甚不去?”
巴图说:“正准备这两天去呢!”
杨佩英说:“还是我先来看你了!巴图大哥,按照杨家的规矩,我给你上布施来了,五百大洋有点少了些,明年情况好转了我会增加的。”
巴图赶快制止说:“万万不可!你的父亲和丈夫被杀、杨家大院又被日本人放火烧毁、如今又要训练游击队、购买抢支弹药、民生渠刚修一半等等,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本召庙目前还算过得去,五百大洋你用来打鬼子吧。”
杨佩英说:“巴图大哥,给王爱召上布施乃我杨家多年的规矩,到我杨佩英手上咋能坏了这个规矩。你要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巴图苦笑一下说:“二小姐……”
杨佩英突然觉得他的这个称呼有点别扭,就说:“巴图大哥,你不要叫我二小姐,叫我名字吧。”
巴图说:“从认识就这么叫,已经习惯了。里边坐,外面说话不方便。”
杨佩英随着巴图往寺院走。
巴图陪着杨佩英先上香拜佛,然后一起进了待客厅。
小喇嘛为杨佩英上了茶后便离开客厅。
杨佩英说:“杨家虽然遭到日寇的洗劫,但还不至于伤了元气,布施必须上。”说完从身上解下钱袋交至巴图面前。
巴图没有接也没有看,他说:“我说不要就不要,当前抗日是头等大事,你应该把这些钱用来购买枪支弹药。”
杨佩英说:“抢支弹药已经解决,独立旅曹主任让苏时运团长给我们送来二十支老式步枪和五箱子弹。”
巴图说:“独立旅对游击队抱有很大期望。这些钱你用来招兵买马,扩大游击队才是正事。”
杨佩英佯装生气地说:“不要再争了,我杨佩英向来说话跌地有声。”
巴图不好拒绝了,只好说:“佩英,你读过中学,是个文化人,如今父亲和丈夫都被日本强盗杀害,国恨家仇使你肩负起抗日的重任,所以你要利用杨梁两家的优势,尽快把游击队建设好,完成打击鬼子为亲人报仇的目的,完成保家卫国的光荣使命。”他说到这儿有些激动,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喇嘛,给她讲起了革命道理。
杨佩英望着巴图有些吃惊,一个喇嘛对国家的命运如此关注,让他非常佩服,所以她说:“巴图大哥你放心,我肯定照你说的去做,不但要报仇,而且要为民族和国家承担抗日的义务。但我没有经验,还希望大哥多多帮助,给予指点。”
巴图说:“没有问题,尽我能力全力以赴。”
杨佩英感激地再次望着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曾经两次救了自己的男人,心里嘭嘭地跳。为了缓解此时的紧张心情,她询问起巴图家里的情况,巴图一一解答,两人谈得非常投机,彼此的距离在不断缩小。
杨佩英再次说起父亲与丈夫被鬼子打死的情景,不禁流下了眼泪。巴图安慰她说:“把悲痛化为力量,血债要用血来还,只有沉重打击鬼子,消灭日本强盗才能对得起你死去的亲人。
“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一世难忘,不消灭鬼子我杨佩英枉为人女,枉为人妻。”
两个有情有义的男女谈到了响午时分,杨佩英一看时间不早了,笑笑说:“和大哥谈得很投机,今后还望大哥多关心。好了,我该告辞了。”她丢下钱袋起身往外走。
巴图望一眼钱袋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往外送。送杨佩英来到召庙大门外时,杨佩英见身边没有人,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多情地望着巴图。
巴图正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后生,且是个七情六欲皆有的男人,看到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神,脸色马上就通红了,毕竟是个喇嘛,破天荒地被女子如此盯着看,心中突然间跳进一只兔子,蹦跳不停。他不敢正视佩英的眼神,故意往大路那边望。
此时,恰好杨家村的孙海青甲长来到寺院门口,给尴尬的巴图解了围。
杨佩英把视线从巴图脸上移开,转身看到了孙海青,赶忙问:“海青,你也来烧香?”
孙海青回答:“是!顺便找巴图有点事。二小姐是来上在施的哇?”
杨佩英说:“父亲遭遇不测,今年的布施上晚了。海青,有空上我家坐啊!”
孙海青说:“今天晚上就去找你,有事和你商量。”
杨佩英说:“好的,我在家等你。”她回头向巴图招招手说,“巴图大哥,再见!”
巴图若有所思地招招手说:“再见!”
杨佩英上马离开了王爱召,回头向两个男人招手致意。
巴图和孙海青两人目送杨佩英远去。
孙海青望着远去的杨佩英说:“真是一颗好苗子呀!”
巴图说:“是呀!的确不错。”他的心仍然怦怦地跳着,但比刚才平静了一些。
孙海青说:“要抓紧对她进行培养。”
巴图望一眼左右说:“我知道,咱们进里边说话。”
孙海青随巴图往庙里走,直接来到巴图卧室里。
孙海青接过巴图递过来的茶杯后说:“巴图同志,党组织指示我们要秘密地支持杨佩英的游击队,主要任务是向她的游击队输送进步青年,必要时要派党员进入,引导和帮助她建设队伍。但组织同时指示,我作为中共川西党小组组长还不能是暴露身份,所以要你来直接与杨佩英接触。另外,王爱召与包头隔河相望,也是抗日的前沿阵地,所以组织决定把你这里定为联络地点,与你直接联系的除我之外,还有独立旅的苏时运团长。这样做是为了部队与地方随时联络沟通,便于开展统战工作。”
巴图说:“好的。我这里有两个小喇嘛可以派进杨佩英队伍中去,帮助她做些政治工作。”
孙海青说:“就是前不久发展的那两位党员?”
巴图回答:“对!他们都在包头上过学,有些文化。一个叫色愣,另一个叫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