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节

小岛说：“你父亲在世时与沙王是要好的朋友，拜过把子，你也与他有些交情。”

王英说：“当说客？司令官阁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脾气，三句话不对头就和人家人闹起来，轻则吵架，重则动武。不过，既然司令官看得起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小岛说：“王司令，记住，皇军会配合你的行动。”

王英站起来告辞。

王英又名杰臣，祖籍河北省邢台，出生于内蒙古五原县隆兴昌，排行老三，由于做事没有分寸，当地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三没底据’。十八岁就读于北京汇文中学，在校其间，花天酒地，过着荒淫无度的糜烂生活。毕业后回到家乡五原县，结识地方上一些地痞流氓，横行乡里。1920年依仗其父王同春之势力，养家兵百余人，被归绥都统马福祥任为王原县保卫团团总、绥远省都统参议、绥远省骑兵第二营营长。1925年被冯玉祥任命为五原、临河保安骑兵团团长。同年秋，又被西北边防会办张树场任命为包宁护路司令、绥远省革命协会会长。1926年投靠奉系，任东北军第31军军长。后被阎锡山委任为山西骑兵第4师师长、察北义勇军司令。1933年任冯玉祥抗日同盟军察北游击司令，同年冬天，任甘肃省政府参议。1935年投日，被日军任命为伪“大汉义军”司令。1937年，任伪绥西自治委员会委员长，后任伪绥西自治联军司令，助纣为虑，成为为虎作伥的大汉奸。

日本帝国主义于1937年侵占我国东北之后，得寸进尺，逐渐往南又占领了我热河、冀东乃至察北六县。为了实现其先取绥远，再占华北进而灭亡整个中国之目的”何梅协定”之后，积极扶植德穆楚克栋鲁普（德王）在百灵庙组建武装。同时由日本驻嘉卜寺（现化德）特务杭关长田中隆吉指挥汗奸王英的伪“大汉义军”由商都向绥东的红格尔图进犯，结果被国民35军打得落花流水，从此也领教了傅作义的厉害，不敢轻易去碰傅作义。如今王英手下虽然也有几千人马，但是没有日本人的指令，他不敢擅自行动，尽管他对家乡河套垂涎三尺。

赵半吊说：“蒙古独立旅很厉害，我这几颗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再说皇军经常出没在鄂尔多斯，我害怕与他们遭遇。”

王英说：“那你说说，那个漂亮女子是谁家闺女？”

赵半吊说：“杨满仓的二闺女，杨佩英，人称二妹子。王司令，你是没有见过她，那人样子长得实在是太美了，见了就让我骨软三分。为了她我好长时间睡不好觉，能够得到她我这辈子就没甚遗憾啦！”

王英想想说：“杨满仓？这个财主我认识，跟我父亲有些交情，我在沙王府见过他，也曾经打过交道。要不这样，我去帮你说合说合。”

赵半吊说：“王司令有所不知，那杨满仓被皇军给枪杀了，杨佩英嫁给了梁有才的儿子梁大旺。梁大旺也被皇军打死了。”

王英说：“这么说杨佩英已经成了寡妇？”

赵半吊说：“对！已经是寡妇了。”

王英说：“一个别人用过的女人你还稀罕她干什么？太没品位了！好闺女多得是，何必追个寡妇？

赵半吊说：“我盯上她的时候并没有出嫁，就是现在我也放不下她。”

王英说：“那好吧！我正好奉命前往鄂尔多斯执行公务，你也随我去，找机会会会这个小娘们。”

赵半吊说：“带部队吗？”

王英说：“小部队化装成国军出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免得与蒙古独立旅发生冲突。”

赵半吊说：“我现在就去准备。”说罢起身告辞。

赵半吊出门时，何琳正好进来，两人打了照面。赵半吊惊奇地说：“这不是后套何老财的闺女吗？你叫何琳吧？”

何琳看了赵半天一下，才说：“你是赵半吊？”

赵半吊说：“是！是我！何女士好眼力。”

何琳说：“后套赫赫有名的土匪头子，曾经去我家请财神，我能认不出你来？”

赵半吊寡笑一下说：“那只是向你大借俩小钱，对你大来说小事一桩。今天有事，何女士，咱们改日再聊。”然后走掉了。

何琳来到王英面前说：“他咋跑到这儿来了？”

王英说：“没有地盘了，才想起了我。”

何琳说：“他不是与你不和吗？你收留他了？”

王英说：“非常时期，多一帮人马多一份力量。他主动找来与我和好，我能拒之门外？”

何琳说：“你刚才去小岛那里，他说什么了？又给你任务啦？”

王英说：“让我去找沙王，当说客。”

何琳说：“跟沙王交涉要注意分寸，那是一个爱憎分明的蒙古王爷。你可要给自己留条退路，不可得罪沙王爷。”

王英说：“行了！我知道。”

何琳不再说什么。何琳家乡也是河套五原县的，她父亲何虎也是个土财主，但和王英家比起来就差多了。王英的父亲王同春号称河套王，不仅仅因为他大渠和土地多，而且是他有权势，与绥远都统和鄂尔多斯的王爷们有很深的交情，并且长时间担任过绥西警长，在河套大地上跺一脚，黄河水也得荡三荡。而何家只是普通小财主，有几十顷土地而已。何琳一直在包头上学（归绥二中），学习也很不错，曾担任过学生会会长。王英陪日本司令小岛视察归绥二中时，何琳并没有像杨佩英一样离开学校，而留在了宿舍等待开学。王英看中了何琳，就找她闲聊，由于同是五原老乡，谈得很投机。何琳很快就被王英俘虏了。但是何琳对王英当汉奸一直不满，想办法劝说他回头。然而，想说服王英并非易事。

王英带领黄参谋长和赵半吊共计上百人，通过化装后向黄河南畔而来。过了黄河就被蒙古独立旅的防务连拦住了。王英亲自向连长解释说，我们是傅作义将军派来的，前往沙王府执行公务。那连长见他们区区百十人，不会在鄂尔多斯掀起大浪，而且有副长官部的公文，也就只好放行了。

王英通过关卡后，直奔杨家村而来。路过王爱召时，王英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情，就来到召庙。

巴图和几个小喇嘛正在用扫帚清扫院外，忽见一支百十人组成的国军骑兵部队朝召庙而来。

二喇嘛说：“不像蒙古独立旅。”

巴图说：“把庙门关了吧，不管是谁的队伍我们也不去招惹他们。”说完转身进庙，几个小喇嘛立即把大门关上。

他们刚进经堂坐下念经，大门就被敲响了，咚咚的敲门声传了进来。

巴图只好出来开门。打开大门时，他马上愣住了。王英站在面前，身后是赵半吊等人，其余百十人拉马站在远处。

巴图心想：“王英不是当了汉奸嘛，怎么会是国军的穿扮？

王英主动说：“巴图，咋啦？不认识我了？”

巴图故作惊讶地说：“原来是王财主呀！老熟人了咋会不认识。快清！”他做了个邀清的手势。

玉英、黄参谋长、赵半吊以及王胡子走进了召庙，其余人仍然站召庙外，没有踏进庙门。

巴图带着王英等人进入待客室，请众人坐下后，忽忙让小喇嘛斟茶。二喇嘛也在座。

巴图说：“三财主，有几年没见你到本召庙来了？不知三财主最近在哪里发财？”

王英笑着说：“惭愧呀！戎马半生，四处漂泊，此次从察哈尔转战归来，不久就要打回老家后套了。哎！想想父亲在世的时候，我经常随他老人家到鄂尔多斯来，给你们王爱召上过不少布施呀！”

巴图说：“提起大老财很是令人缅怀，那时我刚到召庙，还是个学徒的孩子，经常见令尊大人前来与我师傅喝茶聊天。如今我做了住持却无缘再见令人敬佩的大老财了！大老财在后套修建那八道大渠让后人受益匪浅呀！”

王英说：“嗨！说起这事就让人气愤，我父亲替他人做嫁衣裳。现在我家大渠，我家土地完全成了人家的了，你说我心里能好受吗？”

巴图说：“三财主，不管咋说，你父亲是为后套立下了功勋，造福于子孙后代，他已经被载入史册。从这今意义上说，他的一生很值。”

玉英说：“人已作古，载入史册又有何用？”

巴图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总比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好吧？像德王当蒙奸出卖国家，出卖民族，就无法与令尊大人相比了。”

王英似乎听出巴图的话中有话，赞扬父亲的同时，以德王为例在骂他，他的脸色变得红一片紫一片。

巴图不想与他过多闲扯，问：“三财主今日到本召来找我有何贵干？”

王英说：“巴图，向你打听一个人。”

巴图问：“打听谁？”

王英说：“杨满仓有个二闺女叫杨佩英，她现在怎么样？”

巴图暗自一惊，但马上又镇定下来问：“三财主认识二小姐？”

王英说：“不记得了，离开绥远有些年了，当年随父亲到杨家时，记得杨老财有两个闺女，可那时她们姐妹还是娃娃，我根本没什么印象。怎么会认识她呢！”

巴图说：“那你为何打听她？”

王英回头指着赵半吊说：“是我这位赵旅长看上了她，特地去会会她，路过你的召庙就进来了打探一下。”

巴图：“噢！是这样呀！据我所知，二小姐已经投靠了蒙古独立旅，现在大概在沙王府附近训练呢，或者就在黄河边上布防，准备打鬼子呢。”

王英不相信地说：“巴图，你没骗我吧？蒙古独立旅都是蒙古人，而且都是些精壮汉子组成，她是一个女流之辈，蒙古独立旅怎么会收留她呢？”

巴图说：“目前是非常时期，日寇要侵占我鄂尔多斯，不但杨佩英可以带游击队参加独立旅打日本，就是老百姓现在也是义愤填膺、群情激昂，踊跃报名参加抗日队伍。”

王英说：“是嘛！照你这么说，杨佩英要决心抗日了！”

巴图一边听王英说话，一边趁他不注意悄悄踩了二喇嘛一脚。二喇嘛心领神会，指使小喇嘛为客人斟茶，趁别人不注意便离开了客厅。

二喇嘛出来后，就把一个小喇嘛色愣叫过来耳语几句。

小喇嘛色愣拉了一匹快马从后门出来，上马飞驰而去，直奔杨家村而来。

杨家大院正在重新整建，许多工人在房上房下忙碌。管家杨雄忙里忙外，指挥着施工人员。

杨梁两家组成的抗日游击小队正在村子外紧张地训练着。

朝克图和两个教练手把手地教队员射击，刺杀，匍匍前进等技术要领和具体动作。

杨佩英正在练习打靶，一个教官在指导她。后面站着曹玉光、李刚以及家兵们，他们细心观看。杨佩兰和云丽也出现在训练场地，并且参加了训练。

曹玉光和李刚两人打斗开来。队员们围过来。曹玉光挽起袖子走到李刚面前。两人开始交手，李刚原想三八两下放倒玉光，没想到玉光居然也有两手，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一匹马飞驰而来，众人警惕地望着来人。李刚和曹玉光的对打也停了下来。

小喇嘛色愣从马上飞身跳下，对杨佩英说：“杨队长，大汉奸王英和土匪头子赵半吊正在召内，他可能要来找你。大喇嘛让我告诉你赶快躲躲，以防不测。”

杨佩英很镇定地问：“他们有多少人？在大庙里做甚呢？”

色愣回答：“有百十人之多，都骑着马。大喇嘛正在与他们周旋，他们大概是要到杨家来找你。”小喇嘛说完即刻上马返回。

杨佩英气愤地说：“赵半吊这个老色鬼还在打我的主意，我真想亲手一枪毙了他。”

曹玉光赶快说：“少奶奶，回避哇！”

杨佩英反驳道：“回避？我为甚要回避？咱们在半道打他个伏击。”

李刚附和着说：“对！应该打狗日的一个伏击。”

杨佩英回头征求姐夫朝克图说：“姐夫，你同意不同意？”

朝克图说：“不妥！”

杨佩英说：“为甚不妥？”

朝克图回答：“赵半吊的土匪队伍好对付，可王英的部队至少也有五千人马，而且就驻扎在包头，一旦我们打了他的伏击，不但他要大规模的报复，而且会把日本人再次引进鄂尔多斯，那就会给鄂尔多斯带来更大的灾难。”

杨佩英说：“你害怕了？”

朝克图说：“不！我朝克图没必要害怕他。只是苏团长再三告诫，让咱们不要蛮干。”

杨佩英气愤地说：“你认为我这是蛮干？好，那我就蛮干一回。曹玉光、李刚，带领咱们的人马到小树林里埋伏。”

曹玉光迟疑一下，见杨佩英态度坚决只好领命而去。

杨佩兰走到丈夫面前说：“既然二妹已经下了了决心，你就赶快派人报告苏时运团长，请求他们增援。”

朝克图说：“怕是来不及。刘三，你过来。”

刘三跑到他面前说：“朝排长有何任务？”

朝克图说：“你赶快骑快马去找苏团长，就说二小姐要扛王英的伏击，请求增援。”

刘三领命而去。

两个教官想阻止杨佩英，但见她那么坚决，欲言又止，只得帮她布置作战方案。

云丽提着一支步抢跑到曹玉光身边说：“玉光，我跟着你，你得教我咋介打仗。”

曹玉先说：“云丽，我看你还是回家伺候老太太，你在这儿危险。”

云丽不服气地说：“二小姐都同意我参加游击队了，你怎么总是反对？”

曹玉光说：“我不是替你担心吗！好心没好报。”说完带人往小树林走。云丽笑笑偷偷跟在后面。

李刚看见云丽想亲近曹玉先，嘴扁了一下，没有说话，他和曹玉光一起带人埋伏在王爱召与杨家材之间的树林里。

杨佩英的游击小队五十余人埋伏在树林中。树林左边是一条大道，他们隐藏在草丛中，目不转睛培望着远处。

终于看到马队过来了，可走在前面的不是王英和赵半吊，而是黄参谋长和王胡子等人。王英和赵半吊走在队伍后面，边走边聊着什么。百十人队伍稀稀拉拉的，首尾拉得很长，前面的已经快过树林，后面的还没有进入伏击圈。杨佩英没有看到赵半吊，只好抢先举起手抢朝王胡子开抢，叭一声，结果没有打在致命处，而是打在了王胡子肩膀上。接着抢声大作，喊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