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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神儿降生

东汉末年,河套平原五原郡。

狼山那边腾起浓黑如焦的云彩,翻滚着越过北河向五原郡扑过来,黄风席卷着沙尘笼罩了整座郡城,大雨眼看就要来临。城中行人见大雨将至,大多纷纷钻进小巷没入家中,只有少数农夫似乎让老雨淋惯了,依然按步就班地在街上行走,有的往街里去,有的往城外走,个个并不慌张。买卖人却赶快收拾摊子进店,以避大雨,街上有些慌乱。

牛肉店掌柜刘贵抬头眯着眼睛透过漫天风沙望望黑漆漆的乌云,对旁边羊肉铺的李三说:“兄弟,该收摊了,老天爷不叫做了。”说罢就只顾低头往店里抱大块的牛肉,且招呼看店的闺女莹儿说“莹儿!”

“嗳!”

“快帮父亲收摊。”

“来啦!”一个十六岁的闺女一边答应一边出现在店门口,她衣着简朴行动敏捷,一张喜气洋洋的笑脸上镶嵌着一双秀目,特别引人注目,她叫莹儿。莹儿款款从店内走出,刚要上前帮父亲收拾肉摊时,突然看见一匹高头大马旋风般驶来,后面还有两匹跟过来,她便胆怯地缩回了店内,躲在店门后观望着。

那匹大黑马围着刘贵打了个旋儿站下,刘贵一时顾忙没有看见,忽听一声断喝:“你这牛肉卖还是不卖?”

刘贵抱一块牛肉从肉摊上抬头一看,原来司马秀带着两个爪牙站在自己面前。司马秀生得黑熊似的,一颗硕大的脑袋,一脸络腮胡子,一双猪尿泡似的眼睛,样子十分蛮横刁钻,骑在马上横眉竖眼地瞪着刘贵。两个爪牙拉着马站在他坐骑的左右,手中各操一根哨棒怒视着刘贵。

刘贵赶快放下怀中的牛肉直起腰来说:“司马老爷,怠慢了,这就给你称肉,不知老爷要多少?”

“把你摊上的牛肉统统给我称来!”司马秀凶神一般吼叫。

“好好,这就称。”刘贵一边找木杆称一边抬眼往店中看,唯恐闺女莹儿不识相在此时露面,还好,莹儿已经躲藏在店门之后了。

此时刘贵心中明白,司马秀带人来此并非买肉,真正的意图无疑是奔他闺女莹儿而来,或者说干脆是因为莹儿来寻衅闹事的。记得三天前司马秀曾托补红湾的大老财黄万财到牛肉铺提亲,还用马驮来了可观的彩礼。刘贵当时就回绝了这门亲事,不是他不爱财,而是他看不起司马秀这个人,不愿意把花圪嘟一样的闺女给了他。司马秀祖父司马瑞原是一个沿街乞讨的流浪汉,北匈奴进犯五原郡时,司马瑞假扮匈奴并为其做向导,刘家牛肉铺遭了洗劫,而司马家却得到了北匈奴的赏赐发了家。汉朝车骑将军窦宪大败北匈奴之后,刘贵之父刘群带人扫平了司马府,从此两家成了仇人,老死不相往来。几十年后,司马瑞之孙司马秀却神奇地将家业搞得热火朝天,成为五原郡地上一大富户,仅次于补红湾的大财主黄万财。司马秀生性蛮横,实属无赖之徒,年愈花甲仍在续房纳妾。府内已是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却仍想纳莹儿为妾。莫不说司马家与刘家有仇在先,就是无冤无仇刘贵也绝不会将闺女往狼窝里送,况且闺女莹儿似乎对戍边越骑校尉吕良之子吕布甚有好感,所以刘贵就毫不犹豫辞退了司马秀托黄万财送来的彩礼岂不知这一下就激怒了一向横行霸道的司马秀。黄万财将彩礼往回一退,司马秀从自家的皮毛店出来一路骂着来找刘贵算账,偏巧刘贵那天因病没有开门。司马秀在牛肉铺外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无人出来应答,于是才悻悻离去。今日大早开门前,隔壁羊肉铺李三把头天的事说知刘贵。刘贵就明白自己惹了麻烦,他对李三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司马秀就是阎王,他刘大爷也得见识见识!”

李三说:刘兄,你还是小心为好,司马秀那老贼实是不好惹呀!刘贵原本也不打算和司马秀为敌,要求黄万财向司马秀退彩礼也是十分的委婉,尽管如此还是招致了祸害,司马秀真的来寻衅闹事了。

刘贵刚要称牛肉给司马秀,就见那两爪牙二话不说就上来搬牛肉,一辆二饼牛车已经出现在牛肉铺前,一块一块的牛肉被这两家伙搬上了牛车。

刘家牛肉铺是城内比较出名的店面,每天卖牛肉多则上百斤,少则也五六十斤,今日刚晌午大雨就要来临,几乎还没有开张。店面里至少有上百斤的牛肉要遭掠夺,刘贵哪肯受此大辱,他大声说:“还没有过称,你们咋付钱?”

“老爷我有的是钱,让你闺女到我府邸来取!”司马秀骑在马上似笑非笑地说,那双猪尿泡眼睛睁得圆圆的。

“你这是打劫!”刘贵吼叫着。

司马秀冷笑着说:“刘贵,老爷我是要给钱的,你耳朵聋了?我不是让你闺女莹儿到府上去取吗?你咋不识抬举?”

“司马秀你欺人太甚!”刘贵怒视着司马秀。

“刘贵,我司马秀还要做你的女婿呢,咋敢欺负未来的岳丈?”司马秀嬉皮笑脸地说,并且抖动马僵围着刘贵转。

刘贵手指司马秀说:“司马秀,你目无王法,我要到郡王府告你去!”

“告去吧!郡王爷前天还和老爷我喝酒呢!”

刘贵一听就要气炸了肺,他扑到牛车前就往下搬自家的牛肉。

那两个爪牙见状就望了一眼司马秀,司马秀只哼了下鼻子,两家伙立即心领神会,扑上去就对刘贵拳打脚踢。刘贵哪里是两条壮汉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打翻在地。刘贵生性不服输,他从地上爬起来冲进牛肉铺拉起屠刀就往外撞,被门后的闺女莹儿抱住不放。

莹儿说:“大!您不要去拼命,拼不过他们的!”

“不!老子不受这份冤枉气!”他吼着使劲甩开闺女的手,跳出店来端着屠刀直奔司马秀的马下。司马秀见他提刀来玩命并不害怕也不慌张,只对两爪牙使了个眼色。那两家伙马上操起梢棒朝刘贵横扫过来。刘贵避之不及,被打翻在地,鼻子里鲜血直流,吓坏了一直旁观的李三,他急忙呼喊着闯进刘家牛肉店,对莹儿说:“莹儿,快救你父亲!”

莹儿也从店门后看到了父亲惨遭毒打的情景,早已吓得浑身哆嗦,如今一听李三的呼喊,她才不顾一切地从店里跑出来,扑向父亲。

司马秀一见莹儿出现心中大喜,马上翻身下马来到莹儿面前,伸手去摸她的脸蛋时,忽听背后一声断喝:“住手!你这头老骚牛!”

司马秀腰一挺站直了,回头就见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拉一匹枣骝马出现在他面前。此人看着面嫩,却身高体壮,一张白净的脸清纯秀丽,一双秀目炯炯有神,那姿势神态甚是威风,司马秀见此少年似曾相识,却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强打笑脸问:“你是何人?为何管老爷的闲事?”

少年冷冷地说:“本少爷路遇不平拔刀相助,还不快快将肉还与刘家?”

“呵呵!老爷我倒遇上茬儿啦?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马二,牛四,给我打,往死打!”司马秀把手一挥就上马退到了一边。两个爪牙立即挥舞着梢棒向少年横扫过来,只见那少年不慌不忙向上一跃,两根哨棒就从他的胯下空扫而过,让两个持棒人找不着了北。少年从半空中落下来后,一伸手就拖住了牛四的脖领子,使劲一拽就把牛四摔了个狗吃屎,哨棒从牛四手中滑出。少年腿一伸脚尖一勾就将那根哨棒挑飞起来,飞到了自己面前,他伸手接过哨棒来就朝马二一棒打去,就听马二妈呀妈呀地叫着倒在了地上,然后就朝牛四劈头盖顶打过去,牛四用棒来架,忽听那棒“嘎叭”一声就断为两截,牛四丢掉两截断在手中的哨棒坐地上,惊恐地望着少年。司马秀见状吓得张口结舌,马二和牛四是他门下出了名的打手,却被少年不费吹灰之力打翻在地,他感觉这少年绝非等闲之辈,拍转马头想趁机逃走。就在这刹那间,那少年丢下哨棒向那马屁股后一跃,就象一只腾空的老鹰展开翅膀准确地飞落在他的马背上,骑在司马秀身后。司马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象一只死狗似的从马上被掀将下来,在地上翻滚着,疼得嗷嗷直叫。

这时,少年才从马上下一,走到司马秀身边踢了一脚说:“快快向刘掌柜赔礼道歉,否则休怪本少爷下手太狠!”

马二此时已爬起来跑回司马府上通风报信,一行马队旋风般驶来,将少年团团围在中间。

少年顺手操起哨棒,就地舞得呼呼作响。

刘贵在闺女莹儿的搀扶下站起来,一看司马府来了许多人,唯恐少年吃亏,就冲少年喊:“吕布,快走,免遭他们的毒手!”

围观的人们一听是吕布,吃惊不小,个个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司马家的爪牙听到吕布的名字也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司马秀大声喊:“打,给我打!”

爪牙们听到主人的命令都不敢缓慢,挥着家伙向吕布冲来。

吕布挥舞着哨棒连连打倒两名爪牙,然后跳到司马秀面前,拎住他说:“我要了你狗命!”说着就将司马秀横空托起,使劲扔向那帮爪牙。爪牙们四下散开,只听司马秀被摔得哼哼呀呀地在地上翻滚。众爪牙一齐呐喊着向吕布围拢过来,吕布不慌不忙地对付着这帮乌合之众,手中的哨棒玩嘀溜儿转,一个接一个的爪牙在他棒下倒地,无一人能够靠近他。

众爪牙见胜不过吕布只好将司马秀抬走,司马秀龇牙咧嘴地说:“吕布,我要告你老子去!”说罢就被手下舁走了。

这时,刘贵带着闺女来到吕布面前说:“莹儿,快快向吕少爷致谢!”

莹儿不敢违背父命,急忙上前双手抚在腹前,然后身子向下微微一蹲说:“奉先,莹儿这方有礼了!”

吕布笑道:“莹儿不必多礼!”

吕布话音刚落大雨就倾盆而下,围观的人们四下奔逃。

刘贵却冒着大雨往家搬牛肉,吕布也要帮着搬,却听刘贵说:“吕少爷,你哪里能干这种粗活儿,快进店内避雨,老夫稍后就来陪你。莹儿,还不带吕少爷进店?”

莹儿只得说:“奉先,到店内小坐,避避这大雨。”

吕布却说:“莹儿,你自去避雨,奉先帮刘叔将牛肉搬入店内再说,你且不要管我。”说着就去和刘贵一起抱牛肉,大雨马上就把他淋成了落汤鸡。

莹儿见吕布如此助人甚为感动,她也和吕布一起来帮父亲。旁边店内的李三见了也出来冒雨帮忙,被司马秀们扔了一地的牛肉重新捡了回来。

刘贵拖着被打伤的瘸腿收拾完牛肉后,就到后院酒坊打来几斤腰窝酒招待吕布和李三。莹儿亲自下厨做菜。

刘贵原是郡城郊外小财主刘世拉之子。刘世拉所生三子,大儿老实厚道,从小在父亲指导下耕作家里的农田,后来就接替父亲当了掌柜。二儿则养了些牛羊,当起了撒手掌柜。只有三儿刘贵性格倔强,不愿意在田地里耕作,从小就喜欢杀牛宰羊,于是就干起了屠夫。他十六岁成婚,二十六岁才生闺女莹儿,他如获至宝般疼爱着莹儿。莹儿三岁时她母亲得伤寒撒手人寰,把小莹儿丢给了刘贵。刘贵又当爹又当娘才把莹儿拉扯大,如今莹儿已经一十六岁,刚好到了成婚年龄。他想把闺女嫁个好人家,类似吕布这样的好后生他就很喜欢,只是不知驻守五原郡的越骑校尉吕良能否看上他这个当屠夫的亲家,更不知吕布是否真的喜欢莹儿。

“莹儿,把牛肉切一盘上来。”刘贵一边往笨碗里倒酒一边吩咐着闺女。

莹儿已经把酱牛肉端上前,并说:“大,你可要少喝,让三叔陪奉先多喝几碗。”

刘贵则说:“莹儿你不懂,主人不喝酒客人肯定要多心啦!来来来,吕少爷,三兄弟,咱仨人痛饮一场如何?说着端碗在半空中晃了一下然后扬脖子往下喝。”

李三端起酒碗说:“贵兄,这大雨天也干不成甚啦,也只能喝酒,有的是功夫你忙甚?那么猛喝会喝醉的,还咋介陪吕少爷?”

吕布却说:“二位长辈见笑了,其实奉先本不能喝酒,既然二位有此雅兴,奉先不妨陪你们痛饮几口。”

“唉!几口可不行,我刘贵专门要感谢搭救之恩,吕少爷不会瞧不起老夫吧?”刘贵实心摆酒报答吕布,他不想让他只喝几口就作罢。

其实刘贵并不理解吕布此时的想法。吕布今日本来是要会莹儿的,昨天两人约好在城西补红湾东边枳芨林见面,但是直到大雨就要来临也不见莹儿前来,吕布很是着急便急忙跳上枣骝马赶进城来,到牛肉铺前打探情况,却没有想到正好赶上了司马秀来此捣乱。吕布早已听莹儿说起过司马秀想强娶她为妾,如今让他撞上了自然不会留情,要不是担心给刘家带来灾祸,他也许就要将那司马秀三拳两脚打死在地,要知道吕布乃非凡之人也!

吕布161年生于五原郡补红湾,字奉先。

早在东汉章帝年间,北匈奴大举进犯南匈奴以及汉朝领地,于是战乱不断。五原郡地大部分乃属河套平原,地域辽阔水草丰美。据历史记载,商朝时期这里就有人开始垦荒种地,由于黄河水可以自流灌溉,加之土地肥沃,河套平原的农牧业就迅速发展起来,因此也就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北匈奴试图抢占五原郡,频频进攻河套,扰得地方不得安宁。当时南单于顺归东汉,与北匈奴抗衡,但终因势单力薄难胜北匈奴。南单于书传洛阳请求抗击北匈奴。汉章帝下诏,令窦宪为车骑将军,执金吾耿秉为副将军率军开进河套,击退了匈奴,且由五原郡北上讨伐。东汉和帝永元元年,汉军大破北匈奴,窦宪率领大军出塞三千里一直将北匈奴赶到燕然山,然后在燕然山刻石记功之后返回五原驻守。当时吕布祖父吕浩在窦宪将军部下任越骑校尉。尉是古代官名,分太尉,校尉,都尉和县尉四级,多为武官。可见吕浩官职不低,在县尉和都尉之上。

公元140年,朝庭下诏实行“徒实边民朔方治五原”之计划,从内地大量迁徙移民到河套地区垦荒耕作,这样的迁徙使匈奴两大民族得到进一步融合,南匈奴以游牧为生,汉民以农耕和手工业以及小买卖为生,匈汉两个民族取长补短互助互利和睦相处。五原郡地时局渐稳,朝庭便下诏命窦宪率部撤回内地。大军南下时,吕浩奉命留守五原郡地,屯兵农垦,固守边关。吕浩将妻儿安置在补红湾之后,就率领部下在北河南岸选址大兴土木建筑城堡,开荒农耕,并逐步发展畜牧业、纺织业和冶炼治陶业等,带动了五原郡辖地内各行业的兴旺发展。吕浩在补红湾建府之后,儿子吕良和与补红湾大财主黄万财闺女相好。吕浩和黄万财来往甚密,深知黄万财之为人,同时也认为黄家乃五原郡富户,和吕家相配,便为儿子吕良完婚。时年吕良刚满十八岁,在父亲军中任职。

吕良娶妻黄氏之后,连生四女却不得一子,黄氏极为伤心,与丈夫述说苦衷。

吕良说:“既然贤妻想得一子,不妨我带你到白马寺一求,据说佛祖很灵,有求必应。”

黄氏大喜过望,说:“夫婿何不早说,为妻为此苦恼多时,何不快快携我前往?”

吕良就与妻黄氏双双骑马前往黄河北岸的白马寺拜佛求子。黄氏在佛像面前长跪不起,布施烧香一片赤诚。吕良也不得不陪她一起拜佛,甚为虔诚。这天晚上归来,黄氏主动要求与丈夫同眠,夫妻房事酣畅淋漓而,随后黄氏便进入梦乡,睡梦中,一只的猛虎跳窗而入,她大惊失色急呼丈夫,且抵在吕良怀中抖擞,令其驱赶猛虎。吕良却酣睡不醒鼾声如雷,置妻于不顾。黄氏呼喊救命时,却见那猛虎悄然卧于她身边,憨态可掬,眯着一双眼睛望着她。她浑身抖了一下就醒了,原来是一场梦。

一月后,黄氏发觉自己身怀有孕,就将那梦境说将丈夫吕良听。吕良笑道:“夫人莫不是怀上虎崽?”

黄氏害羞,用拳捣着丈夫的胸脯说:“你好不坏焉?拿奴家身孕说笑!”此话过后黄氏就等着十月怀胎后生产。然而十月过后又是一月,腹中孩儿还不见动静,她很是焦急,泪痕满面不知所措。吕良也感觉不妥,就把军中郎中请来诊治。朗中号脉后给黄氏抓了一服药,说将此药服下就会生产,并要求黄氏继续做活儿。于是黄氏非常勤快,忙碌于家中事务。她自幼跟母亲学识染织,由于聪颖娴惠且知书达理,未出嫁前就担任了黄家染织作坊的主事,深得父母的喜欢。

公元161年7月23日后晌,黄氏挺着大肚子在染坊中煮沸染布,忽听作坊外边人声鼎沸,染坊内作工者均出外观看。黄氏也出于好奇移至门口观望,就见西北天空七色彩虹横架,光彩鲜艳,实属奇观也!黄氏感叹之时就听一声天雷巨响,大地随之颤动,那彩虹瞬间隐去。众人惊恐之余,黄氏依门而缩,只感觉腹中剧烈地疼痛,随向门内移步。当时她的大闺女奉月已是十岁孩童,她见母亲脸色有恙,速从院中赶来扶持母亲。奉月说:“妈,你咋啦?肚子疼?要生小弟弟了?”

黄氏扶墙而立,对闺女奉月说:“奉月,快给妈铺布于地上,妈真的要生了。”

奉月惊慌地说:“那赶快进屋呀!”说着扶着母亲要走。

黄氏说:“来不及了,铺好布你就快去找姥姥。”说着额上汗如瓢浇。

奉月就火速拉过一匹布来铺于地上,并将母亲搀扶于上面,然后出门去叫姥姥。等她将姥姥从黄府找来时,就见母亲已经昏迷不醒,而母亲怀前却有一男婴直立布上,他脐带自断,双目有神,两拳举在胸前。奉月和姥姥惊奇万分,叹为观之。姥姥随将外甥揽于怀中,后将一碗参汤灌于黄氏口中。黄氏马上苏醒,见自己的儿子双目圆睁好不欢喜,从母亲怀中将儿子抢了过来,亲之过甚。

当夜吕良从军中回家,听了黄氏的叙说后甚为感叹,说:“我儿神也!”

黄氏说:“夫婿快为我儿起个名字吧。”

吕良想想说:“既然老天赐他生于布上,那就起名叫吕布,字奉先,你看如何?”

黄氏点头认可。

吕良随即命一单骑前往军中向父亲报喜。吕浩时年已过五旬,忽听自己得一孙儿仰天大笑,岂知这一笑就让老人背过了气,待随从将其扶起时已没了气息。军中大哗,称吕校尉之孙命硬也!居然夺走了爷爷的生命。吕浩去世后,吕良继任了校尉之职,成为了驻扎五原郡地的最高武官。

吕布从小随母亲习文作画,他聪明过人勤奋好学,在母亲的指点下他一说就会,一点就通,几乎就是过目不忘,让母亲甚为疼爱。吕布刚会走路时就将家中的花猫提拎起一扔就上了房顶,惊得母亲倒吸一口凉气,劝他不要如此对待花猫。花猫却不惧吕布,从房顶跳下来就落在了吕布肩上。吕布将其抓到手向上一抛,花猫就上了树梢,吓得四位姐姐四下逃散。吕布三岁时就能将自家的大黑狗扛于肩上,满院子乱跑,让全家人为此而惴惴不安。四岁时,姥爷黄万财掷一棵桃子给他,桃子还在空中飞旋时,被十二岁的舅父接于手中。吕布勃然大怒,将十二岁的舅父一掌推了个四仰八叉。舅父也生气了,爬起来扑向吕布时,却被吕布一脚踹倒在地。黄万财哈哈大笑,说:“外孙奉先好厉害!”

吕布从小生性好斗,力大过人,身高和体重均超乎常人,同龄孩童都害怕他,避而远之。大他几岁的孩童往往都要挨他的欧打,常有父母带着哭泣的孩童来找黄氏,或者找黄万财评理。黄万财对外孙吕布极为喜欢,平时总是把他带在身边。黄万财出门常骑一匹枣骝马,然后把吕布搂于鞍前。过人的聪明才智让五岁的吕布早早学会了骑马,往往趁姥爷下马办事时,他就刮马一鞭跑得无影无踪,让黄万财常常惊恐不安。姥爷偶尔不带他走时,他就到姥爷家的马群中跟马倌玩,瞅中了拽住马鬃就跃上马背,继尔往草原上狂奔而去。黄万财得知后就让马倌选一匹好马供他玩耍,吕布甚为喜悦就骑着马在草原上飞驰,学猎人在马上用兔棒甩出去打兔子和野鸡,往往是十掷九中,拿回家让父母尝食野味。七岁时他就可骑马追捕野鹿和狍子。一次将一群狍子追赶到北河湾里时,狍子在慌乱中四处奔逃时,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落入狍子群中,两手各擒一只,然后将两只活狍子用绳子把四脚一捆就扔到了马背上,回家养在了自家羊圈内。第二天一看狍子不见了,他以为谁家偷了他的狍子就四处找,并且大骂偷狍子的人。黄万财见了笑着说:“奉先,你咋不动脑筋?那狍子能在羊圈里养住吗?它们早就跳墙逃跑了!”吕布恍然大悟,之后抓住狍子就用绳拴住脚养在羊圈内。可第二天仍然不见了狍子,原来狍子很有灵性,趁人不在就用牙咬断绳索然后逃走。吕布此种出奇的玩法不仅让孩子们惊诧,也让补红湾的大人们惊叹,都说吕布小小年纪非同一般呀!

吕布九岁时就可以把活奔乱跳的小马驹抱起来并举过头顶,有时还举着小马驹打转,让大人们欣赏自己的力气。一次,父亲吕良带领几名部下路过外公家,黄万财见女婿整日总是忙于公务,便决定宰羊款待女婿及其部下。一群大人围在羊群外,几个年轻后生在羊群中逮羊,由于正属秋季,是羊最肥的季节,几个后生却抓不住那些活蹦乱跳的羊们。吕布生气地说:“你们好笨呀!”说着他就冲进羊群,一手捉一只,然后扔给那些大人们,他又去逮了两只,众人好不惊异,连吕良也说:“我儿奉先可不像个孩童了!力气足以超过我!”

黄万财见外孙如此超群,一高兴就说:“奉先,姥爷今天很高兴,我那匹枣骝马就送给你了!”

吕布好不喜欢,上前就把外公举了起来,在空中旋转了数圈儿。吓得吕良:“奉先,休得无礼!”

黄氏也在旁边叫道:“奉先,你姥爷人老了,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吕布见父母为此着急,就将外公稳稳放下,且在外公腮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然后扑向枣骝马,一跃身飞上马背,刮马一鞭,只听马蹄哒哒,眨眼之间就消失在枳芨林中。从此吕布与马为伴,爱马如痴并精心照料,一旦出外就马不离胯。

吕布十二岁时,郡王府和南单于在白马寺联合举办大型庆典,俗称庙会。庙会上有赛马,摔跤以及射箭比赛。吕布随父母以及外公一同前往参加。那天的白马寺人山人海,庙寺前披红挂绿鼓乐齐鸣。吕良和夫人黄氏以及黄万财均被请到台上落座观看。而吕布却独自出现在赛马场上,胯下就是外公送他的枣骝马。黄万财在台上看到了吕布在出场参赛,担心地对闺女女婿说:“那马老了,经不起奉先如此折腾!”

黄氏听了父亲的话对丈夫吕良说:“还不快快制止奉先?”

话音刚落赛马就开始了,只见吕布骑技超群,姿势优美娴熟,那枣骝马犹如离弦之箭。虽然赛场上不乏好马好骑手,争夺非常激烈,可最终都不是吕布的对手,到终点时他还是把其余的赛手甩在后面,夺得了第一名。整个赛场都为吕布喝彩,当时他的小伙伴莹儿就为他得了第一名而欢呼雀跃。

然而正如他外公所担心的那样,枣骝马夺得第一名之后就倒地而亡。吕布伏在马身上痛哭不已。黄万财从台上走下来拽起外孙,抹了一把泪说:“好外孙,不要哭,姥爷再为你买一匹枣骝马。”

吕布这才站起来扑进黄万财的怀中。

次日,庙会上举行摔跤比赛,南匈奴一位叫忽拉玩尔的摔跤手力挫群雄,屡战屡胜,围观者为忽拉玩尔连声叫好,最终却没人再敢与其较量。吕布生性好斗,看着众人都被忽拉玩尔摔倒在地心中好不服气,他霍地一下从人群中跳出来,出现在忽拉玩尔的面前,大声喊:“我来试试!”

吕良在场边缘急喊:“奉先不得胡闹,你还是个孩童呀!”

黄氏快要哭出了声,她说:“快把奉先拽回来!”

黄万财却说:“我看外孙力大无穷,让他试试未偿不可!”

“可他才十二岁!”黄氏担心地说。

刘贵和闺女莹儿也在一旁为吕布捏把汗,莹儿紧张得满脸通红。

忽拉玩尔一看是个孩童和他叫阵,很不情愿和他一比高下,想置他而不理。可吕布大叫一声就扑向忽拉玩尔。忽拉玩尔只得应战,两人就在成千上万的目光下扭到了一起。忽拉玩尔想速战速决结束这场意义不大的比赛,可他没有想到吕布虽然年幼却力大无比,他被这实如其来举动惊得不知所措,落地时由于站不稳“忽通”一下倒在地上。全场一片哗然,如海啸一般,吕布将重于他两倍的大力士撩倒在地。忽拉玩尔很不服气,爬起来扑向吕布。吕良手下的武官们看不下去,出面将忽拉玩尔挡住。

第三日在射箭场上,吕布虽然输给别人没有取得第一名,但也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所有的人都为神奇的少年吕布喝彩。

白马寺赛马摔跤两项夺冠让小小吕布名扬河套,他的神奇故事也就传遍五原郡地,几乎家喻户晓从人皆知。莹儿就是看了吕布赛马、摔跤和射箭之后,本属两小无猜的小伙伴突然变为喜欢,两人的亲密程度就不断在加深。

莹儿由于从小帮父亲料理牛肉铺,所以一些男人出没的场所她也会出现。莹儿常随父亲到补红湾黄万财府上买牛宰之,五六岁时就和吕布成了好朋友。村里的男童都不敢和吕布一起耍,因他们常常被吕布欧打,而吕布却从不欺负女孩子。吕布结识莹儿后很是喜欢,三天两头要见莹儿。莹儿若是不来补红湾,他就拉姥爷黄万财和他进城去找,于是黄刘两家来往更加密切。白马寺赛事之后,莹儿在黄府再次见到了吕布时就有点羞涩,心里的秘密在疯长。一对一十二岁的孩童成为了知心朋友,只要相见就有说不完的话。

吕布把外公给他买来的壮年枣骝马拉出来,对莹儿说:“莹儿,敢不敢骑马?”

莹儿说:“敢呀!咋就不敢?我在我二爹家经常骑,不信我骑给你看?”

吕布说:“那好哇!我从姥爷马厩中拉一匹乖顺的马给你骑,我们一起到草原上赛跑咋样?”

莹儿噘着嘴说:“你是赛马王子,我咋能赛得过你?”

吕布说:“不要生气,不过就是骑马出去玩玩而已!”

“那好吧!咱就玩去!”

于是两匹骏马就飞驰在草原上,穿过红柳林,越过枳机滩,飞过丈数宽的水渠;吓飞了草丛中的野鸡,惊跑了枳机滩里的野兔,扰乱了红柳林中交媾的狐狸;连躲在草丛中的野狼见了那两匹飞驰的骏马都缩着身子不敢动。

吕布和莹儿在草原上赛马,也在草丛中捉迷藏,还一起捕捉野鸡野兔。两人如亲兄妹一样活跃在补红湾一带,让多少同龄孩子们羡慕。

男女之间不怕一见钟情,但怕日久生情。吕布和莹儿就属于日久生情,从五岁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有十多年的友谊了,彼此心里都有了对方,情深意浓。

此时,吕布虽然在与刘贵和李三喝酒,但心思仍然在莹儿身上,时不时地拿眼去望莹儿。

莹儿就用眼睛瞅他,示意他不要那么无所顾忌。

吕布笑笑就端碗喝酒。

莹儿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她曾经对吕布说过,我非你不嫁,那是前天晌午说过的话,至今她还记忆犹新。

前天前晌,莹儿突然获悉司马秀看上了自己,要娶她为妾,据说司马秀还要托吕布的姥爷黄万财来向刘家提亲,她一下没了主意。她想对父亲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但又不好说,毕竟还是个黄花闺女,这种话难以启齿,何况她也不知道父亲做何打算。于是她悄悄离开牛肉铺出城来到了补红湾,在习武场上她见到吕布。吕布见莹儿闷闷不乐,知道她有心事,所以他主动将教他习武的教官打发走,然后把莹儿扶上枣骝马向枳机林飞驰而去。在枳机林中,两人翻落马下屈膝交谈。枳机林中有头公牛正和一头母牛交媾,那场景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莹儿羞得低下头,吕布则被公牛的举动撩拨起了欲望,就将莹儿搂进怀中。莹儿也不反抗,非常柔和地顺从着吕布。吕布便和莹儿亲吻,继尔就把她压倒在草丛中,慌乱地脱她的衣服。莹儿喜欢吕布,宁愿这样把自己献给吕布,也绝不去做司马秀的小妾,于是她满足了吕布的要求,将她的女儿身献给了自己钟爱的男人,即便将来吕布不娶她也值,也心甘情感。吕布在慌乱中品尝了云雨之情,那便是吕布凭生第一次。一旦偷吃了禁果,无论男女都无法控制那种欲望,他们在枳机林中缠绵。

“明日我去接你!”离开枳机林时,吕布对莹儿这样说。

“明日不行,后天哇!后天你来城中找我。”莹儿回答说。

“到你家牛肉铺?”吕布不解地说。

“咋了?你不敢?”

“我怕你大看见。”

“看见咋了?儿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读了那么多文章就不懂这种事?”

“还是你出来为好,我在城外接你。”

“那好!你要等我啊!有了今天的事,我非你不嫁!”

吕布骑马将莹儿送到城里,今日他就等着与莹儿见面,谁知莹儿却迟迟不来,是这样他才遭遇了司马秀,也成了刘贵家中的座上客。

吕布和莹儿以为刘贵并不清楚他俩的事情,可刘贵早已从莹儿和吕布的眼神中看出了秘密,作为父亲他多么希望自己的闺女能够嫁到吕校尉府上去,所以他虽然知道两个少男少女互相有情有意,而且常常出去见面,也清楚孤男寡女在一起必然会生米做成熟饭,到那时也许水到渠成,事情就好办多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更让刘贵高兴,未来的女婿居然为自家打抱不平,为他出了一口恶气。或许吕布在为自己喜欢的女人而打抱不平,而并非为刘贵,但这无关紧要,这大概也是闺女莹儿的福分。

刘贵一高兴就喝过了头,他对闺女说:“莹儿,给吕布少爷敬一杯盅酒。”

李三赶快插嘴说:“贵兄,咱这五原大地上向来是大碗喝酒大块儿吃肉,哪里用酒盅?你让莹儿咋介敬吕少爷?”

“拿碗当盅!拿碗当盅么!”刘贵说起了醉话。

莹儿无奈只得走到酒桌前说:“好吧,莹儿就敬上奉先一碗。”说着就端起碗来双手敬到吕布面前。

吕布伸双手边接酒碗边说:“好好好,那我就接了这碗酒。”说着双手从莹儿手中接过酒碗。

莹儿说:“奉先,你不必逞强,量力而行。”

吕布却不听她,扬脖子就将一碗酒喝了下去。

这天吕布喝醉了,喝得酩酊大醉。刘贵也醉了,是李三帮莹儿把吕布扶上了马背。莹儿牵着马将吕布送回了吕府。

此时,吕良正为吕布打了司马秀而生气,忽见莹儿将儿子送回,半天不知说甚为好。 cS8TJx0Z1kI9zRQYgNnxqztgs0HJ9tfLbXmeYwykGWbpSr89or1X3+qnS+k5Oz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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