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儿骑了父亲那匹马回到补红湾吕府时,司马秀还在堂屋里等着,干妈还在陪着他。莹儿觉得此时不好露面,于是先到自己房里歇息,等到夜里干爹干妈和姥爷商量吕布与香澜的事情时,莹儿便有了机会和时间与奉先单独见面了。
吕布在后院树荫下习武,他挥拳弄棒大声呼喊,似乎在发泄着怨愤;他跳将起来双脚踹向一棵柳树,他那矫健的体魄让莹儿再次心动。他脚下的树杆吱呀呀叫着就齐腰断裂;他在空中连连翻着跟头,脚下腾起弥漫的黄土。
莹儿站在旁边望着奉先心中百感交集,忧郁也便浮上眉宇。
吕布终于停下来,抹把汗水朝莹儿凄凉地一笑说:“莹儿几时归来?”
莹儿嗔怪地说:“你心里还有莹儿?”
“莹儿,为何这般讲话?”吕布望着她说。
“莹儿虽说做了你的妹妹,但她的心永远属于你。”
“莹儿!”
“哥哥!”
“莹儿!”
“不过你放心,莹儿懂事,再不会给你增添任何烦恼。”
“莹儿,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你,而是……”
“你想对我解释香澜和你的事情?这没必要,莹儿心眼儿没那么小,只是觉得司马秀太可恶,和这样的人家结亲有辱吕家门风。哥哥,你不计较莹儿这般说话吧?”
吕布神情异常复杂地望着莹儿说:“莹儿,其实香澜那闺女挺不错,和她父亲截然不同,否则我也不会喜欢上她。你还记得吧,上次她父亲带人把咱俩捉在枳机林你要投河自尽时,是她救了你。”
莹儿说:“我内心曾经感激她,可现在回想起来倒有些怪她。”
“何出此言?”吕布诧异地说。
“与其让我忧郁地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
“还是因为我,让你心中惆怅?”
莹儿没说什么,而是向那棵被吕布踹折了的柳树走过去,双手扶着断裂的树干愁容满面。她转身过来时,吕布正向她走近。她说:“哥哥,莹儿的心就象这棵柳树,已是伤痕累累。”
吕布说:“莹儿一向善解人意,今日这是为何?”
莹儿说:“司马秀三番五次想强娶我为妾,为此你曾打伤过他,干爹为此责罚过你,莹儿父女和司马秀积怨太深,我父亲现在再次被他打伤在炕,可你却要娶他闺女为妻,莹儿这心里能好受吗?”
“莹儿,你也许听说了,父亲不同意这桩婚事,我也只得忍痛割爱,我不可以因为香澜而伤害父母,更不可以和父亲反目。母亲说得对,人在任何时候都要学会保护自己。”
“既是如此,你又因何在此发泄?”
“剜心割肺之痛,有谁能心平如水?”
“她就如此让你痴情?”
“莹儿,我的好妹妹,你又何必与她吃醋?”
“爱你所致。”
“切不敢再说此话,父母听到会指责莹儿有伤人伦道德。”
“你我说话父母因何知道?除非哥哥告密。”
吕布扑嗤笑了说:“你把哥哥当作小人,我有如此卑劣吗?好啦!不必和我怄气。”
两人刚有了些笑声,管家过来说:“少爷,老爷让你到堂屋去。莹儿,夫人叫你到她屋里一趟。”
一夜无话。
次日早上,莹儿早早起来到后院观看吕布习武,看得发痴时,管家又来叫。
吕布和莹儿就往前院走,刚进前院就见司马秀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惊得莹儿站下发呆地望着司马秀。
司马秀朝吕布笑笑就同管家直奔吕家堂屋。吕布站在原地没动。莹儿却向黄氏屋里走去。
黄氏见莹儿进来就说:“莹儿,这些日子在家伺候父亲好辛苦,我给你熬了参汤,你快趁热将它喝了。”
莹儿说:“谢谢干妈。”说着自己端碗慢慢喝下了参汤,放下碗后说,“干妈,哥哥之事作何打算?”
黄氏说:“你干爹死活不同意,眼下只得敷衍司马秀,慢慢寻找对策。”
“司马秀刚才到了咱家,干妈知道否?”
“知道他要来,你干爹和你姥爷在应付他,我也想见他。”
此时,黄万财和吕良在堂屋和司马秀说话。黄万财对司马秀说:“我们正在商量奉先和香澜之事,还望你不要太急。”
司马秀则说:“这还有什么好商量,择良辰吉日娶亲就是。”
管家突然推门进来说:“老爷,外面有一白发老翁求见。”
吕良说:“白发老翁,从何而来?”
管家说:“他说他浪迹天涯,专为世人清灾除难,且能占卜人生,预测祸福。”
吕良说:“为何非要见我?”
管家说:“他说预测到咱家要有大祸降临,特地前来消灾除祸。”
吕良赶快说:“还不快快请到堂屋来?”
管家说:“老爷稍后,这就去请。”说罢转身而去。
稍倾,管家带一老者走进来,只见那老者白发白须白眉毛,仙风道骨精神矍铄,膊上挂银刷,举止得体。
吕良将其让到座上,黄万财亲自斟茶于老翁,司马秀则在冷眼静观。
老翁抿口茶放下碗说:“老夫途经贵府,忽见府上布满阴霾,故而推算,贵府近有祸事临头,不知可否有此迹象?”
吕良惊得直望岳丈。
黄万财赶快说:“且慢!敢问这位老先生因何掐算出我家要有祸事?”
老者说:“老夫自幼研读《易经》精通八卦,可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观其人间祸福更是手到平拿。”
黄万财也望一下吕良,然后说:“既然如此,不妨先掐算一下,我家因何有祸,祸由谁起?”
老翁说:“把主人生辰八字说来。”
黄万财便把吕良的生辰八字说给了他。
白发老翁便掐指算算,然后说:“府中少爷乃天虎下凡,其母怀他前曾梦见一只白虎与其相卧,所怀十一月方生。生少爷时天见彩虹天雷巨响,大地震荡,少爷落地可站,敢问可有此事?”
黄万财惊疑地说:“神也!继续说来。”
老翁说:“少爷乃非凡之人,日后将名震四方成其大业,然眼下却有大祸所扰。”
“请讲!”
老翁说:“少爷乃天赐之子,不可与凡女成亲,如若不然凡女命丧少爷夭折,双方父母也将陪葬而去,此乃天意,万万不可违也!”
黄万财抬眼望向吕良,吕良惊魂不定,转身来看司马秀。
司马秀扫老翁一眼,大声说:“你这老妖,一派胡言!”
老翁说:“信也可不信也罢,少爷已两次染指少女,已经触犯了天条,老天降罪于他,一夜之间给他脖颈上安了颗黑痣,以示警告。”
黄万财急忙叫来管家,说:“快把奉先叫到堂屋来。”
管家应声就出去将吕布叫来,黄万财扳着吕布的脖子一看,那后颈上果然出现一颗硕大的黑痣,就叫到:“神也!”
吕良也过来看,吕布自己也摸着后颈说:“过去不曾有,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东西?”
“天意不可违也!”白头老翁双目微合,双手合一。
吕良说:“既如此,那么请问老先生,少爷何时方可成婚?媳妇又是何方人士?”
老翁说:“十八岁方成正气,之前万万不可成婚。”
吕家众人面面相觑,抬眼再看老翁时,那老翁却突然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先生哪儿去也?”吕良问管家。
管家左右看看说:“奇也!怎么眨眼就不见了?”
黄万财说:“神也神也!确乃神仙点化?”
司马秀快步冲出堂屋四下张望,却不见老者的影子,不觉浑身冷汗涔涔,老翁刚才的话萦绕于他脑海之中,他两腿抖擞起来,赶忙向大门走去,走得慌张而跌跌撞撞。
司马秀回到这中后,曹氏告诉他说:“香澜今日突然染疾卧炕不起。”
他说:“是否看过郎中?”
曹氏说:“看也看了,药也服了,只是昏迷不醒。”
司马秀说:“郎中咋说?”
曹氏回答说:“受了风寒,需调养几日。”她说罢又问,“吕家那边怎么样?日子择在何时?”
司马秀摇摇头说:“还没有日子。”他脸上愁容密布。
曹氏刚要再问,忽见牛四进来说:“老爷,不知何处来了一位白头老翁,要见您。”
司马秀腾地一下站起来说:“在哪里?快快请到堂屋来。”
“为何要请陌生人进来?”曹氏不解地说。
“我刚才在吕府见过一位白发老人,掐算如神,你且不要讲香澜生病之事,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灵?你回避一下。”
曹氏离开堂屋转入侧门去看香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