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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乌加河顺阴山脚下弯弯曲曲,悠悠荡荡地围着河套平原绕了半个圆圈,冲入乌拉山脚下.河套明珠“乌梁素海”后,又南出“乌粱索海”冲出疆山嘴,奔入滚滚黄河。乌加河既是大后套八道大渠的退水处,又是狼山各条泉流和山洪汇合处。它原是黄河的旧河床,黄河南移丢下了它,它是河套古老文化的摇蓝。

乌加河两岸杂草丛生,禽兽遍地,是广阏无垠的牧场,到处可以香到星罗棋布的牧群,抬头是碧兰的天,低头是绿革如茵的草滩,羊群象朵朵白云镶嵌在绿浪之中,神奇丽美丽。

大虎就生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长在马背上,对乌加河以及它两岸一塑无际的草原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虽说给人撵牛放马苦一些,但对生活的前景还抱着美好的幻想。自然,桂花给他带来许多欢乐,使他活得更有朝气,更加生龙活虎。从他苦苦恋上桂花那日起,仿佛乌加河也变了样,变得温柔平和且善解人意,草原也更加宽广,能容纳他海阔天高的美妙幻想。虽说他大给他婚事造成些阻力,但他信心十足,发誓非桂花不娶,他这么想,也这么对他大说。倘若他大逼他与别的闺女成婚,那他就投军抗日去?永远不再回家,他想和他大赌口气。不过他深信自己迟早会征服父亲的。他想投军抗日也是有思想基础的,傅作义是位抗日名将,担任着国民党绥远省主席兼三十五军军长。三十五军是从山西河曲、偏关转战到后套的。从山西转战前,蒋委员长任命他为国民党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据说傅作义队伍中有不少共产党。共产党主张抗日最坚决,号召穷苦人一起打天下,过共同幸福的生活。这些都是他在牧场上听牧民们互相叨叨的。所以他说参军并不是唬他大,而是他早已萌发的念头。

乌加河北岸的蒙古圪梁西南方向,有片浩荡的芨芨林,林中水草旺盛,大牧畜喜欢往这钻。

半前晌,大虎将马群撵进了芨芨林,他跳下骑乘,盘起马笼头放走坐骑,向芨芨林深处的一片寸草滩走去,不远处有清脆的牧羊鞭响过,又传来羔羊的咩咩声。视眼的尽头正直几朵雪白的云团象棉絮似的,在兰天上飘悠,向这边飘来。

乌加河静静地流淌,时而有鲤鱼打挺的声音传来。笈芨林中百乌啁啾,花香阵阵,暖融融的阳光筛落进来,碎银似的铺洒在地卜,苦菜花在林荫中争奇斗艳,牵牛花散发着扑鼻的芳香。

一只野兔从他脚下跳起,蹦丁两下就没影儿了,惊起两只野鸡,嘎嘎地叫着,抖着漂亮的花翎从他头顶飞过,飞得极低,落到后面不远的地方后,悦耳的叫声义晌起来。

大虎循着羊鞭声走过去。每每来到这里,准确的说每每听到那清脆的牧羊鞭时,他的心情格外舒爽,一股甜蜜滚烫的热流舔着他的心扉,使他既紧张又躁动不安。

大虎拨开茂密的芨芨林终于找到一片绿草如茸的寸草滩,羊们散在草丛中。如洒在绿地毯上的棉絮,无声地啃着嫩草。桂花躺在一丛牵牛花下,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中,脸上蒙着一条薄薄的花头巾,佯装熟睡。一只小羔羊亲睨地围着她,一会儿舔她的小手,一会儿又玩皮地抵她的头,或蹭她隆起的丰乳。

大虎从芨芨滩边缘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几乎没带一点响声。他原是想象过去一样,走到她身边,“呔”地大喝一声,吓她逗个乐。可今天他愣在她面前.动不会动了,似乎刚刚发现她是那么美,那么迷人。那么让他脸热心跳。

少女那渐已成熟的身姿舒展开来,薄薄而洗得发白的花衬衫上端隆起两个小馒头似的乳房,白晰的脖颈裸露着,白得晃眼,丰满修长的大腿裹着兰英丹裤子,朴素的衣着却闪烁着迷人的魅力,那条纱头巾笼罩着一张俏丽的脸庞,端庄秀丽的鼻子,柳叶眉下闭着的那双杏眼,还有那张微微翘起的小嘴巴,都透过薄如蝉翼的纱巾清晰可见。一只燕子擦着草丛飞来,从她的双乳间一掠而过,惊得她身旁的小羔羊一怔,仰头冲着天空咩咩直叫,似乎对燕子的举动表示吃惊。

大虎入迷地望着桂花,两眼发了瓷,儿时的情景风起云涌般涌入他的脑际——那时他们都小,还不省羞耻,两人脱得一丝不挂双双扎入清粼粼的乌加河中戏水,打闹。他教她学狗刨刨水,大多都找浅水处耍,不敢往主河道去,后来两人的水性都可以过河了,他们才游到河心里打逗。大虎玩皮,一个水猛子扎下去窜到桂花裆下一将她挎在脖子上钻出水面,然后又扔进水里,河水里尽是桂花那天真烂漫的笑声,随着水波向四处荡漾,芨芨滩上,大虎尿憋了拽出小鸡冲桂花射,桂花便弯腰用黄士扬他,抑或用红柳条儿抽他,追住他往下拽他的小鸡,他才告饶。

“大虎,你咋长个锥,我咋长道壕?”

一次,桂花问大虎。边说边蹲下撒尿,低头看自个儿的。

“你是女人,我是男人。那我大和我妈也长得不一样?”

“当然,男人和女人睡,才养娃娃。”

“那咱俩睡也养娃娃?”桂花不省得也就不害羞。脱口而出。

“谁知道?大人们都那么说。”大虎和桂花一样也不懂,只会学大人的话。

“给你养个娃娃!”桂花不加思索地说,于是俩人耍“摆家家”……那都是儿时的往事,可如今,他们一窜身长成了大人,不仅懂得了羞耻,而且懂得了男女间还有一种缠绵,还有钟情与爱慕,还有他们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们相互吸引,形影不离。人大了,心也大了,心里有话掖掖藏藏不敢说出口,不象儿时那么随便那么无遮无掩的。随着年岁的增长,弛们渐渐成熟,彼此相见虽说亲热,僵变得拘谨,心里话总是绕着弯弯往出说,一到关键时,大虎气喘,桂花脸红,便赶快岔开话题找些无关痛痒的事说开去。然而他们心照不宣,用他们会说话的眼睛默默地交心。

大虎明知桂花佯装睡熟,却故意不去惊动她,佇立在她面前欣赏她的美,脑子里便胡思乱想。桂花甩响羊鞭之后,估摸大虎该到了时,她仰卧在牵牛花丛中,装睡中细心捕捉着大虎的脚步声,尽管那脚步很轻很轻,但她还是清晰地搏捉到了,抑或听到他那熟悉的鼻息声,他站在地面前那会儿,她等着他那声断喝,或者投块坷垃打她,或用芨芨棍捅她胳肢窝,抑或其它……可她失望了。他站在她面前没了声响,许久许久没惊动她。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越跳越欢,呼吸也加快了。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同往常那种难抠的等待导致她产生许多猜疑。猜疑他也许想做点什么,做点儿她干百次幻想过的,令她脸红心跳的,亦是她最害怕的事几。想到此地愈发紧张起来,伴有焦渴般的企望.啊!她多么希望他疯狂地扑向她,拥她吻她揉她。她焦燥不安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昨天黄昏,桂花圈了羊回到家中,大虎家的邻居王八换和她大她妈闲聊。妈妈问起大虎父子的近况,王八换说了许多,桂花大多没往心里去,只记住王八换的一句话:“王云月正四下给大虎说媳妇。”她听了这话,心里突突乱跳,一种酷意一种恼怒便袭入心房。静下来一想又似信非信,她每天与大虎在草滩相见,从没听他提起过,即使真给他说媳妇儿,那也应该先说她才是,咋会四下里乱提亲?王八换走后,妈妈陷入沉思,稍有几分忧伤。

桂花忙问:“妈,咋啦?哪不舒服?”

“唉!妈是为你操心哪?”

一句话勾起了桂花许多心事,也勾起她好多话来,她问:“妈,记得前几年云月叔和我大很要好,常在一起喝酒,也常来咱家,你也常带我去他们家,可如今,他俩咋介啦?发生甚事啦?咋不甚来往啦?”

桂花妈叹口气低下头,她咋好对闺女讲出真情呢!除了她和她的男人以及王云月外,世上再无人能回答桂花提出的问题。

“大人们的事与你们没关系?桂花妈只能用这句话搪塞闺女。咋没关系?要是云月叔常来咱家,咱们也去他家走串,不是很好吗?他们家没个女人,我们还可帮他们缝缝补补洗洗涮的。”桂花只盘算她与大虎之间的事,至于她妈与大虎大之问的关系根本就没去想,想也想不到。她毕竟是位天真烂漫的少女,纯洁得象蓝天上的一块白云,纤尘不染。

桂花妈见男人送王八换出去,便抽空盘问起闺女来。

妈问你,大虎对你咋样?”

“挺好的.”桂花脸略微泛红。

“好到甚程度?”

“妈——人家昨对你说呢?”。怕甚?有话对妈说,妈替你做主。”

桂花木讷半天,才说:“俩人只是好,谁也不想离开谁,就是不敢说两人的婚事,那事好拗口,人家说不出去。”

“他没说他大给他说媳妇儿的事?”

“没,从来没提。”倔脖头,和他大一样倔。这样哇,妈给你出个主意。”

“甚主意?”桂花兴奋起来。

“明天在草滩见到大虎,你就说,有好多人上门给你提亲了。”

“给我?”桂花惊得张大嘴巴问:“妈,这是真的?”

“甚是个真不真的?你就这么说,看他咋办,他要是从心里喜爱你,一定会沉不住气,会对你说真话的,或许他会逼迫他大来提亲的。他要能沉得住,象没事似的,那就说明他不是真的喜欢你。你俩就没缘份。”

“妈,他听了生气咋办?那不把事闹僵了?”桂花的性格恰恰随了她大,做事顾患重重,不象她妈那么泼辣大胆,且有心计。

“不咋,他的脾气和他大活脱了,你就照我的做没错。王云月这个倔脖头,我迟早剥了他的皮!”桂花妈深知桂花和大虎的事是王云月在其中作梗。她禁不住骂出这么一句。

“吗,云月叔咋介惹你啦?”

“别问了。”桂花妈气乎乎地往外走,正与进门的男人司不浪撞了个满怀。“碰死我啦!瞎眼货!”她甩下这么一句出院抱柴去了。

周围很静,只能听到远处的羊唤和芨芨林中野鸡的呜叫。

桂花一动不动地仰着,心里既矛盾又不是滋味。她不知该咋介和大虎挑明心里的秘密才好。原打算用妈妈教她的方法去做,如今又犹豫不决,冥冥之中仿佛觉得有另外一个女人正从自己身旁把大虎夺走。她一阵惊悸,一阵震颤,愈发紧张起来。从小到大,她极少接触过别的男人,在她的视野里只有大虎一个,他早也闯入她的心房,进入她的生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他。失去他,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静呀,周围静得可怕,静得令人难熬。桂花的心跳得更犴,狂跳的心仿佛直往喉咙口肆,冲撞得喉咙火辣辣地呛……此时,她恨他,恨他一个男人家为甚不敢主动些,她在渴望着……

小羊羔似乎理解桂花的心情,它立在她身旁抬头盯着大虎看,看了好一会儿,忽地低下头轻唤一声,用脑袋蹭桂花的脸,她脸上笼着的头巾被它三蹭两蹭给蹭落了。桂花佯装受惊的样子欠身坐起来,小羔羊咩咩叫着退了两步,望着桂花发怔。桂花没看大虎,拾块小坷垃朝小羔羊抛过去,顺口说:“捣蛋鬼!”

小羔羊蹦跳两下,追着土坷垃嗅了嗅,站在一旁瞅着他们。大虎这才微笑着说:“是它惊了你的好梦!”他说着在桂花对面坐下来一用深情的目光望地。

桂花趁机嗔怪道:“噢!你来了好一会儿啦?”

“嗯!”大虎点头。

“那你咋不叫我一声?”桂花也热辣辣地盯住了他,两人互相望着。

桂花脸嫩,慢慢移开了目光,望着一旁的小羔羊。

一阵难抠沉默。

“大虎哥!”桂花鼓足了勇气说:“我觉得你这几天好象有心,事?”

“心事?甚心事?你说说看。”

“你的心事,我咋知道?”

“你猜猜嘛!”

桂花沉吟一下,摇了摇头。她不敢去猜,她怕猜到最敏感的事儿上去,她耽心王八换的话应验,给她一个五雷轰顶,猝不及防。

大虎叹口气低下头。他没法儿对她说。当然他确确实实有心事,心事很重,被桂花言中了。他大逼他成婚,却偏偏不同意他娶桂花,问缘由也闻不出个青红皂白。大虎弄不明他大和司不浪一家究竟发生了多大矛盾?积了甚怨?他清楚地记得,自从他大断了食指后,就再也不与姓司一家来往了。大虎一本正经地追问他大,那指头咋断的?他大说是让狗咬的。大虎怀疑他大和司小浪打架才断的,否则他为甚突然不与司不浪来往,而且还不准他去,连他们一家人的名字都不想听。其中必定有缘故。

桂花终于耐不住沉默,她小声说:“大虎哥,你的心事我知道。”

“甚?你说。”大虎心里乱糟糟的。

“云月叔给你说媳妇儿啦,是不是?”桂花一眼不眨地瞅着大虎的表情。

“谁说的?”大虎急了,脸胀得通红。被人用绳子扎住脖子似的。

“你说的。”桂花平静地说,心却跳得厉害。

“我?”

“是呀,是你那个欢喜劲儿告诉我的。”

“你挖苦我?”

“不!大虎哥,我没有那个意思。”桂花委屈地说。大虎拧转头说;”桂花,你帮我出个主意吧!”话出口后他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太笨。

“你自个儿的事,我咋好给你拿主意?”桂花说着低下头。

大虎鼓起勇气说:“我大给我提说过几个,我都顶了。”

“没看上?”

“没,没有。”

“她们长得不好看?”“不知道,我根本就没去看。”

“那你不想成家啦?”

“想呀!人终究都得成家嘛。”

桂花听后扑哧笑出了声。听话听音,锣鼓听声,看来他心里有她。她忽然想起蚂教得方法,便打算试探一下。于是她故意板善脸。

“我妈说,有好些人到我家给我提亲了。”

“都有谁?”大虎真的慌了,急切地问。

“多着呢!我给你数不过来。”

“那你看上准啦?”“准也没看上,我就根本没去看。”

“你不想成家了?”

“想呀,人终究都得成家嘛。”桂花说罢抿嘴一笑,脸刷地变得绯红,更显得妩媚动人了。

大虎大喜过望,这不是明白地向他坦露心迹吗?大虎一双眼发瓷,怔怔地看着桂花。

桂花被那双火焰般的眼神逼得低下头,心里却美滋滋的,到此,她已摸准了大虎的心。

许久,两人谁也找不着话题,默默地坐了好长时闷。

大虎本该顺理成章地有所表示,甚至说有所举动,可他克制着情感稳住了自己。想到他大的强烈反对,他的心有点儿凉嗖嗖的感觉。他毕竟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和他大闹决裂,当然也就不敢自作主张。他还尊重他父亲。他要逼迫父亲承认他和桂花的事。因此,他不敢与桂花亲热过劲儿,至少在没说服他大以前,他是不会冒然行事的。大虎和他老子的性格一样,有较强的自制能力,不是那种莽汉。

“桂花。”

“嗯。”

“你知道我大和你大之间闹过矛盾吗?”

“不知道。”桂花说:“我也奇怪,过去他俩那么好,突然不来往了。我问过我妈,她不说,我大更不肯告诉我,鬼才知道他们哪股筋抽的!”。

“我疑惑他们俩打过架。”大虎认真地说。

“真的?为甚打架?”

“我是怀疑。”大虎解释说:“我大自从断了食指后,再不去你家了,你家两老人也不到我家。我大说他的指头被狗咬的,我不信。”

“那究竟为甚?村里人会不会有人知道?”

“不可能。我觉得这是个别人无法知道的秘密。”大虎若有所思地说。

“秘密?”桂花重复着秘密二字,也陷入了沉思。

一时间,两人都默不作声。乌加河里的鱼们跃出水面,窥视一下外面的世界,“扑通”又扎下去,响声很诱人。

芨芨林中传来一声儿马的嘶鸣,紧接着听到达达达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匹带驹子骒马朝这边飞奔,身后跟着一匹枣骝儿马。枣骝儿马拖着长长的鬃毛旋风般地追来。骒马带着驹子被撵得无处藏身,求援似的向大虎和桂花这边奔来。当它速度放慢的瞬间,几马风驰电掣卷来,腾起两条粗壮的前腿准确无误地搭在骒马背。骒马扭动着身躯企图掀翻儿马,但它枉然,儿马象贴在它的背上一样,腋下繁衍生灵的物件长长地伸出来,在骒马的后档中寻觅着……

桂花羞涩地蒙住眼?大虎却望着儿马的举动神色惶然.小羊羔吓得连蹦带跳地跑入羊群,呼唤着寻找妈妈去了。

枣骝儿马不知廉耻肆无忌惮地做完它的好事,勾着头,哼哼着撵上骒马往马群那边去了。

大虎回头看桂花,桂花也正望着他。

“桂花。”

“嗯。”

“我想问你一句活。”

“甚话?”

“心里话。”

“你问哇!”

“喜欢我不?”

“你心里知道,偏要问。”桂花剜了他一眼。

“我想让你亲自说出口。”大虎固执地说。

“喜欢。”桂花轻轻地说,怕人听了去似的。脸通地变得赧红。

“我娶你,你也喜欢?”

桂花抿嘴笑,毫不含糊地点头,痴情地笑,“你家老人会同意?”大虎担心地说。

“这你放心。”桂花用肯定的口气说。她想说她妈的主意,又没说。

“那,那我今儿黑夜回去就和我大说,托人上你家提亲。他若不同意,我就到三十五军当兵打日本鬼子去。直到他同意后,我才回来。”

“大虎哥!”桂花心中一激动,由不得叫一声歪倒在他怀中。

一双燕子箭也似的府冲下来,掠过他俩头顶冲上半空.麻雀喳喳喳地在草地上跳跃,一只雄性麻雀翘着尾巴围着一只雌性调情,叽喳叽喳地献着殷勤。小羊羔低声叫唤着,又向这边蹦哒过来。乌加河里传来阵阵蛙鸣,野鸡仍在芨芨林深处嘎嘎地叫,清脆悦耳。他俩热烈地拥抱、亲吻、久久地,久久地吻在一起。而后,他们依偎在一起,卿卿我我,倾叶了许多情话,直至把阳婆爷爷说羞,先是脸红红地躲在狼山顶头窥视,然后出溜一下隐入山下去了。 8zpBo24CExppJzjPlXmlV2Rjg2mquYwgmY2yipc/DfLQHJlfSFX7cHfHZH4Pyx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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