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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鸡小鸡

我们人类要向天地学习,学习天地之间的平等和平衡。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chú)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tuó yuè)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shuò)穷,不如守中。

//翻译//

天地无所偏爱,对万物一视同仁。有道的人无所偏爱,把百姓平等对待。天地之间的状态,是不是很像风箱?中空但是不会坍塌,在动态中生生不息。所以提出很多极端的目标,不如守住平衡的中道。

//解释//

有人把首句翻译成:天地都不怎么仁慈,把万物当成畜生和猪狗。这是不对的。“刍狗”是古代人求雨时用草扎成的狗,老子的意思是,天地对万物一视同仁,像对待草狗一样。这里把天地理解成残忍的是不对的,应该是平等的。不过,对平等的正确理解,其实也是非常之难的。

大鸡小鸡

说实在话,每个人对于“平等”,其实都有一些“不平等”:比如在涨工资的时候,也许会觉得每个人涨一样多是不平等的,而认为自己应该多涨一些;如果自己涨得多,别人涨得少,那就非常平等,因为自己更加优秀。你这么想当然舒服,问题是人人这样想,人人觉得不公平。所以柳传志先生有个很妙的比喻。企业好比一个大院子,员工就是院子里养的鸡,如果两只鸡的大小差不多,那么两只鸡都会觉得自己是那只“大鸡”,比对方大一些。柳先生对员工说:你只有把自己锻炼成火鸡那么大,小鸡才肯承认你比较大;当你真像鸵鸟那么大时,小鸡才会心服。只有赢得这种“心服”,才具备在同代人中做核心的条件。

这么想的小鸡一定会长大,而大多数鸡想的是另外一条路:最好是我不用付出额外的努力,就有人把我当成一只大鸡,所谓时来运转,领导对我青眼有加,我处处得贵人相助!这么想的人不懂,每个人最靠得住的贵人其实是自己!这样的人(比如叫他张三)跑去找菩萨拜一拜,祈求菩萨保佑,涨工资的时候比别的员工(比如李四)多涨1000块。没想到李四也去拜菩萨,要涨得比张三多1000块。那么菩萨如果想要两个都满足,岂不是左右为难?实际的情况,可能不仅仅张三李四来求,初一、十五一来就是几万人,所求之事千奇百怪、互相矛盾,换谁来当菩萨,如果按我们通常理解的“仁”的标准,要满足所有人的心愿,自己都非精神分裂了不可。所以什么才是真正的平等呢?符合自然规律,按照大道来行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做管理干部,要懂得用标准进行管理。在笔者管理企业的实践中,选拔管理干部一律竞聘,成立竞聘委员会,按照程序来,这样员工就不会说你不公平。企业的公平只能做到过程公平,无法做到结果公平,因为企业认为公平的结果,个人仍然会感觉不够公平,当事人仍然认为自己是那只大一些的鸡。程序公平的好处是,经过竞聘而落选的人知道,至少自己没有长成火鸡或者鸵鸟。用制度和程序来管理的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达到程序公平或者过程公平的目标。

平衡之道

老子接着说:“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天地之间的状态,是不是很像风箱?中空但是不会坍塌,在动态中生生不息。所以提出很多极端的目标,不如守住平衡的中道。

看古文有时候很麻烦,会遇到一些不认识的字,再加上橐龠这种东西现在没人用了,其实就是打铁时用的风箱。过去没有高炉,打铁时温度很难达到,所以要用风箱加大火力。注意风箱的样子,外面的空气进去,里面的空气出来,内外平衡:你说里面没有东西是不对的,因为有空气;说里面有很多东西也不对,因为只有空气;说里面有支撑吧,其实空空如也;说没有支撑吧,它又柔中带刚,嘘风炽火,滔滔不绝。《道德经》说,天地之间的状态,就像风箱一样,是动态的平衡。所以“多言数穷,不如守中”,你搞得鸡飞狗跳,不如把握一种平衡状态,不然怎么持续呢?日子还要过下去啊!

历史上有些改革家不懂得日子还要过下去,改革的时候轰轰烈烈,“多言数穷”,放一些狠话出来,最后人亡政息,还要改回原来的平衡状态——“不如守中”啊!

我们现在说“可持续发展”,是说改嘛还是要改,但要看改了以后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只有能够持续下去的政策,才是好政策,否则口号喊得很好,激动人心,却在实践当中脱离了平衡的状态,必然出大问题。

李亚平先生的《帝国政界往事》讲王安石变法的时候提出一个规律:改革要慢才能成功。凡是迅速改革的都失败了,往往改革家也死得很惨,为什么呢?改革是变化,需要所有人的接受和支持。但是社会改革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如果变革过于迅速,社会根本无法消化这当中产生的巨大矛盾,从过去的平衡状态变成了失衡状态,就会动荡,带来的损害比改革的利益要大得多,弊大于利,结果就是改革失败,再改回原来的平衡状态。而成功的改革是不断地试错,从原来的平衡状态,慢慢过渡到一个试验状态,总结了经验之后再渐次推广,条件成熟的地方就快一些,条件不成熟的地方就先等等看,用时间换取空间,大家能够渐渐接受,就形成了新的平衡状态。所以慢慢改,效果反而更好,速度反而更快。邓小平的改革之所以成功,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的结果。

身体健康也有均衡

因此天地之间的状态,是我们每个普通人都要琢磨的。“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说穷,不如守中”,多么高明的至理名言,如果能够保持这样的状态,不但做事情会更加成功,身体也会更加健康。我们来看看《黄帝内经》里讲的:

……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

这一段说人不生病的方法,其实与《道德经》“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是一样的道理。《道德经》是对《易经》的通俗解释,而祖国的传统医学,就是对《易经》理论的深层次运用。中医认为,人的五行不乱、生克有序、阴阳平衡就是最好的状态。西方人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个,他们认为均衡不应该是追求的目标,他们追求的是“更高更快更强”。其实若没有老子提点,可能中国人也会这样想。据说当年30多岁的孔子去向六七十岁的老子问道,老子说你小子太愣头青,给你打个哑谜吧。于是张开嘴指了指舌头,又指了指牙床。孔子生平第一次遇到圣贤这样对待他,也是醉了(更可能是被老子的口臭熏晕了)。回去一通参悟,方晓老子是告诉他,柔软的舌头不会损坏,坚硬的牙齿不能持久。

我们读到后面,会看到《道德经》反复讲“强大处下,柔弱处上”的道理,和这里说的“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其实是一个方向的道理,只不过讲法不同。这里说的是强大也不好,柔弱也不好,中和平衡最好,那为什么后面《道德经》又反复讲弱小最好呢?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矫枉必须过正,因为大家过于追求强大了,所以要特别强调柔弱的妙处。另一个原因是《道德经》不仅仅着眼于现在,更着眼于未来,站在未来的角度讲,现在弱小简陋的新事物才是最强大的。尤其我们处于这个一日千里的年代,优秀的领导人一定是有远见的领导人,能够通观全局、预见未来的领导,才是当代的精英。

//提炼要点//

1.管理的最高境界是平等。管理者对员工讲平等,要通过制度来保障;

2.天地之间的规律是平衡,做人的最高境界也是平衡。平衡做得好,国家持续发展,改革不断深化,身体获得健康。 2F1AlKYoMtxHJQ/Ezk2iaSfOzmfSu/sYJNi1JbBRaGTHfIqxX8GiCLOhkGWde7J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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