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尽管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却是宇宙的本原、万物的规律。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bó)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皦(jiǎo),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我们把“视之不见”叫作夷,“听之不闻”叫作希,“搏之不得”(意思就是摸不着)叫作微。这三样东西没办法分离辨析,所以放在一起来讨论(因为它们都是“道”的性质)。在上面也不光亮,在下面也不会黑暗,它延绵不绝却又不可名状,最终归于一无所有。就叫作没有形状的形状,没有物体的形象,这就叫作“惚恍”。看不到它的开始,也找不到它的结尾。大道从古至今一直发挥着作用,能够了解宇宙的缘起,叫作“道”的规律。
原文晦涩难懂,但是笔者不需要大家去死抠古文,而是希望大家看看笔者的翻译和讲解,能够掌握老子的大意。本章主要讲“道”的本体。
我们思考下,是否存在一条宇宙中的共同规律?如果存在,想一想这个适用于万物的规律是否可用同一角度来观察,可否用同一种语言来描述?答案是:一定不可能。为什么呢?因为宇宙万物各有规律,不同规律不可能通用。比如,俗话说打铁还须自身硬,刘秀说娶妻当娶阴丽华。我们绝不能将这两个规律通用甚至调换,而说成打铁还须阴丽华,娶妻还须自身硬,那就完全乱套了。
宇宙万物的共同规律,就是本书主题——“道”。通过上面的论证我们知道,这个“道”必然极难描述,所以佛家干脆以“不可说”来代替。但是老子知难而上,努力通过《道德经》一书,对“道”的本体进行了描述,分别见于第一章、第四章、第十四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五章等。如果把这些章节放一起来看,可以总结出“道”的共同点:
1.没有形象,没法测量。不仅无色无臭,而且无体积无重量;
2.是一种真实的存在,而不是臆想出来的;
3.按照“道”的规律,可以认识宇宙万物,洞晓过去未来的规律,成就一切事业。
如果依据上面的标准,“道”这样一种宇宙的基本规律,既神奇又不可捉摸,实在太难用语言阐述了。好在佛家也遇到同样的困难,《心经》也要阐述这个“道”,只不过《心经》将“道”叫作“般若波罗蜜多”,这两种表述都是指宇宙的规律。只要知道这点意思,本章的学习目标就达到了,本书后面很多内容就好理解了。
《道德经》对看不见、非常微小的事物,极度敏感和重视。因为现在的微末之处,往往是道起作用的地方,也是管理者可以下手的地方;如果等到事情成形,就没办法调整了。所以人们常说: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把问题扼杀在摇篮里。一个好的管理者要善于在“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之处看到、听到、感知到。怎样才能感知到呢?不是通过感官,而是通过推理和直觉,通过思考和判断。
比如,一个新入职的员工能不能干,我们怎样观察呢?很多人喜欢让他畅谈未来,听其滔滔不绝,这个方法容易操作,但是只能判断他口才怎么样,对于他真正做起事来是否靠谱,则完全无法判断。更加有效的方法是,趁着某领导不在办公室的时候,让新员工去申请文件签字,看他怎么处理。这时,我们可以通过细节来推断这个人的能力。最普通的员工看到办公室没人,就会回工位做别的事,甚至把这个事忘了,那么可以判断他的责任心、沟通能力、记忆力、自控力等都不算强,属于50分员工。稍微好一点的表现是,发现领导不在,他过一段时间就去看一眼,如果过了很久领导还没回来,他就会告诉你人不在。从这些细节可以推断,这个员工的责任心比较强,但是头脑的灵活性不够,只可以交给他简单的工作,想要他完成复杂的、需要动脑筋的工作,就要多一些锻炼和培训了,这属于70分员工。更好的员工是,他一看到领导不在,马上回来告诉你,并问你这个文件急不急,如果着急他会主动去找领导。这样的员工,你基本可以放心地把一些工作交给他去做,可以打80分。当然这还不是顶级员工。顶级员工呢?他会自己分析这个签字是不是紧急;当他看到门锁着,马上去找领导的助理,问清楚领导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文件非常紧急,或者把文件送过去签字,或者通过邮件、微信拍照做电子签名;如果不紧急,就会把文件留给工作人员,以便领导回来后第一时间办理,并礼貌地表示感谢;当他回到办公室,会主动向你汇报这件事的处理过程,主要说明文件签字后拿回来的时间。这样的员工,你知道他是个可用之才,至少可以打90分——勤快、会思考、善于沟通、能够建立关系,同时能够保持本部门的良好形象。
看,通过一件小事,通过一些可能被忽略的细节,我们就可以分析透彻员工的能力和优缺点。这当中靠的是什么呢?我们并不需要看到、听到、感受到明确的概念,而是借助微妙的道理和经验,用心推理,自然能够小处见大,从现在判断过去、推断未来,做出眼下的明智决策,这不就是“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吗?
所以说,《道德经》蕴含的规律和方法绝不只是哲学思想而已,其实中国人的哲学都是可以实际应用的,《道德经》为历代有识之士所推崇,正因为其有着广泛的实用价值。
无论哪个行业的顶尖人物,必定都能做到从“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当中来看、来听、来感知,因为高手都是用心、用脑来做事,而不会道听途说,被事物形形色色的外表所蒙蔽。
下一章,我们就来看看老子眼中的顶尖人物是什么样的。请看第十五章: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大道无形无相,却蕴含宇宙的一切规律。得道的管理者能够见微知著,以小见大,从细微处管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