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建立和统一的过程中,李世民功勋卓著,赢得了满朝的赞誉。身为太子的李建成,很忌惮这个弟弟的声望。于是,李建成联合四弟李元吉,同李世民展开了明争暗斗。李世民也并非单纯小可爱,他常年领兵在外,并非只为朝廷工作,已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隋唐两朝都发迹于关陇集团,王朝的核心权力都掌握在这个集团的上层人物手中。隋亡唐兴,对关陇集团来说,朝代虽然换了,但只是换了块招牌,董事长换了个人而已。李渊治国,倚重关陇集团,坚持“关中本位主义”,作为太子的李建成,自然也得到了关陇集团的支持。李世民则另辟蹊径,他注重结交关陇集团中的下层人士,同时还拉拢了山东士族。这里的“山东”,指的是崤山以东,包括今天的河北、河南、山东及江苏、安徽北部。山东士族代表的是当年东魏和北齐的势力,而关陇集团代表的是西魏和北周的势力。就这样,李世民与李建成的权力斗争,演化成了两大贵族集团的较量。在储位斗争中,李渊是支持太子李建成的,李渊也对李世民的权势产生了担忧,想剪除李世民的羽翼。李世民判断出形势已经很危急,必须绝地反击,而且要先发制人。武德九年 (626) 六月初四日,李世民在皇宫西北端的玄武门设下埋伏,因为这里是进入后宫的必经之路。当李建成和李元吉进入宫门时,李世民策马杀出,亲手射杀了李建成,李元吉则被李世民的手下尉迟恭干掉。而后,李世民率卫兵抵抗齐王府和东宫的卫队,令尉迟恭领兵进宫。李渊当时正在宫中的湖里划船,见尉迟恭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进来了,就知道出大事了。得知李建成和李元吉被杀后,李渊选择接受现实。他知道,尘埃落定,反抗也没用了,否则自己也会像隋文帝那样瞬间“驾崩”。三天后,李渊册立李世民为太子,同时交出了权力。李世民为了斩草除根,又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儿子共10人,连尚在襁褓中的都没有放过。最是无情帝王家,在权力面前,人性早已经泯灭。两个月后,李渊正式传位给李世民,李世民登基后改元贞观,李世民就是历史上的唐太宗。
玄武门之变
老百姓评价历史人物,时常会有“脸谱化”的倾向——要么全面肯定,将其神化;要么彻底否定,恨得咬牙切齿。可人性是复杂的,政治是残酷的,历史人物也是具有多面性的。评价历史人物时,我们要尽量避免对人只分“好人”与“坏人”的二元对立思维,要把历史人物放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全面审视,即“不虚美,不隐恶”。李世民篡位上台,杀兄屠弟,斩杀侄儿,他在德行上是有亏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开明的皇帝,因为私德并不决定治国能力。唐太宗吸取了隋亡的教训,在治国方面有颇多建树。
首先,唐太宗很会用人,这是当权者最重要的职业技能。他团结了更广大的政治势力,比如山东士族,玄武门之变背后就是其谋划和支持。山东士族中的秦琼、房玄龄、程䶧金等,后来都受到了重用。唐太宗也没有冷落唐朝关陇集团,集团核心人物长孙无忌出任宰相,长孙无忌的妹妹还成了唐太宗的皇后。除了贵族外,唐太宗还大量起用寒门贤才。比如贫苦孤儿出身的马周,穷得掉渣,却在太宗朝当上了宰相,后世称他为“草茅宰相”。唐太宗的团队里,还有许多胡人。像是突厥人阿史那思摩,官至右武卫大将军,负责宫禁宿卫。唐太宗不分阶级出身、地域和民族的用人政策,扩大了唐朝的统治基础,使贞观年间成了唐朝名将贤相辈出的时期。唐太宗会用人,还体现在知人善任上。房玄龄心思缜密,富有谋略,唐太宗让他主管中书省;杜如晦做事果敢,唐太宗让他主管尚书省。二人搭配着干活,堪称贞观朝的黄金搭档,所以后世有着“房谋杜断”的美谈。
其次,唐太宗很善于纳谏,能听进去不同的声音。著名的谏臣魏徵,本是李建成集团的官员。唐太宗不计前嫌,因欣赏魏徵的直言精神,让他出任谏议大夫。这个官职属于言官,专门负责给皇帝和朝廷提意见。在17年的职业生涯里,魏徵不知疲倦地给太宗提了200多次意见,大概每个月都会提一次。后来,唐太宗见了魏徵都发怵,生怕魏徵犀利的谏言会让他难堪。有一次,唐太宗得到了一只漂亮的鹞,放在手臂上玩,唐太宗看见了走过来的魏徵,怕魏徵又说他玩物丧志,就赶紧把鹞藏到怀里。魏徵见状便猜到唐太宗怀里必有玩物,心说:小样儿,我还没办法治你?于是魏徵故意长篇大论起来,唐太宗如坐针毡地听着。魏徵走后,鹞已经被闷死了。这个“太宗怀鹞”的故事见于唐人笔记,虽然可信度存疑,但也能反映出魏徵劝谏的威力和唐太宗虚心纳谏的胸怀。
最后,唐太宗很重视民众的作用,积极改善民生。他常引用荀子的话,将民众比作水,将君王比作舟,留下了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千古治国名言。唐太宗还批评奴役民众以供养君王的行为,说这是“割股啖腹”,就是在自己的大腿上割肉吃,肚子是填饱了,可命也要没了。为了改善民生,唐太宗大力发展农业生产,提倡节俭治国,积极储备粮食以备荒年。在他的努力下,唐初的社会经济得到了恢复和发展,百姓实现安居乐业。虽然没有恢复到隋朝巅峰时期的水平,但已经治愈了隋末大乱造成的伤害。
唐太宗在位20多年,开创了又一个较长时间的太平盛世,史称“贞观之治”。随着时间的流逝,后世史家对唐太宗和贞观之治的评价越来越高,甚至有些神化了。个中缘由,除了唐太宗本人的文治武功外,更重要的是唐太宗作为一个谦虚而开明的君主,能虚心采纳臣下的意见。这种和谐的君臣关系很符合儒家理念中对圣明君王的要求,换句话说,唐太宗是君主专制社会中臣民心中的“白月光”,代表的是后人对开明君主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