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对突厥的恩威并用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但面对高句丽,唐太宗就有些力不从心了。高句丽是地处中国东北的少数民族政权,也称高丽 。高句丽文明是一种渔猎兼农耕的复合型文明,高句丽人既有中原人的勤劳,又有东北人的彪悍。立国几百年来,高句丽一直让中原政权头疼不已。前朝的隋炀帝,三征高句丽失败而引发农民起义,最终身死国亡。唐太宗在位时期,他威服了周边的各个少数民族政权,唯独高句丽不服唐太宗。唐太宗晚年时开始对高句丽用兵,他也像隋炀帝那样亲征。由于高句丽的顽强抵抗,唐太宗并未征服高句丽,但也把高句丽折腾得够呛。唐太宗死后,唐高宗继承了唐太宗的遗志,趁热打铁继续对高句丽用兵,终于在668年将立国705年之久的高句丽消灭。
在边疆地区,一个民族倒下去,很快会有另一个民族站起来。高句丽亡国后,东北地区的靺鞨崛起。靺鞨部落众多,最强大的是南、北两部:北部生活在今黑龙江一带,称为黑水靺鞨;南部生活在今松花江、长白山一带,称为粟末靺鞨。武则天时期,粟末靺鞨首领大祚荣联合其他靺鞨部落,并收纳了部分高句丽人,建立了渤海国政权。渤海国比高句丽明智,懂得要和唐朝老大搞好关系。渤海国接受了唐朝的羁縻政策,国王接受唐朝的册封,唐玄宗就曾册封大祚荣为渤海郡王。在唐朝的庇护下,渤海国茁壮成长,全方位地学习了唐朝的制度与文化。极盛时期的渤海国,其疆域不仅包括今天的东北地区,还包括了今天的朝鲜半岛北部和俄罗斯的远东地区,被称为“海东盛国”。
唐朝以前的中原王朝,边患主要来自西北的西域、北方的草原,还有东北的白山黑水之地。可到了唐朝时,中原王朝又多了一个新的边患,它来自西南的雪域高原。
西藏高原一带自古便存在着多个部落。6世纪时,高原上主要有三大势力,实力最强的是西南部以农业为主要生产方式的吐蕃( 另外两大势力是羊同和苏毗 )。就在唐朝建立后不久,吐蕃赞普 松赞干布完成了西藏高原的统一事业,定都逻些( 今西藏拉萨 ),建立了强大的吐蕃王朝。松赞干布早就听说唐帝国是一个先进且繁荣的国家,很想和唐朝深入交往。松赞干布还听说,唐朝有嫁公主和亲之事,而且会给贵重的陪嫁,于是,他也想迎娶一位唐朝公主。松赞干布派使者来到长安,向唐朝提出了和亲请求,不料被唐太宗拒绝了。唐太宗拒绝松赞干布,可能出于两个原因:一是吐蕃和唐朝刚建立外交关系,松赞干布就“求婚”,如果马上答应,那就显得唐朝太不矜持了;二是吐蕃与唐朝之间的青海地区存在着一个臣服于唐朝的吐谷浑政权,如果唐蕃和亲,可能会让吐谷浑“吃醋”,甚至使其倒向吐蕃。“示爱”被拒后,松赞干布由爱生恨。从唐朝回来的吐蕃使者对松赞干布说是吐谷浑从中作梗,唐朝才拒绝了和亲。松赞干布大怒,亲率吐蕃大军征讨吐谷浑,并在打败吐谷浑后举兵进犯唐境。唐太宗派出5万唐军前去迎战,击败了吐蕃军队。这是吐蕃对唐朝实力的初体验,松赞干布赶紧派人到长安去请罪,并再次提出和亲请求。这一次,吐蕃拿出了更多诚意,由大相禄东赞携带大量黄金和珠宝等贡品到访长安,请求和亲。唐太宗也看出吐蕃确实有两下子,于是将宗室女子文成公主许配给松赞干布,实现了唐蕃和亲。文成公主入藏,俨然一个大规模援藏项目——不仅有大量的随从人员和宝物,还带着佛经、医书、工艺书、医疗器械等物品,为吐蕃带去了先进的中原文化和技术,促进了吐蕃的快速发展。在之后的松赞干布统治时期,唐朝和吐蕃基本维持了友好关系。
文成公主携释迦牟尼12岁等身像入藏
松赞干布死后,吐蕃再次出兵青海,击败了吐谷浑并占其土地,严重威胁了唐朝边疆的安全。高宗朝,唐、蕃之间爆发大非川之战,5万唐军被吐蕃打得几乎全军覆没。在西域,吐蕃也与唐朝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直到唐中宗时,唐朝又嫁了金城公主给吐蕃赞普弃隶缩赞,双方才实现了暂时的和平。安史之乱爆发后,吐蕃趁机攻入唐朝内地。唐代宗时期,吐蕃一度攻入了长安。8世纪下半叶,吐蕃国力达到极盛,西域地区基本落入吐蕃之手,吐蕃几乎与唐朝平分天下。但长期的对外战争也消耗了吐蕃的国力,进入9世纪后,吐蕃走向了衰落。在唐穆宗时期,唐、蕃都打不动了,于是双方和解,举行会盟,史称“长庆会盟”,这次会盟的盟碑至今还屹立在拉萨的大昭寺门前。因为唐朝嫁过去了两位公主,吐蕃赞普常以“舅甥关系”来形容唐、蕃间的亲近关系。可这个外甥也真是把舅舅折腾得够呛,200多年的“相爱相杀”贯串了唐、蕃两国历史的始终。直到唐末,吐蕃王朝瓦解,一切烟消云散。
在唐、蕃争斗期间,夹在中间的云南是双方都争相拉拢的对象。云南自古民族众多,唐初,那里活跃着6个王国,史称“六诏”,诏就是王的意思。六诏中,南诏抱紧了唐朝的大腿,发展得最快,最后统一了六诏,建立了南诏国。玄宗朝,唐玄宗册封南诏国王皮逻阁为云南王,对云南实行羁縻统治。唐朝力挺南诏,是希望借助南诏控制云南,进而牵制吐蕃。可是,双方的友好关系很快就因一个桃色事件闹掰了。皮逻阁死后,阁罗凤 继任南诏王。云南太守张虔陀瞧不上阁罗凤,不仅调戏他的王妃,还向朝廷诬告阁罗凤,受辱的阁罗凤便杀了张虔陀。这还了得?杀害唐朝官员无异于反叛,唐朝大军气势汹汹前来讨伐。阁罗凤也不甘示弱,立即倒向吐蕃。吐蕃大喜,册封阁罗凤为“赞普钟”,意思是“赞普的弟弟”。在吐蕃的帮助下,南诏击败了前来讨伐的唐军。几年后,唐朝再次讨伐,20万大军被南诏打得全军覆没。就这样,南诏左右逢源,游走于唐朝与吐蕃之间近100年。吐蕃王朝崩溃后,南诏又维持了几十年的统治,于902年因内乱而亡国。5年后,唐朝也灭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