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的琉璃化一般发生在火山爆发熔岩流和岩石发生反应之后,需要非常高的温度,而剧烈的爆炸和焚烧也可以导致这样的现象产生,王四川的推断基本是正确的。事实是爆炸还是焚烧,却有待考证,王四川第一感觉是爆炸,是因为日本人临走的时候,有可能想封闭这个洞穴,一般军队的做法就是爆破山体,不过以当时黄色炸药的威力,如果要达到这种效果,用量肯定相当多,那爆炸之后,可能半个山头都会被掀掉。我个人认为是长时间的焚烧,因为如果这里发生过大爆炸,那这个洞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但如果是焚烧的话,这个洞应该被持续灼烤超过40个小时,不知道当时他们烧的是什么东西。
我们蹚水在洞里走了两圈,暗河的深度并不均匀,一脚深一脚浅的,下头有鹅卵石,用手电照水里,可以看到很多小鱼。如果是在南方,这里绝对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可惜在北方就太冷了点,我们穿着胶鞋都觉得有点刺骨。
上头的人一个一个被吊下来,其他组的人我也有熟悉的,互相递烟,讨论讨论这洞里的情况,具体的工作都由工程兵在做,我们也不用操心,东西一点一点地都被搬到皮筏艇上。
在这一段过程中,我们还说起了日本兵的事情,那几年经常有传闻,有人在山中抓到来不及撤退的日本残兵,有的日本兵已经和野人一样。那些残兵不知道“二战”已结束,还以为依旧在打仗,不知道这洞里有没有,我们要是真碰上这样的事情,那就有意思了。
两个小时后,全员都到了下面,八条皮筏艇也全部充好气漂在了水面上。
所有人都有点紧张,有些人神经质地不停说话,整个洞里都很吵,这时候那个大校也被吊了下来。他换了野战的衣服,这时候我才认出来,这人竟然是我军训时候的教官,不过显然他已经不认得我了。
大校给我们做了一次动员,大体是注意安全,然后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之类的,我们都条件反射地说“有”!接着他宣布出发,我们深呼吸,各自穿上雨衣,上了皮筏艇就算正式出发了。
按照地质成像照片上的分析,那架飞机所在的地方就是这条地下暗河的一段,不过我们勘探出的垂直距离不等于实际距离,河道在地下蜿蜒,其长度不可获知,但必然远远长于一千二百米。
我们是第二组,第一组两条皮筏艇被推下下游的溶洞一分钟以后,我们也出发了,前面的工程兵打开艇灯给我们开路,我们则举着桨,两边撑着不让艇撞到洞壁上去。
很快,四周的声音因为洞口的缩小聚拢了过来,光线也收缩到皮筏艇四周,这时候用手电照水里,可以发现水已经相当深了,这就是构造洞的特点,洞势的变化十分突兀而且巨大。
洞并不宽,到了这里只有十米左右,但是相当高,往上的裂隙看不到顶,让人感觉是漂在一道峡谷里,手电照上去,可以看到植物的根系。
这样的景色还是很壮观的,我们都一时看呆了,陈落户还拿出照相机打起镁闪光灯拍了两张。
往前面漂三十米不到,就出现了岔洞,我们在这里集合之后,各自分开漂进岔洞里,这才真正进入了令人紧张的地方,搞洞穴勘探,一支五十人的勘探队和五人的勘探队感觉完全不同。
我们丢下几个无线电浮标,这样一来前面出现问题的时候,信号会走样,我们能提前预警。
不过水流很缓慢,看着带灯泡的浮标慢慢漂到前面,我们放心地跟了上去。
洞穴勘探的危险性,在小说中往往给夸大,其实只要按照程序,谨小慎微,还是比较安全的,主要的危险是岩石不稳定,在人进入后洞穴坍塌所造成的伤亡,前面的工程兵全都紧紧握着手里的枪,这让我们感觉很滑稽。
不过,如果没有我们这样长年的经验,看到洞穴前面的黑暗,是人就很难不紧张,这也可以理解。
最初的四小时,一切顺利,我们很快就漂进去两千多米,水流急了起来,出现了弯道和台阶样的短瀑布,因为这里水下出现大块的岩石堆积,四周开始出现一些卡在石头缝里的东西,都是当年日本人遗留下的东西,比如说木头箱和生锈的全是孔的罐头,上面刷了一些模糊不清的编号,我们看不懂日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在注意力被这些东西吸引过去时,我们遇到了第一次障碍,前面的艇突然就停下来,好像给什么挂住了,接着我们的艇就一下撞了上去,艇边上的人差点摔到水里去。然后我们的艇就顺着水流头尾掉转,和他们挤在了一起。
我们都感觉奇怪,在水面上,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两条艇在这里,竟然都挂住了,水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我们用桨在水里搅了搅,果然碰到了障碍物,用力一挑,竟然从水里挑起一团铁丝网。
“狗日的小日本,竟然还给我打暗桩。”那班长骂了一声,就让两个工程兵下水,“把它给我剪了!”
两个战士随即跳下水去,咬着手电就潜入水底,水溅上来一片冰凉,冻得我们都一个哆嗦。我们真是佩服他们说跳就跳的勇气。
没承想,下去没到三秒钟,两个人全都浮了上来,班长问他们怎么了,一个人哆嗦着说:“报告班长,铁丝网上挂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