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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非人类

读者觉得我是个奇幻漫画作者,其实不是,我是货真价实的写实派。

我目前在网上连载的漫画叫《吸血系列——吸血亲王怼穿肠》,主人公当之无愧的是李怼怼,画的,大概就是他的收租以及怼人日常。

读者们都觉得有趣极了,虽然我是不太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觉得这样怼人的李怼怼帅破天际,但读者花钱了,给饭吃的是大爷,我又是个没太大出息的作者,目前以养活自己为最高使命,读者喜欢,我就画给他们看。

所以我还是感谢李怼怼的,谢谢他日常生活里的嘴欠、刻薄和寡毒,让我有故事可以画,谢谢他。

当然,更感谢他的傲慢与高冷,以至让他不屑看我的漫画,所以我才能安稳地活到现在。

不然……照李陪陪给我科普的吸血鬼知识来看,他要杀我,应该也是蛮容易的。

再次谢谢他。

所以当我拿到稿费的时候,我并没有拖延,立刻取了钱出来,打算面对面、郑重其事地将钱交给他。

这是我拖欠的房租,也是我第一笔付给他的房租。打从我意外住进这栋楼开始,我就没钱交租,虽然之前或多或少赚了点,但也都因为别的事而……

“啊啊啊!”我听到楼顶传来一声尖叫,穿透了八层楼,威力十足,是李陪陪的手笔。

大白天能见她醒着,十分难得。照理说我应该去问问她怎么了,但李陪陪实在是个咋咋呼呼惯了的吸血鬼,我没搭理,依旧淡定地敲着一楼李怼怼的房门。

可敲了半天,也没见李怼怼来应门。

白天是吸血鬼的就寝时间,但李怼怼和李陪陪兄妹俩都是可以在白天活动的“日行者”。尤其对李怼怼来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管哪一分钟,只要闻到钱的味道,他都能爬起来。

我还在奇怪,楼上就传来“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

我一转头,看见一双穿着卡通珊瑚绒睡裤的大长腿冲了下来,至于她的上半身……已经完全被抱着的阿拉斯加挡住了。

那是李陪陪的狗,名叫莽子,除了吃喝拉撒还有睡觉,别的啥也不会,却是李陪陪的心头宝。

“莽子怎么了?”我问李陪陪。只见莽子的狗头已经耷拉下来了,舌头吊在外面,滴滴答答落了一地口水,和一条死狗没什么区别。

“它把我掉地上的法器吞进去了!”

我一惊。

他们每个非人类身上都有个防身的法器,独属于自己。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会保护他们,并且跟随他们一辈子。

李陪陪的法器是一根会变化的鞭子,她叫它蛋蛋鞭。因为这鞭子没用的时候就是个圆滚滚的球。

我去过她乱糟糟的房间,看见过她的蛋蛋鞭被她不走心地丢在自己的棺材里,而且棺材还没盖上,就像咱们人类睡醒不叠被子一样,没收拾。

当时我就猜想并提出:“你家莽子可能会把你的蛋蛋吃掉。”

而李陪陪则是很潇洒地回答我:“我蛋蛋上有杀气,莽子那么怂,不敢吃。”

过了这么久,终于到打脸的时候了。

“现在怎么办?”我问她。

“我要抱它去医院给它取出来!”

“那赶紧走!”

“我没钱!”

“……”

现在,我一手放在李怼怼的门上,一手拿着鲜红鲜红的票子。我看看票子,又看看李陪陪,又看看莽子。最后一声叹息:“我有,走吧。”

对的,说来可能没人相信,每次在能交租的时候,我的稿费,都会因这群邻居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情况而……花掉。

把莽子送去做取异物的手术,我和李陪陪在外面老实地坐着等。

她看着我手里少了一小半的钱,问我:“你去找李怼怼交租吗?”

“嗯。”

“别交了,你交了租,不就衬得我们几个更没用了吗?”

我给李陪陪翻了个白眼:“李怼怼讨厌是讨厌,可钱是钱,该给他我还得给他。”

“李怼怼给我们取名字叫拖租四大天王呢,你交了租,不就脱离我们小团体了吗?”李陪陪奋力说服我,“而且再说了,你这两天也交不了租。”

“怎么了?”

李陪陪撇了撇嘴:“吸协最近接到协助请求,好像是湘西那边来赶尸的,赶掉了几只几十年前的老尸,上边让咱们吸协陪着查找一下,别闹出什么事情来。李怼怼最近忙这事儿呢,没空管你交不交租。”

吸血鬼统一协会,简称吸协,李怼怼是吸协的负责人,我听过有人叫他李主任。主任最近公务繁忙,难怪在公寓没看到他的身影。

说来,这个吸血鬼统一协会也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

近年来因为重庆城市建设好、房地产市场把控好、房价低、物价低等优势,吸引了一大批非人类居民居住于此。再加之重庆地势地形复杂,常年多云多雾,日照少,紫外线弱,最适宜吸血鬼居住,所以深受世界各地吸血鬼们的喜爱。

吸血鬼统一协会于2015年1月正式将总会迁于重庆,立志扎根美丽山城,为全世界吸血鬼的美好未来而服务。

这是当初初来乍到时,李陪陪老师一本正经地给我科普的内容。那时我只当她是胡说八道,当然,现在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浅薄和错误……

“李怼怼估计还要忙一段时间呢,你这租一时半会儿交不了,不如咱们去庆祝一下吧?”

“庆祝什么……庆祝你家狗差点被蛋蛋噎死?”

“小信你待久了也会怼人了,咱们今天就庆祝蛋蛋没有噎死它,也庆祝你终于能交得起租了!我最近听说有一家小酒吧的酒可好喝了!钱花了还可以赚,大好时光浪费了就回不来了!走吧!”

我就这么简单地被李陪陪这世俗的理由……说服了。

把李莽子送回家后,我和李陪陪就去浪了。

解放碑一如既往地热闹,我和李陪陪直奔她说的那家小酒吧。酒吧氛围不错,有歌手在台上唱歌,但没有动次打次的激情吵闹,是个聊天打屁、插科打诨的好地方。

三两杯酒一下肚,李陪陪的眼珠子就开始在身边的男人身上打转,没一会儿,就开始陆陆续续有男人过来找她搭讪了。

我抱着自己那杯酒,老老实实地坐到一边去。

李陪陪一直想找一个恋爱对象,苦于没有渠道,酒吧是她很重要的社交场合,她在这里审人,寻找着能带给她怦然心动的感觉的那个人。

而我是一个心底带有一些偏见的人,我认为混迹酒吧的浪荡子,轻易搭讪的男人都不会是什么好人。

我粗粗看了一圈,这个酒吧里有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的,有一个人来买醉的,有呼朋唤友来热闹玩笑的,有功利的,也有消遣的,服务员来回穿梭,劝着客人多喝两杯。酒保擦着杯子,抬头看看坐在吧台前的人,眼里映照的是日日重复工作的麻木。

众生百态,在这小酒吧里都小小地表现了一番。

就我看来,这里最耀眼的,大概就是李陪陪了吧,她和世俗那么的不一样,所以也那么的光彩耀目……

等等。

我的目光一顿,停在了独坐角落的一个男人身上。

他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一直静静地盯着面前的酒杯,什么也没干,空气好像在他身边都凝固了一样,他的沉静与整个酒吧的气氛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我只看到了他在霓虹光彩流转中的侧脸,他面部轮廓硬朗,那个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里,有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冷冽光芒,他就坐在那里,却像一把要出鞘的剑。

我被他吸引了目光。

亦或许,人是能感觉到别人对自己的注视的。

他轻轻一眨眼,微微转了头,目光不偏不倚,恰好盯住了我。

四目相接,这一瞬间我竟有一种被一把利剑指向咽喉的战栗感。

这个人……

“苏小信!”李陪陪喊了我一声,我错开了被那人擒住的目光,抬头望着李陪陪,却见李陪陪已经打发了所有搭讪的人,站在我身边,她盯了那边的男人一眼,脸色有点莫名难看。

“怎么了?”我问她。

“走走走。”李陪陪径直拉了我的手腕逮着我离开了酒吧。

慌慌忙忙出了门,李陪陪拎着我拐了好几条道,这才停了下来。然后摸着手臂开始哆嗦:“唔,吓死爸爸了,鸡皮疙瘩都给我吓出来了。以后我还是把蛋蛋揣在身上好了,这世道真危险。”

我有点茫然:“怎么了?刚才那也是个吸血鬼?你们已经用我肉眼看不到的速度交过一战了吗?”

李陪陪白了我一眼:“什么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动漫看多了吧你。”她搓了搓手臂,“刚才那个不是吸血鬼,我也看不出他是个什么东西,可他绝对不是人类就对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妖怪、精灵、传说的那些生物或者说异能者,用他们的话总结自己,就是非人类。

随着人类联合国的成立,为了应对信息和武力都越来越爆炸的时代,也为了在数量上处于绝对弱势的非人类不被大面积捕杀,吸血鬼、精灵、妖怪等一系列非人族决定组成联盟,互帮互助,在人类越来越多的世界里,得以借助彼此的力量生活下去,所以世界非人类联盟(简称世非联)应运而生。

世非联大概就是他们的联合国,在世非联的统管下,还有中国国家非人类管理委员会,简称国非委,国非委下面又有各个省级,市级的管理委员会。

不同的种族又有属于自己种族的协会,比如说什么吸血鬼协会、狼人协会、美人鱼协会,乱七八糟,各种各样。

他们混在人类社会之中的非人类,其实是一个庞大的群体。

我对生活中出现的这些非人类已经见怪不怪,也不再害怕。李陪陪就更没有必要害怕了,毕竟在我看来,李陪陪已经很厉害了,至少小狼和美美是打不过她的,而至于李怼怼的实力,我没办法知晓,用李陪陪的话来说:“真打起来,十个我也不够他玩的。”

可就算李怼怼那么厉害,李陪陪也是不惧和他一战的。今天遇到一个陌生人,就不战而怂,实在让我惊讶。

尽管那人的目光确实……

“总之你别再去那家酒吧了。”李陪陪垂头看了看时间,“呀,快十点了,我要去上课了,你自己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啊。”

我挥手和她告别,然后去坐公交车慢慢悠悠地晃回去。

公交车上上下下翻了好几座山,堵了几个立交,下公交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从公交站走回去还得二十分钟,这时天上却飘起了毛毛细雨。

在重庆,这样的天气也很常见,我戴上帽子,打算小跑回去,刚踏出去一步,脚尖就踩到了地面上的一个黑影子上。

我抬头一看,西装革履的李怼怼揣着手,打着大大的黑雨伞,站在我面前。

“去哪儿了?”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忙累了,他声音有点低沉,而又带着一点特属于他自己的小脾气,混杂着轻柔的雨声,听在我耳朵里,竟有些错觉一般的……关心。

我不得不承认,我对李怼怼的脸,是有幻想的。

毕竟以写实的手法画出来的他能得到读者们的一致好评,可见他的颜值达到了大众审美的标准线以上。

而我现在之所以解释这么多,只是想说明,在这一个寂静寒冷的雨夜,一个本该孤独归家的时刻,我因他的出现而漏了一拍的心跳,并不是我真的对他心动了,只是我身为一个正常分泌荷尔蒙的少女,最单纯的,见色起意。

我拉了拉帽子,让心跳平静下来:“这和你没关系吧。”我反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你以为呢?”李怼怼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看了看他的大黑伞,伞面上已经积了不少雨滴,滴滴答答往下落,应该是在这儿站了一会儿了。我有点愣。

李怼怼……难道是看下雨了,知道我没钱打车回去,所以特地来公交车站等我,给我送伞的吗……

“扑通”,我的心又因这个猜想漏了一拍。

难道李怼怼真的像美美、小狼说的那样……

我还在猜,李怼怼已经伸出手来:“黑狗说你今天下午来交租,现在,房租呢?”

我内心一腔柔水霎时被倒春寒的冷风吹出了一层厚冰,还在“咔咔”开裂的那种。

李怼怼的脖子后面慢悠悠地爬出来一只小黑猫,也不知它刚才躲在哪儿了。

它蹲在李怼怼的肩上舔了舔爪子。这是李怼怼养的黑猫,虽然名叫黑狗,却是货真价实的土猫一只,跑得飞快。前年它因为叫春太大声,被李怼怼拖去阉了之后,忽然就会说人话了。

从此以后,不知道是出于报复社会还是什么样的扭曲心理,它经常跑到楼上偷听我们说李怼怼的坏话,然后回去给李怼怼告状,活脱脱的现代奴才,死阉狗!

呸!阉猫!

我瞪了它一眼。

黑狗并不怕我:“盯我干啥子。”身为土猫,它一口重庆方言说得很溜,“你和李陪陪出去,把房租耍完了嗦?”

就你话多。

我暗自咬了牙,顶着李怼怼凉凉的目光解释:“我没拿房租去玩,就送莽子去做了个小手术。”

“哦。”李怼怼,揣回了手,面无表情地道,“所以你在宠物医院陪着动物尸体喝了医用酒精?”

倒是忘了,这个吸血鬼长了个狗鼻子。

“我就和陪陪小去了一会儿酒吧……陪什么尸体,你说话能别这么可怕吗?”

“带着一身尸臭的你才比较可怕吧。”

他认真说这话的样子成功地吓到我了:“尸臭?”我左右闻闻,除了春天雨水的味道,什么也闻不出来。

我仰头望李怼怼,求助询问:“身上真的有尸臭味?你没吓我?”

李怼怼瞥了我一眼,见我似乎真被吓到了,就没再多说,错开目光往回走:“不想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吃掉,最近就少跟李陪陪瞎跑。”他望着前面的路和雨,“房租交齐了再随你折腾。”

这抠门毒舌的吸血鬼,一门心思就盯着钱了。

我心里吐槽他,可还是跟上他,蹭着他的大黑伞躲雨:“陪陪说最近湘西来的赶尸匠丢了几只僵尸,你说我刚才回来的路上,是不是碰上了僵尸啊?”

我猜想着,瞬间脑补出了很多画面,公交车上的乘客,擦肩而过的路人,好像都变得危险起来。我觉得脊梁有点寒,开始后怕:“那些老尸真的会吃人?像生化危机里面的那种,一咬人就散播病毒?我现在会不会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染上了僵尸病毒吧?”

“他们要吃只会把你吃个干净,”李怼怼回头看了我一眼,“不会给你变成同类的机会。”

我打了个寒颤,往他身边挤了挤,直到蹭到他的手臂,才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李怼怼脚步微微一顿。我没多想,只觉这时寒风一吹,凉雨打在我身上,寒意更甚,我跟李怼怼挨得更近了一点,虽然他身上也没多少温度,可是在他身边……

好歹安全啊!

“苏小信,你没觉得我主人的身体都僵硬了吗?”李怼怼肩头的黑狗一尾巴甩在我脸上,“个人爬(自己滚开),离我主子远点。”

我被黑狗这一尾巴打得怒了,也懒得管它说什么,径直探手去李怼怼肩上抓它:“你这狗仗人势的猫,让着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我一把拍在李怼怼的肩上,黑狗飞快地蹿到了他另一边肩上,我绕到李怼怼身前,两只手往他肩上一伸,迎面抱住了李怼怼,本想抓住猫尾巴,可黑狗跑得快,以一个惊人的角度,从他后背蹬腿一跳,直接跳到了黑伞之上。

于是伞下就只有我搂着李怼怼的脖子将他抱着。

李怼怼没动。

我骂了一句:“阉猫。”抬头一看,李怼怼金边眼镜背后的细长双眼正盯着我。

脸挨得那么近,近得连他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我也能借着透过黑伞的路灯灯光,看见他眼里倏尔涌动而过的一丝暗红。

那红色涌现得那么快,快得像我的错觉。

我登时反应过来,方觉姿势暧昧,连忙咳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的猫得好好管管了!”我强撑气势,“一点也不可爱!”

“所以你很可爱吗?”李怼怼揣着手,用他一如既往的讨打语气说,“以为色诱我就可以不交以后的房租了吗?”

“啊?”

“放弃吧,你还差点。”

放弃?差点?放弃什么?差点什么?这个吸血鬼说话简直太侮辱人,要不是打不过他,我早就动手了!

我拉住衣袖,犹豫着要不要为了尊严拼死一战,可正在这时,李怼怼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也没看我一眼,接了电话,简短应了两句,就将电话挂了。

李怼怼表情变得有点严肃。

“你先回去,最近这段时间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

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只是不希望你出门丑到别人。”

我:“……”

“伞拿去,回去的路上挡挡脸。”

“……”

我一巴掌狠狠地挥过去,然后抓住了伞柄,把伞抢了过来:“真是多谢你了!”

我是很气,可我更不想让自己吃亏,毕竟淋雨回去,湿身感冒,受苦的可是自己。我很清楚两件事:第一,我是要更新的人;

第二,我是没有钱的人。

所以我不能生病。

我怒冲冲地转身就走,拼命晃了两下,把伞顶的黑狗甩了下去,黑狗身手敏捷,跳上旁边的树,三两下一蹿就自己跳了回去,也不管我。我也懒得管它,头也不回地回了公寓。

爬到自家门口,想起楼顶晒的衣服还没收,我直接撑了伞去楼顶取衣服,一开楼顶的门,就看见美美在鱼池子里泡着。享受着雨水的沐浴,倒春寒的天,穿着两个贝壳做的胸罩COS(角色扮演)小美人鱼,也不觉着冷。

“你在池子里别乱折腾。”我一边收衣服一边嘱咐她,“楼顶防水才修好,你别又给我蹦跶坏了。”

余美美看了我一眼:“哎哟,你还说咱们房东不喜欢你,又给你送伞了。”

“下雨啊,我又不是你们,淋了雨可是会生病的。生病就耽误工作,他还望着我的稿费给他交房租呢。”

“哼哼。”余美美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上次隔得远没瞅得清,这次我可瞅清楚了,这伞上可是有法咒的。一般非人类可不能接近。他给你伞,就是在保护你啊,李怼怼会保护你,一定就是喜欢你。”

“啊?”

这逻辑……似乎听起来有点道理?

余美美摆了两下尾巴:“不过,这也说不太准,我听万事难给我八卦过,咱们房东过去可是有过一段情史的。”

万事难是住在三楼的一个老头子,没人知道他活了多少年了,就知道他有超能力,可以穿越时空,他也喜欢到处看,所以经常不在公寓里住,但是因为活得长,知道特别多的八卦。

我和他接触不多。不过,美美住在他隔壁,偶尔还能打几个照面。

现在我的注意力已经被李怼怼的情史吸引了,打着伞蹲到美美身边问她:“李怼怼这样的人,还能有情史?”

“有啊……你先离我远点,这伞上的法咒靠近了让我难受。”我退了两步,她才接着说,“就是万事难也不太清楚,上次只含糊地和我提过一句,李怼怼以前有个喜欢的姑娘,也是和你一样的人类,但是后来病死了。”

“病死了?”

“嗯,就是在下雨天淋了雨,生了一场大病,身子弱,没扛得住,就被阎王勾走了。听说李怼怼为此消沉过好长一段时间呢。”

我有点惊讶:“淋雨生病……最多就是感冒啊,怎么还能死了呢?天生身子就这么弱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余美美伸出手指头算了算,最后没算得清,只含混带过,“好像说那个时候还在打仗,兵荒马乱,女人们都还穿旗袍。”

我想了想,那大概得是民国时候的事了……那时候的中国,感冒生病去世的人,可能还真不少。

这李怼怼看着年轻……可他到底是活了多少年了?

“所以下雨天给你送伞,我瞅着,可能是因为喜欢你,也可能是因为移情吧。”

“因为什么都不重要。”我撇了嘴,抱着衣服回房前和美美说,“李怼怼就是我的素材而已,他也不可能喜欢我这样的普通人,你们也别瞎想了,说得好像能有什么结果一样。”

美美甩着肥肥的尾巴,慢悠悠地说:“万一呢。”

我没搭理她,只静静地关上门。

我知道,我普通的人生里没有什么万一,我唯一的万一就是遇见了李怼怼,住进了这所公寓,我觉得,如此,已足够耗尽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

不要再去期待什么万一。因为期待就必定伴随着失望,而我的人生经验告诉我,我并不是一个走运的人,多半概率都会失望。

所以干脆不要去期待,这样,也就不会有失望了。

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毕竟我的好几段情史,都是这样告诉我的…… AvhltP6ZQoY3cvXCmR9dJcTlC77E+TDJtTmPSxO3c1MhfWLg6Vhf/xzGYlv8Cp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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