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1号公路巡礼
——大苏尔的桥

加州1号公路北起旧金山红树林国家森林公园南段的莱格特（Leggett），南至洛杉矶的达纳岬（Dana Point），逶迤绵延约1000公里，一路都是沿着太平洋海岸线展开，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傍海筑基，临谷建道。时而崇山峻岭，弯路曲折；时而碧海银滩，波涛轰鸣；时而陡峭悬崖，群峦叠翠；时而牧草如茵，牛马成群。

人们都说，驾车游览加州1号公路，最好是夏季从旧金山到洛杉矶。走在这个方向，从北往南，大海在右，你在左，左面多是群山、丘陵、草甸、沟壑，通常早晨到中午还弥漫着薄雾。向右望去，面朝大海，岸边红树林郁郁葱葱，树影婆娑；山坡上鲜花盛开，绿草茵茵，大海一览无余。时间如果是下午，由北往南方向行驶，正好迎接太阳西晒。天边的夕阳倾斜地照射过来，给海洋涂上蔚蓝色，给山岭草甸涂上金黄色，海岸边蜿蜒起伏、疏密有致的红树林则在晚霞的辉映中勾画出浓淡不一的天际线。如果选择从洛杉矶到旧金山，由南向北，驾车看海需要特别注意与前方来车的会车，因为加州1号公路有一些路段是双向两车道，山路崎岖，驾驶难度增大，还要看风景，不免分心。

夕阳西下，笔者驾车从旧金山出来在加州1号公路相遇的第一大景观就是大苏尔（Big Sour）。大苏尔距离旧金山约有3小时车程，以罕见的山峦、大海、湾沟、路桥、草坡、树林汇集在同一个视野或画面而著称。如果你停车驻足观望，只见左边是陡峭的石壁，平地而起，直插蓝天。峭壁岩脊上的加州松树，一排排、一行行列队相拥，以特有的顺风而去的姿势顽强地挺立着：上身向内陆倾斜，树根虬曲苍劲，紧紧抓着大地，树顶上枝叶相互缠绕支撑，一根根棕褐色的树干，与地面形成了无数条夹角平行线，以抵御海风的吹袭。

大苏尔右边是让人心旷神怡的一片蔚蓝的无垠大海。在夕阳的照耀下，远近海面呈现出宝蓝、靛蓝、深蓝、浅蓝等不同的蓝色，靠近岸边礁石的海面上翻腾出浓浓的纯白色泡沫，金黄、淡黄、草黄、暗黄色的沙滩绵延弯入海浪深处，更有一条条从海岸峭壁向大洋伸展出去的岩石的触角，阻挡着汹涌而来的浪涛，海水拍出一团团晶莹的水花后无奈地四下溅出，泛起无边的浪涌。

大苏尔更让人觉得美景无边的感受，是它建在海岸峭壁深沟之上的水泥拱桥。从与俄勒冈州海岸山岭交界的红树林国家公园开始，加州1号公路少不了用各种各样的路桥来连接。但是，只有这个建造在大苏尔的水泥拱桥，才有山海相依、海天相通的磅礴气势。

桥有各种各样，从远古的独木桥、绳桥、竹桥、小石桥、石拱桥、廊桥、浮桥、栈桥到近现代的砖桥、水泥桥、钢梁桥、钢拱桥、钢箱桥和钢缆斜拉大桥，从中国老式的赵州桥到美国旧金山金门大桥再到当今中国杭州湾跨海大桥、港珠澳三地跨海路隧桥综合体，人们看多了不同材质、不同结构、不同技术建造的桥梁，也见惯了在不同地质构造、不同自然环境、不同气候条件下建造的桥梁，遇水架桥对人类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建桥如何做到既有实际效用，又有审美价值，让桥梁也成为人类文化与物质相结合的遗产。也许当初在大苏尔设计建桥的工程师们并没有刻意在审美的意义上设想勾画建设桥梁，建桥取材也是就地便宜采用。可是，今天来看，大苏尔的桥仿佛天造地设，与自然环境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山有山的雄浑，桥有桥的豪迈，海有海的温柔，山海桥三位一体，构成了美丽壮观的画面。想象不出，如果这里现在的水泥拱桥换成木桥、钢梁桥或者钢拱桥，会在视觉上是什么感受。

从远处的视野中看，大苏尔仿佛在路的尽头，穿过水泥拱桥，如同进入海天一色的无极世界。海岸因有桥而凸显山海相偎相依，高山因有桥而泛出些许柔情蜜意，行人因有桥而感知自然与人类的和谐共处、相携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