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腾霞蔚大烟山

从新奥尔良继续往东自驾旅行，有两个选择，一是取10号州际公路沿海东行，去往佛罗里达半岛方向；二是取59号公路走东南方向经阿拉巴马州深入美国中东部腹地后再接着向东。往佛罗里达半岛可以探访奥兰多、迈阿密等地；往中东部腹地，位于田纳西州和北卡罗莱纳州交界处的大烟山国家公园（Great Smoky National Park，又称大雾山国家公园，其所称烟，是指雾忽来即去、缥缈不定的状态）不可不去。多年前我曾经乘灰狗大巴畅游佛罗里达半岛，虽说辛苦，却有足够的时间徒步流浪，对位于半岛的杰克逊维尔、奥兰多、迈阿密等城市已经比较熟悉，这次自驾旅行就把目标锁定在大烟山。

据美国国家公园管理部门统计，大烟山是美国游客量排名第一的国家公园，最近每年游客已经超过1000万人次。大烟山森林面积浩瀚，山峦经常蒸腾在像似烟尘的雾霭中，在中文里也被翻译为大雾山。烟尘和雾霭接近而略有不同。烟尘是向上发散，逐渐消失在天空；雾霭相对静止，经常环绕笼罩于一地，不会轻易散去。称Great Smoky Mountain为大烟山，不仅接近英文原意，而且的确和大烟山所产生的类似于烟尘变幻莫测、蒸腾起伏的水蒸气山峦环境相吻合。

维基百科将大烟山的这种类似于烟尘的雾霭解释为：“温暖的墨西哥湾气流在沿着阿帕拉契山脉上升过程中形成的大雾”，但就笔者在大烟山的实地观察，墨西哥湾的暖湿气流只是营造了大烟山雾霭的大环境，而烟尘般的水蒸气，原发于大烟山山地森林在短时间的大雨之后，经过强烈阳光照射，蒸腾而出，犹如煮饭之后掀开锅盖，必然冒出一股水蒸气。大烟山因为山大林密，雨水丰沛，日照充足，经常是瞬间的暴雨后阳光灿烂，水蒸气便源源不断的从森林里的各个台面、陡坡、角落翻滚腾跃、你来我往，直上云端，远远看过去，就像山地森林着火冒烟了一般，一缕缕烟尘般的水汽持续蒸腾向上，逐渐随风消散。紧接着可能又是一场短时间的大雨和灿烂的阳光以及新的烟尘蒸腾。

所以，大烟山当地的美国人强调，Great Smoky是Smoky，而非“Fog！Not Great Fog！”

大烟山距美国中部平原和东部的太平洋都比较远，没有来自平原或海上大风的劲吹侵袭，森林里雨后在阳光照射下蒸腾出的水蒸气滞留于地表，形成雾霭，或环绕于群山之巅，或充斥于峡谷之中，时而浓聚，时而消散，时而缥缈，时而峥嵘，大烟山因此得名。

大烟山国家公园占地800多平方英里，保存着世界上最完好的温带落叶林，拥有1520种花卉、130种树木、50种哺乳动物和27种活蜥蜴，其中有些动植物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珍稀物种。笔者自驾抵达大烟山时已是傍晚，遭遇瓢泼大雨，只好躲进大烟山的动物标本展览馆避雨小憩。大烟山的珍稀动物品种繁多，类似猫鼬、狸鼠、獾猪、树懒等哺乳类动物的标本尤其引人注目，我们平素很少听说这些体积不大的小动物，更没有看过真实的标本，和那些体积较大、较为常见的豺狼虎豹相比，这些动物可爱中透着机灵顽皮，让人喜欢。

笔者在大烟山小住几天，除了开车四处周游外，还在大烟山深处著名的阿帕拉契小径徒步远足，因此对大烟山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大烟山国家公园每年之所以吸引多达千万的游客前来旅游，有几个特别的地方值得一提：

一是大烟山面积博大，地势平缓。大烟山实为由东向西展开的美国阿帕拉契山脉的中间段，最高处海拔仅有2025米，山上是由低到高或者由浅入深缓缓起伏的大平坝，没有美国西部那种峡谷深沟，没有特别险峻的高崖奇峰，到所有景点游览观赏老少咸宜，开车基本都可抵达。个别需要步行抵达的观景之处，近在咫尺，轮椅或婴儿车也可直接推抵。前来的游客多是以家庭为单位的扶老携幼团，更有一队队中小学生集体旅行，体验大自然。观景既可登高远眺山峦起伏，亦能凭栏遥望野生麋鹿、梅花鹿四散游走，还可步行深入山林静幽之处探访河源瀑布，或者在牧场观看未驯化的马群、马驹撒欢奔驰。

二是大烟山国家公园采取完全开放的管理模式。这里没有围墙，没有关卡，没有收费站，公路四通八达，公共停车场到处都有，任何时候都可以随便进出；著名的全球最长的阿帕拉契徒步小径穿越大烟山，许多人慕名而来，就为徒步在这里走上几天。笔者在阿帕拉契小径远足途中，遇见一对来自加州的退休夫妇，男69岁，女66岁，两人肩背行囊、手拿行杖，大背囊里帐篷、睡袋、干粮、头灯、手电筒、酒精炉等煮咖啡、过夜设施齐备，计划在山里面走4天，再回来到公园休憩处驱车下山。他们的徒步旅行是边走边看，在锻炼身体耐受力的同时，体验生活在大自然里的简单美好，这与中国西藏佛教徒虔诚的长距离徒步转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两者精神境界的追求不同而已。藏传佛教徒的转山，主要是围绕宗教传说里的圣山或神山徒步行走，以显示教徒对教宗（喇嘛）和神灵的崇信与敬畏。有些藏传佛教徒的徒步转山甚至是连续磕长头，这需要花去很多时间才能完成。而在阿帕拉契山小径徒步远足，计划简单明确，精神追求纯粹，就是完全沉浸在大自然的美景中自由自在地走着、累且乐着。

三是大烟山地理区位优越。大烟山地处美国中部偏东北的田纳西州东部，与北卡罗莱纳州交界，距亚特兰大、夏洛特、纳什维尔等大城市都在3小时车程以内。美国东部人口多而集中，城市分布相对均匀，驱车前往大烟山十分方便。与美国西部的大峡谷等国家公园相比，交通优势明显。

四是大烟山国家公园的旅游服务准备充分。在大烟山入口处的山顶小镇，规划整齐，建筑有序，车水马龙，游人如织，餐厅、旅馆、酒吧、商店一应俱全，其中有一片看来是专门建成的美国旧日欧式街道小区，里面艺术品展示、画廊、咖啡馆、古董商店居多，供游客在欣赏老式街区的同时，逛商店、休闲、购物，餐饮，其经营模式与中国成都的宽窄巷子颇为相似。到过成都的人大都知道成都最吸引外地游客的地方之一就是宽窄巷子，其虽为旧房陋巷，青石板路，却因历史文化沉淀，具有时空穿越感，游客络绎不绝。大烟山辟为美国国家公园有90多年历史，在山区的自然景观之外，将人文因素沉淀于古旧建筑，让游客在观山赏景的同时，领略美国移民文化，感受美国多元民族习俗传统，购买旅游文化纪念品，寻觅逝去的历史或记忆，不失为高明之举。

五是娱乐与旅游紧密结合。在去往大烟山的必经之路上，南面有加特林堡（Gatlinburg），北面有切罗基镇（Cherokee），均距大烟山不到一小时车程，因为前往山上的游客频繁来往，两个小城都沿路建设和发展了饮食、娱乐、住宿、休闲、博彩游戏一条街。尤其是加特林堡，街道两旁的建筑千奇百怪，题材取自各种童话或传说，被游客称为微缩版的拉斯维加斯大道。当然，博彩或者赌场玩乐只是这里大娱乐中的一小部分，各种各样的游戏、表演、文艺演唱会等层出不穷，特别适合全家人参与和观赏。

大烟山国家公园所具备的这些旅游综合优势和规模，在北美乃至全球都没有任何一家自然公园可以与之相比，所以，大烟山国家公园年度游客数量排列全美第一，真乃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