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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衡和黎荛把顾寒山接到了二楼的一间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像模像样地摆着文件夹和笔。黎荛和向衡带着顾寒山坐下了。向衡打开文件夹，拿起笔，装模作样公事公办地道：“这是你当初报案时候的接警记录，还有你和梁建奇的笔录，两位陪你来的证人笔录。我们都认真看过了。”
顾寒山默了默，这时候她要是说“这段知道了，略过，下一步”是不是不太合适？毕竟刚坐下，怎么都得开场客套寒暄话走一遍。那她开场白应该是什么？
顾寒山看了看向衡又看看黎荛，这两人没继续说话，顾寒山便虚心请教：“这种时候我应该说什么?”
她的语气太冷漠，像是挑衅，弄得气氛有些尴尬。
她什么意思？向衡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在心里提醒自己要控制一下脾气。
黎荛观察着顾寒山。
顾寒山一脸坦然。
黎荛试图圆场面：“是这样的，我们看了你报警的监控片段，也与受理你案件的两位同事沟通了，那天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虽然监控没拍到那男人的动作，但重要的是你报警了，你做得很对，这样他的记录里就有了一笔，下次只要再有人报警……”
“你确定你要花时间把那天他们跟我说的话再重复一遍？”顾寒山打断她，“我自己脑子里过一遍会快一点。我保证不会漏掉一个字。”
黎荛：“……”刚才那个给她糖的可爱小仙女呢？这么快就没了？
黎荛看了看向衡。
向衡看着顾寒山。
顾寒山观察了他们一圈：“我是说真的。”
向衡没好气把笔丢桌面：“那你应该这么说。多谢警官，既然那天的事已经了解清楚，我很希望能看一看监控，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我非常愿意配合警方的工作。”
黎荛低下头，控制住表情。这手把手教的什么？
可顾寒山却道：“最后一句我要是这么说会让你们觉得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吧？”
黎荛用手撑额头把脸挡住了。得咧，这还教不会。
顾寒山继续道：“不给我看监控我就不愿意配合。”
向衡完全不想说话了。他站起身，挥了挥手，转身朝外走。
没有言语的指示顾寒山却懂了，她跟着起身出去了。这种直接行动的方式她比较喜欢，比坐下来绕弯子说话强。
黎荛绝不能错过好戏，赶紧跟上。
——————
顾寒山坐在了八个屏幕前。
八个屏幕，已经调好影像。
顾寒山喝了水，吃了一颗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交握自然垂放膝上，隔着一段距离坐在屏幕前。
向衡双臂抱胸靠墙上，盯着她。
其他人站在顾寒山的后方。
“我准备好了。”顾寒山说。
钱威一脸狐疑，但还是帮她按了开始。
屏幕画面飞速闪动，八个屏幕全是人晃来晃去。顾寒山如入定一般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开始也跟着顾寒山一起看，看了一会放弃了。除了眼睛疼，没有任何收获。
二十分钟后，黎荛挥手示意钱威外头有工作。
四十分钟后，徐涛和钱威又回来看了一眼，再次转出去工作去了。
向衡没动，就守着顾寒山。
中途他的手机亮屏，收到葛飞驰发来的信息：“情况怎么样？”
向衡回复：“她正在看。”
这么看也不知道她能看出什么来。昨晚分局那边的视频分析结果，没有通缉犯，没有特殊标记人员，没有动态异常，没有违禁品。5号摄像头32分03秒梁建奇猥|亵一个姑娘。
刚才向衡故意没跟顾寒山说这个，他要看看顾寒山能不能找出来，她究竟要干什么。
一小时后，顾寒山喊了一句：“停一下。”
技术员把电脑暂停，顾寒山闭上了眼睛，像是在休息。
向衡看向电脑屏幕，那上面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梁建奇。向衡悄悄把现在屏幕上的画面拍了下来。
五分钟后，顾寒山睁开了眼睛：“我休息好了，继续吧。”
还真是休息？
监控影像继续播放，又过了一小时，顾寒山再次休息了五分钟。向衡对比了现在的画面和他刚才拍下的，没什么问题，顾寒山就真只是休息而已。
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绷得紧紧的，向衡想起她的病，便道：“如果你受不了……”
“我不会发病的，不用担心。”顾寒山的声音冷冷的，“我看完剩下的，就帮你们做模拟画像，我说到做到。”
向衡便不再说话。之后过了将近一小时，三个屏幕内容陆续播完了。又过了五分钟，又有两个屏幕播完了。
向衡走到顾寒山椅子边。
顾寒山又看了一会，闭上了眼睛。
向衡没说话，他看了看屏幕，又有两个播完了，剩下的估计没什么好看的，顾寒山不在乎了。
顾寒山足足闭目休息了十多分钟，这才睁开眼睛。
“顾寒山。”向衡蹲在她面前，轻声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顾寒山似乎还没缓过神来，表情有些呆滞。
向衡继续道：“你告诉我你想找什么，我可以帮你。我们警方有很多技术手段，通讯记录、监控、网络数据、DNA、痕检、手机定位、人脸识别、实时追踪……虽然派出所的条件有限，但市局那边不一样，几十年前的线索都能翻出来。只要你理由正当，一切合理合规，我可以申请的。”
顾寒山看了他好一会，然后道：“你们技术手段再厉害，还不是要等我指认凶手。”
向衡：“……”这位姑娘你的超能力肯定不是记忆，是气人。
“5号摄像头32分03秒梁建奇猥|亵一个白衣服的姑娘。我没有说谎，他就是惯犯。”
向衡不说话，内心有些震撼。
他们需要用高科技技术手段辅助找出来的东西，她肉眼就找出来了。
“还有一件事。”
向衡：“什么？”
“办案民警欠我的道歉呢？”
向衡：“……”
向衡气得不行。
道歉？
什么是得寸进尺，这就是了！
向衡深呼吸，把那股气压下去了，柔声细气道：“顾寒山，这个环节我能教你的，要见好就收。”
“意思就是如果我不追究警|察对我的恶劣态度，对我们交朋友有帮助？”顾寒山问。
还交朋友，没结仇就不错了。
“是的。”向衡微笑着答。
“那好吧。为了你这个朋友，我不追究了。”
“我谢谢你。”向衡继续微笑。我信你个鬼，还为了我这个朋友。
“你高兴吗？”
“你看我的表情。”向衡快忍不住了。
“看不出来。我不太能感受别人的情绪。”顾寒山认真道。
“当然是客套一下，没什么可高兴的。”向衡配上微笑。
“那就好。”顾寒山道：“不然你也太奇怪了些。”
你才奇怪。向衡没好气，把笑容收起来了。
这时有人敲门，向衡应了声。黎荛探进来，问：“结束了吗？”
“看完了，我把梁建奇猥|亵的证据找出来了。”顾寒山道。
向衡不说话。可以的，要说她半点不会交际也不是，看这话说得，既转移重点还邀了功。
黎荛亮出大大的笑容：“太厉害了。”她看着顾寒山：“累不累呀，休息一会，吃个饭吧。下午是不是要去分局那边做模拟画像？吃饱休息好才好干活呀。”
顾寒山道：“我比较挑食。”
黎荛笑眯眯地道：“那真是考验我们人民警|察服务群众的时候了。来来，姐姐带你挑好吃的去，肯定能有你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