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哈丽特在哈特菲尔德过夜。过去的几个星期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儿,渐渐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卧室。爱玛认为总的来说,现在最好让哈丽特尽量和他们在一起,这样最安全也最妥帖。哈丽特第二天要去见戈达德太太一两个小时,不过她会和太太说好,得返回哈特菲尔德住些日子。
哈丽特离开后奈特利先生过来拜访,同伍德豪斯先生和爱玛坐了一会儿。伍德豪斯先生之前已经打算出去散步,他的女儿劝他不要拖延。虽然他本人担心这样不够礼貌,但经不起二人的恳求,便打算离开奈特利先生自己去散步。奈特利先生根本不讲究礼节,他干脆利落的回答和另一位的反复道歉与礼貌推辞形成了有趣的对比。
“嗯,我想,要是你能不见怪,奈特利先生,如果你不觉得我这样做很不礼貌,我就听从爱玛的建议到外面走上一刻钟。既然出太阳了,我觉得最好还是趁着能走的时候走上三圈。我这样对你太不礼貌了,奈特利先生。我们这些年老体弱的人会觉得自己享有一些特权。”
“亲爱的先生,请不要对我见外。”
“我让女儿替我留下。爱玛一定会很高兴招待你。所以我想请你见谅,让我出去走三圈——我的冬日散步。”
“这样再好不过了,先生。”
“我本来想要请你做伴,奈特利先生,可我走得太慢了,我的步伐会让你厌烦的。而且,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要回当维尔庄园。”
“谢谢,先生,谢谢你;我马上就走了,我觉得 你 还是尽快去吧。我来帮你拿大衣,打开花园门。”
伍德豪斯先生终于出去了,不过奈特利先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了下来,似乎想再聊一聊。他开始谈起哈丽特,主动说了不少赞美的话,爱玛从没听他这样说过。
“我不像你这样觉得她是个美人,”他说,“但她是个好看的小姑娘,我觉得她的性情应该不错。她的个性取决于她和谁在一起,不过要是能够好好调教,她会变成一个让人器重的女人。”
“我很高兴你这样想;我认为她目前不缺能好好调教她的人。”
“好啦,”他说,“你就想听到表扬,所以我要说你确实让她有了长进。你治好了她那种女学生的傻笑,她的确给你争了光。”
“谢谢。要是我觉得自己什么也帮不了她,一定会很懊恼。不过,即使有条件,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夸奖别人。 你 就难得夸我。”
“你说她还会来?今天早上?”
“随时会到。她出去的时间已经比之前说好的久一些了。”
“可能被什么事耽搁了,也许有人去看她。”
“海伯里的流言!——讨厌鬼们!”
“哈丽特也许不像你这样觉得每个人都讨厌。”
爱玛知道没法反驳这句话,就什么都没说。他很快微笑着继续说道:
“我不敢肯定时间或地点,但我必须告诉你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的小朋友很快会听到和她有关的好消息。”
“真的?怎么会?哪种消息?”
“很严肃的那种,我敢肯定。”他还在笑。
“很严肃?我只能想到一件事——谁爱上了她?是谁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的?”
爱玛很希望是埃尔顿先生给过一些暗示。奈特利先生朋友多,也常常给人建议,她知道埃尔顿先生很敬重他。
“我有理由相信,”他答道,“哈丽特·史密斯很快会被人求婚,来自一个无可挑剔的人——正是罗伯特·马丁。她今年夏天去阿比-米尔做客,似乎促成了这件事。他疯狂地爱上了她,想和她结婚。”
“他真是太好了,”爱玛说,“可是他确信哈丽特想和他结婚吗?”
“好吧,好吧,想向她求婚。这样行吗?他前天晚上来到我的庄园,特意和我商量这件事。他知道我非常看重他和他的家人,而且我相信,他把我当成了他最好的朋友。他来问我是否觉得他想这么早结婚过于轻率;我会不会觉得她年纪太小:总之,我是否赞成他的选择;他也许顾虑她似乎比他身份更高(尤其在 你 把她调教得这么好之后)。我对他的话很满意。我从没听谁说话能像罗伯特·马丁那样明白事理。他说话总是切中要点:坦诚、直率、言之有理。他什么都和我说了;他的情况和计划,家人说他应该怎样筹备婚礼。他是个优秀的年轻人,作为儿子和兄长都很出色。我毫不犹豫地建议他结婚。他告诉我他结得起婚,这就再好不过了。我也称赞了这位漂亮的小姐,总而言之让他非常高兴地离开了。就算他以前从不在意我的想法,那时肯定会很看重我的话。我相信,他离开时一定觉得,从来没有过比我更好的朋友和能给他出主意的人。这是前天晚上的事,现在,我们可以合理地猜测一下,他肯定很快就会和那位小姐谈一谈,因为他昨天似乎没有开口,所以很可能他今天在戈达德太太那儿。哈丽特也许被那位客人耽搁了,但一点也不觉得他讨厌。”
“请问,奈特利先生,”爱玛说,她听这段话的大部分时候都在暗自发笑,“你怎么知道马丁先生昨天没有开口呢?”
“当然了,”他惊讶地答道,“我根本不知道,但也能猜到。她不是一整天都和你在一起吗?”
“好吧,”她说,“你对我说了这么多,我也告诉你一些事。他昨天的确求了婚——也就是说,他写了信,然后被拒绝了。”
她不得不再说一遍,才让对方相信了她的话。奈特利先生又惊讶又生气,脸都涨红了。他愤然起身说:
“那么她比我想的还要傻。这个傻女孩究竟想干什么?”
“哦!当然,”爱玛叫道,“男人都觉得女人竟然可能拒绝求婚,真是不可思议。男人总认为女人随时都准备接受任何人的求婚。”
“胡说!男人没有这么想。可这到底什么意思?哈丽特·史密斯拒绝罗伯特·马丁?果真这样的话,她是疯了。但我希望是你错了。”
“我看到了她的回信!——千真万确。”
“你看到她的回信?——信也是你写的吧?爱玛,这是你干的事。你劝她拒绝了她。”
“如果这是我做的(不过,我绝不承认),我也不认为我做错了。马丁先生是个体面的年轻人,但我觉得他和哈丽特不相配,我真惊讶他竟然有勇气向她求婚。正如你所说,他的确有些顾虑。真可惜这些顾虑竟然被打消了。”
“和哈丽特不相配!”奈特利先生激动地高声叫道。他冷静了一会儿,接着说,“不,他的确和她不相配,因为他不论在理智还是身份上都比她强得多。爱玛,你对那个女孩的迷恋蒙蔽了你的眼睛。哈丽特·史密斯究竟在哪个方面高过了罗伯特·马丁?出身、性格、教养,还是别的方面?她不知是谁的私生女,也许身无分文,当然更没有体面的亲戚。人们只知道她是一所普通学校的寄宿生。她不是个理智的女孩,也没有见识。她没学到有用的知识,她太年轻太简单,也没能力。她在这个年龄还没有经验,凭她这点头脑,可能永远不会再有人向她求婚。她长得好看,脾气好,仅此而已。我向他建议这桩婚事时唯一的顾虑就是,这对他而言配不上他,是糟糕的联姻。我认为从财产而言,他完全能找到一位好得多的女孩;至于说理智的伴侣或满意的帮手,也不可能比她更差。可是我无法和一个恋爱中的人理论这些,只能相信和她在一起也没有坏处。以她的性格,如果得到他这种人的调教,很容易被引上正确的方向,最终变得很好。我认为这桩婚事完全对她有利,毫不怀疑(现在也同样)人人都会觉得她特别幸运。我甚至深信 你也会 满意。我立刻想到你不会因为你的朋友离开海伯里而感到遗憾,因为她得到了这么好的婚姻。我记得对自己说:‘即使爱玛,虽然她那么喜爱哈丽特,也会认为这是一桩好亲事。’”
“我真奇怪你怎会这么不了解爱玛,竟然说出那样的话。什么?认为一个农夫(除了他的理智和优点外马丁先生一无是处)对于她的好朋友会是桩好亲事?因为她要和一个我永远不想结识的人结婚,我就不会因为她要离开海伯里而难过?真奇怪你怎么会觉得我能有这样的想法。告诉你,我的想法完全不同。我认为你的话一点也不公平。你对哈丽特的评价很不公正。这些在别人和我的眼中会和在你眼中很不一样;马丁先生可能财产多一些,可他的社会地位毫无疑问比哈丽特低——她的社交圈比他高得多——嫁给他就是降低身份。”
“无知的私生女嫁给体面智慧、像个绅士的农夫,是降低身份?”
“至于她的出身,虽然从法律上说她身份低下,但从常理上并非如此。不能让她为别人的过错付出代价,认为她比抚养她的人地位低——她的父亲无疑是个绅士——一个有财产的绅士——她有充足的生活费,为了让她长进,过得舒适,从来都是要什么都可以——在我看来,她毫无疑问是位绅士的女儿;她和绅士的女儿们交往,我想这一点谁也不会否认——她高于罗伯特·马丁先生。”
“无论谁是她的父母,”奈特利先生说,“不管谁抚养了她,好像他们并没有打算让她进入你所说的上流社会。她接受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教育,然后被交到戈达德太太手中任其发展——简而言之,走戈达德太太的路,结识戈达德太太的熟人。显然她的朋友们认为这样对她很好,也 的确 不错。她自己也没有想要更多。在你和她结交以前,她并不反感身边的人,也没什么奢望。她在夏天和马丁一家过得特别开心。当时她毫无优越感。如果说她现在有,那是你给她的。你根本算不上哈丽特·史密斯的朋友,爱玛。罗伯特·马丁要不是相信她对自己心有所属,绝对不可能走到这一步。他太情真意切,绝不会只因一点自私的感情就向女人求婚。至于自负,他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不自负的一个。他肯定是得到了鼓励。”
对于爱玛来说,最好不要对这番话做出正面回复;她选择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这个话题。
“你是马丁先生的热心朋友,不过,就像我刚才所说,对哈丽特不公平。哈丽特有权结一门好亲事,根本不像你说的那么低下。她不是个聪明女孩,但比你想象的理智,不该这样鄙视她的领悟力。然而,除去那一点,假如她正如你所说,只不过好看些,脾气不错,那么我来告诉你,就她在这两方面的程度而言,这在世人眼中可不是微不足道的优点。因为,她其实是个漂亮女孩,人们几乎百分之百都会这样认为。既然男人似乎对于美貌比人们通常认为的更加通达,所以除非他们真正爱上了聪明的头脑而不是漂亮的脸蛋,像哈丽特这么可爱的女孩一定会被仰慕被追求,所以能从众多的追求者中进行挑选,最终结成一门好亲事。她的好脾气也并非无足轻重。想想吧,她的性情举止那么甜美,那么谦卑,那么容易对人产生好感,要是男人不觉得这样的美貌和性情是女人最重要的品质,那我可就大错特错了。”
“说实话,爱玛,听你这样狡辩,我几乎快要同意你的看法了。就算不聪明,也比你这样乱讲道理好。”
“当然!”爱玛调皮地叫道,“我知道 那 就是你们所有人的想法。我知道像哈丽特这样的女孩正是每个男人喜欢的类型——既迷惑他的感官,又让他满意于自己的判断。哦!哈丽特可以挑选。就算你自己想结婚,她也正是适合你的那个女人。她才十七岁,刚刚进入生活,才开始为人所知,她不接受第一次求婚有什么好惊讶的?不——让她有时间到处看看吧。”
“我一直觉得你们之间的亲密很愚蠢,”奈特利先生立即说道,“虽然我总是把这个想法放在心里。然而现在我发现这对哈丽特来说会很不幸。你总是夸她漂亮,说她可以怎样,让她忘乎所以,很快她会对和自己相当的人一个也看不上。头脑简单的人一旦自负,什么傻事都做得出。没有什么能比让年轻小姐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更容易了。哈丽特·史密斯小姐虽说是个漂亮女孩,也不见得会被成群的求婚者追逐。理智的男人,不管你怎么说,都不想要没头脑的妻子。有身份的男人不会很愿意和她这样身份不明的女孩结婚——最谨慎的男人会担心一旦她父母的身份秘密被揭露,可能会将他们卷入麻烦和耻辱。如果嫁给罗伯特·马丁,她将永远安全体面又幸福。可你要是非得怂恿她高攀,教她一定要嫁个有身份又有财产的人,她也许一辈子只能待在戈达德太太的寄宿学校了——或至少(因为哈丽特·史密斯总要结婚),等她绝望了,再心甘情愿地嫁给一个老习字教员的儿子。”
“我们对这一点的看法完全不同,奈特利先生,所以怎么讨论也不会有结果。我们只会让彼此更加生气。不过至于要我 让 她嫁给罗伯特·马丁,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已经拒绝了他,在我看来还那么坚决,所以一定不会再有第二次求婚。她必须接受拒绝他的后果,不管会是怎样。至于拒绝这件事本身,我不想假装一点都没影响她,可你放心无论是我还是别人都做不了什么。他的相貌那么难看,举止那么粗鲁,即使她曾经喜欢过他,现在也不会了。他是她朋友的哥哥,他又费尽心思讨好她;总而言之,因为没见过更好的人(这一点可帮了他大忙),所以在阿比-米尔时她可能没觉得他讨厌。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如今她知道什么是绅士,所以只有有教养、举止文雅的绅士才可能和哈丽特在一起。”
“胡说,彻彻底底的胡说八道!”奈特利叫道,“罗伯特·马丁理智、真诚又和气,他的举止很得体;他的思想有着真正的文雅,超出了哈丽特·史密斯的理解力。”
爱玛没有回答,努力装作高高兴兴、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心里已经很不自在,很想让他赶紧离开。她不后悔自己做的事;她依然认为自己在女人的权利和教养问题上比他更有发言权;可她总的来说已经习惯于尊重他的判断,所以不喜欢和他产生这么大的分歧;见他怒气冲冲地坐在自己对面,她感到很不舒服。在这令人不快的沉默中几分钟过去了,爱玛只试着谈论了一下天气,可他没有回答。他在思考。他思考的结果最终体现在这几句话里:
“罗伯特·马丁没什么损失——只要他能这么想;我希望他很快就能这样想了。你的想法只有你自己最了解;不过既然你毫不掩饰自己喜欢做媒,所以很容易猜出你的想法、计划和方案——作为朋友我只想提醒你,如果埃尔顿是那个人,我认为你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爱玛笑着否认。他又说道:
“请相信,埃尔顿根本不可能。埃尔顿是个好人,也是海伯里很受欢迎的牧师,但他绝对不会草率结婚。他比谁都懂得丰厚收入的价值。埃尔顿也许凭感情说话,但他会理智行事。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就像你知道哈丽特想要什么一样。他知道自己长相很英俊,到哪儿都很受欢迎;当只有男人在场,从他平时直言不讳的话语中判断,我相信他从没想过随便结婚。我记得他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的姐妹和许多年轻小姐关系密切,她们每人都有两万镑的财产。”
“我很感谢你,”爱玛说着又笑了起来,“要是我曾经打算让埃尔顿先生和哈丽特结婚,你能让我看清楚情况真是太好了;不过现在我只想把哈丽特留给自己。我真的不想再做媒了。我也不能期待再做个像兰德尔斯那么成功的媒人。我还是见好就收吧。”
“再见。”他说着起身,突然离开了。他非常恼火。他感受到那个年轻人的失望,为自己赞成他的想法,给了他鼓励而觉得懊恼;他相信爱玛肯定插手了这件事,这一点让他极为愤怒。
爱玛也很气恼,然而她气恼的原因不如他那么明确。她不像奈特利先生那样总是对自己完全满意,确信自己的想法完全正确,而对方的想法是错误的。他离开的时候自信满满,而她不是这样。不过她还没有陷入真正的沮丧,只需一点时间,等哈丽特回来,就能让她恢复心情。哈丽特在外面待了那么久,已经开始让她感到不安。想到那个年轻人可能早上去了戈达德太太那儿,见到了哈丽特并为自己辩解,让她有些惊慌。她害怕就这么失败了,这是她不安的主要原因。哈丽特回来了,她心情愉快,也没解释为何出去这么久,爱玛很满意,也不再担心。这让她相信,不管奈特利先生怎么想怎么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女人之间的情谊和女人的感觉,这没有错。
他说起埃尔顿先生有点吓了她一跳,但她认为奈特利先生不可能像她这样观察过他,而且(她必须让自己这么想,虽然奈特利先生很自负)在这个问题上不可能像她自己这么有洞察力,所以只是在气愤中匆忙说出了口。她相信,他只是说出了他不希望成真的事情,但他对此事一无所知。他当然可能听埃尔顿先生说起过比她能听见的更加直言不讳的话,埃尔顿先生对于钱的问题可能不会那么轻率不在意;他当然会在意这些事;可是,奈特利先生没有想到在和各种利益考虑发生冲突时,强烈的爱情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奈特利先生没能看出这份情感,当然想不到它的作用;可她看出了强烈的爱意,所以毫不怀疑能够克服合理的谨慎带来的迟疑。她相信埃尔顿先生的理智不会超出合理、正常的范围。
哈丽特愉快的神情和举止让她也愉快起来:她回来了,没有想着马丁先生,而是谈起了埃尔顿先生。纳什小姐告诉她一些事,她就立刻兴致勃勃地说给爱玛听。佩里先生去戈达德太太那儿看望一个生病的孩子,纳什小姐见到了他,他告诉纳什小姐他昨天从克莱顿大宅回来,遇见了埃尔顿先生。他惊讶地发现埃尔顿正往伦敦去,打算明天再回来,而当天正是惠斯特俱乐部之夜,还从没听说他缺席过。佩里先生责备了他,告诉他这样做太不厚道,牌打得最好的人竟然主动缺席,并使劲劝他把行程只推迟一天,可是不行。埃尔顿先生已经下定决心要去,还一副 极不寻常 的样子,说他要做的事任何诱惑都不可能让他推迟。这是件非常令人羡慕的差使,他带着一件无价之宝。佩里先生不太理解他的话,但肯定这件事与某位 小姐 有关,还对他这么说了。埃尔顿先生只是害羞地笑了笑,便兴高采烈地骑马而去。纳什小姐把这些都告诉了她,还说了半天埃尔顿先生,并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她不想假装明白他可能在做什么,但她只知道被埃尔顿先生爱上的任何女人,在她眼中一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因为,毫无疑问,埃尔顿先生的英俊与和蔼无人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