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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个月前。

六月末的南极空虚清,浓墨的夜色和飓风肃杀一切,这是个伪装成天堂的地狱,在这块面积巨大的龟背上建造一个微型城市没人能够察觉。

柏莉刚从房间出来,走到了地下室。这儿环境昏黄,装潢有点老旧,像第二帝国时代的风格。墙壁上穿了一个个图钉,图钉钉着一些人物肖像,让人感觉回到了上两个世纪。办公室里,桌子上坐着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双脚搭在椅子上,但没有踩上去。

“老板——”柏莉惊愕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於不语抽着金鹤牌香烟,好像是中国的一个杂牌香烟,烟味很冲,提神醒脑,还会让他记起往事。他笑着说:“噢,忘了不能在办公室抽烟了。”

“随便吧,有时候我也抽。”柏莉摊了摊手,“我不知道你来了。”

“不要紧,你刚和朋友关在房间里,我就没打扰你们。”

“唔……有活儿要干了?我们还没接到任务。”柏莉岔开了话题。

“对,有要紧事要干,但晚上才发布任务书。”

“叛徒的事……”

“他倒也不算叛徒吧,先不管他了。”听到门里出现异响,於不语挥了挥手,示意柏莉别再谈这件事,然后立刻从桌子上跳下来,坐到了椅子上,摆出了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柏莉心里起了疑惑,插在口袋里的手已经略微绷紧,像随时准备着进入格斗状态,因为这儿不会有任何人能让於不语紧张成这个样子。

门开了。一个约五十岁的女人拉着个行李箱走了进来。她的打扮和其他家庭主妇几乎没有区别,进门后,她便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工作间。她过门禁区时没有触发任何警报,证明她的权限等级非常高。

“老板,这位是……”

“诶,你是柏莉!”女人绽放了笑容,像慈母看向孩子的笑。

“天啊,是蕾拉女士。”柏莉牵起了她的手,“您变了。”

“你也变了,孩子,长大了。”

“我是变老了,可不只是长大了。”

“我们得有十几年没见了吧,我第一下都没认出你来。”“是啊,是好久没见,没想到会在南极碰到您。”

“听不语说,你们在这里搞科研工作,你真优秀,柏莉。”

看着於不语的表情,柏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好了,来吧。”於不语道。他往地上通道走,气温骤降。

在给蕾拉套了件防冻衣后,他们进了一个仓库。仓库里养了几只胖胖的企鹅。

“怕你无聊,我从实验基地拿了些企鹅,你养着它们应该会很有趣。”

见到人类,阿德利企鹅有时会认为遇见了同类,会呼唤人们跟它一起走。这次也不例外,一头雌企鹅踱步过来,发出呼唤,让於不语跟着一起走,逗得他笑了笑,抓了几条对半切的鳐鱼喂了企鹅。

“你也可以这么试试看,给企鹅喂鱼。”

“这……确实是非常可爱。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阿德利企鹅个体比较小,实验室里也有帝企鹅,五十公斤的大家伙。”

“居然比我还重!”蕾拉好奇地打量着一切,“它的手感像……像毛绒毯子,这也太软了。”

“在南极的日子很无聊的,你要是忍受不了和我说一声,我把你送回苏州。”

“十几年里我们就见了几面,这次能待在你身边,我觉得比一切事情都要来得享受。”

“那你陪着它,我先去趟电房。”他们明明是夫妻,对话却那样有礼和生疏。

於不语笑了笑,脱下防冻衣朝外边走去。密闭的连廊连通了两边的建筑,这形似科考站的基地从外形看颇有些超现代美感,它像一艘刚降落在皑皑白雪中的太空飞船。建筑材料具有隐身性,它与周围的冰雪交融,能躲过卫星的探测。基地外绘涂着巨神盘古的形象,盘古留着粗狂的胡茬,穿着皮制的裤子,但他的脸上却戴着宇航员面罩,手里拿着带推进器的斧头。

连廊外就是巨人般的风力发电扇组,它们迎着风在极速转着,能每小时提供54千瓦的电能。看着它们,於不语低声哼着描写风神的流行曲。

接着他走到了维修房,看见工程师马诺在工作着,他冲了杯热咖啡,放在了桌上等着马诺回来。

太阳在三个月后就会出来,马诺会随着时间变化逐渐更换吸能面板。这个太阳能系统分为两个部分,有极昼模式和极夜模式。极昼模式下,太阳光直射,吸收太阳能发电,这很好理解,但由于太阳高度角小,他们能获得的辐射不多,热量也就极少。而极夜模式需要打开吸能面板,用高聚能的热辐射二极管吸收漫漫长夜的冷辐射,这便是马诺师徒的得意之作了。

马诺更换面板的速度十分娴熟,他抄起气压钳就能把金属板大卸八块,然后用操控手术刀般精巧的手,用特殊镊子夹着脆弱的二极管往里嵌。

这些脆弱的东西需要储存在特殊的容器里,毕竟它最近也得从阿根廷过来——破冰货船一路南下,穿过德雷克海峡来到南极大陆。

这里的电能工程师把这种容器称作“弹匣”,里面一枚枚热辐射二极管就是“子弹”。

马诺小心翼翼嵌入最后一枚“子弹”后,“弹匣”见底了。

按照今天以前的流程,忙完这一切后,马诺会拿出他的MP3。

MP3已是老古董了,难以想象一位高级工程师竟有如此老旧的情怀。

里边两枚小喇叭磨损严重,放出来的音质很差,尤其是它被装进防冻袋后,发出来的声音又沉又闷。

他走到原地,由于看不到时间,也看不到歌曲进度条,所以他听声音调到了夜愿乐队的《Last of the Wild》。

这首歌时间正好是五分四十秒,这是他唯一的计时器。

每到这时候,他就感觉荒芜的冰原睁开了无数只眼睛。

马诺开始踱步,以一秒走1.4米算,经过七十天重复,他计算出了从电能仓到自己办公室的距离约是105米,到回廊口是295米。此时以在回廊口的第一块地砖的线为重置点重新计时,算出整条走廊长约50米。

他不常去地下室,而且每回来地下室都大声放着同一首歌,他担心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他把音量调小到仅触摸可感震动的范围,用几个重鼓点的间距来计时。

马诺把上下楼梯时的减速也算去,得出一个不那么精准的建筑长度——库房长约15米;地下室长约180米,宽约130米。

而另一头,就是他不曾到过的另一个出口。据说那有七台轻型雪橇车,两台重型雪地车,所以估计那儿就是连接港口的所在,也是通往外界的唯一所在。

只要能过得了安检室……他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但那天,他没想到於不语亲自来到了办公室。幸好在察觉到门虚掩后,他切了首悲伤的音乐。马诺深吸一口气,推了门进去,“咳,老板,你在这,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马诺。”於不语把咖啡放在他手里,“刚刚着凉了吧。”

“还好,习惯了。”马诺喝了口咖啡,“没想到您来了,抱歉,我邋邋遢遢的。”

於不语沉默了一会儿道:“是一首悲伤的曲子,愿你的老师安息长眠。”

马诺攥紧拳头,努着眉,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安息长眠?找到他了吗?”

“有线索,这么久过去了,怕是……唔,我也是刚回来,你知道的——有同事在浮冰上找到了防冻衣,编号75,你老师的。衣服冻成冰渣子了。”

“人呢?”马诺有点焦急道。

“按照衣服漂走的距离看,他怕是冻成冰块,掉深海里了。”

马诺流着眼泪。

“节哀。”於不语抽了纸巾递给马诺。悲伤的气氛随音乐的高潮而蔓延。

马诺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对了……对了老板,‘子弹’见底了。”

“嗯,船队已经出发了。”於不语沉吟了一会。

一周前,一艘破冰货船从乌斯怀亚出发,货船航行得较慢,所以四五天的路程变成了一周。

另一艘较小体型的游船则从布宜诺斯米利斯港出,它先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圈,在每个旅游站点停靠,像搭载着幽灵乘客到南极观光。

於不语邀请马诺共进午餐,他备了上好的鱼子酱、三文鱼片以及威士忌。马诺喝得有几分醉意,回去时已经昏昏沉沉,房间里那盏昏黄的灯被熄灭。

接着满世界仅剩风扇转动的声音,让人分不清南极是不是在刮暴风。这些声音陪伴马诺好几年,他倒也已习惯,听风声就像在听白噪音。

待到眼睛渐渐适应黑暗,他似已在床上睡去,但他的手穿过枕头在往墙面摸。

在一个很隐秘的与床的夹角里,马诺抓到一根塑胶管子。随着他把管子抽动,另一边像猫受惊吓般也传来了回应,但也只是往回抽动了三次管子。

马诺从怀里掏出一张包好的纸,纸里有面包碎屑以及几粒维生素。接着他像倾倒干泥土一样,侧着身子往管子里倒,还把纸卷成螺丝钉的模样朝里送。

管子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了声音。声音沧桑,虚弱,还很沙哑:“马诺,有水吗……”

马诺倒了些水进去,如果把声音放大几倍,还能听见冰水混合物碰撞不锈钢杯的声音。

“老师,於不语来了,船快来了。”

“信号发射器完成得怎么样了?”

“唔。”马诺贴在床板,掏出了一件笔状的器件,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记住了……红水晶盖是上端,蓝水晶盖是下端……拔,拔出蓝盖能录音;红盖卡得很牢靠,你得用力拔,拔出来就能向区块链网络上传录音内容。千万别在这儿拔红盖,这里有网络闸口,船上或许也有,我不确定……如果在船上遇到危险,你就强行发送,赌一把。上船后你得观察昼夜变化,到了白天足够久的地方,船或许就到了阿根廷。这时候,你就拧动中间的滚轮,如果滚轮闪烁一次灯,说明你并入了阿根廷的网络,如果没有闪烁,那就继续等着。不要等到船靠岸,港口很可能也覆盖了网络闸口,你得提前发送求救信号,让阿根廷海警包围这艘船……记住了吗,老师,愿主保佑你。”

说完这些话,马诺的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脖子。

“好的,我记住了。”

“它的上传速度是12kb左右,可能更低,不知道,没测试过;储存极限是90Mb,你得想好自己要说什么——没有删除键!”

“传输速度这么慢?”

“你逃了,他们对全部工程师的管控更严格了,什么材料都偷不出来。”

“好……快给我吧。求你了……”

“老师啊,如果你被发现了,你会怎么办?”

“我会……我还没想到。”

“老师,你现在得想了。”

“我什么也不说!一定的。”

“说这个没意义,这个发射器怎么办?”

“危险的时候,我把发射器藏好,让它自动上传……”

“很好,於不语以为你死了。”马诺小声道,“他们在很远的地方找到了你的防冻衣。”

“以后防寒是个问题。”

“你要不再等等,你搭下一艘船离开更安全。我会给你搞一套防冻服。”

“不……我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光了,我受不了了!我快要疯了!”里边那个压低的声音在咆哮,气腔不通畅,声音像沙子打在了隔沙板上,“企鹅!宰些企鹅,它们能保暖!还有肾上腺素片,这个你应该很好弄。哦,还有——光,我的眼睛要提前适应,你得弄个发光器,求你了,马诺……”

说着说着,他声音颤抖,似乎带着精神失常者的哀嚎。

马诺拿起这支笔,刚往里送的时候,门外来人了。

“谁?”马诺大喊一声,掩盖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房间变得鸦雀无声。卫队成员敲了敲他的门。外面一束光射了进来,马诺的心膜都快被刺激感和紧张感撑裂了。

一位青年恭敬笑道:“马诺先生,请您参加一场会议。”

“刚和老板喝了点酒,困了。”马诺开了门。

“是先生让我来叫你的。”

马诺翻身下床,跟随那名持枪青年走了。

夹层里的人紧张得快要窒息,也兴奋得快要窒息。他把耳朵贴在金属墙壁上,如果房间里有任何异响,哪怕是轻微的踏动,这面墙都有一定的震动反馈。

就这样,他默念着数字。

“1,2,3,60,61……600,1200。”

二十分钟?也许时间过得更缓,这就是个黑暗的炼狱!

他终于确定外面没人。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可能,大部分人参加会议去了,这是个提前录音的好时机。由于没有光,他不确定哪一边是红水晶盖,哪一边是蓝水晶盖。

“对了,一边紧……”他慢慢摸,摸到比较松的盖子,拔出来后,出现了一抹微弱却刺眼的光,“天啊……”他的泪涌了出来,数个月没见到光的眼睛像直面太阳一般流泪,不知是因为应激反应,还是因为感动至极。

那抹光在闪烁,提示着他正在录音。他大脑开始梳理了一会儿要讲的内容,终于,他顿挫道:“我……我是安德森·加内特……”

会议室十分亮堂,让人感觉不到这是在极夜期的南极。墙壁上挂着「NAHA」的字母图标,图形组合出了一艘船的形状。

於不语坐在主座上,等候着与会者到齐,“来了,都坐下吧。”

理论部、工程部的非高干人员随后就到,会议厅的中间隔着一扇巨型玻璃,像进入了水族馆。左右两边各有一扇大门,巨型透明玻璃把人们分成两个阵营,两个阵营要按申请键才能对话。

马诺这边的阵营图标是暗红色星芒,人数较少。对面阵营图标是淡蓝色冰花,占据了大部分与会人员。不过马诺向来不关心会议开成怎么样,只是旁边坐着位年轻的女士,看样子约三十来岁,星芒胸章刻着高级一星工程师的牌子,而马诺是高级五星。

“待会一起吃饭吗。”女人问道。

这对马诺来说是个不错的信号,“可以。”

这里没有爱情,只要看对眼,就可以一起进入“格子”进行性生活。

主座上,於不语拍了拍话筒:“安静些。”全场鸦雀无声,“开会吧。”

行动部单独开会,其他部门混合开会。科学部门里,一位老头说了几句话:“我们有两艘船正驶过来,一艘船搭载了制氚的靶材料3型锂合金,一艘船运来了反应炉。”

反应炉是多孔的,炉体具有数百个激光孔。是的,这些都是疯狂的家伙,想在极寒之地里造一个人造太阳,而且这个太阳还会被放到地下。

近八十年前,苏联打了科拉钻井,用十年时间打了十二公里,他们把坚硬的钻头丢下去,钻头下坠时就会变成软绵绵的面条,且恐怖的高温让那儿成为炼狱。可如果把半径六千三百七十一公里的地球当成鸡蛋的话,朝它打十公里,也只是拿了根针在蛋壳上刺了个孔。

「NAHA」钻井是偷偷建造的,他们的打井工具随材料学进步而变化,历经十数年后,他们终于在南极造了一个深坑,不过也就只有几千米深。

另一边,柏莉接收到了最高级的任务指令。随着网络闸口的开启,她的下载速度达到极致,瞬间把一个一百三十多G的「原子流体」模型图打印出来,经过投射,所有人都看见了这张残缺的结构图。

行动部里也有几位科学顾问,他们会把困难的问题简单化。

科学顾问道尔顿说:“这是我们根据李斡的原子齿轮理论、陈薏苡的「原子流体」理论制造出的模型,他们可能已经掌握了这项技术。”

柏莉摊手道:“这东西很厉害吗?”

“很厉害,它可以烧掉电线。”

“烧掉电线,我也可以。”柏莉笑着说,还从兜里掏出个打火机。

“不,它进入生命体后能凝结,堵住大部分生物的呼吸器官;也可以在电路里聚合,使得电流堵塞。”道尔顿播放着建模动画。

“像……电影里那样?一种金属虫子,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道尔顿说:“不是,没这么厉害。它的攻击方式很原始,我这么说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水煮鸡蛋,像是早餐没吃完带来的,捏起来朝桌角一敲后,会议室里传来了淡淡的硫化氢气味,“这枚鸡蛋是由分子组成的,分子是由原子组成的,如果我直接让您硬塞到喉咙里,您或许会窒息而亡。”

接着他把鸡蛋捏碎,“这也是鸡蛋,它只是形态变了,但您吞它时,一定不会再噎着了。而「原子流体」更小,能进入电线的金属丝里,也能进入人体里,需要的时候突然聚合,撑大,然后……”

“这的确很厉害。”

“厉害是厉害,但它攻击和信息收集的方式都很原始,没什么了不起的。哎,算了,谁叫我连这么原始的东西都做不出来呢,我很早就拿到齿轮样本了。”

听闻道尔顿这句话,於不语倒颇为神秘地笑了笑。

道尔顿到底还是极其优秀的科学家,但有时候科研需要运气,从这一点看,道尔顿尽管浪费了於不语多年的时间,但於不语从未有过一句指责。

“收集信息?像摄影机一样?”柏莉问道。

“原理比摄影机笨得多,当然,它毕竟是微观世界的产物,制造难度比摄影机高无数倍。”道尔顿来回地看,发现了主座话筒里放着些盆栽,他找於不语要了其中一盆。

然后他把水杯拿过来,腕表的电筒功能也调了出来,“这盆栽下面有泥土对吧。”

“对。”

“我这电筒照向泥土,你能从花盆下面看见我照过来的光吗?”

“不能。”

“因为光射出光子。除非经过黑洞的光会弯曲,一般来说,光子都是直线奔跑,光子是物质,泥土也是粒子组成的,它们撞在一起,像,嗯,像骑兵对撞?每一次对撞,就折损一名光子,所以光子还没透过泥土,它就死完了,那么——”道尔顿撕了一张纸,贴在电筒上,“能看到光吗?”

“能,纸张很薄,透光。”

“是因为这次骑兵对撞中,纸张空隙比较大,光子骑兵可以冲撞到你的视网膜上去。”道尔顿又撕开一张纸,盖了上去,光少了很多。

第三张的时候,纸几乎就不透光了。第四张纸盖上去的时候,电筒射出的光子全部阵亡。

“如果它要穿透这几张纸,该怎么做?”

“烧掉它?”

“对!光子也是携带能量的,只要它足够热,洞穿了纸张,光子又能到你的视网膜前了。这么一听,它的攻击原理至少比堵住人气管的流体高级对吧。”

“那么,水,氢二氧,由两个氢原子,一个氧原子组成。我从盆栽的上面把它倒下去。”道尔顿用手摸了摸底盆,手湿了些,“说明了什么?”

“花盆密封性不太好,漏水了。”

“对,水不止部分穿过了泥土,还有部分穿过了花盆。这说明了两点:它受重力影响,且具有一定的避障性。”

“避障?”

“水分子也是骑兵,但它冲锋遇上泥土的时候,会穿透泥土组成的骑兵矩阵,也就是会利用重力下渗,这就是流体。但水往往也会被泥土吸收掉。”

“这和接收信息有什么关系?”

“水分子是大一点的不具有避障性的骑兵,而「原子流体」就是更小的近乎可以穿透一切常规物体的原子骑兵,且不具有放射性,对人体的伤害是物理伤害,而非辐射的。”

道尔顿拔出一支圆珠笔芯,然后沿着花盆底座、笔盖、笔身,甚至是自己的胸章画了一圈,得到了几张物体的轮廓,“这就是信息。”

“我承认这是信息,但你画的东西不是二维的吗?只要量一多,它就不精准了吧。”

“这么说吧,假设笔芯就是一个原子骑兵,它冲锋陷阵的时候看到别的分子,因为它有避障性,所以这个原子骑兵总能绕开敌人,它走过的路径是三维的,也能和其他骑兵形成联动,共同告诉我们对方是什么。比如眼前有一个二氧化碳分子,我启动流体环绕它一圈,发现它身上有两个氧原子,一个碳原子,那么我们自然知道这是二氧化碳,这就是路径信息,以前的计算机办不到,但现在的量子计算机可以办到。她挺厉害的,能让这些原子骑兵来去自如。”

“于是就意味着,陈薏苡可以通过「原子流体」,知道世上大部分的秘辛?”

“是的,世界对她来说——至少部分是透明的。”

久未发言的於不语笑了笑,看了眼掉落的笔。 IiFMV52O43vXQJ2XYvOkAB/JFECV8uY1UvuP4SCn5VtNEgZcjPnHnYEgPYPMTc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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