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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要我怎么做?

爱神啊,我来向你诉苦:

我的女神总是打发你来,

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让我撕心裂肺地痛。

既然她不愿见我,也不愿跟我说话,

爱神啊,你要我怎么做?

——费尔南多·埃斯基奥

我梦见了夏日第一枚樱桃。我递给她,她看着我,放进嘴里,眼神火辣,充满罪恶。突然,她吻了我,把樱桃还入我口中。我的心弦永远被触动。樱桃核好比纯天然的音符,在牙齿组成的键盘上流动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亲爱的,我有东西给你。”

我把第一枚樱桃的核留在她口中。

其实,她不愿见我,也不愿跟我说话。

她吻了吻我母亲,安慰她,往门口走。瞧!我喜欢她走路的样子!像永远蹬着双溜冰鞋。

救护车呼啸着一路向前。昨日的梦让我莞尔:她在玻璃大厅的盆栽和瓷器间穿梭,向我飞来,栖息在我怀里。

大清早,我去超市看她。她负责为收银台分发零钱、为柜台传递口信。想找她,在中央收银台前等着就行。她来了,优雅地从打过蜡的走道溜来,转身,停住,乌黑的长发随着红色的百褶裙制服左右摇曳。

“蒂诺,这么早来干吗?”

“不干吗,”我装糊涂,“来给‘珍珠’买吃的。”

她总爱和珍珠亲热。不用说,我对她了如指掌,晚间的遛狗时间严格遵从罗拉的出现时间。那是一天最美好的时光,我和她在鲜花区郁金香大厦的门廊下逗狗玩。有时,她没在九点半出现,我就带着狗遛啊遛,遛到她的高跟鞋声在夜幕中响起,我的小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为止。那时,我总是手足无措。她是我的女神——从哪儿来的?——我只是个臭小子。我恨死我自己。电梯镜子里的我没前途、没工作、没汽车,成天窝在沙发上看各种垃圾电视,翻抽屉找硬币买烟抽。那一刻,感觉是珍珠在牵着皮带遛我。要是妈妈问起怎么会遛这么久,我会说些难听话,堵她的嘴。

我去超市看她,给自己打气。“狗粮在尿不湿边上。”

她溜着冰鞋走了,长发和裙子左右摇曳,让我想起饭后纪录片里草鹭、白鹤等候鸟的飞翔。我敢说,总有一天,她会飞来,栖息在我怀里。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多姆博当晚在超市停车场开着偷来的车等我。他拿家伙给我看,我掂了掂,是支压缩空气手枪,挺唬人的,能镇得住,看上去像铁甲威龙之类的装备。原本我们挺犹豫的,到底用假枪还是把他爸爸的长筒猎枪截短了用。多姆博说:“截短的猎枪更威风。”我琢磨了好久。“多姆博,一定要从容不迫,干净利落。提着猎枪,像吸毒注射的小混混,在场的人会非常紧张。人一紧张,就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大家都喜欢专业人士,俗话说得好:‘各司其职。’别捅娄子,做些猫盖屎的活儿,要专业。截什么猎枪呀?手枪多漂亮!”多姆博也不愿意把脸露在外头,我跟他说:“多姆博,一定要让他们当真。专业人士才不会让人笑话,用袜子去蒙脸。”大块头多姆博对我永远信任,让我感动。我一说话,他就两眼放光。要是我也像多姆博那样信任我自己,早就把世界踩在脚底下了。

我俩把车停在阿格拉·德·沃尔桑市场,背上运动包。果然不出所料,巴塞罗那商业步行街中午人头攒动。这活儿简直小菜一碟!分行的门开了,请老太太进去,我俩紧随其后。所有步骤事先多次预演过。“先生们,这是抢劫!请勿慌张!”我举起手枪,示意大家镇定。所有顾客安静有序地集中在指定角落。有人自愿交出钱包,我请他收好,说我们不是扒手。“麻烦您把包装满。”我对一位模样干练的职员说。他一眨眼的工夫就装好了。现场气氛文明,多姆博深受感染,连声致谢。“好了,为了避免麻烦,请诸位十分钟之内不要动,谢谢配合。”就这样,我们往外走,似乎那是家洗衣店。

“站住,不然开枪了!”

总之,要镇定。我灵魂出窍,接着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出门、跑!街上人多的是。大块头多姆博不假思索,如橄榄球运动员,冲进人群。而我则宛如在梦中。

“站住,王八蛋,不然开枪了!”

我从打开的包里掏出手枪,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右手举枪。

“怎么了?有问题?”

是那个自愿交出钱包的家伙。他站在那儿,两腿分开,双手稳稳地举着一支左轮手枪。专业人士,便衣保安,一定是。

“小子,别装傻了,把玩具枪扔掉!”

我笑着说“没门”,把包扔到他脸上,钞票漫天飞舞,慢慢落下。“王八蛋,吃屎去吧!”我撒腿就跑,行人惊慌失措地让道。不好!行人往两边躲,让出一条该死的道,就像打了个洞,前方是隧道,后方是洞口。真烫!像被马蜂蜇了一下。

救护车在呼啸,我在笑。护士不解地看着我,我居然在笑。罗拉在玻璃大厅的玫瑰花和杜鹃花间穿梭,溜过来,抱住我。这是我们的家。她蹬着溜冰鞋,长发随红色的百褶裙左右摇曳,想给我惊喜:那个樱桃吻。

晚上,透过玻璃门,我看见殡仪馆的电子屏幕上写着:“益人利己,请勿喧哗。”多姆博,赤胆忠心的大块头多姆博来了。“节哀顺变。”他难过地对母亲说。别对我说这不好笑,他真像康迪弗拉斯 ,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他看着我,热泪盈眶。“多姆博,傻瓜,走吧,离开这儿,用那笔钱买一座带玻璃大厅的房子和一台超大号索尼特丽珑电视机。”多姆博手抄口袋,一个劲地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把衣服全哭湿了。

对门的何塞法太太也在,我们都叫她“法”。她心里一直清楚,眼神永远责备。但我还是感谢她,她什么也不说,好歹都不说。我跟她打招呼:“早上好,法。”她嘟囔一声。何塞法无所不知,却闭口不言,只会去帮妈妈。晚上,我手握电视遥控器;她陪妈妈吸切斯特烟,喝波尔图眼泪牌葡萄酒。如今,她搀着妈妈,不时地回头看我一眼,眼神不再责备,画十字,祈祷。她是专业人士。

快完了。我在电子屏幕上看到了下葬时间:12:30在费昂斯。

罗拉跟妈妈告辞,往灵堂门口走。那姿势,虽然穿着鞋,也像在飞,跟草鹭似的。咦!她要干吗?她突然转身,穿着百褶裙溜过来,停在玻璃棺前,惊恐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留意到我的存在。

“吓着你了?”

“蒂诺,你怎么敢的?”

她芳唇半启,眼神火辣,充满罪恶。

我梦见了夏日第一枚樱桃。 I7h0FNWNZKhWvEgFHEjkhTChWuGlaKmAvYEu7dVh2bBAHAEPQci9XX0lGNhCh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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