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困难的日子 （1960年）

邓小平视察海南兴隆华侨农场指出其发展前景远大；来到人民公社的发源地河南，感叹“说实话好啊”；走访安徽革命老区，关爱百姓群众，凭吊淮海战役牺牲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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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958年下半年发动的以钢为纲、钢产量翻番，以粮为纲、粮食产量翻番的“大跃进”运动，超越了客观的可能，违背了有计划按比例发展的规律，结果事与愿违，钢、粮食产量不但没有翻上去，反而使社会生产遭到很大破坏，群众的积极性受到严重挫伤，造成工农业生产和整个国民经济的大滑坡。由于1959年庐山会议错误地开展“反右倾”斗争，打断了在经济上纠正“左”倾错误的进程，使错误延续下来。1959年的农业、钢铁生产都未能实现计划指标，国民经济结构比例严重失调。在国民经济总产值中，重工业所占比重猛增至50%以上。财政收入骤减，市场供应紧张，人民生活发生极大困难。

1960年1月2日，《人民日报》发表《开门红，满堂红，红到底》的社论，要求各个企业、各个行业、各个地区第一季度的平均日产量不低于或略高于去年第四季度的水平，并且在这个基础上稳定上升，实现月月红、季季红；不但要做到产量红，而且要同时做到质量、品种、成本和安全样样红，全面跃进。1月7日，党中央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了1960年计划草案，钢的指标仍然定为1 840万吨。全党、全民要继续为“保钢”而“跃进”，从而使经济生活发生了更大的危机。

在党中央第一线工作的中共中央总书记邓小平，经过一年多的思考，从当时面临的实际情况出发，对“大跃进”和人民公社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在面临严重困难的时刻，下面的情况如何？人民群众的生活怎么样？他又一次走出北京。

1月24日，邓小平和杨尚昆等南下广州。

1月29日，邓小平等去了海南岛。

第二天上午，邓小平一行视察了榆林海军基地，并乘猎潜艇巡视了海疆。下午，他们视察了鹿回头农场，参观了三亚市市容，还游览了三亚著名风景地“天涯海角”。

邓小平等参观了兴隆华侨农场，又察看了橡胶、可可、咖啡、油棕等热带植物的情况。

兴隆华侨农场位于海南东部的万宁县（今万宁市）境内，距县城25公里，坐落在山清水秀的太阳河畔。邓小平在察看兴隆咖啡等近200种热带植物时，高兴地说，在兴隆看到热带植物，等于看到了东南亚一带乃至世界各地的热带作物。

兴隆还是个名扬海内外的“归侨之家”。1951年，兴隆就迎来了第一批马来西亚的归侨，他们开始在这片土地上披荆斩棘，安居立业。尔后，一批批东南亚等地的归侨、难民也先后加入了拓荒者的行列。党和国家领导人周恩来、朱德、刘少奇等都曾先后来此视察慰问。当农场领导向邓小平介绍归国华侨在国民经济困难时期不向困难低头，艰苦建场勤劳创业的情况时，邓小平说，兴隆是个地灵人杰的美丽地方，兴隆农场的发展前景十分远大。

当天，邓小平还视察了嘉积镇。晚上，他听取了中共广东省委书记处书记兼海南区党委书记李明的工作汇报。

2月1日邓小平到达海口。2月2日，邓小平一行视察了湛江市，参观了湛江港，还参观了粤西橡胶园，听取了中共湛江市委关于青年水库和运河工程的汇报。

2月3日，邓小平在阳江县参观了公社的养猪场。当晚赶到新会。新会是广东的一个大县，经济文化较为发达，邓小平等下榻的招待所位于马山之上，风景甚佳。邓小平等在新会参观了劳动大学、工具改革展览会、农业机器制造厂。随后，赴江门视察。在江门，邓小平等视察了我国第一个大糖厂，参观了该厂的糖料综合利用。

在途经佛山时，邓小平等参观了特种工艺作坊和一条卫生模范街道，游览了祖庙公园。

2月4日下午5时，邓小平等回到广州。

2月6日，邓小平到从化温泉休息。11日，在广州参加毛泽东、周恩来主持召开的有关会议。14日，离开广州返回北京。

2月17日邓小平在河南郑州停留。

邓小平一行下榻在河南省委招待所。

当天上午，他听取了中共河南省委书记处书记杨蔚屏和省委几位同志关于河南旱情的汇报。

下午，他参观了北郊人民公社和郑州纺织机械厂。

在郑州纺织机械厂，邓小平参观了厂里自己发明制造的洗碗机、切菜机、饺子机、面条机、馒头机后，很高兴，并赞赏和鼓励他们在机械化的道路上不断前进。

在北郊人民公社，邓小平参观了公社农具展览室后，又参观了公社的土铁路、运输列车和拖拉机站。邓小平询问了公社的公共食堂问题，了解群众是否自愿参加食堂，有没有不参加的情况。

第二天上午，邓小平等参观了花园口水坝工程和花园口决堤处。

花园口决堤是发生在20多年前的一个举国震惊的事件。1938年5月，日本侵略军攻占徐州，随即沿陇海路西进。6月初，蒋介石下令炸开郑州以北花园口黄河大堤，企图以黄河之水阻挡日军西犯。结果不仅未能阻止日军进攻，反而给人民造成空前灾难。河南、安徽、江苏三省四十余县被淹，数十万人溺死，1 000多万人流离失所。大水过后，留下了一片连年灾荒的黄泛区。

邓小平在这里沉思良久。

下午，邓小平等视察管城区。他关切地询问了新中国成立后市民的生活状况和无业人员的安置情况后说：我们打倒了蒋介石，解放了全中国，人民翻了身，这仅仅是第一步，现在更重要的是让大家尽快地富起来，要多想富起来的办法。我国人多地广，不能光靠国家，你们下边要多想想办法。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寻求发展经济的办法，尤其是城市。

来到管城区红旗人民公社，邓小平看到放在厂房门口的公社电机厂自己生产的电机，高兴地说：“不简单，真不简单！过去这是外国人搞的，现在我们这样的小厂也可以搞。”

但看到公社化工厂生产硝的工艺流程、设备还很落后，近似手工作坊，技术人员水平低时，邓小平告诉他们：“要请专家来，要派人去学习先进技术。”“不能让它永远土下去。”

在视察红旗人民公社时，邓小平又一次问起群众愿意不愿意参加食堂的问题。

公社负责人苏丙炎说：“经过我们动员，大部分人愿意参加，有30%的人不愿参加。”

“说实话好啊”，邓小平听后说，“社员到食堂吃饭要靠自愿，如果过一段时间人家认为我们办得不好，要允许人家退出，如果办得好，赶也赶不走。”

当看到公社新建的厂房和办公大楼时，邓小平问，你们这些建筑材料和资金是哪里来的？公社的同志说，贷了部分款，木料、砖瓦都是从群众那里筹集的。

邓小平严肃地说：“要记清账，不要记糊涂账，到一定时候要还给群众，不能让群众吃亏。”

在视察中，邓小平对公社的同志说，搞生产、做计划，要考虑群众的意见，要符合当地的实际。积累和分配问题要妥善解决，既要不断扩大再生产，又要安排好群众生活。他要求公社的干部要有好的作风，轮流到大食堂去吃饭，去体验生活，要关心群众疾苦，不要浮在上面听报告。

3个月后，邓小平再一次来到河南。5月12日，在听取河南省委汇报工作后，邓小平进一步强调如何搞好计划。他说，提口号、提计划、提要求，要放长一点，要有余地，要做十年规划。不能单纯地从一个问题、一件事来看，要全面地联系起来看。

二

2月19日早晨7点，邓小平乘坐的专列到达安徽蚌埠站，安徽省委第一书记曾希圣上车汇报了安徽省的情况。10时，专列到达合肥。在招待所略事休息后，邓小平即去参观包公祠、逍遥津、点将台等古迹。下午参观了安徽省展览会，还参观了在佛子岭水库捕获的空降特务图片资料展览。

第二天，他们从合肥出发，前往金寨。

金寨，原来是鄂豫皖苏区的老根据地，这里的人民有着光荣的革命传统。

这也是邓小平十分熟悉的地方。十多年前，他和刘伯承率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这里曾留下他的一串串战斗足迹。

到了金寨后，他接见了金寨县党政领导同志，详细询问了革命老区人民的生产、生活情况。

金寨县地处大别山腹地，山高地少，土地贫瘠，加上当时兴建梅山、响洪甸两座水库，淹没了10万亩良田，全县人民的生活非常困难。

邓小平听完汇报后，心情十分沉重。他说，战争年代金寨人民对中国革命有很大的贡献，在社会主义建设的今天，又淹掉了10万亩良田，地方党委政府要关心老区人民的生活、生产，要千方百计地帮助他们度过困难时期。

他还指示，山区耕地面积少，山场面积大，要抓好见效快的绿化造林工作，比如福建省山区有一种桉树，成效快、树干直，不妨引进栽培，推广种植。还有其他方面适合山区的多种经济生产，也要抓，要不断增加人民群众的收入，改善人民群众的生活。

当天下午，邓小平登上梅山水库大坝。这个大坝为连拱坝，共有15孔，由坝底乘电梯上坝，共高50米，当时因水量不多，4台发电机只开动两台，以调剂合肥市用电之需。邓小平等观看了秀丽的水库景色，并与陪同接待的全体同志合影留念。下午2时许，邓小平等返程途中在六安县稍事休息，于晚6时15分回到合肥。

21日上午，邓小平等参观了合肥特殊钢厂、省委钢铁厂和造氨水的小型化肥厂。

下午，邓小平等听取了省委书记王光宇关于农业情况的汇报、省委书记处书记桂林栖关于整风情况的汇报和省委书记处书记李任之关于工业生产情况的汇报。

22日上午，邓小平等参观蜀山人民公社，特别看了万头猪场。下午参观了江淮人民公社的沼气池和沼气食堂，参观了合肥矿山机械厂、砂轮厂、软木厂和规模较大的模型工厂。

23日，邓小平视察了安徽大学、合肥工业大学。在合肥工业大学听取了校领导关于学校科研成果的介绍后，邓小平兴致勃勃地参观了学校科学研究展览馆，对教学科研工作作了重要指示：“做试验嘛，不要怕失败，继续试下去。”“一个新方法，要多研究和试验。”对学校恢复教学科研秩序，邓小平表示满意，说：“你们搞得对！”19年后，邓小平再到安徽时，还专门为这所大学题写了校名。

24日，邓小平在省委第一书记曾希圣的陪同下，专程到淮南视察。

在新建成的望峰岗选煤厂，邓小平聚精会神地参观了生产过程。到洗选车间时，由于车间所处位置较高，邓小平在来之前腿被扭伤，拄着拐棍，行走不便，大家劝他不要上去，但他坚持要上去。

视察完选煤厂，邓小平提出要下矿井去看看。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以及井下的安全，随行的同志都劝他不要下井，但他还是坚持要下。于是，只好临时安排谢二矿接待他下井视察。谢二矿是“一五”期间我国自己施工建设的第一个现代化大型矿井。邓小平到了谢二矿后，工程技术人员简单地汇报了谢二矿的生产情况。他见到技术员都很年轻，便高兴地鼓励他们努力工作，为煤炭事业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

离开谢二矿，邓小平来到淮南煤矿机械厂，视察了职工的新建住房。

这个厂在缺少资金、钢材、水泥的情况下，创造了一种用砖代替水泥板做屋顶的拱形建筑，并自筹资金盖起了三幢四层楼房。邓小平登上楼梯，一边认真观看，一边询问。当得知这种拱形屋顶每平方米造价仅30元人民币时，他连连夸奖道：“这种建筑是个宝，我在东北视察时也看到过，既节约木材、水泥，又节约资金，很好，很好！”

25日，邓小平在省、地、县领导的陪同下来到了宿县双堆集。

12年前，在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可以说是决定中国命运的大决战。当华东野战军在碾庄地区围歼黄百韬兵团时，蒋介石的精锐部队、辖4个军和一个快速纵队共12万人的黄维兵团，于1948年11月8日由河南驻马店地区出发，意在增援徐州。11月15日，黄维兵团到达阜阳，18日到达蒙城，19日突破涡河，在板桥集一带和中原野战军激战。23日，黄维兵团向解放军南坪集阵地猛攻。这时，刘伯承、陈毅、邓小平决定在浍河北岸让出一片地方，将敌人诱入我军预设在宿县西南的袋形阵地内，然后集中兵力伺机围歼之。25日，解放军将黄维兵团压缩于双堆集为中心的纵横15华里的狭小地区内，完成了对黄维兵团的包围。淮海战役总前委向中央军委建议，淮海战役第二阶段以歼灭黄维兵团为重点，并且提出了具体的部署和打法。毛泽东和中央军委当即批准了他们的建议，认为歼灭黄维兵团的主客观条件具备了，决定以中原野战军主力担负歼灭黄维的任务，并指令华东野战军派出必要兵力参加这一作战。军委明确指出：“情况紧急时，一切由刘、陈、邓临机处置，不要请示。”

在总前委的正确领导下，中原野战军广大指战员不怕困难、不怕牺牲，经过20多天的浴血奋战，到12月15日，终于全歼了黄维兵团，活捉了兵团司令黄维。黄维兵团的覆灭，使解放军取得了淮海战役第二阶段的胜利，加速了中国革命的进程。

12年后，邓小平来到这里，有无限的感慨。当地负责同志立即找来几位群众座谈。邓小平充满深情地说：“双堆集人民为淮海战役的胜利做了大量的工作，作出了牺牲。”谈话结束后，他来到烈士纪念碑前，向在淮海战役中牺牲的烈士致哀。

2月25日晚9时，邓小平等到达山东济南。

2月26日上午，邓小平等听取了山东省委第一书记舒同和其他省委领导同志关于山东生产、生活的汇报。

27日，邓小平等在天津听取了中共河北省委书记处书记、省长刘子厚关于河北省生产和生活情况的汇报。当天邓小平回到北京。 kRz4kVa+mjoFGZKXqdZjt0hAxeBgvGnKyMcRvL6sALkyMYH3NbyRvV4BOqZzl8U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