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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地方城市

在吴越所领一军十三州中,除杭州之外,越州一向有“东府”之称,历代吴越王俱同时兼领镇海镇东两军节度的头衔,足见其举足轻重的政治地位。惜城内考古工作开展较少,目前难见吴越时期遗迹。同时,地处江淮的杨吴及其后的南唐,为吴越第一大敌,虽力所不能及,但吴越王在祷告天地时仍时刻不忘兼并淮南 。因此,苏、湖两州成为举足轻重的边疆重镇,吴越分别于苏州和湖州建中吴军、宣德军两节度,大多数时期均由钱氏家族重要成员镇守。明州从唐代起,即为面对日本和朝鲜半岛的港口,至吴越时期得到了更大的发展。秀州开元府始建于吴越天宝元年(908),此后建制虽经分合调整,但作为独立的刺史州,一直延续下来。而在福州并入吴越政区之前,温州为南部边镇,重要性不在苏湖之下。因此,以上苏、湖、明、秀、温五州的相关考古发现,尤其值得关注。

一、苏州

苏州本为江南东道富庶之区,晚唐时成为江南各藩镇争夺的焦点。随着淮南杨行密势力的强势介入,镇海军节度名下的润、常等州相继为杨氏占据,钱镠领下镇海节度的辖境日益萎缩 ,苏州遂成拱卫杭州的东北面屏障。钱、杨双方均为之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和财力,经过30余年的拉锯,最终钱氏在苏州站稳了脚跟,乾化三年(913)“十二月,王命子传璙权苏州刺史” ,同光二年(924)又“升苏州为中吴军,制授镇东军节度、检校太保兼中书令、大彭郡侯王子传璙充中吴军节度使” 。自此之后数十年间,钱氏子孙成为苏州的统治者,在与南唐实现和平共处的局势下,开启了苏州的和平建设之路,也保障了杭州的安全与繁荣。

据常熟发现的《彭城钱君义亡妻殷氏墓志铭》 ,墓主殷氏卒于后晋开运二年(945),其祖父殷庶,曾为中吴罗城四面巡检使。由此可知至迟在苏州建中吴军节度之后,苏州就已建有罗城了。

迄今,苏州吴越古城考古工作尚未大规模展开,与吴越国密切相关的遗迹包括七子山一号吴越国贵族墓、虎丘云岩寺塔、瑞光寺宋塔等处,均发掘或清理发现了一批重要的吴越国时期文物,为了解吴越国在苏州的统治、吴越国苏州宗室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二、湖州

2008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又发掘了湖州市唐宋子城东城墙遗址 。湖州子城所在区域,旧为三国孙吴时期吴兴郡治,此后历代相沿为湖州衙署所在。据考古发掘可知,子城东城墙是湖州子城仅存的一段,南北走向,残长约80米,宽约12米。现在城墙墙基由晚唐、吴越、南宋三个时期的遗迹组成。发掘揭示出的子城东门遗址,门道遗迹保存较好,有三层地面叠压,均处于同一范围。门道两侧贴壁对称设置方形石柱础,现存左、右各5个,柱础中心凿有一个方形卯孔。另外两排柱础居中的一块尺寸均较小,旁边另有体量相等、对称设置的1块柱础,应为门轴石础。整个城门的结构呈排叉柱形式(图1-8、图1-9)。

图1-8 湖州子城排叉柱城门(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资料)

图1-9 排叉柱城门结构图(作者绘)

三、明州

明州城初建于唐长庆元年(821),后因晚唐扩建罗城,旧州城遂成为子城。明州在唐代后期已经成为中国东部沿海重要的港口城市之一,是唐朝连通日本和朝鲜的南方航线的始发地。吴越国时期的明州,延续着唐代的发展方向,承担着吴越国海路交通的重任。

1997年,宁波市文物考古研究所以配合基本建设为契机,开展子城遗址考古发掘,揭示了唐、宋子城城墙及城内部分建筑遗迹 。通过此次发掘,基本确定了唐代的明州子城四周护城河的位置,进而确认唐代子城南起鼓楼,北至府后山,西至今呼童街西侧,东至蔡家弄、府侧街一带。这一范围,与宝庆《四明志》所载子城范围基本吻合。唐城以纯净的黄褐色黏土夯筑而成,外侧用规格较为统一的长方形城砖错缝叠筑,砖缝用泥浆填充,平整坚固。同时,城墙墙体内还构筑了窨井和窨沟,以便城墙上的积水聚集后排至护城河。这一做法,在唐代城墙中尚属首次发现。在城墙范围内,还发现了多处唐、宋时期的建筑基址、砖砌路面、砖构或砖石混构排水沟等。叠压于唐子城之上的宋代城墙,基本沿用了唐城的范围,只是第二期宋代城墙在早期城墙的基础上进行了部分加宽,而墙体则仍沿用唐和宋一期城墙。由此可见,吴越国时期的明州城子城也应不出唐代子城的范围,在大部分情况下,大致上沿用了唐代的城墙及城市的基本格局(图1-10)。

2016—2017年,考古发掘了明州罗城西门望京门北侧的一段城墙基址。揭示的城墙基址总长达79.5米,残高1.46—1.86米,大致呈南北走向。残存的城墙基址主要由唐末五代的基槽和铺垫层、唐宋至元代夯土墙、宋代包砖墙和护坡、元代至明清包石墙等部分构成。其中,最早的城墙遗址叠压于汉晋或唐代地层之上,建城时先开挖深基槽,填实夯平后,再铺垫厚瓦砾或稻草等植物根茎,然后逐层夯土筑墙。现存夯土残高约0.5—1.7米,墙体由外侧夯土墙和内侧护坡组成,两者之间发现有用于加固墙体的木桩。在杭州城墙和捍海塘遗址中,均可见到类似的建筑工艺。及至北宋,在唐五代夯土和内侧护坡之上向内大幅拓宽城墙基址,夯土墙基底宽达15—20米。至迟到北宋中期,在夯土城墙内外两侧挖基槽、砌包砖,城墙内外两侧包砖墙体之间面宽9.5—11米。部分包砖上刻有姓氏、人名或地名等铭文(图1-11)。

图1-10 吴越国时期明州子城与罗城基本格局(宁波市文化遗产管理研究院提供)

图1-11 明州望京门城墙遗址(宁波市文化遗产管理研究院提供)

此外,1973—1975年在和义路、东门口一带发掘揭示出了唐、五代、宋的渔浦城门、城墙、道路、水沟、灰坑等遗迹 (图1-12);1993年在东渡路、东门口一带发掘揭露出唐、宋、元的城墙、灰坑、水沟等遗迹 ;1995年在东渡路与新街地块发掘揭露出唐代城墙、宋元时期市舶司城门(又称来安门)段城墙遗迹 。各遗址发现的城墙的始筑年代和出土遗物,均可追溯至中晚唐时期,证明明州州治自唐代起即设立于今市区三江口的位置 。明州城在吴越国时期继续沿用并有所拓展,最终成为两浙地区最重要的对外交流口岸。

图1-12 明州和义门瓮城遗址(宁波市文化遗产管理研究院提供)

四、秀州

秀州即今嘉兴市,吴越国天宝元年(后梁开平二年,908)割苏州嘉兴、华亭、海盐三县初置开元府。此后废置不定,至后晋天福四年(939)置秀州,至宋不改 。秀州自建立之后,始终设治于嘉兴县,其衙署即位于嘉兴子城,一直沿用至清代。

图1-13 嘉兴子城北城墙上的解剖探沟(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资料)

2015年起,嘉兴子城区域内开展考古勘探与发掘工作,明确了城墙四至,揭示了相对完整的中轴线主体建筑基址、甬道、仪门、设厅等,基本还原了子城的整体平面格局。根据在北城墙的纵向探沟解剖的成果可知(图1-13),子城一带最早在战国时期已形成聚落,至两晋时期出现高规格建筑,可能已成为一定范围内的政治中心。沿及五代,终于在此筑城建州、县衙署,成为此后一千年内嘉兴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嘉兴子城的考古工作,是唐宋时期子城研究的典型案例,发掘者在考古工作中总结出“江南古今重叠型城市”的考古方法,对于江浙地区的唐宋城市考古工作尤有启发性作用。

五、温州

温州古城在这期间经历了两次重要的考古工作 ,其中2014年勘探并清理了五代内城谯楼遗址,包括谯楼的门址、城台、城垣、马道、排水沟等遗迹。

史载,温州谯楼建于五代后梁开平初年。遗址紧邻今谯楼西侧台基,南北朝向。门道宽5.10米,长13.25米,用黄土夯筑,保存有上下叠压的三层路面。门两侧壁砌筑有青砖护墙。城台东半部分被今谯楼所叠压,西部城台东西长9.65米,南北宽13.25米,外包青砖,中间填土。外包砖墙厚0.9—1.1米,砌法为错缝平砌,呈三顺一丁样式逐层向上内收,一如《营造法式》中的“露龈造”式样。

城台以西连接一段城垣,走向265°,东西横跨整个勘探区,长23.5米,南北厚8.2米,两面包砖,中间夯土。墙内夯土分三层版筑,南部二层为黄泥,北部一层为青泥,各层间有明显分界。黄泥层剖面可见明显夯层。夯土中出土少量晚唐五代时期碎瓷片。马道紧靠内墙北侧,沿城墙呈东西走向。马道以青砖平铺,砖块与城砖一致,中间夹铺一路块石,距地表深1.5米,南北宽1.5米。排水沟位于城台以西南北两侧。南侧排水沟埋于城外地面下,向南往城池延伸,揭露部分残长1.5米。沟宽25厘米,深13厘米,沟底部用黄泥夯实,两侧用青砖顺向平砌三层,上用青砖横向封盖。北侧排水沟形制相同,已部分扰动。

2021年的考古勘探,发现了温州子城西城墙、护城河两侧驳岸及各时期建筑遗迹,对认识温州子城的建筑方式、古今叠加的山水城市格局及其演变历程具有重要价值,为唐宋时期城市考古和城池史研究提供了重要的依据。 8M/44G3qR7L95pLthsVxVUw6tu6iV2uAhqhnAgIjoDV51Pk/r6Qe8m8e3YvLM8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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