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西汉时期,隶书则是由初创而进入发展阶段,因此西汉初期的隶书,尚称其为古隶。到了西汉中叶,古隶字体逐步演变为汉隶,也有人称其为“八分”书。这次的演变进化,是隶书字体发展过程中里程碑式的飞跃,在书法史上写下了光辉灿烂的一页。因此,西汉隶书在中国书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它处于从古文字转变并演化为今文字时期。东汉隶书又在西汉隶书的基础上进一步成熟,并演变出章草、楷书、行书、今草、大草等绚丽夺目的各种字体,从而创造了具有中华民族传统特色的艺术形式——中国书法。从理论上讲,汉隶为中国书法艺术之母也不为过。
西汉隶书留存至今的作品不多,一般见于铜器、石刻、砖瓦以及近年来出土的帛书、竹简、木简等(图1-8),但石刻却不多。究其原因,一是西汉时期的石刻一般还是以篆书为主,隶书刻石尚不流行。二是王莽称帝后,毁坏了许多石刻,使本来有限的隶书刻石存世数量更为稀少。
图1-8 西汉 马王堆《老子乙本》(局部)
现存西汉隶书刻石较知名者有:地节刻石、鲁孝王刻石、麃孝禹刻石、莱子侯刻石(图1-9)、唐公房碑。而近年考古出土的汉简却在不断地增加,几次较多的简书出土记载有:
图1-9 西汉 《莱子侯刻石》
1972年到1974年出土的《居延汉简》达两万枚(图1-10);1972年在山东沂县银雀山墓地出土的汉简约四千五百余枚;1973年湖南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汉简有六百余枚;同年在湖北江陵凤凰山汉墓出土的汉简四百余枚;1983年在湖北江陵张家山出土的竹简计一千二百多枚;自2003年起在长沙走马楼陆续出土的汉武帝时期的简牍已达一万余枚;2006年底在湖北云梦睡虎地第77号西汉墓出土西汉简牍二千一百多枚;2008年在甘肃永昌县水泉子村出土的汉简共有七百多枚;2009年北京大学受赠一批西汉竹书约三千余枚(图1-11);2010年湖南长沙五一广场地铁施工中出土一批汉简约万枚。除了刻石和竹木简,还有铜器铭文,如:《杨鼎》《上林石冻铜鼎》《永始三年乘舆鼎》《上林铜鼎》等。
图1-10 汉 居延新简
从现存的这些西汉隶书来看,它们虽然形态不同,而且风格各异,却可从中一窥古隶向汉隶演变的痕迹。古隶阶段,尽管用笔由圆转为方折,但尚脱不开篆书笔意,字形大多呈长方形,取纵势较多,这在古隶的章法中可见一斑,且不受纵横格局所限,呈现活泼古朴之趣,产生了一种天真自然的艺术效果。这种参差现象亦极大滋养了后来行草书的章法取向,为书法走向成熟奠定了基础。由于在演变的过程中还未形成程式规范,因而书者恣意为之,爽爽然如山僧入林,自然潇洒(图1-12)。也正因为书写受规范和程式的影响较小,可在无拘无束的状态下创作,成就了各种风格的并存,多彩夺目。西汉隶书总的风格特点是纯朴自然,厚重高古,气势恢弘,大胆果敢,极具山野之气。
由西汉末期始至东汉,隶书进入了成熟期。因此,东汉隶书成为历代隶书的典范。
由于东汉帝王喜好书法,能写一手好隶书的人能够入仕做官,并且成为一种制度,因而推动了隶书艺术的发展。据史载:“灵帝好书,征天下工书者于鸿都门,至数百人。” 由此可见当时学习书法之盛行,有谚语称“何以礼义为?史书而仕宦”,入仕做官,一直是文人追求的理想并付诸实践的动力,这也推动了隶书艺术的进一步成熟。
图1-11 西汉 北京大学藏西汉竹书《老子》(局部)
图1-12 西汉 武威仪礼简之一
东汉时期的隶书,留下的石刻之多是历代无法相比的,总数达三百多块,而汉桓帝、汉灵帝在位的四十二年间就有一百七十六块,占总数的一半以上。并且相当多的名碑,都是在这段时间刻就的。清王澍《虚舟题跋》说:“隶法以汉为极,每碑各出一奇,莫有同者。”可见当时碑刻不仅数量多,而且质量高,历代莫出其右。非常遗憾的是汉碑留下书写者姓氏的极少。这可能是当时书者的功利观尚未形成,不像现今的书家,字未写好,到处留名炫耀。另一个原因大概是碑石书者的地位相对低下,尚不具留名之资格。因而仅有少数的汉碑留下了书碑者的名字,像《华山碑》的郭香察,《衡方碑》的朱登,《西狭颂》的仇靖等。他们的书名不见于记载,但其精美的书法却依赖碑刻得以流传后世,光耀书坛。
据史记载,东汉擅长隶书的书法家有王次仲、蔡邕、堂溪典、师宜官、钟繇、梁鹄等人,其中蔡邕的名气最大,《熹平石经》(图1-13)上的部分隶书出自他的手笔,但由于他的名气大,有一些汉碑被人附会成他的手笔,其实不可考也不可信。
图1-13 东汉 《熹平石经》(局部)
从东汉隶书风格来分析,大体可划分为三大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