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清一代,书法艺术并没有因满族人主政而有所阻碍,其发展进程和繁荣,并不比明朝逊色。但清初,尚在帖学的笼罩之下,这主要是康熙帝喜欢董其昌的书法,下令全国收集董其昌的书迹遗墨供其观赏临摹,因而上行下效,董书名望直逼二王。后来的乾隆帝,在喜欢董书的基础上,追根溯源更爱二王法书,因此清初的书法艺术尚在帖学中翻跟斗。
清朝隶书艺术的复兴源于这样两个条件:一是科举制度下产生的馆阁体为文人士大夫所痛恶。这种墨乌黑、字方整、笔光润的楷书字体,往往被认为算不上是书法艺术,所以莘莘学子一待博取功名,取得官职禄位,就将馆阁体抛弃,开始追求自己所确认的书法艺术进行创作,于是能各适其所地写出各自的书法风格。二是金石出土日益增多,文人士大夫的眼界不断开阔,由于碑学的崛起,篆隶字体越来越受到世人所重,书法家纷纷学习汉碑。也正因为具备了上述两个条件,促成了隶书艺术在清一代的枯木逢春、百花齐放,使清代隶书艺术成就超越唐宋,成为继汉隶后的又一高峰。于是朝野掀起了学习汉碑的高潮,隶书重新被文人墨客所重视,擅长隶书的书家越来越多,可谓人才辈出。金农的漆书,以拙为妍,以重为巧,高古稚拙,使人肃然(图1-23);郑簠的隶书参以草法笔意,古拙沉着,奇绝飞动(图1-24);伊秉绶变化出新,在秀逸古媚中金石之气溢于翰墨(图1-25);何绍基集功力、学养、才气于一身,其隶书有超神入化之妙;赵之谦隶书以魏碑笔法入隶,既生动又古拙,尽得天真烂漫之趣(图1-26)。清代人写隶书可谓人才济济,其功力精深,取法高远,“直逼汉人”,恢复了中断近一千五百年的汉隶法度,并在此基础上不断创新发展,使当时的审美趣味发生了重大的转变,可谓百花争艳,万紫千红。清代隶书的复兴,也为清代碑学的兴起起到了引领作用,从而改变了帖学垄断书坛的局面,帖、碑并驾齐驱,不但如此,还有碑学压倒帖学的趋势,其中,汉碑是起到关键性作用的。可以说隶书为碑学开了先河,并贯穿始终。由此可见,隶书在清代的复兴,在实质上改变了书法艺术的发展道路,成为碑、帖互重互动的历史转折点。
图1-23 清 金农隶书
图1-24 清 郑簠隶书
图1-25 清 伊秉绶 隶书对联
图1-26 清 赵之谦 《语摘》横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