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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钜鹿之战 项羽破釜沉舟

秦始皇死,秦二世即位。

陈胜、吴广以九百戍卒揭竿起义,各郡县人民苦于秦法严苛,纷纷诛杀官吏,响应陈胜,一时风起云涌。

陈胜顺势称王,国号“张楚”,根据地在陈(今河南淮阳)。派出“两路半”人马:武臣领军向北攻取故赵国地盘;周巿领军向西攻取故魏国地盘(以上各为一路);周文则只拿到将军印信,还要自己招兵买马(所以只能算“半路”),直入关中攻秦。

周文曾经是楚国大将项燕军中的占卜师,也曾当过春申君的门客,自称素通兵法。他一路号召民众抗秦,到达函谷关时,已经拥有战车千辆,步兵十万人。而在他通过函谷关时,几乎未遇抵抗,大军进抵戏水(在今陕西临潼),距离咸阳不足百里。

孙子兵法印证

《孙子兵法》第一篇就强调,以“道天地将法”(五事)为衡量胜负的指标。排在第一位的“道”,孙子说:“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

陈胜、吴广揭竿起义,一时风起云涌;周文号召民众抗秦,一下子聚集十万人;而“战车千辆”更是富豪支持义军的明证。

人民不怕死,支持义军,秦二世“失道”殆无疑义,可是陈胜、周文却并非“得道”,所以倏起倏灭,不能持久。

敌军已经逼近咸阳,秦二世召集百官,口中直问:“怎么办?”

少府章邯说:“盗匪已到门口,此时征调关中附近驻军缓不济急。所幸骊山有为数众多的囚徒(为建筑骊山陵与阿房宫,调全国囚犯来做工,称之为骊山徒),请陛下赦免他们的罪,交给他们武器,出城迎击盗匪。”于是秦二世下令大赦,派章邯带领骊山徒迎战周文带领的楚军。结果楚军大败,退出函谷关。

楚军人多势众,但却是乌合之众;秦军虽是囚徒组成,但彼此相识,且有骊山陵的工程管理体系,加上咸阳城内秦军军官,构成指挥系统,因而楚军不堪一击。

周文撤退到曹阳(今河南灵宝市东北)整顿,停留两个月,没等到援军(其实他知道不会有援军),也不敢再进攻关中,陷入进退不能的尴尬处境。

孙子兵法印证

《虚实第六》:故知战之地,知战之日,则可千里而会战。不知战地,不知战日,则左不能救右,右不能救左,前不能救后,后不能救前。

很显然,周文一路推进得太顺利了,所以来不及对战场做功课,而挫败又来得太快,他可能根本不晓得自己身处何处,才会如此进退不知所措。

可是秦帝国却已经征调关中附近的正规军,集结后由章邯领军,出关追击。周文再败,退到渑池(今河南渑池县)。

秦军再度发动攻击,楚军溃不成军,周文自杀。

秦二世决定乘胜进剿东方“群盗”,派章邯为上将,司马欣、董翳为副将,大军直指陈县。张楚军队在陈县西郊筑垒防守,陈胜亲自督战,大败。陈胜在逃亡途中被御者(贴身驾驶)刺杀。

张楚国昙花一现,各地起义军各拥其主,势力最强的是项梁,拥兵六七万人,他率军西上,填补留下来的真空。

谋略家范增对项梁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将军家几代都是楚国大将,建议你拥立一个楚王的后代,一定能赢得楚国人心。”

于是项梁派人四处寻访,找到一位牧羊童芈心(楚王室姓芈),拥立他为楚怀王,而项梁自称武信君,掌握实权。

章邯击灭陈胜后,北上进攻魏国,在临济(今河南封丘县东)城下大破来救的齐楚联军,齐王田儋与魏相周巿战死,魏王魏咎自焚而死。一时之间,章邯所向披靡。

项梁亲率军队攻击章邯,在东阿(今山东东阿县)城下大败秦军,派项羽、刘邦四出攻城掠地,连番大败秦军。

章邯急忙收拢分散作战的军队,固守濮阳(今河南濮阳市),决开黄河堤防,河水绕城阻挡住楚军攻势,秦军渐渐恢复元气。

项梁由于一连串的胜利,开始轻敌,脸上掩不住得意之色。

谋士宋义向他进言:“战胜之后,将领骄傲,士兵怠惰,一定失败。眼前的情况,士兵已经有怠惰迹象,而秦军则一天天壮大,我很替你担心。”宋义在故楚国(战国时)当过令尹(宰相职),跟项梁的父亲项燕共事,口气带点教训之意,项梁听不进去,派宋义出使齐国。

宋义的警言成谶,章邯得到秦二世派来的增援大军,突然发动袭击,楚军崩溃,项梁战死。项羽、刘邦救援不及,只能护着楚怀王芈心迁到彭城(今江苏徐州市)。楚怀王重整军队,自任总司令,项羽、刘邦都封公、侯,可是没有兵权。

章邯认为楚国已经不成气候,于是率大军北渡黄河,直指赵国,一路势如破竹,赵国都城邯郸不守。赵军两位实力派将领张耳、陈馀,护着赵王赵歇逃到钜鹿(今河北邢台市)固守,秦军大将王离将钜鹿团团包围。

陈馀在包围圈形成之前,出奔常山郡(今河北北部)集结军队,带了数万人回钜鹿,不敢进攻,在城北扎营。章邯则驻军城南,专心“围点打援”,诸侯前来救援的军队,一一被章邯击败,在城外扎寨安营,观望互保。

赵王向楚怀王求救。楚怀王任命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副将,率军援救赵国。

宋义率领楚军,进至安阳(今山东曹县东),逗留四十六天,按兵不动。项羽急着要为项梁报仇,催促宋义出兵。宋义说:“你不懂。秦军现在势强,攻赵如果胜利,兵力已衰,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疲惫;如果不胜,我们趁机擂鼓西进,尾随追击,必能大获全胜。冲锋陷阵我不如你,可是运用谋略你不如我。”下令不服命令者一律处斩。

一天晚上,宋义大摆宴席,饮酒取乐。可是帐外却天寒地冻,士兵饥寒交迫。项羽利用这个情境,煽动将校支持他反宋义。

隔天朝会,项羽进谒上将军,就在虎帐中击杀宋义,将他的人头示众,说:“宋义勾结齐国,图谋不轨,怀王密令我行刑。”

项羽威势逼人,在场没有人敢有异议,于是共推项羽代理上将军。楚怀王鞭长莫及,只好正式任命项羽为上将军,命他继续援赵任务。

此时钜鹿城内已经粮食将尽,守军也伤亡惨重。可是诸侯军队每一次的救援出兵,都被章邯歼灭,因此只敢在城外驻军观望,不敢采取任何行动。

项羽先派英布率军两万渡过漳河,顺利切断了王离的粮道,围城军渐渐缺粮。然后项羽率主力军队渡过漳河,登岸之后,下令凿沉所有船只,砸毁锅釜炊具,焚烧辎重,每个人只带三日口粮。

于是项羽向王离展开攻击,连续交战九个回合,每次都将秦军击败。章邯稍稍后退,诸侯军趁势进击,生擒王离。

孙子兵法印证

《九地第十一》:凡为客之道:深入则专,……投之无所往,死且不北;死焉不得?士人尽力。……令发之日,士卒坐者涕沾襟,偃卧者涕交颐。投之无所往者,诸、刿之勇也。

这一段述说了战争最现实却又最残酷的一面:进入敌人的地盘(为客),愈深入则士卒心志愈坚定(因为无处可走)。将军队置于“无处可走”之地,士卒拼死也不会退却;每个人都抱必死之心,就没有不胜之理;而且一旦知道伙伴都是一条心,全军就不会有一丝惧意。当命令下达之时,士卒坐着的、躺着的都涕泪纵横(面对九死一生),可是只有拼死杀敌一途。只要将军队置于“死地”,每个战士都会跟专诸、曹刿(两人皆《史记》所载勇猛之人)一样勇敢。

起初楚军开始发动攻击时,诸侯军队连营十余里,却都只敢作“壁上观”(站在防御工事的壁栅之上观看)。项羽身先士卒,楚军个个以一当十,杀声震天,壁上观的诸侯将领看得个个战栗失色。等到秦军溃退,项羽召见各国将领,将领们走到楚军的辕门,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地,匍匐而前,头都不敢抬起来。从此,项羽成为诸侯联军的上将军。

然而,王离虽然全军覆没,章邯仍然拥有重兵,双方隔河对峙,一度僵持。

打破僵持的是秦二世,他派使者谴责章邯不出兵。章邯派司马欣回咸阳陈述军情,司马欣到了咸阳,却等了三天,被拒绝接见。他感觉情况不妙,急行返回前线,不敢走来时道路,才没被追回斩首。

章邯仍然犹豫不决,派出使者去跟项羽谈条件。

项羽一面跟来使谈判,一面派英布急行军穿越秦军防线,直接攻击章邯大本营。章邯连败三阵,无法支持,只得向项羽投降。

至此,秦军已经完全失去翻盘的能力,大秦帝国的灭亡,只剩时间问题了。

△钜鹿之战 lJ0oZI4f2EjB0P7GQwljzCtUu0K0ftjx+DQ0IUIKIxkXM8RWVrjuibX/9uyAZk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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