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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得意

就在苏氏父子春风得意之时,却接到从四川传来的噩耗,勤谨一生的程氏这年四月初八在家乡眉山去世了。这噩耗恰如晴空霹雳,父丧其妻、子丧其母,苏洵父子欲哭无泪、欲号无声。可怜的妻子,盼丈夫盼到两眼望穿,却没有盼到丈夫出息!可怜的母亲,从儿子一落地就盼子成龙,可儿子双双中了进士,她竟然连喜讯也没听到就离开了人世!她是带着期待和遗憾而去的。

按当时的规定,父母去世,子女得守孝二十七个月。在这二十七个月中,做官的要辞官,定了亲的要推退举行婚礼,娶了妻子的也得分居。其实,就是没有这个规矩,苏氏父子也是要回去安顿亡灵的。但对于二十七个月内的种种禁忌,并未完全遵循。

二十七个月后,仁宗嘉祐四年(1059年)十月,苏氏父子二度离开老家眉山,取水路返京。不过这次不是父子三个人,而是全家六口人,加上了苏轼、苏辙的妻子,和苏轼刚刚出世的长子苏迈。

他们从眉山登舟,经岷江入长江,直下三峡,到达江陵。这是当年李白出川的故道,感受着“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名句的激昂,饱览了山川的秀美、风景的朴质、贤人君子的遗迹,苏氏父子也写下了上百篇诗文,后来编为《南行前集》。只是这些诗文,虽有李白诗歌的浪漫遗风,更多的却是学习杜诗的痕迹;所表现出来的,虽然有对山河气象的赞美,更多的却是忧国忧民的意识。

到江陵后,他们弃舟登陆,取道襄阳、南阳,于嘉祐五年二月抵达京城汴梁。

宋朝的进士并没有明清时期值价。明代举人考中进士之后,一般都可以任六品主事及七品翰林、御史、给事中之类的京官,以及五品的知州、六品的府通判及州同知、七品的知县之类外官。而苏轼兄弟回京之后,只被任命为外县九品主簿,协助知县典领文书,辨理具体事务。苏轼领的是福昌县(今河南宜阳)主簿,苏辙领的是渑池县(今属河南)主簿。以二人的才气名声而做九品小官,自然不会甘心。他们均未到任,而是准备进行下一轮拼搏。

当时,朝廷正在筹备制科策试。这是选拔特殊人才的措施,参加策试的必须具有进士资格,而且得有大臣推荐,由皇帝亲自出题,在便殿考试。这种考试与进士考试不一样,只写一篇文章,叫“策试”,一般都是以时局为题,要求切中时弊,提出解决问题的建议。而阅卷者则是皇帝自己和朝中当权者。试卷不糊名,不誊录。

按理说,这本是直抒己见的好机会,但难也就难在这里。如果文章轻描淡写、不及要害,或粉饰太平、虚言溢美,不但会引起皇帝的不满,而且事情传出,作答人在读书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会被斥为“媚上”。如果文章过于尖锐、不留情面,乃至公开指名道姓地批评,虽然可以得到舆论的喝彩,但又容易触犯忌讳,遭人嫌恨,被说是“卖直要誉”。如何在二者之间找到一个契合点,既可表现畅所欲言的赤诚、言必中的的见识,又让当权者有台阶可下,保全他们的面子,实在是不容易。

这一届策试是在嘉祐六年八月进行,苏轼和苏辙都获得了策试的机会。

苏轼的荐主是翰林学士欧阳修,他看好这位善读书、读活书的门生,唯一担心的是这位喜好望高眺远的弟子下笔不留余地,给人难堪。

苏辙的荐主是龙图阁直学士杨畋,他以清介谨慎而又奖拔后进为士林所重。对于苏辙,杨畋很有信心,这个十八岁就考中进士、文采见地与其兄比肩而又沉稳有度的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

二苏之外,还有一位来自河北常山名叫王介的考生,也以强记刚直著称。

事实证明,这三位考生都不是庸碌之辈,他们以对时局的独到见解和义无反顾的气概,令世人不得不承认后生可畏。但相比之下,王介的文采和文章中所透露的气势及灵气比起二苏还是颇有不足。

苏轼在策文中对国家内忧外患的形势和歌舞升平的景象作了比较,认为国家虽有可忧之势,却无可忧之形,大臣循用故事,小臣谨守簿书,上下相安,苟且岁月,全不以国事为重;而察其根源,则在于皇帝的不知勤政,不知御臣之术。

这番议论,已让大臣有些为难了。

出乎人们意料的是,一向以沉稳有度著称的苏辙在策论中的火力比哥哥苏轼还要猛:古代的圣人无事时深忧远虑,所以临事则不惊不惧,陛下却恰恰相反,天下无事时不忧不虑,一旦有事则既惊且惧。他特别提到了外界有关宫闱的传闻:“近岁以来,宫中贵姬至以千数,歌舞饮酒,优笑无度。”由于一心娱乐,皇帝上朝时不见对诸司政事有何详说,下朝时也不见召见大臣询问方略。上下宴安,全不思内有养士、养兵之费,外有契丹、西夏之奉,百姓生计彷徨,国家元气萎靡。

二苏及王介的策论使执政大臣深感不快。尤其是韩琦,他对苏氏父子有知遇之恩。就在策试临近时,苏辙有病,韩琦为此专门奏明仁宗,说:“今岁应召制科之士,唯苏轼、苏辙最有声望。今闻苏辙偶染病,未可试,如此兄弟中一人不得就试,甚非众望。”请求将策试日期推后,直到苏辙病愈才进行。没想到苏辙论事竟如此不加节制,全然不为自己这个宰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留下余地。

但是,以主考官知谏院司马光为首的考官班子多是些来自清闲衙门的官员,他们也对执政者有看法,苏轼等人的策论与他们不谋而合。他们在苏轼和王介之间作了选择,苏轼以“文义灿然”入了最高等——第三等。入这一等的,开国以来仅有过吴育一人,这也是位“奇颖博学”的人物。苏轼是第二位。

不过,对于苏辙,因为他批评皇帝过于尖锐,所以考官们觉得有点为难。倒是主考官司马光旗帜鲜明,他认为应试的三人中,只有苏辙的爱君忧国之心最忱,应和苏轼同入三等。但也有人主张将其罢黜或入第四等。幸亏仁宗有人君之度,他认为制科策试,目的就是为了征求直言,如今苏辙直言不讳而被罢黜,天下人会怎么看呢。仁宗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司马光和杨畋很是感激,对仁宗着实称赞了一番。

仁宗这一次不但见识了苏轼兄弟的文章,而且对自己处理苏辙问题非常得意,经司马光和杨畋一歌颂,更是兴奋不已,回到后宫还连呼痛快。

高皇后见他如此高兴,自然也得捧场,问他有何喜事,也让后宫妃嫔们高兴高兴。

仁宗看了看围拢过来的妃嫔,伸出二指:“朕今日为子孙找到两个宰相!” QJspofoHCynwrz5WC713RmhBcoBZQk9AyW6Ug9vfMj0lCUKv25gzKn1HiJB/d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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