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节说到黄金荣成了巡捕房的巡捕之后,帮着洋人狐假虎威,很快,他就觉得这事不能长久,必须设法出人头地才行。
黄金荣的父亲黄炳泉在世时,曾经把他自己多年的阅历和中国衙门复杂内情,作为经验嘱咐黄金荣:官与匪,名义对立,实则沆瀣一气;官是匪为非作歹的靠山,匪是官晋升发财的帮手。要使天下太平,财源茂盛,对匪盗流氓不是严加镇压,而是勾结、收买,互相帮助,坐地分赃。
黄金荣做了“包打听”后,首先让把兄弟丁顺华和程子卿收买一群混混,在法租界各处安排眼线暗哨,然后制造种种事端并加以解决,不断扩大其影响,以取得法帝国主义的信任熟悉黑社会内幕的黄金荣对这类勾当做起来是“熟门熟路”。
做了“包打听”以后,黄金荣每天 9 点钟起床,洗漱完毕后出门,他不穿制服,不佩手枪,也不去巡捕房办公,而是去聚宝楼喝茶。
聚宝楼设 32 个茶座,每个华探都有固定的座位,好像是办公桌。黄金荣喜欢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他往固定的座位上一坐,便有虾头蟹脚前来汇报、问候和打探消息。这些人上海人叫作“三光码子”,他们原来身无分文,因做了华探的助手,从此手头宽裕,衣食无忧。在华人探目中,与黄金荣最投机的是沈德福和方福林。当时,试用的探目月薪只有 7 两银子,三等华探也只有 8 两银子,但因为有了各个店铺、喽啰的“贡献”,黄金荣的生活还是过得非常有滋有味的。
自然并不是所有的日子都这样滋润,有时候也要真刀真枪地冒着危险。他在八仙桥的“黄全茂”扬名立万,靠的就是个人的狠劲。
八仙桥被划进法租界后,英、法租界分界的洋泾浜被填成马路,马路两旁陆陆续续开设商店,其中一家是酒铺,招牌名为“黄全茂”。因为来往客商,都闻名而来瞻仰这已经改观但与八仙有关的仙迹,“黄全茂”也借仙光,天天顾客盈门,座无虚席。
没想到,开张后半年,一天,有二十来个吃客,各式打扮,拥入店堂,分桌而坐。要了满桌莱肴,盛酒的串筒遍地乱扔。他们足足吃了两个小时,最后醉得七倒八跌,狂叫乱舞,不付酒帐,扬长而去。堂倌上前阻止,被恶声毒骂:“我老祖宗到你小店来喝酒,还要付钱?”口吐脏话,把堂倌推倒在地,还故意闯撞别的顾客。
一连三天,他们天天光临,别的顾客都吓得不敢上门。顿时酒店生意清淡,天天蚀本。有人偷偷告诉:“其中有郑家木桥小小混混,得罪不得。”老板无奈,只有暗暗叫苦。
第四天,那帮吃白食客人又接踵而至,正畅怀吃喝时,忽然从店门外闯进一个身穿长袍的青年莽汉,昂立在店堂中央,怒睁双目,环视四周。那些人看到他,像老鼠见猫,个个萎头缩颈,互相使个眼色,招呼一声,撇下满桌酒菜,悄然离去。没想到那莽汉抢前一步,当门一站,双手托腰,乜着眼,先骂声脏话,再冷言冷语说:“吃白食?想得倒好!”
那些人互相斜觑一眼,其中两人,从口袋里摸出几两纹银,往柜台上一放,还赔着笑脸道“三天的酒菜钱,不够,下次补来。”说罢,像一群受惊的老鼠,狼狈逃出。
那小混混朝老板点点头,过去暗暗叮嘱道:“这些‘三光码子’全是亡命之徒,不要逼他们走绝路。以后白食不许他们吃,是不是留一张桌子,几个位子,送两串筒‘竹叶青’,一碟发芽豆,应付应付,比如做好事,也算是请他们抱抱台脚,不让别的流氓小混混来捣蛋!”
“黄全茂”老板满口答应照办,还连连打躬作揖。当他恭敬地探询姓名时,那小混混袖子一挥,嘻笑一声,扬长而去。有的酒客从那小混混脸上的麻子认出他说:“这个人我见过是巡捕房里麻皮金荣!”
一传十,十传百,立刻之间,八仙桥一带店铺和居民都知道了黄金荣的大名,还说他是个仗义秉公的“包打听”。
从那天以后,果然有一两个小混混天天上门喝酒。先几天他们付帐,店老板拒收,后来就毫不客气吃了就走。半年以后,他们却吃了不走,等到顾客散尽,就有一帮小混混小偷,拿了偷窃、偷盗所得,在这里交赃。
以后几十年,“黄全茂”就一直成为法租界南段盗贼们公开而又秘密的销赃之处。
黄金荣毕竟是那些混混的头,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时候,他让眼线纠集小混混们去抢劫作案,事先他向法租界巡捕房报告,随后将作案者一网打尽,事情平息后,黄金荣再设法将眼线保释出来。有时候,他在法租界的繁华地公馆马路(今金陵东路)商业区出巡事先派小流氓闹事,等到黄金荣到达时,小流氓们便大叫一声“黄老板来了”,立刻抱头鼠蹿,黄金荣也会装模作样严加训斥。久之,法租界警务处对黄金荣另眼相看,认为他最有办法,而黄金荣在捕房中的地位也愈加巩固,并在华捕中崭露头角。这样一来,商店老板和富翁财主等因为他能降服流氓,维护治安而塞钱送礼,到后来,甚至按月给他送钱,将他视为“保护神”。
总之,黄金荣暗中制造纷乱的情形,让法租界闹得鸡犬不宁,然后再由他出面消除这种纷乱的现象,这是黄金荣早期博得名声的主要手法。下面的这几种手法,则是另一种高招了。在九曲桥畔环龙桥堍,有人开办了一家顾松记文物店。这家店大半出售清朝的古董文物,其中乾隆年间的玉如意长达两尺,工艺精美,异彩纷呈,称得上是绝世珍宝。上海英商平和洋行的买办、大商人朱葆三曾经出价五万两购买。顾老板婉言拒售,推说是祖传无价之宝,留作纪念,仅供世人鉴赏。谁料就在八仙桥黄全茂酒店事件不久,玉如意竟遭失窃。
老板惊惶万分,即向县衙门报案。知县令三班捕快四处缉拿窃贼。
一月之内,毫无线索。一天,顾松记接到一封匿名信,告密说:盗窃玉如意者藏身法租界内。县衙门即将此案转投法国领事馆。领事交给大自鸣钟巡捕房承办。徐安宝把十名华探召集到写字间商议,人人面有难色,不愿接差。最后还是黄金荣勉强点头,要求宽限一月搜查珍宝。
自此以后,黄金荣私行出访,来去无踪。结果,不到半月时间,黄金荣就向上级报告:“玉如意的线索已找到。”
“太好了!”洋官高兴得跳起来,“窃犯抓到了?”
黄金荣摸了一下脸上的麻子:“不是窃犯,是‘眼线’,但他有个条件:玉如意可以交还不过要失主付一笔悬赏。要是动手捉人,他们就不客气将宝物毁掉!”
西洋官把要求通知顾老板。顾老板立刻向衙门和巡捕房销案,另外叫人送五千两纹银到停舶在郑家木桥的一艘空船上,取回放在船舱底下用蓝布包裹着的玉如意。
珍宝失窃和归还的过程,神秘莫测。而黄金荣不但获得顾松记的奖酬,他的名声也传遍了租界内外。
也有些流氓小混混,胆大妄为,竟然到黄金荣眼前来作案。
法巡捕房对街一家杂货店,预定八月十五开张,事前都已安排定当。没想到在开张前一夜挂在门口的那块金字招牌忽然不见。老板和伙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关上大门,在店内团团乱转,猜想是不肖之徒有意作难,但一时又拿不出办法解决。店外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有的同情,有的嘲笑,有的安慰,有的咒骂。瘦长黑皮的程子卿过来献策:“不用急,只要请对面巡捕房麻皮金荣出来说句话,保你太平无事,原物奉还。”
杂货店老板在众人鼓动下,随着那出注意的人穿过马路进入捕房,但是没找到黄金荣。他们又急又担心,正垂头泄气走出捕房大门,忽听到从对街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声。店老板以为又生意外,急得脸色煞白,抬头一看,原来有一群小混混,敲锣打鼓,把招牌送了回来,并端端正正挂在门口。店老板又惊又喜,呆若木鸡。
那瘦长黑皮的程子卿,在一旁翘起拇指,大声赞叹:“三国里的张飞,当阳桥大吼一声,喝断桥梁。我们黄老正,不用露面,只提他的名字,就把人吓退!”
店老板喜出望外,急忙回到店,对送回招牌的小混混不但不予追究,还发给红纸包的喜分作为赏金。随后大放鞭炮,开店大吉。店主恭立门口,欢迎顾客进门,又不断朝对面巡捕房连连拱手。鞭炮似乎为黄金荣而放,人们都在为黄金荣喝彩。
巡捕房里的洋副总监不断听到人们对黄金荣的赞扬声,就把他升了一级。这个时候,有人向黄金荣挑战了。(预知挑战黄金荣权威的究竟是什么人,请看下一节)
上一节说到黄金荣用林桂生教他那一套江湖的办法,在租界内声名大噪,洋人以开心,给他升官,而这个时候,江湖上有人看他不顺眼。
几个月内,黄金荣又破了不少案件,平息了流氓小混混的寻衅闹事。洋人对他奖励,他表面上一本正经,谦逊接受,心中暗喜不已。他慷慨地把酬金分给“蟹脚”(手下人),博取大家对他的尊敬和服从。
有一次,黄金荣忽然神色严肃地向副总监透露一个情报:据他的眼线探听到,有一个盗窃集团要在租界内外进行抢劫。一是抢老凤祥银楼,二是抢外国银行发行的“墨西哥鹰洋”。副总监听后非常紧张,立刻要翻译布置,派出探捕,化装埋伏。要徐安宝看守老凤祥,黄金荣带领华捕和暗探,监视外滩十六铺一带。
仿佛事先有所约定,又像盗窃集团故意与黄金荣为难似的,他们放弃老凤祥,而挑上处于热闹地段的银行区下手。
那天清晨,黄金荣提醒手下,只许活捉,不许开枪。自己穿一身短打,化装成码头脚夫在黄浦江畔徜徉,一边不断地向临江的一幢幢大楼门口扫视。只见每家银行挂着自己本国的国旗:有星条旗的花旗银行,红白蓝旗帜的法兰西银行和东方汇利银行,德国的德意志银行,太阳旗的横滨正金银行,帝俄的道胜银行,比利时的华比银行和荷兰银行。它们像一匹匹噬人的凶狮,吞噬中国百姓的血汗。黄金荣在每幢大楼左右安排埋伏了蟹脚,在发案时出击。
而他自己身为总指挥,却躲在树后最安全的隐蔽处。
到下午三时,外滩大自鸣钟猛响三下,像对人们发出信号和警报。有两个商人从荷兰银行夹着皮包匆匆出门,走下石阶。就在黄金荣栖身的左右树木后面,倏然闪出十来名窃盗,冲过马路直扑商人。眼见他们抢劫得手,黄金荣从容地把辫子一绕,口吹警笛,向窃盗们发动攻击。埋伏在四处的便衣探捕一哄而上,将窃盗包围。窃盗早有警惕和准备,把抢到手的包扔在地上,只抓了几把零星洋钱,拔腿逃跑。捕探随后追踪。霎那间,外滩一片混乱,行人四敌逃避,窃盗在混乱中溜走。黄金荣赶到失主前,见损失不大,就鸣笛收兵。手下的捕探们抓住一个罪犯,押到黄金荣面前报功。黄金荣一看,哈哈大笑:“抓错了。他是我派进去的眼线,自己人,快放了。”说着又抱拳朝对方拱手,“对不起,福生兄弟明天请你到八仙桥‘黄全茂’喝三杯压惊。”
这件抢劫案破得及时而成功,更成功的是黄金荣因此而名声大扬。从城隍庙、八仙桥一直到外滩十六铺,人们都公认他是巡捕房里名气最大、无赖地界最高的“大亨”。
黄金荣有了地位和名声,也有了钱,得意非凡。一有空就出入娱乐场所,在酒店他可以大吃大喝,肆无忌惮,但身为‘包打听’,就不能公开地去寻花问柳,只得去找林桂生,林桂生徐娘半老,虽然长相一般,但眼神却有迷人的魅力,黄金荣被她吸走了魂。
林桂生看出了黄金荣的心思,尽管内心很想牢牢抓住黄金荣,但是却表现出她的经验老道对黄金荣忽冷忽热,就这么勾着。
而黄金荣,却已经被林桂生完全迷住了,为了能多接近桂生姐,常常请她看戏,坐在台口正中第一桌,桌上摆满水果、糕点、瓜子和蜜饯,自己还在一旁殷勤相陪。
桂生姐也想与黄金荣多谈心,就以答谢黄金荣热情好客为名,礼尚往来,邀请他到家里吃便饭。
渐渐地两人有了共同语言,似乎也有了一些感情。黄金荣发现林桂生对一些事物有独到的见解,而且很有主张,寻思着要是把她娶到手,一定能够帮助自己。于是,他下定决心,向林桂生求婚。有一次两人单独在屋里聊天的时候,他忽然双膝跪下,对天发誓,两人一定白头到老,决不变心。
上一节说到黄金荣觉得缺少不了林桂生,于是找机会向她求婚了。
林桂生也希望有黄金荣这种身份的人罩着,但是她对于黄金荣的请求,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提出了三个要求:第一、必须听她的安排;第二、家中的财政大权归她管;第三、不允许带女人回来。
林桂生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的人,她能够嫁给黄金荣,纯粹是高攀,在她看来,只要抓住财政大权就行。对于黄金荣那种身份的男人,以后肯定会出去鬼混,她索性放任不管,还乐得做一个人情,只要不带女人回来被她看见就行。
黄金荣没有想到林桂生居然这么大度,他向林桂生求婚的目的,就是要她为他的人生掌舵以后肯定听话,至于家中的财政大权,夫妻之间还分什么彼此呢?而最后一天,令他感叹不已,这么大气度和容量的女人,去哪里找呢?当即激动得热泪盈眶,满口答应了下来。
在答应的时候,他还发了誓言。
林桂生点头答应了黄金荣的求婚,扶起黄金荣的时候,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
两人结婚后,林桂生控制了家中的大权,开始指使起黄金荣来。
在巡捕房稳做稳拿的差使是征收三捐:赌捐、花捐和烟捐。俗语说:“烟酒嫖赌,四大皆空。赌鬼输赢对冲,酒鬼醉后发疯,嫖客倾家荡产,烟鬼一命送终。”而租界当局却允许开设赌场、妓院和燕子窝,只要按期付捐,听任它们公开毒害大众。每月捐费总数可观,但只抽出百分之一作为奖励,分发给大家“香手”。
桂生姐表示不满:“马无野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你靠巡捕房里分下来的‘财香’,能有多少?靠这点钱怎能发家?”
“闹天宫福生已经想出办法”,黄金荣在贤能的妻子面前表功,“他预备派人出去,到赌场燕子窝去抱台脚,还去给妓院撑腰,要他们在每月交捐外,再送我们一笔‘俸禄’。”
桂生姐讥讽地微微一笑:“那也只能给你那帮小兄弟香香手,你自己呢?光靠几笔有限的‘俸禄’,能发大财?”
黄金荣觉得桂生姐的话有道理,可又想不出好办法,只能用一对大眼看着桂生姐。
“依我看”,桂生姐边说边用手指在桌上画圈圈,这是她想主意时的习惯手势,“你可以在烟土上动动脑筋。比如说,人家贩卖烟土,你去轧一脚,或者插一手,一笔私下外快能抵几百、几千次奖赏!”
黄金荣听了,高兴得手舞足蹈,说:“对!”他跳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干。
正当黄金荣兴致勃勃要在烟土上大干一场、大赚一票时,忽然传来消息说,宣统皇帝登基后,继续慈禧太后遗旨:清政府和英、法在沪领事订立禁烟条约,限定在两年内杜绝烟毒黄金荣怅然若失,泄气地跌坐在椅子上。
桂生姐用牙紧咬下唇,一对灵活的眸子牢牢盯住桌上的油灯,轻声自问:“真会禁烟?”随后是两声讥讽的冷笑。
中国原来并不种植罂粟,不生产鸦片。鸦片战争后,毒品随着炮弹一涌而进,上海土行林立,“燕子窝”丛生。走进“燕子窝”,能看到阴暗烟灯后面的如鬼人影。那些沉沦于烟山东、山西、四川、浙江、河南、贵州、广东……几乎罗列中国各省和主要城市。有人气愤地指斥这是英美帝国主义意图侵占我国各地之先兆,显露出他们妄想吞噬我国领土的野心。
周游了十里洋场后,这花花世界的美妙景色使黄金荣喜形于色,令桂生姐心花怒放。在这里,可以得到最大的享乐,也可以施展追求荣华富贵的本事。她一边浏览一边增加信心,一定要帮助丈夫在这大都市里大干一场,而自己以贤内助身分充当一名幕后英难。
黄金荣又特地带桂生姐到城隍庙去玩耍,告诉她自己当学徒时的种种遭遇;又带她到前殿去看菩萨,还得意地告诉她:“我当初只想当个皂隶,看来不久就能升做城隍老爷!而你就是城隍奶奶!”
有一次,巡捕房得到风声,有一帮从四川来的盗贼,窜入租界,行窃盗抢。黄金荣奉命,四处查缉,但找不到影踪线索,就到处布置眼线。三天之后,他在“日新池浴室”当老板的门徒,匆匆赶来告密:有三个浴客,行迹可疑。
黄金荣立刻带了包探们前去日新池。刚刚踏上楼梯,就被那几个川贼发觉,披衣而起,跳出后窗,越上屋顶。黄金荣紧跟不舍,和两名下手一起上屋追踪。没想到盗贼开枪射击,将一名下手击中。下手跌倒,向下翻滚时,连同黄金荣一起从屋顶落到地上。幸好黄金荣压在下手身上,只左脚受了重伤。盗贼最终被捕,巡捕房记了他一功。
黄金荣伤了左脚后,经常发病,走路要有人搀扶,他就在家中休养。好在有桂生姐在旁侍候,他也落得清闲。
桂生姐一边为他抚摸伤处,一边体恤地劝解:“替洋人办事,只要卖力,不能卖命。以后有好处的事抢在前面,没好处的落后靠边。记得我的话哦?”
黄金荣点头微笑,他感激桂生姐对自己的关切,佩服她对世事的见识,把贤内助的话牢记在心。
在黄金荣忙于公务的几个月里,桂生姐因怀孕在身,不能出外,黄金荣专门找个娘姨伺候黄金荣左脚受伤,她捧着大肚皮,撑着身子,顾不得腰酸脚肿,和娘姨一起细心照料,虽然动手的是娘姨,但她处处体贴地看管,使丈夫尽量减少痛楚。不久,她自己怀孕八个月就分娩,生下一个男孩,可能是先天不足,婴儿又瘦又小。黄金荣有了儿子自然高兴,可是他看那男孩的面孔,没有一点像自己,却和那苏州姓马的有些相似。
林桂生为儿子取了个名字“福宝”,大名叫“钧培”。她知道黄金荣对福宝的“种”有些怀疑,然而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是她的骨肉,总要欢喜,而且有了福宝,她在黄家就有了地位,自己不但是黄金荣的元配,还能传种接代,将来全部家产都属于她所有。
林桂生确实算是女中“豪杰”,她不但要做一家之主,而且还要在社会上扬名,帮丈夫招财进宝。这样,她去结交老城厢的女大亨史锦绣,结拜十姐妹,她从史锦绣那里学到了不少只有女人才能做到的种种无赖手段,自己也俨然变成了女大亨。
桂生姐不仅是贤内助,还是个孝顺媳妇。她虽然和婆婆分住,逢年过节,总提了一只篮子装着一包桂圆和一包核桃,代黄金荣去探望。
听到婆婆要做寿,就要丈夫拿出一笔钱办酒席,还向郑家木桥众弟兄和巡捕房一群朋友发帖子,打秋风;又在德兴馆包了八桌酒席请客。黄金荣有些吝啬,她劝丈夫一定要摆场面自己在巡捕房里也有面子。结果,收到的礼金,除去开销,还赚进不少。黄金荣翘着拇指称赞妻子“既做人情,又有油水。”
桂生姐趁机鼓动丈夫:“你和郑家木桥这些兄弟串通串通,自己作案自己办案,这一套毒的何止千万。他们一个个志消神萎,形容枯槁,最后丧身败德,倾家荡产。开设在三马路福康里的中法老药房于光绪二十九年还公开在《新闻报》上刊登广告:“大土减价,每箱价银 760 两,每只 26 元。吗啡出售,狮马、白牌、绿牌、云水,新牌俱全。原箱出售,价格公道恭请赐顾。”
而租界当局只顾征收烟捐,不但不予干涉,还加以保护。
这一次,忽然又公开宣布禁烟,难道清廷政府和英、法等殖民者真的宁愿断送自己利益,为民除害?还是在禁烟的烟幕后面酝酿更大阴谋而谋取厚利?桂生姐要黄金荣利用职权,探悉内情。
法国驻上海领事向公董局总办和巡捕房警务总监以及司法室先说明条约的内容:禁烟为一必要事宜,公共租界分两年四期,法租界规定八个月四期,在限定期内将烟杜绝。至于禁止办法,公共租界与法租界各有情况,可采取不同方式。
总监督经过深思熟虑,向黄金荣提出:“你是专门管收烟捐的,我们法兰西地界究竟有多少燕子窝?”
黄金荣一时记不清具体数字,信口胡编一下:“大约六、七百个,比公共租界多,”随后惶恐地问一句,“都要禁掉?”他担心禁绝以后,不但巡捕再也得不到烟捐,他自己和弟兄们也捞不到外快油水。
总监督先肯定地点点头说:“自然,非禁绝不可。”又怀疑地望望他的下属,“还有没登记的吧,一家也不能漏掉!”
黄金荣心里明白:确实有几家没有正式登记,而是由他的弟兄们私下收费,把交纳的捐钱作为贿赂。这一次,这些没有登记的更要让它们漏网,免得断绝自己的财路。
总监督又安排下一步计划:“不要一下子把燕子窝全部关门,否则那些烟鬼不都要死掉?我们也要讲些人道!”他换了口气说,“我们法租界决定用分批分期抽签的办法,中签的限定在三个月内歇业。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每天都要如实向我报告。”
说到最后两句话时,从他碧绿的眼珠内闪烁出既信任又贪婪的目光。
黄金荣完全明白总监督的心思。这个禁烟办法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捞到比烟捐多几百倍的好处。
他亲自出马,把法租界划成几块,要每一块里的燕子窝老板先到他这里来报到。
他面带奸笑,话带暗示地一一吩咐:“我们要抽签了,抽到谁,谁就倒霉。到那时候候不要怪我们巡捕房不留情面。”
那些老板从麻皮的答容和话音里,窥察到他心里的用意。当场点头哈腰,唯唯诺诺。到了夜里,就悄悄地到老北门护城河黄家去交给桂生姐一包贿赂。黄金荣从全部贿赂里拿出三分之一分给弟兄,另外三分之一替总监督存进银行。到了抽签之日,让平时交捐最少或贿赂较差的一些燕子窝中签,命令他们立刻停业。
一次次抽签,一次次受贿。谁想轮到最后一批,谁就得交出最大的贿金。燕子窝越禁越少黄金荣和他上、下同伙们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多。
禁烟的第一个步骤还没有结束,总监督向黄金荣宣布第二个步骤和执行办法:“禁烟,要燕子窝全部歇业,从此巡捕房就收不到烟捐。我们算了一下,两个租界要损失十九万银洋这笔钱过去是作为建设上海、为上海人造福的经费。以后怎么办?”
黄金荣等人都做出垂头泄气的样子,假装为公董局和上海滩担心。
“我们为了弥补这项巨大损失,决定将房捐增加 12%。依照两个租界的居民住屋数统计,可得银洋 13 万!”
黄金荣顿时眼睛一亮,佩服外国人的巧计妙算,可是一进一出的两个数字相比,仍使他不安:“烟捐上损失 19 万,房捐增加 13 万,还少 6 万呀!”
总监督没有立刻回答,用手掌轻轻地摸着额角,让手臂掩盖露在嘴角的微笑。他轻声地宣布决定:“我们把燕子窝禁绝,可是还没有动那些贩卖鸦片的土行膏店。他们每一家每年的进帐比一百家燕子窝还多。在他们正式歇业以前,向他们每年加抽执照费两成。我们算了一下,总数可得 7 万多,和增加的房捐合在一起”,说到这里,将摸头的手伸出两个指头,“20 万!”
黄金荣也在心里打了个算盘:20 减 19,禁烟结果反可赚进一万!他又立刻想到:外国人明里获得好处,自己也要在暗中得到油水。
回家和桂生姐商量以后,即刻到各家土行膏店去,先答应店主介绍一些已经歇业的燕子窝的烟客,直接到土行来买烟土,使土行增加收益,又不记入帐册。自己就在这额外的收入里分到一成的佣金。这样一来,已经中签的燕子窝,表面歇业,暗中营业,上海烟民并没有减少,而土行膏店营业却由此大振。其中得到更大好处的还是租界当局,在禁烟的冠冕堂皇名义下,既没有损失钱财,还有更多收获。
可是,黄金荣万万没有想到,上海滩那些土行膏店在禁烟后营业大振,又引起租界当局眼红。他们在禁烟命令下,又采取一个断然措施:规定在一个时期内,土店不准续开,并由各国在沪之洋行,合设一家烟土专卖处——洋药公司,要各土行膏店所有存货全数售归该公司,并垄断外洋运来的鸦片,由公司独揽专卖权利,贴上印花,名为真土。行情涨落由公司随便决定。转手之际,洋商们在禁烟上大发其财。因此,外地土商为了逃避洋药公司盘剥,常暗中偷运,私贩烟土之盛,前所未有。
燕子窝不准公开营业,土行膏店又渐渐停业,黄金荣的收入越来越少,眼看即将断绝财路小兄弟们也走投无路了。黄金荣摸着麻皮,唉声叹气。
桂生姐用手指在桌上画了几十个圆圈,然后和丈夫商议:“洋行公司我们没有份,是不是在私贩生意上动动脑筋?”
黄金荣大惊:“要我去私贩烟土!那怎么可以?我是巡捕房包打听,要捉私贩,哪能自己去当私贩?”(预知林桂生给黄金荣出什么样的主意,请看下一节)
上一节说到黄金荣娶了林桂生,在林桂生的帮助下一步步发展。这一天他为洋人新出的政策断了财路而烦恼,林桂生却表示她有办法。
桂生姐笑而不答,回身到厨房,烧了几样莱,又到邻近酒店去买了几两酒,分装在两只大碗里,夫妻二人,在灯下,边饮边谈。桂生姐献计献策,黄金荣被酒香和蜜语熏陶得摇头晃脑,拍手叫好,酒沫四溅。
黄金荣就照桂生姐的谋划,依计而行。
有个粮商陈金叙,知道私贩鸦片,可获巨利。就在他运米到上海后,私下向十六铺一家土行购得烟土 10 包,携带回乡。当他乘坐“鸡公车”途经徐家汇西行时,一个华捕和穿便衣的徐福生忽然上前拦住,以“抄把子”为名搜查。从包袱中搜获未贴洋药公司印花的私土就以私贩烟土之罪,把陈金叙拘捕。陈金叙磕头求饶,将售米所得之款全部塞进这两位巡捕口袋,罪犯放行,烟土没收。二人先把贿款平分,一个将两包烟土带回捕房交公,徐福生把其余八包送到护城河畔黄府。像这样捉拿私贩、没收烟土的案件,以后不止五次、十次地发生。
有一家药房为制造假补药,向土商购买烟土和吗啡,一是作为假药原料,二又能以药房名义公开出售。他们与潮汕帮鸿泰土行打好交道,每隔三月,派人到栈房取货。开始几次,未生意外。不久,当取货者把装土的镔铁煤油箱搬上马车,离开栈房,走不多远时,闹天宫徐福生带领郑家木桥小混混流氓,拦路打劫,把取货者打伤,把煤油箱全部搬到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上,一声唿哨,扬长而去。
桂生姐要弟兄们采取这种“硬爬”抢法,一次接连一次,她屋里的煤油箱也一天比一天增多。
当时,由内地运到上海的土商有潮汕帮、山西帮、云南帮等几个大户。后来粤、赣、苏三省的大土商联合,勾结禁烟员蔡乃煌,以调查和运转为名,来往各地,私运鸦片。黄金荣自然不肯放过这块肥肉,派出弟兄,手持凶器,有时候软骗,有时候硬抢,使蔡乃煌私贩的烟土,一小半落到黄金荣手里。
一次次明夺暗抢,一批批毒品赃货,使护城河那幢房子成了强盗贼窝和钱财宝库。可是烟土钱财堆满了屋子,却填不满金荣夫妇的肚子。桂生姐把这旧屋退掉,在八仙桥同孚里买进三幢楼房。一幢自住,两幢作为弟兄们聚会和堆货场所。另外在东新桥开设“聚宝茶楼”,让寡母来管店,作为弟兄们每天碰头、通风的交通总站。
桂生姐到上海后,除了替丈夫筹谋划策、广辟财源外,空闲下来,就常一个人乘坐马车到张园“海天胜处”楼去看全部是女角——林凤仙、王桂芬等演出的“髦儿戏”,到胡家宅“群仙”看花四宝的武功戏,还到“春仙茶园”看知县出身的汪笑侬和小桂芬。最使她入迷的是冯子和在福州路丹桂第一台主演的《恨海》。她每演必看,场场落泪。令黄金荣不解的是:他的贤内助平时帮他策划抢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中豪杰,但看到戏中女角因丈夫吸毒而悲恸哭诉时,竟然同情得热泪直流,犹如本人身受其害,心碎魂断。黄金荣见她看戏入迷,也就学清朝衙门捕头的样,自己在郑家木桥迎仙凤舞台原址开办剧院,还提倡男女演员同台演出,取名为“共舞台”。
为了使抢土生意兴隆,原有场地不敷应用,才搬入同孚里;又为了充实力量,增加文武打手,需要扩充班底。黄金荣先把郑家木桥一些得力弟兄请到同孚里来,再招兵买马,收罗在南阳桥出名的无赖金廷荪、流氓马祥生、鱼贩子杨小顺以及金九龄、曾九如、唐嘉鹏、顾掌生等文武干将,受桂生姐派遣。
不久,从郊区到上海滩混世界的杜月笙,外号水果月生的干瘦小个子,经马祥生的介绍进了黄公馆,此人办了几件事,很快获得林桂生的信任。至于林桂生与杜月笙的私下关系怎么样,黄金荣不愿去多想,也不愿多管。
同孚里表面上是这位闻名上海滩包打听冠冕堂皇的住宅,暗中又是流氓窃贼抢运私藏毒品的魔窟。大家在巡捕房称呼黄金荣为“领班”,或“老正”,回到家里叫他“老板”;当面客气地喊桂生为“桂生姐”,背后翘起拇指尊为“正宫娘娘”。
这位“正宫娘娘”在黄公馆里运筹帷幄,调兵遣将,使各种不义之财源源不断的流入黄公馆。
黄金荣有了钱,经常在外面找女人,有时候彻夜不归,林桂生知道他的秉性,两人有了约定,谁都不要管谁。他把家里的大权交给林桂生去打理,什么事都不管,只要逍遥快活就行。
林桂生看男人的眼光很厉害,说出两条理由帮助杜月笙,黄金荣不得不服。
上一节说到林桂生为了提拔杜月笙,有意让黄金荣帮忙。其实这事还得从黄金荣身上去找原因。
黄金荣在林桂生的帮助下,大肆收拢上海滩混混,形成上海滩最强的江湖势力,之前他想加入青帮,可是人家看不上他,后来势力大了,自己都成了老头子了,若是按青帮的规矩再拜入帮会,辈分就小了。在林桂生的建议下,他买了礼物去探望生病的青帮“大”字辈的老头子张镜湖,席间含糊其辞地说了自己加入青帮的事情,张老爷子见黄金荣势大,肃然没那回事,但也不能开口得罪,便默认了此事。
因此,黄金荣虽然没有正式拜入青帮,却以青帮“天”字辈的老人自居。整个上海滩,没人敢质疑他。
杜月笙是黄金荣的门人,这几年由于林桂生的提携,替黄公馆出了不少力,由于他仗义疏财且心狠手辣,手下也聚集了一帮兄弟,大小也是一个人物,便想着开香堂收徒。
其实黄金荣对杜月笙是看不上眼的,只是利用杜月笙替自己办事,他也知道杜月笙的势力渐渐坐大,有人劝他设法除掉杜月笙,免得到时候威胁到他的地位。
黄金荣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杜月笙确实很能干,无论是赌场,还是烟土,都是杜月笙经手,还没人能够替代。还有另一个原因,如果他对杜月笙下手,林桂生肯定会和他翻脸,以他的为人处世,那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他现在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晚上不回家,林桂生也不过问。别说杜月笙那个小白脸和林桂生没那回事,就算真有那事,只要不被他当场抓到,他也就当做不知道。
不得不承认,林桂生看男人的眼光确实很准,黄公馆内那么多门人,就只有大字不识几个杜月笙,被调教得那么出类拔萃。
折腾晚上,黄金荣从外面回家,林桂生叫住他,说有事要商量。夫妻俩进了房,林桂生直接开门见山:“月笙想要开香堂收徒,你起义给他撑撑门面!”
这哪里是商量?分明是命令。黄金荣有些不乐意了:“为什么要让我去给他撑门面?”
林桂生笑着说:“第一,你是他的老头子,你不出面,别人会说他名不正言不顺,他手下的人多了,不也证明你的门人多吗?第二、月笙是一个很重情义且很要面子的人,你不去他会很你,你去了,他感激你。他的门人都值得月笙是你的徒弟,他日后要是发达了,按江湖规矩,也不敢忤逆欺上,否则,他就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最后的两句话,说到了黄金荣的心坎里,他想了一会,满口答应了下来。
日后,杜月笙果然成为上海第一大亨,势力横跨政商两界,但无论什么场合,只要他黄金荣出面,杜月笙都对他毕恭毕敬。即便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杜月笙也不敢肆意妄为。在日本人占领上海之后,杜月笙退居香港,还吩咐门人最大限度地保护他,不受日本人迫害。
为杜月笙撑了面子不久,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情,对黄金荣的打击非常大。
因为他唯一的儿子死了。
黄金荣与桂生姐生的儿子叫“阿宝”,阿宝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林桂生便收养了一个儿子小名还是叫阿宝,大名叫黄均培。
因为桂生姐只养了这个孩子,尤其宠爱,自幼雇保姆伺候,长大后也有保姆随身照管。等到大了,在家请教师读书。这孩子模样虽然不是黄金荣的亲骨肉,但其顽劣性情与当年的麻脸金荣有的一拼。只因娇生惯养,“阿宝”不但不听师训,而且经常外出浪荡。虚岁十九岁时,有一天阿宝偕同几个朋友在英租界南京路香粉弄附近玩耍,不知怎的和几个年轻人打起架来。因阿宝自幼瘦弱无力,被对方一顿暴打,受了内伤。阿宝被人打成内伤后,不敢告知父母,同时他也不知道什么内伤不内伤,忍着痛也就过去了。等到日子久了,内伤渐渐加剧,竟然致呕吐鲜血。桂生姐发起急来,盘问发病的起因。阿宝刚开始不肯说,经再三盘问,才把得病的起因告诉了母亲。林桂生听说后,一边请中西名医会诊,一边寻访僧道巫婆祈祷。药石和巫婆的“仙丹”同时并服,不但没有把阿宝的疾病治愈,反而吐血增加,卧床不起,茶饭不思。
阿宝是黄金荣夫妻唯一的命根子,如有三长两短,黄金荣岂不绝了后!诊治阿宝病体的几个医生,眼见药石无效,束手无策,就放弃报酬不要,愧称“另请高明”。真是“钱能通神,但不能买命”,眼看儿子难有生望,急得林桂生三魂无依,六魄出窍。黄金荣与桂生姐无可奈何,竟然想出一个“娶媳冲喜”的计策来。
所谓“冲喜”,本是自欺欺人的迷信之举,不过他俩却想,倘把儿子的病冲愈,自然很好万一儿子死了,还能得到个媳妇。这阿宝的未婚妻是谁呢?就是青帮“大”字辈李阿三的女儿,名叫李志清。
为了给小阿宝“冲喜”,黄金荣和桂生姐说做就做,也不需要举行隆重仪式,立刻叫人通知女方。把房间收拾收拾,添置了几件家具,就派汽车将李阿三的女儿志清娶过门来。阿宝因卧病日久,咯血过多,骨瘦如柴,两腿原已不能站立,不得不由两个小伙子左右扶着才算拜完花烛,草草成礼。
李志清与阿宝结为夫妻,夜夜伴着这病夫独自流泪,好不凄凉。因阿宝病入膏肓,回生无术,过不一月,竟然一命呜呼。李志清眼看病夫死去,想哭也哭不出来,却哭坏了母亲桂生姐。这黄家枝头原只这一颗种,如今断了种,绝了代,比剜了她的心头肉还疼,怎不让她哭得肝肠寸断呢?成殓之日,桂生姐更是哭得痛不欲生。
桂生姐没有想到,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在等着她呢。
黄均培一死,对黄金荣的打击也很大,他后悔没有多收养几个儿子。
根据相关的资料,黄金荣一生中并不缺女人,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无论是两个正式的妻子林桂生和露兰春,还是外面的那些女人,都没能给他生下孩子。估计最终的原因还是在他的身上。
伤心归伤心,日子还是要过下去。黄金荣在安慰林桂生的时候,他那双鱼泡眼,竟然瞄上了媳妇李志清。(欲知黄金荣能否如愿以偿,请看下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