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节说到胡雪岩第一次做军火买卖,就被土匪劫道,他想着要用最合适的方式处理这件事,在最后关头,还与朋友一起去见土匪头子,做最终的努力。他孤身进土匪窝,凶险万分,这份胆识,一般人都不具备。
胡雪岩进得屋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只要“跷脚长根”真正就地安抚,交出那批军火,他保证山上弟兄们的绝对安全。
“跷脚长根”暗忖胡雪岩说话的诚意,作出自己的判断,兵临城下,先答应安抚再说,在具体安排上提些条件。在胡雪岩看来,“跷脚长根”接受官府安抚,并无真心。(这就是胡雪岩看人的眼力了。)
胡雪岩继续说道:“改编成官兵以后,恩饷和驻地官府自会考虑,你也不要提过高要求。”
“胡老板,官府会不会像你所说,弟兄们总希望就地安抚,不想调到老远地方去受难。”张某插嘴道:“你们想留在原地就抚,长毛知道你们已改编官兵,还会同你讲义气吗?不斩尽杀绝才怪呢!”
长根听师父讲得也有道理,不再坚持留在原地,但在恩饷方面想多给一点,还说:“在本乡本土,还有一点生路,一经调远,一点点饷银,顾不得家眷,难以安下心来。”
胡雪岩渐渐感到“跷脚长根”有点领悟,对安抚已有所考虑,便进一步追问:“长根兄,目前你手下尚有多少人马?如果官府要将你弟兄整编及改变原来驻地你有何想法?”
“这不行,我们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朋友,他们不会离开我!”
胡雪岩虽然不曾经手过这种招抚事情,但平时接触官场,也听得多,大凡盗匪就抚编驻地是一大难题,也足以证明就抚的诚心和态度。
“长根兄,本人虽是商人,却喜欢结交江湖弟兄,素闻长根兄为人豪爽,重义轻财,十分佩服!长毛(当土匪)成不了大事,目前已经溃不成军,你们正是报效朝廷的时候,为了交结你这个朋友,本人愿意去官府力争。”胡雪岩耐心劝告说。
“好吧!胡老兄,我准定听你的!”“跷脚长根”立即起身从里面拿出一本“花名册”。里面记载有人员二千七百人,三百五十匹马,还有长枪、大刀等武器数目,还包括这次劫来的一批洋枪。这又证明“跷脚长根”接受招抚的诚心。归还洋枪当然已不在话下,胡雪岩感到欣慰。
谈完此事,“跷脚长根”热情设宴招待师父张某和胡雪岩,一时觥筹交错,十分热闹。
席后,师父张某提出:“有否兴致赌一把?”
“胡老兄,要不要下手玩玩?”“跷脚长根”赌瘾来了,满面兴奋地说。
胡雪岩答道:“我对赌是外行,既然长根有兴趣,本人奉陪。”
“赌什么?”“跷脚长根”问的意思是赌大牌九还是赌小牌九。
胡雪岩风趣地说:“我们赌一颗真心!”
(在社交场合,不妨对初次认识的朋友说一些亲近的话,以显示自己的真心交友,当然如果在业务上进行交流,那就更好了)
“跷脚长根”一时想不出回答,细细体味一下胡雪岩这话的用意,笑着说道:“我们都是真心朋友,用不着赌。”
“对,对,我是在说笑话,当然是赌钱。”胡雪岩说道摸出一万两银票放在面前。“跷脚长根”叫人也拿一叠银票放在自己的面前。
“跷脚长根”做庄,撒下骰子,是个九点,他抢先抓第一副牌,用力一翻,是副蹩十,跷脚长根眼珠一瞪。胡雪岩对赌不感兴趣,更不想赢长根一万两银子。此时长根处境不佳,一万两银子输不起,要他硬充好汉,等于要他铤而走险,逼他“上梁山”。即使不要他一万两银子也总得给长根一个面子。这样一想,胡雪岩仍一本正经地去抓牌,用手去摸第一张牌感觉是张八点,第二张不管是什么牌,都比蹩十要大,肯定赢定了的,却装出一付懊丧的样子说:“也是一副蹩十,和牌。”说完将两张牌往乱牌里一堆。
跷脚长根是赌场中的老手,怎么也是副蹩十?这么巧?他不信,便偷偷地摸了胡雪岩的一张牌,一摸是张八点,有了这牌,绝没有蹩十的道理。明明可以赢的,胡雪岩却有意放水又不露声色,给自己有个下台的面子,“跷脚长根”从内心佩服。
“好朋友只赌一次,谢谢了。”胡雪岩说得“跷脚长根”脸红心跳,自己却感到十分舒畅。胡雪岩就这样“化干戈为玉帛”,既抚了“跷脚长根”,又捞回了那批军火。虽然那副牌九不是“跷脚长根”“投降”的惟一原因。但“跷脚长根”已把胡雪岩当作自己可以结交的朋友,是一个可以信赖而有本事的人。
(看朋友有困难,在不影响自己生意的情况下,适当地帮助一下,可能会有不小的回报和收获。做人也是这样,明着帮人,可以让人感恩,可是不动声色的帮人,维护了被帮助人的脸面,那才是最高级的帮人手段。通过这种手段,可以笼络更多的人心。)
商界浮沉,到处都是陷阱和对手。胡雪岩改漕运为海运的运米事情,干得干净利落,立刻轰动商界。但也有和他抢生意的,那就是上海隆昌米行的“老板”谭柏年。
“隆昌”米行的老板是石三官,是个苏州乡下的纨绔子弟,但谭柏年却主管一切事务,胜似老板。石三官继承了父亲的大笔财产和一家老米行,但石三官对生意买卖不感兴趣,只爱斗鸡玩蟋蟀的游戏,从不过目账本,把一切事务都交给谭柏年,只是收赚来的钱。谭柏年掌握大权,仗着自己是石三官的舅舅,以权压人,十分苛刻,伙计们都怕他。
谭柏年想做真正的老板,他不满足于现状,觉得自己赚来的银子都交给外甥,很不划算。虽然外甥待他不薄,年俸可观,外加不少红利,但终究不是自己的米行。谭柏年打起如意算盘,要做老板,得靠自己的手段,略施小计,账目上做手脚,石三官却暗地里看不出来谭柏年得了不少昧心的钱。但小打小闹,成不了大事,要想大赚一把,得把米大量的卖出去。
谭柏年此刻便是寻找这种机会。
一天,山东米商潘家祥抵达上海,谭柏年因为和他是老相识,便去码头亲自相迎,两人谈话之中,谭柏年知道了他要收购谷米,到北方去卖。此前,潘家祥从《申报》上得知中原地区大旱,庄稼又歉收,需要大量的粮食。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便知潘家祥肯定要做一笔大生意。上海米行数不胜数,竞争激烈,谭柏年准备搏上一把,谈成这笔大买卖。
谭柏年用过早餐,吩咐备轿,去“福轩”客栈会见潘家祥。一路上,谭柏年脑中飞快盘算思考见面时要做的事。今年苏州乡下风调雨顺,谷米丰收,隆昌米行趁机敞开收购,仓房里囤集了上万石新米,正等着买主。谭柏年干了30多年的米行生意,对其中的奥妙是再精通不过了。
凭经验,谭柏年知道像潘家祥这样的大生意人只愿和大米行做生意。谭柏年知道自己的“隆昌”米行在上海排在前列,很有竞争力。加之,这样的大买卖,谭柏年能吃一大笔回扣,自己能得不少钱呢!
令谭柏年没想到的是,胡雪岩已经捷足先登,与潘家祥签订契约。
看到契约,谭柏年便明白这事已经定下来了。谭柏年十分失望,心里暗骂:胡雪岩这小子竟然到上海来抢饭吃!后悔自己把胡雪岩这个人给忘了。他没想到胡雪岩在海运局既收购谷米北运,还出售谷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他空欢喜一场。按他盘算,隆昌米行的存米全部出手,他至少可得2万银子的外快,这下什么都没落下,恨得谭柏年直咬牙。
但是谭柏年并没放弃,他使出浑身解数,终于说动了潘家祥毁约。
胡雪岩知道潘家祥变卦了,虽然得到了违约金,但他失去了一笔大生意,胡雪岩这次卖米确实想做一次米行生意。因为海运局一直都是只购进不卖出,加之又是官府机构,没有什么赢利,所以胡雪岩想抓住机会大干一把。
但是由于浙江大米丰收,价格下跌,而北方则天灾不断,十分缺粮,如果购得新米,南米北调,肯定会赚一大笔。
在这次行动中,胡雪岩想尽快找到一个大买主,迅速成交,因为时间越长对海运局越不利到了海运季节,什么也没有了。胡雪岩的任务就是把新谷卖出,腾空谷房,以便再购米用来海运,才能万无一失。
潘家祥的做法,使胡雪岩十分沮丧,也让他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山东富商潘家祥,垄断了北方民间粮米市场,在商场上说话十分有份量,胡雪岩以诚信为本,不想在商场上失信于同仁。
但是,胡雪岩决定把这笔生意抢回来。他沉思了一会儿,便想出了一套连环计。(预知胡雪岩会用什么计策拉回客户,请看下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