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晨,悠悠仰着骄傲而美丽的头颅从李小兰身边走过,每天黄昏又仰着骄傲的头颅从李小兰身边走过,事后,李小兰对租住在二楼的裁缝说:呀,你见过这么趾高气扬的房客么?怎么说我也是房东,她竟然当我不存在。
裁缝就温和地笑笑,说真的,李小兰不是个讨人喜欢的房东,房客们分明是付了房租住在这里的,她却偏偏喜欢摆出一副施恩于人的架子,好象他们被允许住在这里,就要对她的宽宏大量感恩戴德,而且,李小兰又是那样的喜欢沾人小便宜,动辄让裁缝帮着修改一件经年不穿的旧外套,喜欢去二楼另一家房客开的茶店里去要茶,每次都说是回家试喝一下,若是好喝,以后就买这种了,可从未有人见她买过茶叶,还有,闲得极其无聊的她又是那样地对别人的隐私感兴趣,她喜欢研究裁缝给女人量尺寸的手到达女人的乳房以及臀部时是不是故意磨蹭了,尔后说给裁缝娘子听,她还喜欢静静地站在走廊里,倾听房门里的人说电话,然后再加上自己的揣测,次日,一个绘声绘色的故事,就在老楼的院子里诞生了,每每她被被人揭了碎嘴的短,她就会很无辜地看着人家说:谁告诉你是我说的?你去把他找来我和他对质。等人走了,她才气势汹汹地卡了纤细的腰,丰硕的屁股在走廊里一抖一抖地上蹿下跳,指着那人的背影尖阴阳怪气地说:装什么正经,谁不知那是你做的。
然后拉住一双手,做软弱状道:你看,我本是一片好心,他却这样待我……这世道啊……
因为李小兰的醋劲和乖戾,老楼已许久没有年轻的女房客了,更别说是年轻漂亮的单身女房客,所以,李小兰的刁难,悠悠是注定了要遭受的。
老楼的房客们都在等着看热闹,现在是和平盛世,生活寡淡,淡到嘴里都要生出鸟儿来了,看热闹式的围观成了每个人心底里渴望发生的刺激。
他们在等着李小兰和悠悠开战,而且,他们知道,悠悠绝对不是盏省油的灯,看她走路的样子吧,仰着骄傲的头颅,小鼻孔几乎要冲着天了。
小龙平时是住校的,只有周末才回家,每次进了院子,他总要仰一仰头,仿佛在看天空滑翔而过的鸟儿,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少年的心思,他在看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