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的饭,吃得一点也不开心,郑家浩愁眉不展,单身的年轻人做月光族大多是玩潇洒,可他们把日子过得大气不敢喘也还是标准的月光族,钱就像跟他们有仇似的,见着他们就躲着走。退华阳路的房租、去昆明找葛春秀,事事都要钱开路,去哪儿弄这么些钱?郑家浩就愁得要命:实在不行,就让小帆把辅导班退了吧。
别的家长都忙着给孩子们报辅导班,你还想着给小帆退了?现在的中学生,哪个家里没电脑?人家连MP5 都有了,小帆连个落伍的MP3 都没有呢,可小帆也没攀比更没抱怨,就算小帆懂事知道体恤父母的难处,你也不能因为这就欺负他啊?家浩,你和我这辈子是出窑的砖瓦,定型了,我可不想让小帆走我们的老路,就算是卖肾卖房子,我也要让小帆考上二中,考一所好大学,有份体面的工作!你甭扯我的后腿。马青梅像放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郑家浩也知道她说的在理,虽然读别的高中未必考不上名牌大学,但进了二中考名牌大学的保险系数会高一些。
他抽了张纸递给马青梅,让她擦泪:你怨我吧?
马青梅说不怨。不管日子过成什么样,都是自己过的,不是别人看她好欺负硬塞给她的,怨别人不过是最无能的最无赖的逃避。
第二天早晨,两个心里都装着事,话不投机就叮当了起来,小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连早饭都没吃完就把筷子碗一推,上学去了。
马青梅心疼儿子,拿起两个煮鸡蛋追出门,塞进小帆书包里,嘱咐他饿了就吃。返回来后,说小帆是个懂事的孩子,心事重,埋怨郑家浩不该当着他的面说钱的事,既解决不了问题又给孩子增加心理负担,郑家浩知道自己不对,瓮声瓮气地说知道了,马青梅幽幽说不能只怪你,我也不好。
一连几天,家里的气氛沉闷得要命,谁都不愿意多说话,仿佛某个地方藏着炸药,一说话就会喷出火花,把这炸药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