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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不知为什么,自打跟周凌从省城回来,我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总感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后来实在跳得我心烦,就干脆弄了一小块胶布粘上了。晚上,我忍不住打电话给周凌,问她是不是有啥事发生?周凌不解地说:“没啥事啊,我感觉挺好的啊,你咋总疑神疑鬼的。”

我喃喃道:“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连几日,我暗中观察着身边的一切,似乎一切正常,但又好像哪里不对。我发现有同事在我的背后小声地议论着什么,等我走近他们又不说了,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心想,莫不是我和周凌在省城逛商场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大家在背后说我的闲话?

但转念一想,也许是自己做贼心虚而已,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这样想着,我双手插着裤兜,转悠到了乡镇企业科侯井明的办公室。侯井明看我来了,嬉皮笑脸地说:“哥们儿,有好烟没,给来一根。”我说:“没啥好烟,长白参抽不?”侯井明戏谑地说:“这么大个主任,就抽长白参啊,好歹也得弄个中华啥的。”我说:“上哪儿整去?我家又不是开银行的,抽不起。”

说着从兜里拿出长白参,递给侯井明一根,自己嘴上叼着一根,然后用打火机一一点着。侯井明探过脑袋,点着烟之后,深吸了一口,再长长地吐了一溜烟圈,突然淫邪地说道:“兄弟最近艳福不浅啊?”我一愣,惊讶地问:“你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侯井明死死地盯着我:“你跟我还装啥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幸福路那个土特产专卖店的娘们儿是不是被你泡上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他知道呢?他可是一个典型的小人。

我故意装出一副被冤枉的样子,说:“净瞎扯,你听谁说的,根本没有的事情。”

侯井明仰头呵呵一笑:“冤枉你才怪了,咱这小县城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你跟那娘们儿在一起好几次都被人看见了,那天你跟她是不是去省城了?还有人看见你们俩一起挎着胳膊逛商场呢!”

我心中叫苦不迭,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可这也透得太他妈的快了。我没有说话,一边抽烟,一边琢磨着应对他的办法。这猴精明似乎说起来还没完:“不过说实话,哥挺羡慕你的,那娘们儿是不错,感觉趴身上都能压出水来,嫩得很啊。人这一辈子啊,该享乐的时候就得享乐,别等年纪大动不了了才想着干这事,那多亏啊!”

猴精明说得没错,他可是一直按着这样的人生观点活着呢。记得有一次,单位有个招待,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官,是地市级主管乡镇企业的一个处长来本县调研,本来吃完饭就该走的,但是猴精明喝多了酒,色心来了,非要拉着人家处长按摩。那个处长还是有分寸的,毕竟是到下属单位来检查工作,如果太过分了也不好;但猴精明却一个劲儿地怂恿人家说:“没事的,又不是外人,就当到家了,尽情地玩就是。”然后强拉硬拽地给他找了一个小姐。我在旁边心想:奶奶的,分明是自己想嫖妓,却硬要拉着人家处长下水。果不其然,结账的时候,人家处长没干,我也没干,就他自己干了。过后还跟我说:“妈的,这些当官的,有几个不色的,说不干这不也干了。”我一句话给他顶了回去:“人家确实没干,就你自己干了。”说得他直翻白眼。

想起这件事,我忽然就有了对策,不紧不慢地对侯井明说:“嗯,不瞒你说,我倒真想把那小娘们儿拿下呢,我合计着怎么不比嫖小姐强?嫖小姐容易得病不说,传出去也没脸见人啊。这年头找情人倒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我一句话说完,猴精明立马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其实我这句话看似平淡,却很有杀伤力,里面实则蕴藏着杀机。一方面的意思是你侯井明有把柄在我手上,不要在我的婚外情上做文章,否则没你的好处。另一方面我是想强调,我对周凌有想法不假,但还没和她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有实质性关系,也不足以成为任何人拿来威胁的话柄。

侯井明连连说:“那是,那是,怎么也比找小姐强。不瞒你说,我要是有了这样的女人,情愿一辈子都不找小姐。”

我相信侯井明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他说话的同时,脸上都现出向往的神情。

晚上回到家里,我又仔细观察杜晓梅的神情,心想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她知道。如果她知道周凌挎着我的胳膊逛商场了,肯定杀了我的心都会有。

谢天谢地,一连几天杜晓梅都没有动静,依旧是每天面无表情地忙来忙去。

杜晓梅在信用合作社上班。我说:“你在窗口服务应该面带微笑才对,干吗整天板着个脸?”杜晓梅说:“本来每天强挤着笑容就够累了,回到家里不想笑了。”我说:“这对我不公平啊,敢情你把笑容都给别人了,回到家里把怨气都撒到我身上啊?”杜晓梅说:“我也想笑,但是你得给我笑的理由啊!”杜晓梅说这话时,满脸的无奈表情。她这话说得很让人深思,认真分析大概就是我做得不好,每天应酬不断,对家庭照顾得少,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如果她再知道我在外面有了外遇,估计就更笑不出来了,不哭出来才怪。

说到底还是平凡日子过惯了,到了“七年之痒”的阶段,夫妻之间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激情,彼此看谁都不顺眼。这种婚姻状况在很多家庭中都普遍存在。所以,杜晓梅这话说出来之后,我基本上没有了反驳的余地。

我认真分析了一下自己,要不是有出轨这件事情,我觉得我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平日里,我对杜晓梅也算知冷知热,一年到头总要创造机会领她和孩子出去旅游两次,在物质生活上更是随着她,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看中了一套化妆品,动辄要上千元,我连眼睛都不眨;她说自己的年龄增大,眼袋出来了,想要整容去掉,我说那就去整,钱我来出;她回来跟我念叨,说同事都买了貂皮大衣,穿着真是漂亮,我说那咱也买,就开车带着她去省城选了一件,花了一万多。

这些都不算,最主要的是我让她在亲友面前有面子,一般亲戚们有个大事小情,大都由我出面摆平。大家都说她找了一个好老公,就连她的姐妹和同事们也都嫉妒地对她说:“晓梅呀,看你命多好,找这么一个能干的老公,能挣钱,还知道心疼人。”每当这时,杜晓梅的脸上就会出现满足的神情,故意谦虚道:“好什么好啊,一家不知一家事,你们是不知道而已,他身上的臭毛病可多着呢。”

杜晓梅说的也是实话,在一起生活久了,我所有的缺点和毛病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可这个世界谁又能没有缺点和毛病呢,我总认为看人要看大方向。而我本人,整体来说还是不错的,虽然应酬多了一些,但是喝酒之后从来不耍酒疯,更不会打老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从来不参与赌博。我知道男人沾染上了这个东西,多半都会输得倾家荡产。

一个不输不耍、能挣钱、会养家、脾气好的男人,你还能要求我怎样呢?我觉得在男人堆里,怎么也能混个中等偏上了,这个世界比我败类的男人多得是。如果我没有和周凌的这一档子事,我想我真的可以算作一个不错的好男人。可问题的关键是,我现在不是了。

我满以为日子会平安无事,可一天下班后,我发现杜晓梅没做饭,正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抹眼泪。我一边换鞋,一边问:“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了?”杜晓梅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可真能装!”我疑惑地问:“我装什么了?你今天说话怎么莫名其妙的。”

杜晓梅看着我,突然问了一句:“周凌是谁?”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解释道:“哦,她是开土特产品专卖店的,和我们单位有一些业务上的联系。”

杜晓梅斜着眼睛问我:“仅仅是业务上的联系?”

我说:“是啊!要不还能怎样?”

杜晓梅哼了一声说:“不对吧!是情人关系吧?”

我有些怒了,这种怒是被逼问之后的一种无奈反应。

我吼道:“你是不是有病啊,难道非常希望我有外遇咋的?如果你真的希望,那我明天就找一个去。”

杜晓梅没再说话,捂着嘴呜呜地哭了。她哭得很伤心,那眼神中含满了绝望。我忽然意识到她这次没准儿是掌握了什么确切的证据,否则她不会哭得这么伤心。那一刻,我心疼极了,我真的不想伤害杜晓梅。我很后悔,我知道那种痛彻骨髓的绝望后面,可能就是一颗破碎的心。

我走到她的面前,胆战心惊地替她去擦眼泪,她突然叫了一声:“别碰我,拿开你的脏手。”

我吓了一跳,整个人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顾磊,我不是没给你机会,是你不知道把握,一错再错的。既然这样,你就别怪我不客气,别以为我离开你就活不了。”

“你真的误会我了,我跟她只是业务关系,别的啥事也没有。”看杜晓梅还是不信,我干脆举起了右手,信誓旦旦地说:“要不,我对天发誓,如果我和她有什么事情,就天打雷劈。”

这种紧要关头,即便是发毒誓也比事情败露了强。

杜晓梅看我毒誓都发出来了,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好,等我抓到证据,看你还怎么狡辩?”

我听了心里哇凉哇凉的,暗自琢磨着,肯定又是哪个龟儿子告的密,居然连周凌的名字都整出来了。要是被我发现是谁说的,老子一定让他好瞧! Eailx4jKTOFglLKOQyRdV172VPkH1hgZzxG7rq23nacNzgELIzBu5WpsHKehYT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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