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后,志刚和小兰开始了艰苦创业的日子。那是怎样一段艰难的日子啊,每天天不亮,小两口就早早起床,先是把猪喂好,然后摸黑去生产队报到,为的就是多挣点工分。别人一天挣十分,小兰和志刚却能挣到十二分,小两口拼命劳作,常常回到家里累得连同房的力气都没有了,简单地洗涮一下,倒头就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就这样枯燥而乏味地重复着。
在小兰和志刚的记忆中,那是一段黑色的岁月,恰逢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每天除了起早贪黑的干农活之外,再就是没完没了的批斗会和政治学习。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令他们终身难忘的事情,一个据说是地主出身的孤寡老人因为不堪忍受折磨,在生产队的更房子里上吊自杀了,其状甚惨,所有人都不敢进去。最后实在没有办法,队长李福只好对乡亲们说:“如果谁敢进去把尸体解下来,生产队就给他五元钱作为报酬。”为了挣这五元钱,单志刚进去了。当然,他进去的时候也胆战心惊,内心中充满了恐惧。单志刚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更房子门前,他刚一打开房门,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就迎面袭来。这更房子地处在阴冷偏僻的山脚下,平时就很少有人光顾,房子仅有的一扇窗户已经被钉得死死的,里面昏暗至极,根本就看不清任何东西。
单志刚摸索着往前走,他知道这房间中有一具僵直的尸体正吊在某个角落处,他想象不出那会是多么恐怖的场景,以往关于吊死鬼的传闻在这一刻都浮现在脑海里:那是一张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血红的舌头伸得长长的,眼珠子被勒得凸现出来……单志刚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了出来,身下的两条腿也变得不听使唤。
为了给自己壮胆,单志刚特意拿了一片锋利的铡刀,他手里紧紧攥着刀片,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他瞪大了眼睛仔细地搜寻着,为了能够更准确地找到那尸体,他干脆停下了步子,尽量让自己的眼睛适应房间内的黑暗。当他终于费尽力气看清尸体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时候,他已经顾不了许多了,拼尽力气抡起铡刀向那吊尸体的绳索砍去……只听扑通一声,那尸体掉落在他的脚下,单志刚不敢再有一刻停留,头也不回地撒腿向外跑去。
事后,小兰知道单志刚为了挣那区区五元钱去解吊死鬼的事情,忍不住抱住丈夫失声痛哭,嘴里说道:“就是咱们家再穷,这样的钱你也不能去赚啊!”单志刚则轻轻拍着小兰的后背,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都过去了,要知道这五元钱在咱家可能解决大问题。”
小兰看着自己的丈夫,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怜惜,沉吟良久才说:“志刚,咱们一定要争口志气,好好干,我想凭你的为人,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志刚听了小兰的话,使劲地点了点头。
那单志刚也真是争气,果真在生产队里时时处处都抢在最前面,无论是垦荒还是耕种,打垄还是铲地,他都干得有模有样,很快就成了一把打理庄稼的好手。他以自己的行动,赢得了大家对他的尊重和信任,不久以后,单志刚就被推选为生产队打头的,大家都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尤其他初中毕业,有些文化,又见过一些世面,对很多事物都有自己的看法。
这一年年底,志刚和小兰的收入不错,两个人在生产队总共挣了一万多分,换算成人民币将近一千多元,在那个年代,一千元钱可是个大数目。而且,他们养的母猪也下了好几窝小猪仔,志刚和小兰沉浸在收获的喜悦里。
相比于志刚和小兰蒸蒸日上的日子,大嫂和二嫂的日子却不见任何起色。尤其二嫂,随着第二个孩子二龙的降生,她很有一些力不从心的感觉,既要做一个好母亲,又要当一个好劳力,每天周旋于老人和孩子之间,难免让她感到疲惫不堪。
女人的嫉妒心是极强的,这妯娌之间都爱攀比,原本以为搬出去住的小兰日子会不如自己,没想到她的日子反倒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二嫂的心里就如同打翻了那醋坛子,就别提多不是滋味了。这一年,二嫂全家完全靠吃返销粮艰难度日,再加上她与单宝老两口相处得并不愉快,二嫂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
这一天,趁着干活的间隙,二嫂匆匆赶回家里给孩子喂奶,看到单母正在东屋帮大嫂家干零活儿,而恰好在这时自己的孩子二龙爬到炕沿边,不小心摔到了地上,小脸都蹭破了皮。二嫂心疼地抱起哇哇大哭的孩子,忍不住埋怨婆婆道:“你是怎么看孩子的,要是摔坏了可咋整?再说咱们都分家另过了,你还帮他们干什么活,难道咱家的活不够你干咋的?”单母赶忙解释道:“你奶奶年岁大了,眼神不好,我寻思一边看着孩子一边帮帮她,谁承想这一眼照顾不到孩子就摔了下去……”没等婆婆说完,二嫂将房门一摔,气呼呼地回到了屋里。
二嫂坐在炕沿上,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偷偷地抹眼泪,她不光是生婆婆的气,更多的是对现实生活状况的不满,是的,她一个年轻的妇人,有着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想过上更舒坦的日子。可在那个年代里,每日没黑没白的劳作,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别说好衣服穿不上,好胭脂抹不上,就连吃饱穿暖都成了一种梦想,二嫂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年何月才是个头……
这样想着,二嫂的眼泪越发地多了起来,就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个不停。
正哭着,有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二嫂抬头看时,却是生产队长李福。二嫂赶紧擦了擦眼泪,坐直了身子打招呼道:“是三叔啊,咋这么闲呢,快进屋来坐。”
那李福背着手走进屋子,随口问道:
“你公公单宝呢?”
二嫂说:“早上到镇里去了,还没回来呢,三叔找他有事啊?”
“嗯,也没啥事,我想问问他,明天队里要去江东拉草料,他是好车老板子,我想让他跟着一起去。”
“哦,我那回头跟他说吧!”二嫂说。
“好的,你可别忘了啊!”说完之后,李福转身要走,却在这时抬眼看到二嫂给孩子喂奶,那时农村妇女都有个习惯,给孩子喂奶时从来不背人,李福看到二嫂将半边乳房暴露在外面,随着孩子的允吸,整个奶头还不时地被吐露出来,白晃晃的乳房黑黝黝的乳头甚是刺眼。李福难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脚下的步子随之也慢了起来。
二嫂感觉到了李福的眼神不对,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红晕,她赶紧侧了侧身子,免得整个风光都被看了去。李福也有些尴尬,没话找话地说道:“对了美凤,分家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吧?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跟三叔说,三叔能帮你的都会帮你!”李福这一句话不说还好,这一说正说到了二嫂的伤心处,那眼泪又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福看二嫂的情绪不对,就赶紧问道:“怎么了?”二嫂就把家中的情况简单说给了李福听。李福听了,表示了同情,说孩子多负担大这都可以理解,与公公婆婆之间的矛盾也可以慢慢化解,然后李福又说:“这么着吧,我尽量在生产队里给你安排一些好活,让你有时间回家给孩子喂奶,工分我让他们少给你扣。”二嫂听了,真是千恩万谢,心里对李福充满了感激。
正在此时,单母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李福在,赶紧打招呼说:“他三叔多暂来的,有事啊?”
李福说:“哦,我来找单宝,让他明儿个跟生产队一起去江东拉草,牲口又没啥喂的了。”
单母忙不迭地应承道:“行,回头我跟他说。”
“好,那我走了啊!”李福说完,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二嫂一眼,然后背着手哼着小曲走了。
“我送送你吧?”单母一边说着,一边就要送出去,却被二嫂给叫住了:“你还是看孩子吧,我去送三叔,正好我也要回地里去。”单母接过孩子。二嫂整理了一下衣襟,拿起小把锄和李福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本来李福要回到生产队去的,当他看二嫂送出门来,知道她回地里去,便借故去地里看看,跟二嫂一同走上了小路。这六月份的天气,正是闷热的时候,道路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不时地传来蛐蛐的叫声,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二嫂在前面走着,李福跟在二嫂的后面,羊肠小路上只传来两个人沙沙的脚步声。李福走在二嫂的后面,拿眼不住地往二嫂的臀部瞄,他看到随着二嫂的走动,那丰满上翘的臀部有节奏地来回晃动,就好像是一个熟透的西瓜等着去采摘。
李福觉得自己的嘴唇不知不觉地发干起来。这么多年,他明里暗里得手的女人不少,当然这得益于他是生产队长,手里有着一定的权力,只要他充分地运用这些权力,一些女人很容易就会委身于他。
李福一路走着,一路心里盘算着该怎样才能对二嫂下手。走了大约有一半的路程,李福再也忍不住了,问二嫂道:“对了美凤,最近生产队要安排两个人专门负责做饭,不知道你有没有心思,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二嫂一听有这等好事,赶紧搭话道:“真的呀,如果这样可太好了,这样就不会耽误给孩子喂奶了。”“当然,不但不会耽误你给孩子喂奶,而且和下地干活的人挣的工分一样多,我想你是再合适不过了。”李福不露声色地说道。
二嫂一听,越发觉得这个活儿适合自己,她已经干够了大田里的农活儿,风吹日晒的不说,还脏累得很,每天回到家里都是满头满脸的尘土。二嫂说:“三叔,你要是真能把我弄到生产队里做饭,我一定不忘你的恩情。”那李福听二嫂这样一说,知道差不多有戏了,禁不住心中暗喜,故意将话锋一转说道:“只是……只是这事情现在还不好说。”说到这里,李福故意停顿了一下。二嫂是个急性子,赶紧问道:“只是什么啊?三叔你快说!”李福抬头看了看美凤,面露难色地说道:“只是你也知道,这做饭的活儿是一个好差使,说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是生产队的一队之长,这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大家难免会说我不公平。”听李福这样一说,二嫂急得直搓搓脚:“三叔那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呀,到底该怎么办呀?”李福低下头,盯着二嫂胸前那硕大的双乳,咽了咽唾沫,好半天都不说话。
二嫂毕竟是过来人,顷刻间就明白了李福的意图,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二嫂毕竟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虽然她希望能有一个好一点的活干,但如果让她用自己的身体来交换,她好像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从心理上接受。
想到这儿,二嫂转身要走,偏巧在这时忽然有一个毛乎乎的东西嗖地一下从她的脚下跑过去,吓得二嫂“妈呀”一声跳了起来,本能地往李福身边靠去。李福顺势把二嫂搂在了怀里,二嫂定睛看时,却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刺猬,长得圆圆滚滚的,甚是可爱,小家伙跑到不远处时,还不忘回头瞅了二嫂一眼。
二嫂手摸着胸口,只觉得心脏被吓得扑通扑通直跳。李福怀搂着二嫂说道:“别怕,只是个刺猬。”当二嫂意识到自己被李福搂在怀里时,难免使劲往外挣,可李福还怎么会让她再挣脱出去,紧紧搂着就是不撒开。二嫂急了,嘴里说道:“三叔快放手,被人看见了不好!”那李福此刻已经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一边用嘴巴亲吻着二嫂的脖颈处一边呼哧带喘地说道:“美凤,你就让三叔弄一下吧,三叔保准不会亏待了你。”
二嫂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开始下意识地拼命挣扎起来,谁知道那李福却是越搂越紧,甚至有一双手已经从二嫂的衣领处伸了进来,摸到了滚圆的两个大乳房。二嫂羞愧难当,挥起手毫不犹豫地甩了李福一个响亮的耳光,李福被打得有些晕头晕脑,站在那里满含怒气地问二嫂道:“怎么的,你不想去生产队做饭了?”二嫂打完后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自己会动手打李福,她知道如果得罪了李福,那自己今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李福看出二嫂有些迟疑,再也没给二嫂任何机会,粗暴地将二嫂拽到路边的树林子里,放倒在一片草丛上,迅速地扒去了二嫂身上的衣服。二嫂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再也没有了抵抗的力气……
完事后,李福从二嫂的身上下来,带着一丝满足歪倒在旁边的草丛里。二嫂则默默地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这个平日里心直口快的女人,此刻却没有了言语。她望了望躺在草丛里的李福,用带有怨恨的眼神瞪了他一眼,然后拿起自己的小把锄,先走了。
李福躺在草丛里,望着二嫂离去的背影,捉摸不透她最后一眼究竟有着怎样的意味,却禁不住在心里念叨着:“没想到这小娘儿们竟然是这么有味道!”
一连几天,二嫂的心里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她感到无比恶心。首先她恶心自己怎么能做出如此有悖人伦的事情来,她更恶心李福平日里看起来道貌岸然,像一个长者的样子谁知道却是一个衣冠禽兽。二嫂的心里充满了惶惑不安,尤其在面对志海时,那眼神都开始漂移起来,有那么几次因为走神,都将碗打翻在地。志海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二嫂赶紧解释:“没什么,可能是干活累的!”
“要不你上炕歇歇吧,我来帮你拣桌刷碗。”
“不用了,我还应付得来。”
志海越是对二嫂好,二嫂越是觉得心里有愧,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责在折磨着她。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又能有什么用呢?二嫂试图寻找一些理由来自我安慰,她认为这事也不能全怪她,她是在被迫的情况下与李福发生性关系的,在那种情况下,恐怕十个女人有九个都得着了李福的道。而且,李福已经答应要把她调到队里专门负责做饭,如果这事情真能成了,也算她没白付出。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李福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二嫂有些急了,心想我宋美凤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李福得到了便宜却不给我办事,你当我是好欺负咋的?二嫂瞅准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把李福堵在了路上,二嫂恶狠狠地瞪着李福,那犀利的目光似乎想要洞穿到他的灵魂里去。李福看到是二嫂,不由得一愣:“呦,是美凤啊,你有事啊?”
“也没啥事,我只是想问三叔,上次你答应我的事情还算不算数?”二嫂的语调虽然不高,但是字句之间都含着一种威严。
李福听了,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故作轻松地回答道:“你是说把你调到生产队里做饭的事情?哦,这事情好说,过几天我一定帮你办了。”二嫂没管他那套,几个小碎步走到他身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反正你看着办,如果你耍戏了我,有你好看!”李福听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没想到这小娘儿们竟如此火辣。
原本已经淡忘了此事的李福,因为二嫂的这次警告,不得不将这件事情重新提上日程来。几天之后,生产队果然召开了会议,会上李福说完了几件大事之后,又宣布为了更好地改善大家的伙食条件,特抽调赵三丫和宋美凤回队里做饭,专门负责生产队的伙食。当然,李福没有忘记在抽调的理由上,做了一些必要的解释,大抵就是赵三丫家中两个老人都瘫痪在炕,需要照顾。而宋美凤孩子小,需要经常回家给孩子喂奶。要说这李福也真有一套,他没有忘记在抽调宋美凤的同时,拽上了赵三丫,这样就起到了掩人耳目的作用,不至于引起大家的怀疑和猜忌。
一切都进行得天衣无缝,二嫂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了生产队里干活,再也不用饱受风吹日晒之苦。二嫂高兴极了,每天都会愉快地哼唱几句小曲。
一更啊里呀啊,月牙没出来呀啊
貂蝉美女呀啊走下楼来呀
双膝跪在地土尘埃呀啊
烧烧香那个拜拜月呀啊
为的我们那个恩哪恩哪哎了我说恩和爱呀啊
二更啊里呀啊,月牙出在正东啊
南堂报号啊名叫高琼啊
呦收下贤妻名叫刘凤英啊
刘小姐呀啊为高郎啊
才得那个相啊相啊哎了我说相思病啊
……
这一天,二嫂一边淘米做饭,一边正唱得专心,却没有注意李福从身后走来,瞧瞧四下里没人,用手在二嫂肥大的屁股上抓了一把,嬉皮笑脸地问道:“相思谁呢?”二嫂被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却是李福,便说:“你管是谁,反正又不是你!”李福倒不生气,觍着脸皮说道:“怎么样,这回你满意了吧?”二嫂说:“满意什么?”李福说:“我不是让你来生产队做饭了吗?”二嫂说:“这有什么好满意的,告诉你啊,离我的目标还差得远呢,别以为给我这点好处就算完了!”李福一边摸着二嫂,一边说:“你别着急啊,以后跟了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二嫂将嘴一撇,故意露出轻蔑的神情:“呸,谁稀罕!”李福嘻嘻笑着,正想将嘴巴凑上去和二嫂亲热亲热,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原来是赵三丫端着一盆洗好的菜走了进来。李福反应倒是很快,立马将手抽回来背在身后,板起严肃的面孔说道:“你们两个千万别把饭做夹生了,大伙劳累了一上午,好歹都要吃一顿饱饭。”赵三丫看到队长李福在,赶紧买好道:“你就放心吧三叔,你还信不过我们的手艺啊!”李福“嗯!”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似有意无意地瞟了二嫂一眼,挪着方步走了。
自从到了队里做饭以后,二嫂自觉身价是有所不同了,腰板也硬了,说话的腔调也高了,就连公婆也都高看了她一眼。先前偷情所带来的良心谴责,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化。是的,人往往就是这样,当你认为自己的付出和收获成正比时,内心就会得到满足。在二嫂看来,虽然被李福给弄了一次,但是能将自己从那没完没了的农活中解放出来,也是值得的。
这一天,二嫂回家很早,抽空烧点热水洗了个澡,然后趁着一身清爽,又拿出早些年从镇上捎回的胭脂抹了抹。正在这时,志海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了,一进屋就嚷着要吃饭,一摸锅盖却是冰凉的,志海有些不愿意了,他是一个急性子,看到二嫂正不紧不慢地在那描眉画眼时,就忍不住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做饭,只顾着在那臭美啥?”志海的一句话把二嫂惹翻了,她横眉立目,叉着腰对志海说:“我说单志海,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我什么时候臭美了,结婚这么多年来,买的胭脂都没擦上几回,今个儿只不过趁着洗澡的空当打扮一下,你却说我臭美,好好好!今天我就不做饭了,你爱咋咋的我挣的工分又不比你少,凭什么要我给你做饭?”二嫂嘟囔着,干脆把鞋脱了,爬到炕上躺着去了。
志海看媳妇竟是这样的态度,刚想再说两句,却见母亲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踏进屋来,善良的老人嘴里说道:“你们两口子就别叽咯了,美凤在队里也够累了,我刚打猪草回来,这饭还是我做吧。”说完婆婆下厨房忙活去了。
志海看自己的母亲去做饭,而媳妇却蒙着被子躺在炕上,心里就有气,嘴上说道:“你也忍心让妈一把年纪了去忙活?”二嫂听了,不满地将被子掀起一角,撇着嘴说:“她就会装老好人,谁愿意做谁做去,反正我是不做!”
其实二嫂和婆婆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没有分家的时候,二嫂就看婆婆不顺眼,总觉得这个老妇人懦弱得很,没有观点,没有性格,在整个家族里默默无闻,活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二嫂认为,做女人可不能像婆婆那样,即便不能当家做主,也要在家里说话算数,好歹也要顶个半边天。分家那会儿,要不是因为房子,二嫂绝对不会和婆婆生活在一起。一起生活后,二嫂对婆婆的行为举动更是不能适应,二嫂是一个煞楞利索的人,干什么都讲究一个快字。而婆婆可能是由于性格决定,干什么都要慢半拍,为这事二嫂没少和婆婆争吵,害得婆婆不止一次偷偷抹眼泪。
晚上,等孩子们都睡着了之后,志海闻到了二嫂身上散发的胭脂香味,知道二嫂在下午的时候洗过热水澡,想到她的身子此刻干净得很,便有了一种想要如此这般的冲动。按照以往的规矩,志海只要将一只手伸到二嫂的被窝里,捅捅她的后背,她就会心领神会。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志海捅了几下,二嫂都没有反应,志海以为二嫂睡着了,又接连捅了几下,二嫂还是没有动静。志海干脆掀开二嫂的被子,直接钻到二嫂的被窝里,然后伸出手去扒二嫂的裤子。没想到却被二嫂冷不防地照着那手腕处狠狠地掐了一下,直疼得志海忍不住哎呀一下叫出声来,整个人也不得不从二嫂的被窝里退了出来。
志海明白,可能是妻子还在因为下午的事情生他的气,他一边用手揉着被掐的地方一边想,最近不知道怎了,二嫂对他好像大不如从前了,而且自己遇事也总是不顺,就连右眼皮也跳得紧,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因为经历了刚才的一幕,志海再也没有了做下去的兴趣,索性一个人倒头睡下了。而二嫂却翻来覆去半天没有睡着,虽然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很想和她同房,但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和他做,也许是对他下午表现的一种惩罚吧,也可能是她真的不想做,总之经历了李福的那一次,二嫂认为男人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反反复复的一个动作,跟谁做都是一个样子。
这世上的事大抵如此,但凡女人偷情以后,对自己的丈夫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改变。女人的心是细腻的,一般说来是不能同时容下两个男人的。
这一天,二嫂在生产队里将米下锅后,一切洗涮停当,擦了擦手,然后进到里间屋子里闲坐。屋子里除了队长李福和王会计外,还有赵三丫和一个上了年岁的更夫。偏赶上此时,二柱子从外地拉草回来,一进屋就冲着二嫂喊道:“二嫂,有啥吃的没有,我这肚子都饿得快前腔搭后背了。”二嫂瞪了二柱子一眼说道:“没有,米刚下锅,要过一会儿才好,你再等等吧!”二柱子平日里跟二嫂开玩笑惯了,听二嫂这么一说,嬉皮笑脸地凑到二嫂跟前,指着二嫂胸前那两个大奶说道:“我等不及了,要不先用这个喂喂我吧?”二嫂一听不是好话,伸出拳头去打二柱子,二柱子早有防备,哈哈笑着躲开了。屋子里的人全都被两个人的玩笑话给逗乐了。二嫂红着脸,冲着躲在远处做鬼脸的二柱子高声骂道:“你要想吃奶,回家吃你兄弟媳妇的去,缠老娘做什么?”二柱子也不嘴短:“二嫂的奶子大奶水也多,你的肯定好吃呗!”大家听了,又哄笑开来。
这边,李福也忍不住笑了,心里却暗自得意,心想二柱子说得没错,二嫂的奶子的确好吃,可惜他二柱子想吃却未必吃得到,还好早被我李福尝了鲜。想到这里,李福拿眼瞅瞅二嫂胸前那颤颤巍巍的一团肉,心里面又觉得痒痒起来。
趁着二嫂回厨房干活的当儿,李福假装去水缸舀水喝,也跟了出去,当他经过二嫂身边的时候,小声说道:“傍晚的时候,我在屯东河套子里等你,你来吧。”二嫂抬头瞪了李福一眼,没吭声,这时赵三丫也跟着从后面走了进来。李福赶紧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喝完之后还故意高声说:“这水好像困了有几天了,一点都不凉。”赵三丫听了,赶忙说“三叔你要是想喝凉的,我去井里给你打点去。”说完就拿起水舀子,想要出去打水,却被李福赶紧叫住,说:“不用了,我喝完了。”然后掉头走了出去。
晚饭过后,李福早早地就来到了村东河套子里,为了掩人耳目,他躲在那柳树趟子深处,大道上来人看不见他,他却能将外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李福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二嫂的身影,不免有些心急,心想难道是二嫂白天没有听清他的话?或者是二嫂不愿意来见他?这样想着,不免有些心情烦躁起来,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笼罩着他。
白天李福的话其实二嫂她听得很清楚,但是她一直没有考虑好是不是该赴李福这个约。晚饭过后一切都收拾停当,二嫂的心里也没有个准主意。这边婆婆正陪着两个孩子在玩耍那边志海正专心致志地编织土篮子。二嫂闲着无事,越发心情烦乱起来。她想如果去了吧,总觉得这良心上说不过去,而且不知为什么,二嫂对偷情这件事情,总有一些害怕;如果不去吧,二嫂又担心李福日后给她小鞋穿,万一这个做饭的好差事被别人顶了去,也着实可惜。这样想着,二嫂的心里充满了矛盾。
正犹豫着,却听志海说道:“美凤啊,反正你现在也没事,你去志刚家把他那棉大衣给我借来,我明天早上要起早去镇里加工粮食,他的大衣暖和。”二嫂心想,这看来是天意了,原本不打算去了,却来了这样的机会,便嘴里应承着,横下心来走出了家门。
尽管二嫂走出了家门,但是她也没有直接去屯东,而是先去志刚家借来了大衣,然后才怀着忐忑的心情往李福说的约会地点走去。此时,天已经擦黑,二嫂摸索着前行,一路上心思复杂得很,几次都有折回去的打算。可由于路途很短,很快就来到了村东套子里,二嫂瞅瞅四下无人,正要转身回去,却听到了一声咳嗽:“是美凤吧?”二嫂听出是李福的声音,往他的身前凑了凑没有吭声。那李福闪到了二嫂面前,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害我等了老半天!”说完之后,也不待二嫂回答,竟然猴急地去搂抱二嫂。二嫂早有防备故意一闪身躲开,嘴里冰冷地问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李福厚着脸皮说:“还能有什么事,想你了呗!”说完,也不管二嫂愿意不愿意,再次伸手去搂抱二嫂。这次二嫂没有躲开,被李福搂在怀里,李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那胡子拉碴的脸朝二嫂的脖颈蹭去。
二嫂无奈,一边被动地承受着,一边嘴里说道:“我算你找我也没有什么好事,实话跟你说,我可不是那随随便便的女人,不能老这么依着你。”
李福一边忙活着,一边说:“你就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跟了我,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二嫂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赶紧追问道:“那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你快说说。”李福听了,愣了一下,然后说:“过两天我会去县里,顺便给你捎几样上好的胭脂回来,你看中不中?”二嫂说:“这可不中,你就想用这点东西打发我?”李福正在兴头上,一边去扯二嫂的裤子,一边信誓旦旦地说:“你就放心吧,以后队里再有什么好事,我都先想着你总行了吧。”二嫂说:“这还差不多。”然后看到李福把她一个劲地往地上摁,大有就地野合的意思,便一把推开李福说:“你急什么啊,我这有大衣,铺到地上,别弄脏了我的衣服。”李福一听,心中暗喜不已,心说别看这小娘儿们辣了点,但还是蛮解风情的。便赶紧找了一处干爽的地方,将那大衣铺了上去。
当李福趴在二嫂的身上,尽情地享受二嫂的奶子时,还不忘兴奋地说:“其实白天二柱子想吃你奶子的时候,我就想吃了。”二嫂在身子底下,闭合着眼睛说道:“你们男人没有几个是好东西?”李福说:“不是好东西你还要嫁?还不是想要我们男人弄!”李福这话说得极其淫秽下流,听得是二嫂羞愧难当,但她又觉得万分刺激。身上,李福的动作大了起来,伴着不远处不时传来的狗吠声,二嫂一瞬间竟有了一种高潮到来时的眩晕感觉……
回到家里,志海问二嫂:“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二嫂心虚地回答道:“嗯,刚才陪小兰多说了一会儿话,所以耽搁了。”说完之后,由于害怕和志海的眼神对视,就避开志海的目光,低着头假装喂孩子奶去了。志海也没起疑心,一边编土篮子,一边问:“大衣借来了没有?”二嫂听了,将嘴努了努:“呶——,那不是在凳子上放着嘛!”志海走到凳子边拿起大衣,刚要挂起来,看到那上面有些许没有打掉的灰尘,就说:“这小兰平时看起来挺爱干净的,怎么不抽空将志刚的大衣好好洗洗。”二嫂听了,冷汗差点没下来,心里暗暗叫苦,知道是刚才惹的祸,不禁埋怨自己的粗心大意,明明刚刚在外面都打扫了一遍,怎么还会有灰尘呢?想必是外面黑灯瞎火的没有看清,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这边二嫂心狂跳得厉害,那边志海却没当回事儿,将大衣挂起后,就脱衣上炕躺下了。二嫂也随后上了炕,灯熄灭了却一点困意也没有,刚刚经历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那种新奇刺激的感觉让二嫂回味起来有一种说不清的兴奋。等孩子都睡着了以后,这边志海又小心翼翼地摸了过来,用手碰了碰二嫂的后背,这次二嫂没有拒绝,想来一方面是因为心里有愧,觉得应该补偿志海一下,一方面也是刚刚被李福正弄到兴头上,觉得还没有完全尽兴所以任由志海扒掉了自己的底裤。志海很惊讶,没想到二嫂今天这么驯服,忍不住将手往她的腹下一探,差点惊叫出声来,原来那里早已经是汪洋一片。志海忍不住贴在二嫂耳边小声问道:“今天怎么了?流了这么多!”二嫂有些难为情,知道那是李福作的孽,只得搪塞着说:“要你干你就干,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志海听老婆这般说,也不客气,翻身而上,蛮有兴致地忙碌起来。
可惜志海铁骨铮铮的一个汉子,没想到却早已步了人家的后尘。身下二嫂闭眼享受着,恍惚之间,已经不能分辨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谁……像是志海,更像是李福!
因为有了李福的庇护,二嫂在生产队的日子可谓是春风得意,不但活没干多少,而且还经常利用做饭的机会,将生产队的一些米面油盐之类的东西偷偷拿回家一些。那李福因为与二嫂有着特殊的关系,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不知。
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二嫂这一类人。这二嫂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照理你明明得到了好处,就要管住自己这张嘴,可她偏不,有些女人往往有这个特点,当她自认为比别人强时,就要忍不住炫耀一番。所以二嫂每每从生产队里拿回来一些东西时,都会故意向大嫂显摆,意思是你看我多有能耐,不但活儿不累,还能暗地里得到这么多实惠。当然,碍于情面,二嫂也不忘记将那白面馒头、瓜果梨桃之类,适当地分给大嫂一小部分,尽一下做妯娌的心意。大嫂对此当然是羡慕极了,她以为二嫂果真有能耐,才换得了这么多的好处。当然,无论是谁也没有想到二嫂会和李福有一腿,在大家的印象里,都以为二嫂性格泼辣,又长了一张刀子嘴,一般的男人是不敢动她的。
但这世间的事情,偏偏是你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却还真就能发生,所以很多事情还真不能用惯常的思维来思考。
这边按下二嫂先不提,再说单志刚和小兰。虽说日子已经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但是小两口也看出在生产队拼死命地干也不是个办法,那时候的生产队都是一个模式,就是所有的劳力都要按照工分多少给钱,如果生产队效益好了还好;如果效益不好,经常是你挣的工分越多,亏的钱也就越多。
事实上单志刚所在的生产队效益并不好,这让志刚和小兰很是心急。他们仔细分析了生产队效益不好的原因,认为无外乎有三点:一是生产队管理无序,在人员分配,统筹安排,以及工作部署上,都存在严重问题。二是对社员们的要求不够严格,社员们的生产积极性不高,大多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窝工现象时有发生。三是队委会自身要求不严,财务管理混乱,致使铺张浪费现象严重。志刚和小兰都明白,以上这些现象如果不克服,那么生产队休想搞好。
其实在单志刚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想法,他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好好干,争取有机会当上生产队长,而他一旦当上了生产队长,那么他有决心将生产队的效益搞上去。单志刚在心中发狠:“我就不信,队里有这么多强壮的劳动力,有这么肥沃的黑土地,怎么就会搞不好!”
单志刚的这种想法小兰很是支持,她不断地鼓励自己的丈夫说:“你别着急,只要好好干,肯定会有出头之日,我相信你能行,毕竟你还年轻。”
要说这单志刚真是一个有志青年。这一日,他作为打头的,又带领着一群人早早下地,却因为黑土太黏直糊犁杖,根本就无法作业。单志刚心中有气,本来前一天他已经让队长李福看了能不能耕种,可李福却回话说没有问题,当时志刚还有些不信,说北沟地势那么洼,那山水都会流到沟里去,保不准会土太湿糊犁杖翻不了地。可李福就偏偏不信这个邪说他已经去试探过了,肯定能种,而且还对志刚的表现有些不太满意,好像他很不服管似的。单志刚手捏着那黏糊糊的湿土,心想这下可好,北沟来回大约五里的路程,这一上午的时间又白费了。
从北沟回来后,志刚去找李福,想要和他商量一下去西岭整地,却怎么也找不到。后来听生产队打更的说,李福正和队委会的几个人搞伙食,具体去谁家他也不知道。志刚听了,心中就更气了,心想大伙忙春耕正心急火燎,他们却还有心开小灶。
当单志刚翻找了好多家,终于在二姥姥家找到李福时,他正和队会计、保管员吃得满头大汗、顺嘴流油,当单志刚怒气冲冲地出现在门口时,满屋子的人都大吃一惊,还是李福反应快,赶紧拽过一条凳子说:“志刚快来一起喝一杯,这鸡肉才香呢,纯粹是开裆下蛋的老母鸡。”这不让还罢了,一让单志刚更是怒火中烧,不容分说一把将那饭桌掀了个底朝天,嘴里破口大骂道:“我让你们吃,大伙累得要死,你们还有闲心在这里胡吃海喝。”几个人看到单志刚圆睁怒目,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都被吓呆了,那李福自知理亏,赶紧带着队委会的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关于志刚掀桌子的事情,迅速地在生产队传开,大家无不拍手称快。其实对于队委会经常开小灶的事情,群众也很有意见,可是队委会掌握着一定的权力,大家又没有办法。这次单志刚开了反对队委会铺张浪费的先河,给大伙出了口恶气,大家心中很是痛快。
如果说掀桌子的事情激化了单志刚和李福之间的矛盾,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两人之间的关系趋于白热化了。这年春天,又到了选种播种的时节,本来单志刚已经看出生产队之所以年年粮食产量上不去,就跟种子的质量不好有关。所以单志刚年初就建议生产队一定要购买优良品种,可是李福却偏偏不听,依旧购买老熟人给他弄的伪劣种子,结果一测试发芽率不足60%。单志刚知道如果这样的种子种下去,难保又会造成粮食减产。所以因为这件事情,他又和李福理论起来,没想到却被李福一顿破口大骂,李福当着众乡亲的面说“你一个毛头小子懂啥,你才种了几年地,我吃的咸盐都比你吃的饭多,我说行就行,就这么定了。”旁边的社员听了,虽然都知道单志刚更占理,但碍于李福的淫威也都敢怒不敢言。结果等到苗一出来时,全都傻眼了,那缺苗断垄的到处都是,差点把单志刚的肺气炸,他恨不能将李福揪过来狠狠地揍一顿。
后来单志刚又去找李福商量一下补救的办法,没想到李福到这个节骨眼上依旧不说人话,他说:“缺就缺吧,即便是不缺苗,遇到天灾人祸还可能减产呢,缺点苗也是正常的。”单志刚这次是真的急了,拽住李福的脖领子就要揍他,幸亏被赶到的乡亲们给拉开了。
通过这两件事情,单志刚和李福在生产队已经是格格不入了,明显地分裂成两大阵营。乡亲们也从这两件事情中看出单志刚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虽然这两件事情最终并没有改变什么,但是却很好地树立了单志刚在群众心中的威望,为他日后的成功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单志刚在生产队干得虽然很有起色,但显然并不是十分得志,李福就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在他的头上,让他喘不过气来。那李福就是李家屯的坐地户,因根基牢固,所以才当了近十年的生产队长,正因为李福的家族势力强大,所以旁门别姓的人一般都惧让他三分,对他的一些霸道做法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倒是单志刚仗着年轻气盛,敢顶撞他那么一两次但都是处以公心,所以李福也并不能拿他怎样。尽管单志刚还有更大的雄心抱负想要施展。可眼下看来,显然还没到时候,似乎每一个成功的人都要经历这样一段痛苦难挨的磨合期单志刚也深深地懂得这个道理,他也只能安下心来,默默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会到来。
日子依旧不咸不淡地过着。现在单志刚和小兰的日子已经有些好转了,但渐渐有一件烦心事摆上了他们的心头,那就是结婚以后两年时间过去了,小兰却迟迟不见怀孕。刚开始时两个人谁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后来总有邻居问:“小兰啊,最近怀上了没有?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随着问的人多了,两个人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着急起来,他们很担心这么久不怀孕,很可能是生理机能出了问题。
不单他们着急,单奶奶比他们还急,老人家抱重孙子心切,那天正好赶上阴天下雨,干不了农活,老太太不容分说拽上小兰就搭上了去镇里的方便车,死活都要带小兰去检查一下。在一个姓郑的中医诊所,那戴着一副老花镜的老中医眉头紧皱,一边给小兰把脉,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气血两亏,长期营养不良所致,多吃些含铁、蛋白质的食物,如木耳、大枣、乌鸡等。说完拿起笔刷刷地给小兰开了一个方子,要她拿回去按时熬了吃。单奶奶领着小兰千恩万谢地走了出来,以为这郑大夫的方子铁定管用,以后这孩子的事情就算有了着落。
谁知又是半年过去,小兰那平坦的小腹依旧不见半点动静,这才知道那姓郑的大夫看得并不准,后来又明里暗里找了不少大夫,用了不少方子,还是迟迟不见效果。直到后来单志刚都有些泄气了,对小兰说道:“要不咱就别折腾了,一切顺其自然好了,就是没孩子我也不怪你!”小兰将头靠在单志刚的肩上,嘤嘤地抽泣着说:“都是我不好,不能给你生个一男半女,如果真的让你绝了后,我可怎么活?”单志刚用手轻捋妻子的秀发,幽幽说道:“没有关系,即便是怀不上,我也不怪你,我当这是天意。”小兰说:“那怎么可以?要知道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志刚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你在一起,至于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而且说不定这不怀孕的原因不在你,而在我呢!”小兰看志刚这样理解人,感动得再次流下了泪水,她庆幸自己这辈子终于没有嫁错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福和二嫂两个人的偷情是愈演愈烈,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有一天,两个人的苟且之事因为一次意外暴露了……
原来事起于大嫂家的孩子二蛋子。这一日,二蛋子和小伙伴们玩捉迷藏,玩到兴头处,也不管个头脸,一头扎在草垛里深藏起来,怎奈藏了好久也不见伙伴们来找他。正在失望处,只扒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忽然见前方不远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闪了过去。二蛋子觉得那背影很是熟悉,忍不住好奇想要看个究竟,便不声不响地跟在了那人后面。
那人拐过了几个弯,来到了生产队的场院旁,见边上有一个专门囤积牲口草料的草栏子,那人左右望望没有人,就钻了进去。二蛋子以为有人要偷生产队的草料,就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草栏子跟前,却听到里面传来了男女的说话声。男的说:“几日不弄你了,快想死我了!”女的说:“鬼才相信你,想我才怪,说不定去弄谁家的媳妇去了。”男的说:“别废话了,快脱裤子吧,我都等不及了。”女的说:“偏不让你弄,你上次不是说要去县里给我带回几件上好的脂粉回来吗,怎么不算数?”男的说:“嗯,我这不是还没去吗你放心吧,这几天就去,一定帮你带回来,快点吧,我都受不了拉……”接着,二蛋子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然后又有男人吭哧吭哧的喘粗气声和女人哼哼唧唧的呻吟声传来。那二蛋子也是十几岁的孩子了,正当初经人事的时候,心里面猜想一定是男女在里面行那苟且之事,便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小心翼翼地扒着窗口朝里面望去,这一看可不得了,却是一幅极其香艳的画面,一个女人弓腰撅腚,正让一个男人从后面大力的进出,随着那男人的用力,女人还不时地发出低沉的号叫,那声音说不清是快乐还是痛苦。
二蛋子哪见过这样的场景,只觉得心里是又怕又吓,原本不想再看下去,却实在忍不住新奇感觉,再次将头探出来,想要看个仔细。却正赶上那女人回过头来,这一看,二蛋子一眼认出那女人竟是自己的二婶,她眯着眼睛享受的表情让二蛋子吃惊不小,脚下不禁一滑,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这声音一下惊动了正在陶醉之中的男女,二嫂赶紧推开李福道:“不好了,外面好像有人。”李福赶紧提裤子,快速地走将出来,却哪见半个人影儿,只有狂风吹得草栏子呼啦啦地作响。原来二蛋子攀上爬下的惯了,身手甚是敏捷,知道自己被人发现了,早就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李福折身回来,问二嫂道:“你总是大惊小怪的,外面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二嫂说:“不会吧,刚才明明看到一个人影儿,怎么一转眼就没了呢?”两个人因为有了这个小插曲,再继续下去兴致大减,难免草草了事。
二蛋子回到家里,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吐不快,憋了几天之后,终于在一天下午,当着大嫂的面说:“妈,我看见二婶和三爷操×了。”刚开始大嫂还没反应过来,当她弄清二蛋子在说如此下流的话后,不禁恼羞成怒,想都没想“啪”的一下,使劲扇了二蛋子一个嘴巴,厉声斥责道:“小孩子,不许乱说话!”这一个嘴巴扇得那叫一个清脆,直打得二蛋子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委屈地说:“本来二婶就和三爷操×了吗,我亲眼看见的!”
大嫂一听话茬,感觉孩子不像在撒谎,便赶紧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仔细跟妈说说。”二蛋子便把怎么跟踪二嫂,又怎么看到两个人在草栏子里偷情的事情,详细地对大嫂说了一遍。大嫂听完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心想难怪二嫂这样春风得意,原来是跟生产队长勾搭到了一起。大嫂看了看正在抽泣的二蛋子,缓和着语气说道:“妈错怪了你,妈打错你了,但是你要答应妈,这件事情不许和外人说去,否则我打烂你的嘴巴。”二蛋子一个劲儿地点头,他早就被母亲的一个嘴巴打怕了,哪还敢再往外说出去。
虽然不让孩子说出去,但是大嫂自己心里却搁不住了,一连几天都处于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之中。大嫂原本就和二嫂有矛盾,她看不惯二嫂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心想这天大的秘密终于被我知道了,看你这回还怎么有脸在我面前显摆。
本来大嫂是想把这件事情说给丈夫志江听的,但又怕志江不相信,反倒回过头来怪她乱扯闲话,所以思前想后还是算了。
这天下午,大嫂和二嫂两个妯娌一起在厨房做饭,大嫂因为家穷,只焖了一锅高粱米饭,外调了一盆子萝卜条汤,二嫂那边却蒸的是白面馒头,还炒了两个小菜。做好后,二嫂故意拿腔作势地给大嫂送来几个馒头,对大嫂说:“拿去给奶奶和孩子们吃吧,我家里的细粮还多着呢,对了,顺便把你腌的咸菜给我一些,没有咸菜还真吃不下饭。”大嫂看到二嫂故意炫耀的样子,心中充满了鄙夷,心想:“牛气什么啊,不就是靠卖身挣来的好处吗。”这样想着,就没好气地对二嫂说:“你拿回去吧,我们不吃这不干净的东西,咸菜在酱缸里,愿意吃自己盛去。”二嫂一听大嫂的话茬不对,赶紧问:“我的馒头怎么不干净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嫂由上到下打量了二嫂一番,略带嘲讽地说道:“不明白就算了,只要不是装糊涂就行。”说完,也不待二嫂回答,转身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把二嫂一个人晾在那里,充满了尴尬。二嫂心中又气又恼,啪的一下将那馒头摔在了灶台上,大声骂道:“真他妈的活见鬼了,好心竟然被当成驴肝肺!”大嫂听到二嫂言语不逊转身过来问道:“你骂谁呢,我不吃还不行吗,难道你还要非逼我们吃下去不成?”二嫂说:“不吃拉倒,谁得意让你吃,剩下了我喂狗好不好?”
就这样,妯娌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单老太太听到吵闹声,从里屋走了出来,看两个孙媳妇站在厨房里互不相让的样子,嘴里骂道:“你们还有完没完,都分家另过了还叽咯啥?都给我少说两句!”在老太太的斥责下,妯娌俩只得悻悻地各自回屋。
老太太知道有些事情需要她从中调和,也就随后跟大嫂回到了屋里。老太太埋怨大嫂道:“你当大的,怎么总跟美凤一般见识,她心性爽直、争强好胜,你又不是不知道,凡事总该让着她点才好。”大嫂说:“我还不让着她?我要是不让着她,早就和她打到一块儿去了。”老太太说:“那你怎么又和她吵?”大嫂说:“不吵起来才怪,她自以为吃了细粮就了不起,还拿话气我。”老太太说:“本来美凤就很能干,吃了细粮也是她的本事。”大嫂一听这话更来气了:“我呸,还本事呢,还不是拿自己的身子换来的!”老太太一听,警觉地问:“大媳妇,你说什么?说话可要有根有据,乱扯闲话可不好。”大嫂说完之后,知道自己走了嘴,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看到老太太一脸怒气,知道再也隐瞒不住,就把二蛋子怎么看到二嫂和李福偷情的事情简单向老太太学说了一遍。老太太听了之后,显然不相信,自言自语道:“小孩子的话是信不得的,兴许二蛋子在扯谎也说不定。”大嫂赶紧解释说:“二蛋子是从来不敢扯谎的,我已经把他打怕了,这事情我看八九不离十。”老太太表情十分严肃,沉吟了半晌,叮嘱大嫂道:“这事情先这么放下,你万万不可将此事说出去,跟任何人都不要说,我自有主张。”
二嫂回到自己屋里之后,也感到十分纳闷儿,明明刚才大嫂的话里有音,她也不傻,是听得出来的。只是二嫂心里有些吃不准,难道她和李福的事情泄漏了出去?联想到那天在草栏子里闪过的一个人影儿,二嫂心里忽然就打鼓起来,心想如果此事若是被大嫂知道了,那可是要倒大霉的。
二嫂这边正在心烦,偏赶上此时孩子也跟着哭闹起来,她越发没有了好心情,顺手抄起笤帚,照着孩子的屁股一阵猛打,嘴里骂道:“哭什么哭,哭丧呢不成,这家早晚被你哭黄了摊子。”直打得那孩子哭声越发大了起来。屋外单母听到吵闹声,赶紧跑进来,抱起孩子哄道:“宝宝不哭,奶奶抱你看鸡仔去。”二嫂看着婆婆出去的背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二嫂现在瞅谁都不顺眼,有一种要发疯的感觉,恨不能找些东西乱摔一通。
这边单家已经有了风吹草动,而那边李福却还浑然不知,正赶上县里要征集民工修筑松花江大堤,李福又开始打起了二嫂的主意,心想这修大堤的一去就要半个月,如果把志海抽调去,他又能借此机会和二嫂鬼混在一起了。
单奶奶听说队里要抽调志海去修筑大堤,死活都不同意,说家里有这么多事情需要照看,志海走不得。倒是志海自己十分愿意去,他对奶奶说:“奶奶,这修大堤一天给一个半人的工分,上哪儿找这好事去,你就让我去吧,反正最近家里也没有什么重活了。”老太太听了,依旧十分固执地说:“就是一天给十个人的工分咱也不去,只要在家稳稳当当地过日子就好。”志海不明白奶奶的真正用意,但是他也拗不过老太太,只得向生产队告假,说有事去不了,李福听了当然不愿意,说这是生产队安排好的事情,你要是不去就扣你一半的工分。志海心疼那一半工分,又回过头来和奶奶商量,说不去可能队里通不过。单奶奶知道这是李福捣的鬼,心中有了数,对志海说道:“那你去吧,家里还有奶奶帮你照应呢,量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事情至此,志海仍然不明就里,听了还十分纳闷,心想奶奶这话说得真是蹊跷,不就是修筑一个大堤吗,十天半月就回来了,能出什么大问题。
志海走后,单老太太开始着意留心起二嫂的行踪来,别看老太太表面上不露声色,可是心里面却有数得很,她暗中监视着二嫂的一言一行。
这一日,二嫂趁孩子们睡熟之后又偷偷地跑了出来,本来她与李福约好了在屯东见面,见面后,李福立即又要动手动脚地干那事儿,却被二嫂一把将李福的手打开,正色说道:“我可告诉你啊,咱俩的事情有可能被大嫂知道了,那天我们吵起来,她可是拿话点拨我了。”李福听了先是一愣,旋即呵呵笑道:“那不可能,咱们做得这么隐秘,她怎么会知道?估计十有八九是在诈你。”二嫂不无担忧地说:“我也不知道,但不管怎样,以后都要少和你来往就是,又没有什么好处。”李福听了,赶紧嬉皮笑脸地从怀里拽出一包东西递到二嫂手上,嘴里说道:“谁说没有好处,这不你上次托我买的胭脂,我从县里给你带回来了,这可是最高档的,据说只有城里有钱人家的女人才能用得上呢。”二嫂接过胭脂终于面露喜色,温柔地说:“那真谢谢你了,我早就想有这么一套东西了。”这边二嫂手拿着胭脂,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边李福却也没闲着,早在底下解开了二嫂的裤带。二嫂也不介意,任凭李福随意动作开来。
当二嫂终于拎着胭脂,心满意足地返回家中时,全家人都已熟睡。二嫂轻轻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朝里屋走去,当二嫂经过厨房时,却被一个声音叫住:“是美凤吧!”二嫂激灵一下僵在那里,她听出这是奶奶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
“我……我出去解手了!”二嫂的声音都在发颤,心想自己的动作已经很轻了,怎么还会被奶奶知道。
“解手要这么久吗?一个女人深更半夜的,志海又不在家,传出什么闲话可不好!”老太太的话语里透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二嫂听了,早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不敢过多解释,手里还拿着李福赠送的胭脂,赶紧灰溜溜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单奶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孙媳妇早已是红杏出墙,老太太的心里很不好受,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情还得低调处理,如果闹大了未必见得就是好,她了解自己的孙子志海,他性格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事情如果让他知道,保不准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老太太考虑事情比较周全,她知道事情只有从二嫂处下手,尽量挽回她的真心,劝她趁早回头,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所以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老太太把二嫂叫到了跟前,开诚布公地对二嫂说道:“美凤啊,你嫁到我们单家几年了?”二嫂不知道老太太这样问是何用意,想了想说:“快八年了!”
“那我问你,这八年来志海对你咋样?”
“挺好的啊!”二嫂越发的糊涂了。
“挺好的就行,如果志海对你不好,奶奶也不会答应。”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异常的严肃。
二嫂已经隐约感觉到老太太接下来要对她说什么了,低着头扯着衣角不吭声。老太太瞅了瞅二嫂,继续说道:“美凤啊,其实有些道理奶奶不说你也懂,作为女人,一辈子图什么啊?不就是图着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疼着你吗,到老了也好有个伴儿。其实,你仔细想想,你现在的日子多好,孩子那么招人喜欢,老人们又没什么大病,虽然日子不是太富裕,但相比别人也该知足了,人要是贪求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你说对不?”
老太太说到这里,两道犀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二嫂,越发让她感觉坐立不安。二嫂完全明白老太太的用意,她低着头嗫嚅着说:“奶奶,我懂你的意思,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让你再操心了。”
老太太手拄着拐杖,眼望远处,目光凄迷,嘴里喃喃道:“知道了就好,知道了就好……你爷爷死得早,奶奶我这些年不容易啊,眼看这辈子也没啥指望了,就是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消消停停地过日子。美凤啊,奶奶知道你是一个要强的女人,你要给奶奶争口气,这单家以后的日子还要靠你呢!”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动情,两行混浊的泪水自眼角滚滚落下。
老太太的话仿如一阵飓风,在二嫂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无形中也给二嫂增加了很大的压力。本来二嫂就为与李福的关系自责不已,想当初要不是李福用强,她也不会做出这档子有悖人伦的事情来。如今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在这条人生的岔路口走得越来越远要不是奶奶的及时提醒,保不准自己将来会走到哪一步去。这样想着,二嫂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打这儿以后,二嫂果真把奶奶的话记在了心里,再与李福接触,就保持了不温不火的态度。有那么几次,李福约会二嫂,都被她借故推辞了。当然,二嫂的语气是十分委婉的,因为李福毕竟还在生产队长的位子上,以后还有用得着他的时候,二嫂认为犯不着得罪了他。
原本以为只要拒绝了李福就会平安无事地过下去,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二嫂和李福的事情还是隐隐约约传到了志海的耳朵里。
这天志海和同屯的几个社员在修大堤闲暇的时候闲扯淡,有人问志海:“你一出来就是十多天,老婆放在家里,你放心啊?”志海一听乐了,毫不在意地说道:“呵呵,我那婆娘风风火火的,说话都像放连珠炮,谁还能打她的主意!”旁边的人一听,立马反驳道“那可不一定,俗话说得好,‘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再泼辣的女人都会有人惦记。”更有人添油加醋地说道:“我说志海,那天我可看到你老婆和生产队长李福在一起打情骂俏了,现在你老婆在生产队做饭,早晚都和李福在一起,保不准哪天就骨碌到生产队的炕上去,哈哈哈……”旁边传来了大伙善意的哄笑声。
其实那开玩笑的人也是说者无心,只不过一句玩笑话让他歪打正着了而已。虽然说者无心,但是志海却听者有意,以前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一想大伙说得还真有些道理,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权当是大伙在开玩笑,但是在内心里就有了一丝不舒服,心想以后这事情还真得注意一下,提醒美凤不要总跟李福开玩笑,免得被人说闲话。
修筑大堤回来之后,志海依旧像往常一样忙活自己的小日子。这天他下地干活,干到一半处,忽然觉得自己的胃疼得紧,看看活已经干得差不多,志海疼得受不了,就匆匆往生产队赶,他想要回生产队跟二嫂要点白糖吃,那胃一个劲儿地往上泛酸水,志海想嘴里含点白糖肯定会好些。
这边志海心急火燎地来到生产队,一进屋却见李福和二嫂一块在厨房里。二嫂看志海突然出现在眼前,脸腾地红了,局促不安地问:“你怎么回来了?”志海说:“我胃疼,你给我找点白糖吃。”李福看到志海,也有些不自然,故意装腔作势地问:“地里的苗长得还好吧,大伙铲完多少了?”志海瞟了李福一眼,本来看到他和二嫂一起在屋里就有气所以没好气地回答:“铲完多少你自己看看去啊,整天在队里待着有什么用。”李福从志海的话里听出不太友好,自讨了个没趣,耷了个脑袋背着手走了。
志海看着李福远去的身影,冲二嫂说道:“以后少答理他,他可不是什么好鸟,免得旁人说出闲话来。”二嫂假意在那里忙着熬菜,嘴里辩解道:“我哪里答理他了,是他自己来厨房找水喝,关我什么事!”
经过了这一次,志海的心里有了一点猜疑。于是,开始明里暗里观察起二嫂的行踪来。二嫂不知道志海已经对她起了疑心,自以为天下太平,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每天哼哼哈哈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天,生产队杀了两头猪,二嫂为了分点好猪肉,把李福拽到旮旯里,说想要分到点好猪肉,最好是猪后丘,另外再给她弄点猪下水啥的。李福嬉皮笑脸地说:“行啊,你的后丘都让我给占了,我能连你的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吗?”说着,李福就在二嫂的屁股后面极淫邪地摸了一把。偏巧志海此时也在生产队里,他看到二嫂将李福拉到旮旯里,就偷偷地跟了过去,偏偏李福摸二嫂屁股的动作被他看了个正着。
回到家里后,志海对二嫂大发雷霆:“你把李福拉到旮旯里干吗?”二嫂从来没见过志海发这么大的脾气,怯怯地回答道:“我……我想让他给我弄点好猪肉。”志海眼珠子瞪着,满脸铁青地问:“弄点好猪肉还用摸你屁股吗?”二嫂故意打马虎眼:“他啥时候摸我屁股了,你……你是不是看错了?”志海二话没说,扬起胳膊啪地甩手就给了二嫂一巴掌:“臭娘儿们,我亲眼看见的,你还不承认。”这一巴掌正打在二嫂的脸颊上,二嫂感到是火辣辣地疼,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嘴里喊道:“好啊,单志海!你居然敢打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想让咱家过上好日子,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好心得不到好报,今天我跟你拼了!”说完之后,二嫂不管不顾地哭喊着向志海抓去,两口子旋即就厮打到了一起。
毕竟志海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几个回合就把二嫂打倒在地。那二嫂也不甘示弱,趁志海不备,还是在他的脸上抓出了几道血印子。
东屋的人们听到吵闹声,纷纷赶了过来,看到满屋子的狼狈情景,赶紧将两个人拉开。志江作为大哥,说话也不客气,批评两个人道:“你们两口子咋这么没正事呢,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打什么仗?”那志海正在气头上,事情的缘由又没法向大哥解释,只有将火气撒到二嫂身上,站在一边瞅着二嫂浑身直用劲儿,恨不能再冲上前去,狠狠地揍上二嫂一顿。这边二嫂也被大嫂从地上搀扶起来,大嫂嘴里也和稀泥道:“吆!我说志海,我们美凤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值得你下这么狠的手,你要是给俺们打坏了可咋整?”
单奶奶这时也拄着拐杖从东屋跟了过来,老太太一看屋里的情形,立刻就明白了七八分。老太太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心情十分沉重。
二嫂看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起来,为了给自己挽回一点颜面,撒泼道:“你们大家给我评评理,我只不过为了给家里多要点猪肉,他就胡乱猜疑我,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全家这么多张嘴!我好冤屈啊,呜呜呜……”说完,二嫂哭天抢地地大哭起来。
志海看到二嫂这副架势,又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着还想要去揍二嫂,这边早被单奶奶高声喝道:“志海你给我住手,还反了你,我看你还敢再胡来?”志海见奶奶已经发怒,不得不停了下来,无奈地对老太太解释道:“奶奶你不知道,她太过分了,为了分点破猪肉居然……”说到这里,志海说不下去了。单奶奶心里比谁都清楚,立马打断了志海的话嘴里厉声说道:“你给我住嘴,美凤是啥样的人我心里比你清楚,没见过你这样的,自己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我告诉你啊,你不要放着好日子不过,在这里瞎搅和,你要是再胡闹,奶奶决不轻饶你。”志海原本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听奶奶这样一说,也只得消停下来。
老太太又回头对二嫂说:“美凤,你不要跟他计较,他是个不懂人语的家伙,你上我屋里来,奶奶有话跟你说。”说完,老太太兀自回了东屋,二嫂见此情形,也只得听话地跟了过去。
在东屋的南炕上,老太太盘腿而坐,表情十分凝重。此刻,二嫂站在奶奶身边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一样。奶奶叹了一口气,安慰二嫂道:“你不要和他计较,志海上来脾气就一阵,火暴得很,等过后就好了。不过你也要注意自己,奶奶已经跟你说过一次了,凡事都要有个分寸,不要再让志海抓着什么把柄才好,免得又生出什么事端来。”老太太这话说得是语重心长,听得二嫂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住地点头。
这之后,老太太又找机会做了志海的工作:“你打老婆算什么男子汉,你要是怀疑自己的婆娘在外面偷汉子,你要抓到了才行。不过话又说回来,就是她果真在外面偷了,也说明你自个儿没本事。还有,我看美凤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你再看看李福,他有什么好都那么大岁数了,长得跟倭瓜似的,哪点如你?要说美凤一时鬼迷心窍,也是为了图他点什么,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过好咱家的日子。”
志海心中不服,满是气愤地说:“为了过好日子也不能去干那事啊!”老太太说:“干哪儿事了?你看到他俩儿睡在一铺炕上了?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净给自己找绿帽子戴,俗话说‘捉贼要捉赃,捉奸要成双’,你要真正将他们堵在炕上,那才能说这话。”志海咬牙切齿地说:“我不管,反正要是让我逮着了,决不会轻饶了她!”
自从被志海狠狠揍了一顿之后,二嫂深刻反思了自己的行为,她意识到这件事情很可能会产生严重后果,一旦摆到台面上来,不但会影响了她和志海的夫妻感情,而且可能闹得整个家里沸沸扬扬,自己再也没脸见人。所以二嫂决定这次之后,是死活也不能再和李福继续下去了,她要和李福断了这层关系。
至于李福,也隐约感觉到二嫂的家里出了问题,因为有那么几天,他看到二嫂的眼眶都是青的,明显是被打过的伤痕。李福问二嫂这是怎么弄的,二嫂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说完之后,二嫂看四下无人,又立马补充道:“跟你说件事,从今往后你休想再碰我了,咱们的事情已经被志海觉察,我怕再继续下去会出大事。”李福却蛮不在意,依旧嬉皮笑脸地说:“觉察了能怎的?能出什么大事?我就不信他还能把天捅个窟窿不成!”二嫂说:“反正我说没有可能就是没有可能,你要是今后再敢对我动手动脚,休怪我翻脸不认人。”李福看到二嫂一副火药味十足的样子,自讨了个没趣,无可奈何地走了。
原本以为事情就可以这样过去,一切都会息事宁人,可老天却偏偏捉弄人,不让事情就这样轻易罢了。
这一日,那色鬼李福不知在哪里喝醉了酒,只觉得浑身燥热,欲火中烧,再加上刚刚在酒桌上别人对他的一通吹捧,说他本事大,屯子里无论大事小情都离不开他,他就是屯子里不折不扣的一把手。李福对这样的吹捧很是受用,越发觉得自己了不起,他想我李福如此有本事,即便是多有几个女人也不过分。
这样想着,李福又有了做坏事的想法,他一边踉跄地走着,一边想着自己的风流韵事,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是的,这几年屯子里的女人没少让他霸占,一般来说只要是他李福看上的女人,只要稍微用点心思,都会上手。李福一路走着,越发觉得欲火难耐,脑子里琢磨着该去谁家找个女人泻泻火。恰在此时,正好来到了屯西王二迷糊家,这王二迷糊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属于八杠子压不出一个屁的主儿,李福看他一副窝囊样子,早就公开给他戴了绿帽子,与他的老婆翠花私通已久,那王二迷糊慑于李福的权势,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吭声。
这李福醉醺醺地推开了王二迷糊的家门,原本以为还会像往常一样,家里就王二迷糊和翠花在,没想到却见有一屋子人,李福吓了一跳,原来是王二迷糊的家里来了亲戚串门李福看自己的如意算盘已经落空,很是失望,转身要走。倒是王二迷糊反应很快,看到是李福,很热情地招呼道:“原来是三叔啊,快进屋来喝两杯!”李福睁着惺忪的醉眼,摇摆着双手说道:“不了,我刚喝过,你家里来客人了啊,那我走了。”说完醉醺醺地朝外走去,翠花见状,赶紧跟了出来,冲着李福使了一个眼神,嘴里说道:“三叔慢走,改天再来啊。”李福心领神会,爽快地应允了一声,摇晃着走了。
出了王二迷糊的家门,李福心里十分郁闷,那膨胀的下体在酒精的作用下,仿佛是一团火,烧得他浑身难受。李福来到了生产队,看到只有二嫂和赵三丫在,便一头扎到了生产队的炕上不住地拿眼偷觑二嫂肥大的屁股。李福联想到前几次弄她时的风骚表情,越发觉得情难自禁,心里恨不得要把二嫂按在炕上,大张旗鼓地狠弄一番。
二嫂已经看出李福喝醉了酒,知道他没安好心,看看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对身边的赵三丫说:“三姐,如果没啥事我先回去了,家里孩子还等着我喂奶呢。”赵三丫回过头来,语气和气地说:“那你先回去吧,剩下的这点活儿我自个儿干就行了。”二嫂点点头,摘下了围裙,走出了生产队的大门。
二嫂的家距离生产队有一段距离,中间要经过一片杨树林。二嫂正在前面走着,忽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头看时,却是李福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来到二嫂身边,不容分说抱起二嫂就没头没脑地乱啃。二嫂猝不及防,拼死挣扎。李福呼哧带喘地说:“给我弄一下吧,我都想死你了。”二嫂一边挣扎一边说:“你快放手,你喝多了,快回家醒醒酒去。”那李福哪里肯轻易放手,此时他就像发了情的公牛,眼珠子都红了,抱着二嫂就是不撒手还用那双手去扒扯二嫂的裤子。二嫂的力气没有他大,眼见着就要被他得手,二嫂嘴里央求道:“三叔,你快放手吧,被人发现了不好!”此时二嫂的声音都变成了哭腔。李福说“我不管,反正你得再让我弄一下。”
就在这形势万分危急的时刻,一个人影忽然窜到了两个人的面前:“你这个杂碎,给我放手,看老子今天不宰了你才怪!”这一声怒吼仿佛炸雷一般,李福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腔。李福眼见着那尖刀进入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只剩下一截刀把露在外面。李福睁大了惊讶的眼睛看着,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可惜悔之晚矣。
旁边二嫂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她看到不知何时丈夫志海已经站到了面前,他像发疯了一样,手持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将李福抵在一棵树上,一刀两刀三刀……不停地向李福的前胸刺去。那鲜血瞬间就喷溅了出来,溅得志海满头满脸都是,他张大着嘴巴,在“啊啊”地叫喊声中挥舞着尖刀,像一个不屈的勇士。
二嫂眼见着李福在志海的刺杀下,渐渐停止了挣扎,那眼神也逐渐暗淡下去,直至最后耷拉下了头颅,再也没有了气息。二嫂知道完了,最严重的后果已经产生,一切都将无法挽回。二嫂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发黑、双腿发软,再也站立不住,一阵天旋地转,呻吟一声便昏死过去。
志海终于累了,一阵冷风吹来,才逐渐清醒。他看到李福靠着树木瘫软下来,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杀了人,来不及擦干身上的血迹,赶紧拎起刀子快步离开。
等二嫂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屯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小兰和大嫂正不住地摇晃着二嫂的身子,不住地喊道:“醒醒,二嫂,快醒醒!”二嫂睁开眼睛,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任凭别人怎样问,她就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放声大哭,颇有些神志不清的意味。大家看到眼前的景象,已经将事情猜到十之八九。早有屯子里几个精壮的汉子将李福的尸体找帆布盖起来,也有那懂得事理的人建议道:“赶紧去公安局报案吧,这事情十有八九得经官。”
李家在李家屯也是大户,他们操起了棍棒,吵嚷着要将那凶手绳之以法。大家已经知道这事情是志海干的,因为有人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浑身是血的往屯外奔去了。李家的人张罗着要去屯外抓人,恰在这时,警察赶到了,他们初步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将李福的尸体拉上了警车,后经法医鉴定,李福被攮了20多刀,并且刀刀致命,整个前胸几乎都被扎烂了。
接下来的几天,警方投入了一定的警力,对志海进行了全力缉捕。没几天,志海就被警察逮着了。抓获他的时候,他正躲在西山的草丛里,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整个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当警察从草丛里把他拎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寒冷,他哆哆嗦嗦的样子甚是可怜。
最后整个案件的定性十分简单,不过是因为婚外情引起的一桩凶杀案,行凶者自然会以命抵命。
没过多久,志海就被宣判为死刑。单家因为这件事情全都乱了套,单奶奶听说志海被宣判为死刑后,禁不住老泪纵横,她痛惜地哭道:“没想到我一生谨慎,却还发生了这等事情。老天啊!你怎么如此不长眼睛?志海啊!你怎么又是这样糊涂!”
老太太急火攻心,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竟然一病不起,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志刚和志江这段期间则为了这个案子不断奔走,奈何单家原本出身贫苦,那头上也没有个掌权的人物,后来只是使了一些钱财,给志海送进了一些必要的衣物而已,却连他的人影儿都没见着。
自从李福遇害志海被抓以后,二嫂整个人似呆傻了一样,谁和她说话,她都不发一言。现在,她和李福私通的事情已经尽人皆知,并且几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说她贪慕虚荣,要不是因为她,两个男人也不会白白送了命。更有那难听的说她是扫把星,枉费了志海对她的一番真情。二嫂显然受不了这样的精神压力,整日神情恍惚,嘴里絮絮叨叨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二嫂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想起平日里志海对她的诸般好处,二嫂的肠子都快悔青了,如今志海即将被行刑,将会与她生死相隔,想到此处,二嫂的泪水就止也止不住。
倒是常有小兰过来安慰二嫂,说不管怎样日子还得过下去,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也要振作起来,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二嫂听着小兰的劝解,却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我们也不得不赞叹单老奶奶的宽容大度,事情发生后,老太太也曾把二嫂叫到身边,长久地盯着她看,眼睛里蕴含了很多难以琢磨的东西。二嫂在奶奶的注视下,自知愧对了单家,扑通一声给老太太跪下,嘴里大哭着说道:“奶奶你惩罚我吧,都怪我不好,我都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老太太看二嫂这副样子,一声长叹,别过头去,流着老泪说道“美凤啊,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呢?当初分家时,我都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谁承想……”说到这里老太太说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道:“唉!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别的也没用了,奶奶只是希望你能振作起来,用心把两个孩子带好,别再让我再操心!”二嫂在奶奶的病床前长跪不起,她对奶奶的宽容无以为报,任何语言都显得多余。
志海行刑的那天,有数辆警车开道,他和其余几个死刑犯一起,被分别押在几辆不同的大卡车后面,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法场。那志江和志刚早就知道今天是他兄弟上路的日子哥俩儿早早就来到了法场等候,顺便带了一些香火纸钱之类,想要给志海送送行。
当志海被那警察五花大绑地带下车时,仿佛已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蔫蔫的、呆呆的、傻傻的,仿佛成了一个没有思想的植物人,志海被警察驾着,双腿发软,似乎都站立不住。
志江和志刚在人群中看到自己的亲兄弟,忍不住大哭起来,志海的身上还穿着他们送进去的衣物,越发觉得亲情难舍,志刚忍不住凄厉地高声叫道:“二哥——”那眼泪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志海似乎听到了志刚的喊声,回过头来瞟了志刚和志江一眼,会意地笑笑,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声道别的话语,就被那警察一脚踹跪在了地上,几支长枪顶在了他的脑后。
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行刑开始了,志海在枪声中一头扎在了地上,身下瞬间就流了一摊鲜红的血。
志刚和志江看到兄弟被毙,嘴里大哭着往前冲,却早被那警察拦住。这时,早有那验尸的人走到尸体旁,看看人早已经死透,便将那尸体拉上了白色的救护车,鸣着警笛扬长而去。
人群终于渐渐散了,只有志江和志刚跪倒在那摊血迹旁,志刚一边烧纸,一边哭诉道:“二哥,你就放心地去吧,家里还有大哥和我照应着,你就不用担心了……”
微风中,那黄色的纸钱随风飞舞,浸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凉。
志海被枪毙的当天晚上,人们发现二嫂也不见了踪影,大家担心二嫂出什么事情,遍地里寻找,可惜找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直到三天后,人们才在沐石河大坝里一处深水坑中找到了二嫂的尸体。当人们将二嫂打捞出来时,尸体已经被泡大,可怜二嫂生前姣好的容颜如今已是面目全非,她圆睁着双眼,似乎还有一些话语想要对这世界诉说。志刚和小兰则站在二嫂的尸体旁,刚刚痛失了二哥,如今二嫂也撒手而去,两个人的心仿佛掉入了冰窟窿,已经是冰凉到底。
原来二嫂得知志海将要行刑的当天,她执意要去看看,却被志刚和志江拦住,说那样的场面怕会受不了,还是在家待着比较好。二嫂则趁家里人不备,偷偷跑了出来,她躲在法场的角落里,眼见着志海被押赴刑场,被枪顶住了头,那一刻她的心都快碎了。当二嫂看到自己昔日的爱人,像是一只可怜的小鸡一样被人拎来拎去,二嫂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她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志海被行刑后,二嫂踉跄着跑回到了家里,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个人来到了大坝上。二嫂坐在那深水潭边发呆,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心一意地想要过上好日子,却换来这样的恶果。二嫂眼望着那深蓝色的潭水默默地流泪,她回想起和志海生活在一起的那些幸福日子,越发怀念志海对他的好。在二嫂的心里,志海是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她往往嘴快得理不饶人,一般志海都会让着她。生活中遇到了什么困难,一般也都是志海帮她承担一直以来,她都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个男人感到满足。可如今,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都怪她一个不经意的错误将这一切全部扼杀。二嫂始终不明白,这错误究竟在谁?是该怪那个被千刀万剐的李福,还是怪她自己……二嫂永远也想不明白。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二嫂已经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从此后她将背负骂名,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同随志海而去,她要去另一个世界向志海谢罪。
二嫂站起身来,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嘴里喃喃道:“志海,你等我,我这就来了。今生今世欠你太多,来生一定加倍还你。”说完,二嫂咬咬牙,毅然决然地纵身跃下那三米深的潭水中……
单奶奶听说二嫂自杀的消息后,仰天大哭,嘴里说道:“美凤啊,你怎么这样想不开啊,奶奶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要你好好活,而你却……”老太太悲痛难忍,竟背过气去一家人赶紧将老太太扶起来,抚胸捶背地呼唤良久,老太太才咳嗽两声,苏醒过来。大家知道老太太在这次事件中打击甚重,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单宝老两口更是彻夜守候在老太太的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其左右。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阴雨,单家人还没有从志海和美凤的死亡阴影中走出来,志江家的小儿子偏赶上这个时候出天花,由于抢救不及时,孩子高烧不退,最后竟然不幸夭折。按说那时医疗条件差,死小孩也是经常有的事,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单家接连不断地出事,噩耗频频,让一个原本完整的家几乎在一夜之间彻底垮掉。
单老太太病情日益加重,最后竟拒绝进食。大家知道老人家所剩时日不多,赶紧为其准备好后事。大约又过了一月有余,老太太将小兰叫到身边,附在耳边说道:“小兰,奶奶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奶奶有一事相托。”老太太伸出手来,将小兰的手紧紧握住,老太太此时已是气若游丝。小兰哭着说道:“奶奶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吧。”老太太眼角淌着浑浊的泪水,继续说道:“小兰,你要答应我……奶奶死后,你要替我抚养好你二哥的两个孩子,就算奶奶求……你了!”小兰强忍住内心的悲伤,赶紧说道:“奶奶您就放心吧,我答应你!”老太太听到小兰应允的声音,终于放心下来,她感激地望了小兰一眼,然后长久地闭上了眼睛。
小兰明显地感觉到奶奶的手松了一下,再低头望去,奶奶已经没有了声息。小兰大喊了一声:“奶奶!”小兰不住地摇晃着奶奶的身体,怎奈奶奶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呼唤,空旷的房间中只有小兰悲痛的哭声在长久地回荡着……
老太太的丧事办得很隆重,由于老太太生前德高望重,几乎全屯的人都来了。大家披麻戴孝,行跪拜之礼,十分隆重地将老太太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