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瘤·癫痫

官女士，45岁。珠海人。2018年5月16日深圳宝安中医院初诊。

主诉：间断抽搐两三年，伴右侧肢体活动不利。

2016年4月15日MR示：左顶叶占位，胶质瘤？拒绝手术，续断用中药治疗。抽搐一般在月经前、睡眠中发作，由3月1次变为1月1次，最多时一晚12次，生气及疲倦时加重。现白天亦有发作，发作后长时间叹气。

汗多恶风，眠可，夜间手麻，大便秘结，自觉阴吹，经间期出血。

长时间看书或手机就会有头晕眼花、颈痛等不舒服症状。经常夜晚右脚无名趾痛，有时刺痛而醒。走动时右髋及右膝关节咔咔响。重度抽搐前几天大多会眼干涩。发病后易牙龈出血，每次抽的时候都有。

每天早上起床有痰，原来多数是稀稀的清痰，现在越来越少了，偶尔会有少量的黄色或灰色黏痰。抽搐现在一周有两三天会严重发作。吃五谷杂粮，基本素食，每天艾灸，简单运动，按摩腹部。

神清，精神可，面色晦暗萎黄。

舌质淡，苔白厚，舌下脉紫黑，脉沉弦。

病属癫痫，证属风火痰瘀，上犯髓海。

法当清风火，益脑髓，化痰瘀。

方用柴胡桂枝汤加味。

处方：

北柴胡20克　　黄芩15克　　姜半夏30克　　人参10克

炙甘草15克　　桂枝15克　　白芍30克　　生姜4片

大枣6枚　　石菖蒲20克　　制远志10克　　茯苓10克

龙骨20克　　煅牡蛎20克　　胆南星15克　　川芎30克

防风20克　　蜈蚣2条　　菊花60克　　山药30克

当归20克　　藁本15克

28剂，每日1剂，水煎服，每日2次，每次150mL。

2018年6月11日微信： “王老师您好！我是珠海脑瘤患者，首先感谢您的治疗。吃药后，大多数症状基本消失，10剂药后没有大的抽搐，但20剂药（经期第2天开始）后连续3天上午严重抽搐1次。

偶有胸口不适，心烦心慌，每晚多梦，痰多，打嗝多。还有喝药后，也经常右脚无名趾晚上痛醒，后脑头皮痒，偶有其他地方痛一下，我觉得是吃药后的排病反应。外出不便，请网诊开方。”

乃在原方基础上加鱼脑石20克，荆芥20克，加强化痰祛风之功。

按语：日本医家虽有用柴胡桂枝汤治疗癫痫的经验，但无理论解释，我多次照搬取效。随着这几年我对“风邪入里成瘤说”研究的深入，脑瘤以及引起癫痫的病因病机，渐次明朗。

营卫不和，风邪乘虚而入，先太阳，后少阳。少阳胆经与髓关系密切，髓通于脑，脑为髓之海。故风邪每每通过太阳、少阳直入脑髓，风火相煽，炼津成痰，由气入血，胶结难除。

风邪攻窜不定，则抽搐频发。膀胱、胆与骨髓的密切关系，在古代医家已有论述。《太平圣惠方·卷第五十三》：“膀胱者，津液之府，宣行阳气，上蒸入肺，流化水液，液达五脏，调养骨髓。”《医心方》引《删繁方》：“凡髓虚实之应，主于肝、胆。若其脏腑有病，从髓生。热则应脏，寒则应腑。”

《伤寒论》第11条：“病人身大热，反欲得衣者，热在皮肤，寒在骨髓也；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寒在皮肤，热在骨髓也。”平时讲，这条就是辨别真热假寒还是真寒假热的。

但是我想，这可真是张仲景唯一一次讲骨髓的条文，他是放在总论最后一条讲的，大意就是《伤寒论》呢，主要是讲伤寒疾病的基本传变，就是所谓的六经传变，还有一些传变途径比较少见，比如说直接传入骨髓的，就从略了。

现在看来，好多骨髓以及脑部肿瘤，多是外伤风寒的传变，直中少阴者有之，直中脑髓者也有之。这还真应了古人“风为百病之长”这句话。

本案虽然沿袭柴胡桂枝汤治疗癫痫的经验，但理论上是找到风邪的来路和出路（太阳少阳）以及相应方药（柴胡桂枝汤），再从辨病的角度予定志丸（人参、石菖蒲、制远志、茯苓）合龙骨、煅牡蛎安神定志，胆南星化热痰，蜈蚣化瘀祛风，川芎、防风、菊花、山药、当归、藁本皆养血、补肝肾、祛风之品。菊花、山药重用，乃学习《金匮要略》侯氏黑散、薯蓣丸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