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对是指通过相须或相使的配伍关系,在方剂配伍中能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在临床中又经常在一起使用的两味药又称“姊妹药”。药对是历代医家经过临床验证,把配伍后疗效更佳的药物固定下来而形成的,是方剂配伍的基本形式。
关于疼痛病机,早在《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就有“气伤痛”的论述。张子和在《儒门事亲》中更是明确指出“诸痛皆因于气”,表明诸多痛证都是由脏腑、经络、器官等各组织的气机受到干扰或损伤所导致。中医学对慢性疼痛病机的认识主要分为“不通则痛”与“不荣则痛”两大方面。而樊老用药对治疗各类疼痛,是从疼痛的主要特点入手,药症对应,有此症用此药,容易掌握,实用性强,疗效确切。常用药对:全蝎、威灵仙治疗抽痛;香附、姜黄治疗胀痛;猫爪草、皂角刺治疗肿痛;延胡索、刺猬皮治疗拒按痛;乳香、没药治疗刺痛;白芍、甘草治疗紧痛;鸡血藤、葛根治疗喜按痛;乌梢蛇、土鳖虫治疗窜痛;徐长卿、桂枝治疗冷痛。
肝主疏泄,疏泻不及,则气行不畅,气胜则胀。樊老认为胀痛多因气机不畅所致,临床上乳房胀痛、胃肠胀痛、肢体胀痛多见。治疗以疏通为要,主张胀痛应治肝,选用香附、姜黄为药对。香附、姜黄配伍,一气一血,气行则血行,针对各类胀痛,疏通气机,畅通气血。
香附为莎草科多年生草本植物莎草的根茎,味辛、微苦、微甘,性平,主归肝、脾、三焦经,具有疏肝理气,调经止痛的功效。李时珍称其为“气病之总司,女科之主帅”。姜黄为姜科姜黄属植物姜黄的干燥根茎,原产于印度,现广泛种植于包括我国在内的热带和亚热带地区,是多年生草本植物,药食同源。《唐本草》中列为中品,记载其“味辛,苦,温,归脾、肝经,有破血行气、通经止痛之功。主治胸胁刺痛,闭经,癥瘕,风湿肩臂疼痛,跌仆肿痛”。
现代研究表明,香附的化学成分十分复杂,其中主要成分是挥发油类物质,香附能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心脑血管系统、消化系统,可以松弛子宫平滑肌,具有雌激素样作用,抗抑郁、降低血糖血脂、抗炎抗菌、抗肿瘤等作用,香附油滴丸中的α-香附酮具有抗炎镇痛作用。从姜黄中提取的姜黄素是一种亲脂性多酚,具有抗炎、抗感染、抗氧化、抗肿瘤等多种药理作用。姜黄素在神经炎症疾病、风湿性疾病、感染性疾病、恶性肿瘤、动脉粥样硬化和心肌梗死中表现出较好的治疗潜力。姜黄素衍生物(FM0807)对醋酸和角叉菜胶诱发的外周疼痛具有明显的镇痛作用。
风性主动,“诸风掉眩皆属于肝”,临床上出现的各类抽痛,如部分三叉神经痛、牙痛、坐骨神经痛、内脏痛、带状疱疹痛等,樊老通常用全蝎、威灵仙。用虫类药全蝎配藤类药威灵仙,取虫、藤入肝,走筋,能祛风止痛,入络搜风之功,现代药理学也证明两者所含止痛成分,能针对神经性疼痛、炎症性疼痛有一定的作用。
全蝎性平味辛,有小毒、入肝经,主要作用为息风解痉、祛风止痛、解毒散结。鲜全蝎含有蝎毒、三甲胺、甜菜碱、牛磺酸、棕榈酸、软硬脂酸、胆甾醇、铵盐、卵磷脂,还含有苦味酸。研究表明,全蝎中的主要活性成分为蝎毒,蝎毒主要由蛋白质和非蛋白质两部分组成,易溶于水。而全蝎药材中和蝎毒中也含有大量氨基酸类成分,蝎毒对内脏痛有明显镇痛作用。经研究发现无论是外周还是中枢给药,全蝎均具有显著的镇痛作用。威灵仙入药始载于《新修本草》,性味辛、咸、温,具有祛风湿、通经络功效。威灵仙主要含有皂苷、黄酮、木脂素等成分,威灵仙具有良好的抗炎作用,临床常用以威灵仙为主药的复方治疗有瘀肿疼痛特点的疾病。
樊老对咽喉滤泡增生,扁桃体肿大,肠系膜淋巴结增生,各类炎症引起的淋巴结肿大疼痛,常选用猫爪草、皂角刺清热散结、消肿止痛。
猫爪草味甘、辛,性温,功可化痰散结,解毒消肿,近年猫爪草具有显著的抗急性炎症作用,对咽痛、咽痒、干咳、黏膜水肿等治疗效果良好,临床实践证明它在淋巴结结核、结节性红斑、肠系膜淋巴结炎、甲亢等方面亦有重要的应用价值。皂角刺为传统中药,具有消毒透脓、搜风、杀虫等作用,现代研究发现皂角刺主要含有三萜及皂苷、黄酮、酚酸、刺囊酸糖苷、香豆素等化学成分,皂角刺具有抑菌、抗病毒、提高免疫力、抗氧化、抗肿瘤、抗凝血、抑制血栓形成、抑制静脉血管内皮细胞增殖等作用。
樊老对脘腹部的疼痛,首分虚实,疼痛喜按者属虚,拒按者属实,胀者多在气,痛者多在血,对各类拒按属实者,通常用延胡索、刺猬皮散收配伍,行气活血,散瘀止痛。
延胡索又名延胡、玄胡索、延胡索索等,是我国传统中药材,在我国有近千年的入药历史。始载于《神农本草经》,列为中品,具有活血、利气、止痛等功效,主治气血瘀滞痛证、胸胁腹痛、痛经、产后瘀阻、跌仆肿痛等,前人谓之曰“专治一身上下诸痛”。延胡索的提取物对急性炎症、神经性疼痛和急性伤害性疼痛,有显著的镇痛疗效。刺猬皮入胃经,能化瘀止痛,用于气滞血瘀、胃痛日久之证。主要含角蛋白、胶原、弹性硬蛋白、脂肪等。
刺痛多属瘀血阻滞,樊老对各类跌打损伤、术后疼痛、风湿骨痛、痛经、胸痛、心痛,以刺痛为主要特点的疼痛常用乳香、没药为药对,随证施治,大多能取得较好疗效。
乳香、没药同为活血化瘀类中药。乳香性温,没药性平,二者皆味辛、苦,气芳香,入心、肝、脾经,具有活血散瘀、消肿止痛功效,二者为临床上常用药对,对改善心腹疼痛、风湿痹痛、经闭痛经、跌打损伤瘀痛等具有较好的疗效。乳香具有抗炎、抗菌、抗肿瘤、抗溃疡、抗氧化等药理作用,没药具有抗肿瘤、抗炎、抗寄生虫、凝血、镇痛、降血脂等药理作用。乳香、没药的配伍从中医理论的角度理解,其所涵盖的药物相互作用表现为同气相求,现代研究也发现,两药配伍的药效作用可呈现为药理作用的协同增效。
樊老常讲“紧则不通、不通则痛”。临床上很多软组织疼痛,经常伴有局部组织紧张,诸多内脏疼痛也是痉挛引起,出现不松则痛。还有很多疼痛与精神紧张也有很大关系,如紧张性头痛、痛经等,针对这类疼痛通常选用白芍、甘草治疗,取芍药甘草汤之意,缓急止痛。
芍药、甘草的主要有效成分为白芍总苷、甘草总苷、甘草酸、异甘草素等。芍药、甘草配伍,甘草能够促进芍药中具有解痉镇痛作用的有效成分芍药苷及有效组分芍药总苷的吸收;同时芍药能促进甘草中具有解痉、抗炎作用的有效成分甘草次酸的吸收,证明了该配伍的合理性。
痛而喜按一般属于“虚痛”,多系气血虚弱之证。《素问·举痛论》指出“寒气客于肠胃之间,膜原之下,血不得散,小络急引,故痛。按之则血气散,故按之痛止”,不论是肢体疼痛,还是内脏疼痛,樊老对喜按者常用鸡血藤、葛根治疗,心绞痛、腰腿疼痛最为常用。
鸡血藤补血,活血,通经络;葛根生津液,疏经脉,引药直达经腧。现代药理研究认为,葛根具有调节心功能,降血压,舒张颈内动脉,改善脑循环,改善外周循环及微循环,抑制血小板聚集,降低血浆中儿茶酚胺的含量等作用。鸡血藤有较强的抗炎止痛,改善循环的作用。
乌梢蛇,味性平,归肝、脾经,具有祛风、通络、止痉的功效。乌梢蛇具善行走窜的特性,能搜风邪,透关节,通经络,常用于风湿痹证及中风半身不遂,尤宜于风湿顽痹,日久不愈者。研究表明,乌梢蛇的水溶部分能延长冰醋酸刺激性大鼠的痛阈时间,影响大鼠腹腔毛细血管通透性,具有一定的抗炎镇痛作用。土鳖虫,味咸性寒,有小毒,归肝经,具有逐瘀破积、通络理伤、续筋接骨的功用。土鳖虫能改善局部血液循环,通过对成骨细胞与破骨细胞的调控而改善骨代谢。窜痛多属风,风善行数变,樊老对各类窜痛,用虫类血肉有情之品,能达到透骨搜风、化瘀通络的作用,能有效透达病位搜风,常用乌梢蛇、土鳖虫配伍,治疗各类窜痛。
冷痛多属寒,桂枝既能解肌表之寒,也能温里散寒,徐长卿也能散寒止痛,两者配伍,能散表里内外各种寒邪,达到散寒止痛的功效。
徐长卿性味辛温,具有止咳、祛风化湿、行气通络、活血解毒、利水消肿、止痒止痛之功效,临床常作为外用药,治疗各种疼痛。徐长卿中的多糖成分、丹皮酚成分能对抗免疫分子,对抗炎症介质。徐长卿对风湿性关节痛、肾绞痛、胃痛、牙痛、蝶鞍部肿瘤疼痛的止痛效果为最佳好。桂枝药性温,味辛甘,归心、肺、膀胱,具有发汗解肌、温通经脉、助阳化气、平冲降气等功效。桂枝挥发油具有良好的抗炎、免疫及促软骨细胞增殖等综合药理活性。桂枝对大鼠中枢神经系统具有镇静和抗焦虑作用,随着用药剂量的增加镇静作用增强。
(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