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匮》对病因病机的论述表明,杂病的发生发展以正气的亏虚为基础。如历节病的发生,是基于患者或肝肾不足,或阴血不足,或气虚湿盛,或过食酸咸内伤肝肾,或胃有蕴热等正虚因素,风、寒、湿邪等外邪作为诱因尽管关键,但脱离了以上正气虚损的内因则不足以发病。同样,痉病、湿病、血痹病等原文中明确有外邪侵袭的疾病也具有外感病误治、迁延,或平素饮食起居失宜导致的脏腑虚衰、气血不足的病因病机特点。其他内伤杂病则更以正气虚损为主,其病因中的邪气也多由正虚而内生。而在首篇论述疾病的发病途径时,《金匮》更明确提出主导疾病发展方向的是内因,即正气的盛衰:“千般疢难,不越三条:一者,经络受邪,入脏腑,为内所因也;二者,四肢九窍,血脉相传,壅塞不通,为外皮肤所中也;三者,房室、金刃、虫兽所伤。以此详之,病由都尽。”因此,正气虚损在《金匮》病因病机学说中占有重要地位。
另外,在《金匮》治疗疾病的过程中,尽管会因病情的急重而暂以攻邪为主要治法,或使用存在弊端的药物以达到特殊疗效,但会运用炮制法或配伍佐制法去性取用,用煎服法、调护法监控并减少药物对正气的损伤。如百合地黄汤中,生地黄汁易寒凉伤胃,则“中病,勿更服”;治疗肺痿病痰浊壅肺证的皂荚丸,运用酥炙、和蜜、枣膏调汤送服等方法减轻皂荚的燥性以防伤中;十枣汤虽用甘遂、大戟、芫花等峻下逐水药攻逐难去之饮邪,但要以大枣汤送服,并依患者体质灵活调整用量,要在平旦阳气健旺时服药,从小剂量试服,不效再逐渐加量,邪去后应服糜粥滋养正气;运用大青龙汤治疗溢饮时,为防过汗伤正,当以“温粉粉之”等。可见,《金匮》重视正气的思想并非一味滋补扶正,而是根据病证灵活施治,但无论用何治法,都要时时顾护正气,审慎用药,提示后人不可为祛邪贪效而伤及正气。
综上,正气作为疾病发生、发展的根本,是《金匮》发病观及治疗观中的基本要点,故言《金匮》重视正气。
《金匮》中共有143条原文论及脉象,多为以脉论理。如以脉象阐述胸痹心痛的病因病机:“夫脉当取太过不及,阳微阴弦,即胸痹而痛”;以脉象阐述历节病病因病机:“寸口脉沉而弱,沉即主骨,弱即主筋,沉即为肾,弱即为肝”;以脉象诊断虚劳病:“夫男子平人,脉大为劳,极虚亦为劳”;以脉象确定病位深浅:“病人脉浮者在前,其病在表;浮者在后,其病在里”;以脉象鉴别疾病:“脉数虚者为肺痿,数实者为肺痈”;以脉象指导疟病治疗:“弦小紧者下之差,弦迟者可温之,弦紧者可发汗、针灸也,浮大者可吐之”;以脉象推测水气病预后:“水病脉出者,死”。可见,脉象作为一种相对客观且能反映患者内在状态的体征,被《金匮》作为判断患者脏腑功能状态、气血盛衰、正邪状态的主要依据。
而在《金匮》具体病证的论治中,其辨证依据多为问诊得出的症状描述及望诊得出的体征表现,少有仅以脉象为凭者。加之《金匮》首篇第三至第七条原文举例说明四诊合参的技巧和意义,充分体现出作者临诊时对四诊细致入微的综合运用,可见《金匮》对疾病的诊疗以四诊合参为重,并非独恃脉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