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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一、未知的“海底”

口吃病,是中国乃至世界有史以来最早的科学谜团之一,给患者带来无尽的痛苦。

相传,韩非口吃,屡遭排挤;李广口吃,难逞口上之威;司马相如口吃,靠舞文弄墨;丘吉尔口吃,手舞足蹈;乔治国王口吃,靠打拍子说话。古今中外多少名人大家,都因口吃引来无数笑谈。

然而,世人只知其乐,不知其痛。圣贤名士尚且如此被囧,而患有口吃的平凡人,更有着许多难言之痛。如果说强迫症痛苦,也只是单边隐痛,而口吃患者则要承受世人嘲笑、歧视等外部压力和自我摧残的双重痛苦。

据有关资料显示,中国大约有1500万口吃患者。他们之中,有的不敢求学或者中途辍学;有的不敢工作或者半途辞职;有的逃避婚姻,害怕殃及子女。许多人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甚至隐居山林或寺庙,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已沦为现代社会的弱势群体。

这么多人被口吃的噩梦缠绕,在痛苦中挣扎,在无声中承受煎熬,实在令人痛心。

人类对口吃观察了几千年,用尽了各种方法去对付口吃,但都无济于事。科学发展了几百年,对口吃也尚无明确定论,甚至更加扑朔迷离。口吃问题,无疑成了世界性的难题。

长期致力于口吃研究和关心口吃康复事业的著名心理学家彭聃龄教授说:“口吃是关系到人健康生活的一个重要问题。一个不口吃的人很难想象到口吃给人的生活和工作甚至一生发展带来的苦恼和困惑。”

诚然,口语表达是日常生活最基本、也是最重要因素之一。尤其是今天,经济迅猛发展,竞争压力残酷,人际交往频繁,语言交流的重要性越来越突出。而口吃患者却连见人打招呼都很困难,买东西不敢还价,有话不敢说,电话都不敢打………这种与社会严重脱轨的现象令人扼腕叹息。

二、说不出来的痛

熬过了漫长的岁月,终于走到了今天。不忍回想过去的时光!伤口虽已愈合,但伤痛的记忆宛如昨天……那是一段提起笔就觉得不够分量,燃烧的胸膛堵得慌,茫然的眼里就湿润的日子。多少次提起这支不够分量的笔,又多少次茫然地放下这支笔,以至没有写成一句话,一段字,但萦绕我心间的燃情,就像行星围绕恒星总是转个不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刻也不停地绞痛我,让我的灵魂永远不得安息。

口吃病的形成,多见于儿童和青少年时期,对青少年的身心成长有着巨大的损害。笔者也是在小时候患上口吃病,并深受其害。

从我记事时起,别人总是善意地提醒我:“不要急,有话慢慢说。”正是按照这些“忠告”,我从童年走到青年。我时刻抑制着口吃,结果说话前总会感到有股无形的压力,强烈关注着一字一句,最后说出来的话却乱如一团麻。

每次努力换来的都是失败;每次对抗都是惨不忍睹;惨不忍睹的结局都令我刻骨铭心;屈辱的场面,我都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失败的记忆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口吃预感也总是在关键时刻如期而至,控制着整个大脑,让我不知所措,让我颜面丢尽;口吃总是如恶魔一般纠缠着我,让我求出无期。

多少无眠的夜,我站在窗前眺望,感到天外一片茫然,我觉得自己不仅患有口吃,并且由此累积为恐惧症,焦虑症、孤僻证症、抑郁症,我的生活暗淡无光,种种压力让我喘不过气,我工作不力,生活不乐,前途不明,每天如行尸走肉……

跟口吃的较量中,我几乎用遍了所有的方法,但均以失败告终。正如作家余杰写道:“口吃好比一道门槛,你抬起脚来想跨过去,却发现它永远在前面,你永远也跨不过。”

当年,我怀疑口吃是呼吸问题,泡在水缸和河水里练习肺活量;怀疑嘴巴不灵活,我练嘴唇一闭一合;也曾怀疑舌头不灵活,我口含石头,狂练说话,直到口吐鲜血。

为了矫正口吃,我曾四处寻医问药,走过太多的弯路。最后才发现,一切靠用仪器、药物、发音、呼吸、气功等手段矫正口吃的方法都是暂时有效,最终都是无效的。

道可道非常道。我同意口吃病的根治论,但不支持根治论。虽然我的口吃病已根治,但我不能以此安慰吃友(即口吃朋友。全书同),因为他们最关心的就是口吃的根治。如果直截了当地问口吃什么时候才能根治,这是口吃病康复之大忌。我领悟到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道理。

2006年,我在网上无意中看到一篇口吃患者的求助文章,才仔细搜索了相关资料,发现口吃方面的信息铺天盖地,当时真是兴奋不已。要知道这在20世纪80年代末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那时候信息不发达,我靠四处剪报搜集口吃方面的资讯,找老中医,翻阅古代医书,查询百科全书,如果找到了一点零星记载就如获至宝。感叹之余,我问妻子:“我现在说话有什么不同?”妻曰:“没有感觉。”我再问:“我的口吃跟以前比较怎么样?”妻曰:“你不是在上海治疗后就逐渐好了吗?”

往事一时涌上心头。翻开过去的日记,一页页浸染着泪迹现已泛黄的纸张,承载着一幕幕凄凉离奇的痛苦经历,才想起当年的我是怎样的痛苦和无助。

屈辱的往事,在我成长的心灵留下了终生难忘的记忆。患口吃的那些年,我几乎没有过上一天真正开心的日子,终日在希望和失望中徘徊。看起来我的生活风平浪静,实际上无日不在倾尽全力与口吃病搏斗。每天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祈求今天不再口吃;睡觉之前想到的最后一件事情还是希望明天不口吃。口吃病占据了我整个身心,让我在绝望、无助的岁月中煎熬挣扎;让我在痛苦抑郁中度过了人生最宝贵的时光。

口吃病摧残了我近20年,人生能有几个20年!我一生中最美好的童年和青春都填进了口吃的无底洞。口吃病带来的惨痛像茫茫黑夜一样笼罩着我,犹如魔鬼一样吞噬着我的灵魂。看到别人夸夸其谈,我恨不得把自己嘴巴撕烂;遇到和别人争辩,我只能忍气吞声;看到别人口才好,心中的自卑感油然而生。一年年过去,我叩问苍天,我的口吃何时才能康复。我常常低吟:“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在人前,我忍辱负重;夜深人静时,我独自舔伤。别人认为我生活美满,实际上我活在地狱里苟延残喘。我是台上风光,台下黯然神伤。我曾向社会苦苦哀求,向世人大声呼救,但我的痛苦无人能解,无人可诉,连我的亲人也无法理解。在无休止的抗争、失败、再抗争的循环中,我蹉跎了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三、本书缘起

有许多人问我:“你的口吃什么时候好的?”虽然我的口吃病早已康复,但我却记不清哪年好的,应该有十几二十年了吧。记得张老师曾说过:“你们不要记住我的名字,只要把我淡忘了,你的病才算真正康复。”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几乎“忘记”了恩师,我的口吃也真的彻底康复了。要不是从前的日记见证了当年与病魔搏斗的峥嵘岁月,我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苦难经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翻身忘本啊。

不少吃友问我:“你的经验可否复制?能否用自己成功的经验使更多的病友受益?”这正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多年来与病魔为伴,我对口吃病的规律了如指掌。我发现,口吃病的根源几乎是同一个原因:口吃本来不是病,患者却自以为得了病,思想由此陷入了泥潭不能自拔,结果真正变成了一种恐惧、强迫、焦虑、抑郁、自闭、多疑等综合性的神经质类症。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只要遵循规律,掌握道法,就没有降服不了的心魔。只要看清口吃病的本质,掌握了它的规律,谁都可以获得完全康复。

我庆幸自己走了出来,因为我遇到了好老师。1988年,恰逢我的本命年,我有幸接受了著名口吃矫治专家张景晖的指导。短短21天的心理治疗,我大彻大悟,心理障碍瓦解了,心理纠缠解除了,精神痛苦消失了,我终于冲破了口吃重围,踏上了自我康复的轨道。之后几年,我的口吃阴影渐渐淡化,常年陪伴我的口吃意识、口吃恐惧、口吃预感、口吃周期性反应等也全部消失,由一个远近闻名的结巴变成说话正常的人。

感谢这场口吃之劫给我带来的心灵洗涤;感谢我的失败,没有失败的痛楚,就没有我的大彻大悟;感谢我的朋友,也感谢所有给过我责难和非议的人,是你们让我以百折不挠的毅力去完成本书的写作,让我迎来了苦尽甘来的酣畅淋漓!

最应感谢的是我的心灵导师张景晖先生,如果没有遇到他,我今生恐怕会被口吃病所葬送。张老师讲课风趣幽默,形象生动,如春风化雨,不仅解开了我多年的心灵疙瘩,也帮我树立了正确的人生观。饮水思源,没有张老师的至理名言,没有老师博古通今、妙语联珠的悉心教诲,我的口吃病不可能康复得这么快、这么彻底。张景晖思想,是我生命中的甘露,让我至少节省了20年的宝贵时间。

世人都以为口吃只是说话结巴,样子滑稽而已,算不上什么病。其实,口吃病和强迫症、抑郁症、焦虑症一样都是极其痛苦的心理疾病。

一名记者朋友给我发来短信说:“我是靠嘴巴吃饭的人。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群和场合,我每天都面临说不出来的痛,如同活在地狱中。除了采访和写稿子,我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口吃。这么多年我至少花费了几万个小时研究它,可我的口吃越来越重……”

多少个华灯初上的夜晚,我的电话里传来凄凉、哀怨的声音;多少个酣梦被天南地北的病友搅醒,我用心聆听着那些发自内心的哀求,来自人间炼狱里的呼救!我的心在撞击中澎湃,我的泪在心中喷流。

我为千千万万个正在与口吃作殊死搏斗的人感到惋惜!人生有能有几回搏?他们本应在社会大洪流中搏击风浪,在人生大舞台上尽展风采,用知识敲开理想大门,用智慧描绘希望蓝图,而他们却把精力用在与口吃短兵相接、苦苦搏斗上。他们做的全都是无用功,消耗的却是宝贵的青春!这不仅是患者个人的损失,更是国家的损失。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聪明睿智的,不乏社会精英,国家栋梁之才啊!他们本应更好地发挥才智为国家创造更多的财富,为社会贡献力量,可他们的身心未老先衰。他们的精神生活惨不忍睹,他们的内心世界无人能知,无人能解!只有自己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他们在煎熬中度日,在黑夜中摸索,在泪水中呻吟,在撕裂中挣扎……

无论对谁,患上口吃病都是一场灾难。作为灾难的亲历者,我只想尽快把自己康复的经验写出来,让病友们在迷茫中找到方向,少走弯路,尽早逃离口吃病的魔掌。

这些年,通过对自己口吃病康复的回顾,以及参与口吃交流活动,我在互联网上发表了许多关于口吃病治疗的研究和评论文章,受到全国各地,甚至身居海外的口吃朋友的广泛关注和好评。

从2008年开始,我把自己撰写的文章进行整理,使之系统化,最终完成拙作。所以本书的素材源于作者多年来从事口吃研究、临床实践和调查询问的结果。

全书采用逆向思维和纪实的手法,系统阐述了口吃病的形成和发展机理以及标本兼治的方法,创新了国内外学术界诸多理念,提出了许多新概念和新名词。这些观点或许有悖于现代心理学,但我们相信:路是人走出来的,科学也是在不断地推陈出新中接近真理。

本书在内容编排上力求结构严密、系统完整、深入浅出、简单明了、有理有据、科学翔实,旨在解开心锁,让病友较为系统地了解口吃病起因和康复原理。

遗憾的是,受篇幅限制,本书未能写入秋水理论中的《基础心理》部分,或许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您对口吃的领悟能力。

在阅读本书的过程中,您的口吃意识和口吃预感可能会有所加重,这是因为秋水理论触及您的病灶而产生的正常反应,请不必介意,放心阅读。

口吃病是一种神经质类症,神经质类症具有普遍性,痊愈的方法大同小异。所以本书对强迫症、恐怖症、焦虑症、抑郁症、失眠症等神经质类症的康复也有较大的参考价值。

作者根据亲身体验,现身说法,以细腻笔触,演绎、刻画了人与自然的微妙关系,以及怎样和谐相处。与其说这是一本口吃专著,不如说是一本哲学笔记和人生感悟。相信本书对青少年的健康成长和中老年的心理保健也有一些帮助。

为了让读者欣赏到原汁原味的张景晖思想,书中采用了一些我当年参加张景晖心理疗法的听课笔记,不少章节还直接引用了张景晖、张长江编印的《口吃病治疗讲义》原文,在此谨向两位恩师致以崇高敬意。作为张景晖疗法的直接受益者,笔者诚恳地将本书作为引玉之石,以期更多的、更先进的口吃研究著作问世,更好地帮助广大病友。

“鲲鹏击浪从兹始”。本书将以其科学性、严谨性、根治性、实用性,开启口吃史上的新篇章。

四、寄语病友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患者埋怨世人不理解自己,世人嘲笑患者无病呻吟。这其中的道理,只有亲身修证,才能体会得到。这就要求患者,认真研读此书,把口吃原理吃透,好好践行才行。

本书虽然通俗易懂,可患者的错误认知根深蒂固,不易改变,患者必须勤加自省,不可大意。如果对口吃的错误认知(包括对自己、对社会、对世界的看法)不改变,即使没有折腾,没有对抗,没有口吃,康复还是不可期。

领悟的前提是看清事物的本质和规律;自信的前提是资本,心理没谱,嘴上空喊是没用的。当你对口吃的原理和康复途径了如指掌的时候,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信心也就来了。这就要患者认真揣摩本书,直至透彻本意。不可稍有心得便沾沾自喜、自以为是,止步不前。以往的失败者都是如此。

话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感慨口吃病之怪、痛苦之深。千言万语,真诚希望病友,得此书时,好好学习,细细品味,早日解脱,回归美好生活。

五、感恩社会

跨越八年的创作,经历了事业、家庭、生活、疾病、情感的波澜起伏,品尝了世间的冷暖沧桑和悲欢离合之味,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谁言寸草心,报得一春晖。要感激的人实在太多。

在我创作期间,我得到了张荣来、王春龙、陈关华、张忠、彭秋兴、余礼先、徐建立、盛平时、张文正、彭申早、万林祥、王日高、吴炳水、刘炜明、宋荣华、张平、徐胜荣、熊友庆、刘三宝、徐俊、施锦国、徐文殊、张建平、盛茂林、李红伟、洪怀武、时兴国、童清龙等人的关心和照顾,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为了让我安心写书,我的母亲徐国英和家人彭爱英、袁运享、袁才女、袁泽宏、袁秋红、袁秋绿、袁秋冬、袁运产、袁经天、袁白玉、王平进等都作出了很大的牺牲。对她们的歉疚之情无法言表。

社会各界人士:王学政、王奕珠、王彩霞、张宏昌、彭庆临、谭水发、彭旺州、白国安、袁晓明、袁列明、高贵升、陈春生、江思余、袁琳、王琰康、吴振富、查全银、江金珍、黄辉奉、彭胜先、艾永春、夏青松、吴佳根、张贤德、袁运师、袁景泥、吴菊花、江天柱、李道远、刘星太、李凡水、吴英、张宏远、戴菲生、毛天成、彭东明、吕春生、袁永业、黄旭英、彭水发、朱贤英、陈英等对我给予过很多帮助和鼓励。

口吃界不少热心朋友,如陈家戎、杨军、愚公、黄河、舍利子、卧龙、阿呆大兄等对我的观点提出过许多中肯批评或好的建议,促使本书在观点论述上更加严密;尤其是历届秋水口吃讲习班的全体学员对秋水理论的日臻完善起到了关键作用。还有许多没有署上名字的朋友,也给予过我们各种帮助。在此一同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由于作者理论水平有限,加上撰写时间仓促,书中难免出现一些错误,恳望读者诸君带着批判态度阅读,并提出宝贵意见。

袁运录
于江西·余干·秋水颐心斋
二〇一五年春节
(QQ:317535779Email:jxkouchi@163.com) qBtw98BQfS3sIuCZfXBPjpx4Kq/SqyEk12lYD2Yw+4GmIQGZS/gobRM/WsN8ni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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