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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序
投资求真

本书的作者罗伯特·哈格斯特朗是研究巴菲特的美国著名专家,著有《巴菲特之道》《巴菲特的投资组合》等投资领域的畅销经典。但本书的主题却和巴菲特本人无关,而是提出了一个有趣的命题:投资者为什么要向小说中的大侦探学习?

哈格斯特朗在前言中说,这是一本写给追求长期主义的投资者的书,它同样适合喜欢悬疑和侦探小说的读者。作者希望表达的主题是:投资和探案一样,是有关认真解谜的冒险,而不是随意猜谜的游戏。

初看书名,想必你会如堕云雾:投资者和侦探,究竟会有什么联系?作为译者,我也曾有这种疑惑。随着作者叙述的深入,两个职业底层的连接逐渐清晰起来,我总结为四个字:投资求真。

本书的写作重点没有放在和投资相关的财经专业知识上,而是借由世界闻名的大侦探成功破案的经历告诉我们:一名优秀的投资者需要具备的做事风格和心理品质,和伟大侦探有异曲同工之妙。伟大侦探在千丝万缕的谜案线索之中,找到破局的关键支点,抵达真相;投资者在瞬息万变的企业发展进程中,分析相关信息的真伪,坚守价值。

这两个职业底层的相通之处,正好呼应了中华文化的内涵:术可万变,道却不变。证一道,破万术。

书中提到了一个令我印象深刻的案例:阳光集团骗局。空降公司的首席执行官邓拉普惯用会计手段调节利润,继任之后,对外界发布了狂飙激进的销售计划,希望借此拉高股价,实现期权套现。记者莱恩认为此事不简单,通过抽丝剥茧的分析,发现了财报账目之间的腾挪转移,由此推导出结论:一份被“打扮”出来的利润表并非真相,而是存在人为造假的因素。

如果你是一位向莱恩学习的投资者,经过一番分析之后,发现了被掩盖的真相,那么,即使看到阳光集团的股价在不断上涨,想必你也不会买入其公司的股票,这就是投资求真之后带来的认知胜利。

巴菲特说:“与坏人打交道,做成一笔好生意,这样的事情,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投资者需要发挥探索求真的精神,识别出那些和推动世界走向“真善美”毫无关系的企业,将它们排除在“买入清单”之外。这就是价值投资者的价值观。

哈格斯特朗不仅为投资者指明了努力的方向,还在书中总结出伟大侦探善于运用的思维习惯,比如:质疑一切他人给出的结论;以客观的、不带感情色彩的立场展开详尽的调查;认为真相藏在细节之中;善用心理学,相信你的直觉。

如果用伟大侦探的这些思维习惯观察巴菲特和芒格,的确可以一一对应。比如:“别人贪婪我恐惧,别人恐惧我贪婪”,是在质疑大众投票的合理性;阅读上市公司和其竞争对手的年报,拜访管理层,是全面和认真地调查一手资料,避免直接引用他人的结论;芒格提出的“人类误判心理学”,则是对人性和心理展开研究。如果巴菲特和芒格生活在福尔摩斯的时代,他们会不会成为伟大侦探呢?读者可以自行联想。

巴菲特、芒格都可谓不世出的天才,联手缔造了伟大的伯克希尔帝国。然而,荣耀加身的背后,他们遵循的生活方式却极其简单,和一些顶流富豪奢华的标签如游艇、豪宅等相去甚远。

两位智者都是行走的书架子,阅读一切,思考一切,和大众普遍的行为保持了一定程度的疏离。这也会让我想起租住在贝克街的福尔摩斯和华生,两人在炉火前沉浸在各自的书中,静默无言,仿佛和喧哗的外界断开了联系。

巴菲特一直没有卖出过伯克希尔的股票,这不禁会让好奇的人问上一句:股神做投资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难道不是为赚钱,升级消费,享受生活?我认为,还是可以回归到求真。他们的一生都遵循着对价值的发现、买入和坚守,过着清教徒式的简单生活,主动断开了和物欲升级之间的联系。也许在许多人看来,这种人成功之后的生活如此乏味,但他们却甘之如饴,乐而忘忧。

我时常会想,表面上看,巴菲特和芒格享有投资家的盛名,本质上,他们却更像是求真的学问家。巴菲特每天花费五六个小时埋首书堆,收集、积累贴近企业真相的一切信息,沙中寻金,乐此不彼。芒格则把自己活成了一部百科全书,善用多学科思维模型,求得纷繁世界的表相背后所遵循的简单规则。和侦探一样,发现真相才是他们真正的乐趣所在。相比小说中的大侦探,他们只是多做了一件事:追加了一份真金白银的下注。所以,当真相浮出水面的一刹那,他们同时收获了双份的快乐:求知的快乐和赚钱的快乐。还有什么比这两者的奇妙结合更令人愉悦的活法吗?

与书中提到的伟大侦探一样,巴菲特、芒格在分析企业时面对的一样是纷繁复杂的线索。普通人只要愿意下功夫,都可以一一发现这些线索。但是,想要解读出线索背后所指向的真相,既需要一套正确的思维模式,还需要洞悉人性运作的密码,这些都需要提升对世界的认知,是急不来的慢功夫。芒格所说的“40岁之前没有真正的价值投资者”,正是对这种慢功夫的尊重。

两年多前,我告别携程旅行网高级总监的职位,计划全职进入投资领域。受到杨天南老师“学习圣贤,过好一生”思想的影响,我计划认真学习中国的儒、释、道传统文化。为达成目标,我成立了伯贤书院,聚集了一群希望共读国学的同学们,每天读一句经典,写下四五百字的感悟,如今已经超过了700天,写下的感悟也有近40万字。

曾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做书院和做投资是两件事。直到看到《大侦探投资学》,我才发现:学习传统文化和做好投资之间,同样有底层的连接,都是走在求真的路途上。中国的投资者当然需要学习国外的投资理论,但还有另一项重要的任务:深度理解中国源远流长的文化,认清当下中国的客观现实。

2023年8月,我和天南老师、王冠亚及十多位读友会同学共聚贵阳,游历孔学堂、阳明文化园、遵义会议会址,寻访当年圣贤走过的足迹,体会千年文脉中的中国历史。在遵义会议会址的一面墙上,我看到了毛主席在1963年写下的一句话:“我们认识中国,花了几十年时间。中国人不懂中国情况,这怎么行?”毛主席当年带领革命先辈认识中国,尚且需要花几十年的时间,在黑暗中摸索通往真理的道路,足可见认知之难、求真之难。

对今日的投资者来说,如果你想踏入这个世界,追求预想中的财务回报,除了积累必要的本金,学习相关的财务知识、投资理论,更重要的准备则是叩问自己的内心:你是带着求真的渴望而来,还是计划赚一把快钱就走?

受益于如今便利的互联网平台,股民入市的成本变得极低,开户、买卖股票通过手机软件就可以轻松完成。然而,通往投资求真的路途却一点也不轻松。如果你能认真践行书中伟大侦探教给我们的方法,不仅可以避免误入随意买卖的歧路,投资本身也会变成有关寻找真相的探险,你将和巴菲特、芒格一样,乐在其中,最终寻到价值的真味。

崔振巍
伯贤书院创始人,
携程旅行网定制游事业部前首席运营官,
第二届全国财经写作比赛一等奖得主 Lyx6HWlpMBsFO6f4hsdBAi32G/85++F9+11QtLONPxMl8aC/Ine7f9aIB2WyLe1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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