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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春琴传》云:

春琴素有洁癖,微垢之衣不穿,内衣一日一换,命人洗涤。命人早晚打扫房间,特别严格。每当落座,用手指轻拂坐垫、榻榻米等,若有一丝灰尘,就极其嫌弃。曾经有一个门生患有胃病,口腔中臭味本人毫无察觉,坐近到师傅面前练习。春琴照例将三弦琴铿然一拨,便置之不理,颦蹙不语。门生不知为何,惶恐万分,再三询问缘由。春琴曰:“余虽盲人,然鼻尚灵,速去漱口。”

或许正因为是盲人,才会有如此洁癖吧。这样的人,其身边伺候的人,可想而知,该需要多么细心周到啊。说是牵手领路的人,实际上并非单纯的牵手带路的工作,春琴的日常生活琐事,如饮食起居、入浴如厕等都必须照料。佐助从春琴幼年时候起就承担了这些事情,完全摸透了她的脾气,所以除了佐助,没有人能够让她满意。从这个意义上说,佐助对于春琴来讲,是个不可或缺的存在。她在道修町老家居住的时候,毕竟父母亲以及姐妹们都在一起,总不免有所顾忌,可是现在成了一家之主,洁癖与任性更加严重,使得佐助要做的事情越来越繁琐。

下面这一段话是鴫泽照老妇人说的,内容不太适合写在传记中。她说,师傅如厕出来后,从来没见过她洗手。为什么呢?因为不论是大便还是小便,她从来都不自己动手,全都是佐助帮她。入浴的时候也都是佐助在身边伺候她。据说身份高贵的妇女对别人给自己洗身子习以为常,并不认为是羞耻之事。师傅对于佐助来讲,无疑也是高贵的妇女。可能也有失明的缘故吧。但是因为从小就养成了这种习惯,所以也没有什么别扭的感觉。春琴她非常讲究穿着打扮,失明以后,虽然不能照镜子,却对自己的姿色十分自信,对衣服、发饰的搭配等都颇费心思,与正常的爱美女性没什么两样。想来,春琴记性好,她一直记得自己九岁时候的容貌,加上周围人的溢美之词和人们的奉承,所以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美貌出众。如此,她非常痴迷于化妆。平日里总是饲养黄莺,将黄莺的粪与米糠搅拌在一起当作护肤品使用,同时还喜欢用丝瓜汁进行保养。她最忌讳皮肤粗糙,面部、手脚的皮肤如果不够光滑滋润,心情就会很是糟糕。凡是弹奏弦乐的人,因为要按弦,都非常注意左手指甲的长度,所以每三天就要让人剪指甲、锉指甲。可是到了她这里,不仅左手,双手双脚的指甲统统都要修剪一番。其实指甲长得并不多,肉眼几乎看不出来,不过一两毫米。然而她却非常挑剔,必须叫人修剪得和原来一模一样。剪完以后,她会用手逐个仔细抚摸检查,稍有不齐,就不肯轻易放过。所有这些活,实际上都是由佐助一个人包揽了下来,忙完后他便抽空学习琴艺,有时还要代替师傅教授弟子。 LE42a+SZ4LIolT+14dnFRILv1TSHOh8HMSTt6SbopR4XSfUMdTlLNAmndEmHdd7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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