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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北京会试,初露锋芒却留遗憾

纵然于谦天赋与努力都在线,在同龄人中显然是佼佼者,但他两次乡试都失利了,竞争的残酷可想而知。对自己要求甚高的于谦,岂能被暂时的困难所压倒?岂能不愈挫愈勇?

永乐十八年(1420)九月初,金秋的阳光将杭州城装点得分外美丽,十里天街车水马龙,西湖岸边游客如织,一阵轻风拂过,让人倍感舒服。而在杭州贡院前,众多考生穿戴整齐,表情严肃,急切地等待放榜,其中当然有我们的男一号。

我们不难想象于谦焦虑的心情。他已经失落过两次,已经耽误了六年,已经让父母妻子牺牲了太多。也许,他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也许,他应该重新审视自己的前程;也许,他真的应该找份差事赚钱了。

他是个男人,要扛起家庭的责任。即便他还年轻,但真的不想再考第四次了。

“少爷,中了!”眼尖的书童提醒他。

于谦也很快露出了笑容,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成绩好所以好找,在所有考生中高居第六。即便于谦平日再低调,此时也可以微微开心一回,小小放纵一下了。

按照习俗,所有中举者都会披红挂彩,骑上骏马,在贡院官员引领下,穿过杭州闹市区,接受万千百姓的欢呼喝彩,真可谓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随着于谦拿到举人资格,原本相对冷清的于家宅院很快热闹起来。提着礼物登门拜访的远亲近邻,自然是络绎不绝。

千万别拿举人不当精英。要知道浙江作为文化大省,每三年有数千秀才参加乡试,最终能够录取的,也只有三十到五十人。这竞争有多残酷,就不用我多强调了吧。学养、见识、运气,甚至身体素质,哪一样欠缺都不行。

考上了举人,就拥有了终身铁饭碗,一辈子吃皇粮,免徭役。只要你颜值没有严重缺陷,有的是出人头地的机会。但和进士相比,差距还是一目了然。

因此,所有举子都丝毫不敢怠慢。要在来年的会试中脱颖而出,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更大的牺牲,当然,还得有更好的运气。

于谦生性不喜应酬。为了躲避费时耗力的人情往来,他和父母商量之后,干脆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安心读书。乡试都这么难,都失败了两次,会试的难度更是乡试的数倍,根本不容许自己有一点点侥幸心理。而且,考试地点可不是自己更熟悉的南京,而是遥远而陌生的北京——永乐皇帝还在那里。

这样看来,于谦乡试的两次落第,让自己对残酷的科举竞争有了更清醒的认识,称得上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以于谦的“情商”和个人意愿,他显然并不适合钩心斗角的官场,而更适合成为一个诗人和学者。在今天,于谦显然可以去社科院或者一流大学做个教授。

但在儒家思想主导的古代社会,一个学子想要出人头地,必须通过科举来做官,只能通过仕途来证明自己。官做得越大,自身理想和抱负才能实现得越多。他的前辈白居易、苏东坡和刘伯温等人经受的挑战,经历的苦闷,他一样也不曾少。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们都知道状元及第非常威风,当上进士已经很了不起了,但其中付出的艰辛,经历的挫折,遭受的打击,却是常人所不能体会的。

这年十一月初四,永乐在北京颁下诏书,宣布从第二年元旦开始,正式以北京为京师。

而对于谦来说,他也就跻身大明开国以来,首批在新京师参加会试的举子之列。之前北京已经承办过两次会试了,但都是以“行在”名义完成的。

这年初冬,于谦的身影出现在了北京城下。二十九年之后的冬天,他将凭借自己的血性与智慧,成为这座帝都的拯救者。

会试的时间是次年二月。此时的江南已相当温暖,鲜花盛开,禾苗吐穗,但北京依然还是冰封大地,万木萧瑟。对南方举子来讲,天气无疑是个重大的挑战。他们不得不提前数月进京,一为适应环境,熟悉考场;二为拜会同乡,拓展人脉。于谦当然也不能例外。

于谦的家离大运河起点拱宸桥码头不远,他可以在这里乘船,一口气坐到通州。反正沿路的食宿,都有各地官府供给,不用自己掏钱。白天,他可以站在船头看风景,和同行的老乡把酒聊天;晚上,他可以住在沿途的客栈,点几根火烛,泡一杯香茗,趁夜深清静品读经典,日子过得挺惬意。

于谦时代的京杭大运河,是元世祖忽必烈在位期间重新修建的。它使运河远离了中国传统的政治中心长安和洛阳,而让北京和江南之间的物流更加快捷,沟通更加方便。

不过在元朝,运河由于经常淤塞,作用还是赶不上海运。朱元璋定都南京之后,漕运自然就大幅缩减。

永乐决定将京师由南京迁到北京时,下令对运河进行了大规模的整修,以保证粮食和其他物资能更加顺畅地运送到新首都。作为沟通南北的黄金水道,除非一年中最冷的几天,大运河是不会结冰的——不然漕运就得瘫痪,帝都就有粮食危机了。

之前,于谦还没有去过北京,但他对这座城市相当向往。于谦平生最崇拜的读书人是南宋丞相文天祥,正是在北京(当时还叫大都)从容赴死,让后人永久铭记,永远尊重。此时的于谦当然不会想到,自己离开尘世的地点与方式,与文天祥还会有那样的相似之处。

到了通惠河口,于谦下了船,换马车前往京城。站在高大巍峨的城门下,于谦被这座大都市的恢宏深深震撼,为能工巧匠的不俗创意深深折服。“万户千门气郁葱,汉家城阙画图中。九关上彻星辰界,三市横陈锦绣丛。”相比之下,精致的杭州真是太小了。如果说北京像一位豪情男儿,杭州只能算个小家碧玉。

各省举子来到北京,通常是住在相应的会馆之中,于谦也是住在浙江会馆。来参加考试的,当然不限于去年刚刚中举的“应届生”,还有不少早前通过乡试,但在会试中失利的“往届生”。有些人甚至考了七八次,从英俊少年变成邋遢大叔,甚至白胡子老大爷。不工作,不理财,不顾家,甚至不结婚,就是为了求取一个功名。

都说浙江是文曲星下凡的地方,浙江才子的水准傲视全国,会馆也给他们提供了相互交流切磋、分享考场经验,甚至一起猜题押宝的机会。在北京事业有成的浙江人,往往也喜欢过来认门,希望能结交一些“潜力股”,为自己将来的长远发展搭建人脉。

不过,于谦似乎信奉“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不愿意把大把时间用在应酬上。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其实没有标准答案,看个人情况罢了。

永乐十九年(1421),注定是中国历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一年。

五十三年前的正月初四,贫苦农民的儿子朱元璋,在南京应天府奉天殿隆重登基,宣布了大明王朝的建立。

五十三年后的大年初一,朱元璋的儿子朱棣,在北京顺天府奉天殿举行大朝仪,从而标志着北京正式升级为京师,原京师则成了留都南京。

这个决策,影响了大明之后两百余年的发展走向,影响了几千万大明子民的日常生活,当然,也影响和改变了于谦的一生。

会试从二月初九开始,同样考九天。为了争夺两三百个进士席位,从全国各地集中到北京的两三千名举子,都全力以赴,不容半点懈怠。会试有两个主考官,被称为“总裁”;还有十八个同考官,负责批改卷子。当然,为了防止作弊,所有考生的作品,都要全部糊名并誊抄。

这一年的主考官,是大名鼎鼎的杨士奇,“三杨”中的“西杨”,以及侍读周述。于谦并没有刻意去接近杨士奇,反而令对方印象深刻。

为了节约开支,京师贡院号舍与其他地方一样,也是木板搭成的小棚子。

为了杜绝作弊夹带,举子们不能穿得太多,很多人感冒发烧也就不奇怪了。

为了防止考生乱窜,号舍的门都被锁上,让他们形同坐牢。

为了便于举子取暖,房间里都有火盆。但由于通风条件不好,一不小心就能引发火灾。

这些未来大明政坛的精英,真的是用生命在考试!到了十七日收卷时,相信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都像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遍,又重活了一回。

到了月底,会试榜单就会在贡院张贴,取得殿试资格的考生,肯定都是有功名了,当然值得开心一回。更值得吹爆朋友圈的是,全体进士的名字,都会刻在石碑上,永久立于国子监,被称为“进士题名碑”。而取得第一名的,有个专属称呼——会元。

落选的举子,则只能悻悻地收拾东西。个别人就此放弃,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从头再来。毕竟进士功名的好处太多,进士身份的红利太大了。

殿试通常在三月初举行,主考官的级别很高——当朝皇上。殿试基本上不淘汰人,而是经过策论和面试,决定科举的最终名次。一甲只有三人,就是我们非常熟悉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他们被赐进士及第。如果一个考生能连续取得解元、会元和状元,就会被称为“连中三元”。

于谦乡试考了三回,那会试成绩如何呢?也许是潜心苦读有了效果,也许是这次运气不错,他顺利地获得了与永乐皇帝见面的机会。

我们都知道“金榜题名”这个成语。所谓金榜,最初就是特指殿试最终公布的榜单,是用黄纸写就的。古人有“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的说法,总结的是人生的四大喜事,其中以金榜题名分量最重。

于谦的会试成绩很好,殿试的整体表现也相当不错——他不是怯场之人。但最终的名次,却是于谦没有想到的,更让他的前程蒙上了阴影。

最终,于谦只获得了三甲第九十二名,无法进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了。从永乐年间开始,这个职位被视为“储相”,也就是未来内阁大学士的候选人。明朝官场有个不成文的规则:“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如此一来,于谦未来入阁的机会,可以说就微乎其微了。

相比嘉靖二十六年(1547)京试的星光熠熠,永乐十九年这一届考试的整体水准要逊色不少。位列三甲的曾鹤龄、刘矩和裴纶,恐怕只有明史专家才能记得吧。但因为有了于谦,这届会试的重要性就不容低估了。另外一位成为重臣的考生,是来自北直隶的王文。

于谦之所以在殿试中成绩严重下滑,据说是因他在回答皇上问题时“以策语伤时”。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说话太直,不懂得察言观色,把永乐皇帝惹不高兴了。

当然,性格耿直并非什么缺点,只是做某些工作不太适合而已。其实,无论是生活在于谦之前的刘基,还是于谦的迷弟王阳明,性格之中或多或少都有耿直的因子,总不能说他们情商都不高吧?

经过会试和殿试,于谦得到了什么职务呢? fPoLHO6cHEPKv+H+3ZhOe9xBgyhpa03Mrn5HoHLoKxanWeae7voIwuKDuavuir4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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