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两头有人拉住,安婆子跟朱婆子早就打了起来。人家安婆子之所以不给退银子,那不是心疼安荞这个傻胖子,而是心疼这进了口袋的二两银子,只要这银子好好的,才不管安荞是死还是活。朱婆子有理也没理,说什么朱老四没睡过安荞,所以这二两银子得还了。
可安荞嫁过去半个月,睡没睡这事说出去也没人信,就算是没睡也当成是睡了。
反正这种事情外人不好掺合,由着这两家自个撕逼,一旁看热闹就行了。
黑丫头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扯住安婆子想说点什么,可这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安婆子给一巴掌撂地上去了。
安婆子横看竖看都觉得这二房的不顺眼,这次还是二房这里惹出来的事,安婆子对二房自然没好气,黑丫头正是二房的二姑娘安粟,安婆子一看到就想也没想地就拿黑丫头撒气,这一巴掌打得可是不轻,打完了还骂了一句:“吃白食的赔钱货给我滚边儿去。”
黑丫头被一巴掌扇到地上也不生气,不过才十岁的小姑娘而已,竟然也不觉得委屈,腆着脸从地上爬起来,谄媚道:“奶你先别气,我这是来给你支招儿呢,你先听我说完行不?”
安婆子自是看不上黑丫头这个样子,可面对着朱家这一群人她也只能硬着脖子来,家里头可没几个出面的,真要这么下去自个这边可就真的输了,到时候这到嘴了的二两银子就得飞出去,想想就肉疼得不行。
虽不认为黑丫头有什么好招,但想了想还是忍住再打黑丫头一巴掌,不耐烦地朝黑丫头招了招手:“赶紧说,要是没用我打死你。”
黑丫头一脸僵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凑到安婆子耳边叽歪了起来:“奶哎,这朱婆子在撒谎咧!我胖姐三天前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口气,他们分明是想要把人打死,又怕人死在他们家,所以才匆忙把人给送回来的。这三天里他们一次都没有出现,直到今个儿他们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胖姐好多了,这才跑上门来要银子。这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您就跟他们说,要银子也行,得先把我胖姐的药钱给付了。咱们也不怕他们耍赖,要是他们不认账,你就把我胖姐拉出来让人瞧瞧,乡亲们铁定站咱们这头。”
后面的这一整句话可不是安荞教的,要是安荞知道黑丫头加了这么一句,估计掐死黑丫头的心都有了。
安婆子一下子没绕过弯来,疑惑道:“可咱们也没给胖丫请大夫啊?”
黑丫头挤眉弄眼:“人伤成那样,咱们说请了大夫也没人怀疑不是?再说了,我娘不是去给我胖姐采了药?要不然我胖姐哪能活下来。”
安婆子一听,顿时觉得有理,看在二两银子的份上,看黑丫头也顺眼了许多,笑着拍了拍黑丫头的脑袋:“你这丫头的脑子就是好使,奶要是保住了这二两银子,回头奶就给你煮个鸡蛋吃。行了,你一边玩儿去吧!”
黑丫头笑眯眯地点头,抹了把嘴边上的血,赶紧跑开。
等进了门黑丫头脸上的笑才吧嗒垮了下来,冲着门外狠狠地‘呸’了一口,低咒一声:“死老太婆!”
黑丫头可不认为安婆子会真给她煮鸡蛋吃,晚上吃饭的时候能让她多吃一口都算好的了,不过想到鸡蛋还是忍不住舔了舔舌头。长到这么大,也只在过大节的时候喝上一口汤,煮鸡蛋是什么味道还真不知道。
反正想也是白想,鸡蛋向来是大房跟三房吃的,二房一点腥儿都别想沾到。
瞪着门外又呸了一口,转过身来欲要进房却是一僵,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不过很快又换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向房门走去,可那肿起来的半边脸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安荞双手环胸,一脸冷冷地笑着,却是一言不发。
黑丫头想要进房门却被挡住去路,顿时不耐烦地叫道:“胖姐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长得忒占地方,往哪杵不好非得往门口这里一杵,路都让你给堵死了,还让不让人进门了?”
安荞没好气道:“臭丫头挺有出息啊,在自个窝里头倒是挺横的,到了你她奶奶那里就成了真孙子,你这人还真够孙子的啊。”
黑丫头不以为然,说道:“我本来就是奶的孙女,自然要当好孙子的本份,孝敬奶也是应该的。还有胖姐你,说得好像你不是奶的孙女似的,有本事你自己在奶的面前横一个!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被罚三天不许吃饭,可别来求我,我可不会给你省下一口吃的,我自己还吃不饱呢。”
说完一把推开杵在门口的安荞,自顾自进房间找破布去沾凉水敷脸去了。
安荞看着心里想着,这黑丫头还不算太傻,竟然知道用凉水来敷。
不料这黑丫头白了安荞一眼,说道:“瞧你这傻样,好好学着点,这还是我前天挨打后去洗衣服时无意中发现的,被打肿了以后用凉水敷一下比较容易消肿!”
安荞木然:“怎么个无意?”
黑丫头道:“掉到水里了呗,湿了的头发搭在脸上还挺舒服,我就没管,等洗完衣服后发现脸竟然没那么肿了,然后我昨天挨打就又试了一下,发现挺好使的。”
安荞:“……”
别的安荞实在没听出来,唯独听出来这黑丫头天天挨打,再看这黑丫头瘦得没几两肉,安荞这心底下未免有些同情。
不料这黑丫头又道:“不过胖姐你这样的敷也没用,本来看起来就很肿,再肿一点看着也没什么区别,不敷还省了事了。”
安荞:“……”
不等安荞内心腹诽完这可恶的黑丫头,安婆子就从门外冲了进来,一副怒气冲冲一撙子,活像别人欠了她一百两银子似的。咋看到安荞已经醒来,并且好好地杵在门口那里,整个愣了一下,不过转眼这脸色就难看了起来,那样子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很不痛快,一拍大腿指着安荞就低声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