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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辞回到公园的时候，湖边的老人还坐在轮椅上，手握着钓竿。
而鱼篓里，却多了更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师，每次看你钓鱼，我都觉得我们根本就不用开杂货铺。”
景辞双手抄在口袋里，感慨道：“光靠卖废品也足够了。”
老人不动如山，头都不撇一下，根本不搭理他。
“该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
景辞想了什么，微微一笑：“不得不说，那孩子真的挺聪明的。”
老人握着钓竿，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说道：“你倒是很少会夸别人。”
景辞坦然说道：“零阶就能掌握进化之路，这种天赋的确比我当年要强，强得多。从某种意义上，这孩子比他的父亲，还要生猛一点。总部的雷霆我也看了，天赋堪称妖孽。”
“是么？”
老人沉默了一秒：“那孩子没问，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景辞摇头：“一个字都没问，大概是在等我们什么时候亲口为他解惑。”
“有定力。”
老人淡淡说道：“不急不躁，很好。”
“老师。”
景辞淡淡说道：“审判庭最近又要有动作了，您说会不会……”
“无妨。”
老人的眼神如雾气般淡然，声音也飘忽起来：“我会一直看着。”
只见波光粼粼的湖面骤然泛起涟漪，湖水宛若沸腾起来一般，湖底的鱼群不安的游动着，伴随着水流剧烈的翻腾，隐约迸发出可怖的雷鸣。
月光被黑暗所淹没，湖面里却倒映出一道巨大的阴影。
那是苍穹之上汇聚的漆黑阴云。
黑云汇聚翻涌，仿佛勾勒出一张威严可怖的脸，俯瞰着下方的城市。
·
·
深空科技大厦的露天吧台响起若有若无的音乐声，徐徐海风吹拂而来。
“奇怪，顾见临不是进化者，那么我们察觉到的古神之息，是谁留下来的？”
聂执事狐疑说道：“该不会是那位吧？”
严武俯瞰着灯火通明的夜景，沉声说道：“不知道，你敢去问？”
聂执事摇头说道：“我当然不敢。”
“圣者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尽可能的盯着那位。虽然需要这位天灾来坐镇峰城，防止麒麟仙宫里有什么鬼东西出来，但在没有危险的时候，天灾就是最大的危险。”
严武冷哼一声：“至于顾家的儿子，你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路数？”
聂执事摇头说道：“我们已经查过他很多次了，干干净净。”
“那真是奇怪了，小丑背后的组织也在试探他。”
严武面容冷硬，说道：“今天这两件神话武装也没能回收，只能说是运气不好。本来我想让严峰和严烨一人拿到一件，接下来在探索海底地宫的任务里，拿下一个欧米伽的名额。”
“放心，以两位公子的天赋，没人争得过他们。”
聂执事微笑说道：“可惜雷霆拿走了那个名额，这毕竟是总部的公主殿下，谁也没办法。”
严武背负双手，嗓音沉闷生硬，淡淡说道：“好在顾家的儿子觉醒的晚，我听说他的秘药吸收效率不错，如果早个两年觉醒，恐怕真的要成气候了。”
“只是一个小孩子，又没有什么背景，以太协会资源库里的秘药素来都是供不应求，一个月能兑换出来一瓶就不错了，除非他能晋升欧米伽序列，但那是不可能的。”
聂执事笑呵呵地劝道：“不要想那么多，你只需要等到陆部长晋升，接替位置即可。如果我没猜错，圣者大人接下来还要对峰城进行全面的清洗，无论堕落者还是不洁者。至于那个进化者，只要不是那位的人，到时候一旦抓住，那就立大功了。”
严武微微颔首，冷声说道：“我没把他当回事，顾家的算是彻底没落，就这么一个独苗，任由他去吧。我不觉得小丑是被他杀死的，我怀疑是那个人。”
聂执事吃了一惊。
“你是说，顾辞安的那个学生？”
他喃喃说道：“自从血月屠戮事件以后，那个女孩就已经叛逃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她的踪迹。我还以为她早已经离开了峰城，没想到她竟然还敢现身？”
顾见临单杀小丑，本就不合理。
换个角度想想，万一是有人暗中帮他呢！
“我曾经调查过峰城的警备记录，陆子衿曾经把保护洛东小区的警备撤离过一阵。那个小区就只有顾见临是升华者的家属，我怀疑是为了方便那个女孩出入。”严武冷冷说道。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可能。”
聂执事沉吟道：“只可惜顾辞安把这个学生保护的太好，始终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是斩鬼途径的四阶修罗，她身上还有好几件神话武装，神出鬼没，不好搞。”
“多半还是个进化者。”
严武舔了舔嘴唇：“太危险了。”
聂执事听到进化者这个三个字，本能地就警惕起来，严肃说道：“这些玷污人类信仰，篡夺神明之力的异端，就该……”
说到这里他面色微变，连忙闭嘴。
这种话他可以在心里想想，但是不能说出来。
因为他太弱了。
不该掺和这些大事。
“如果是那个女孩，那么现场的进化者痕迹就很合理。”
严武冷冷说道：“我会让严烨和严峰继续盯着，争取找到那个女孩。”
聂执事颔首：“顾见临本身倒是没什么，他能继承他父亲的侧写天赋，对整个人类都是有贡献的，谁也不能否认。最重要的是，把保护他的人给钓出来。”
严武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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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空荡荡的，顾见临躺在床上，默默忍受着撕裂般的疼痛，思绪翻涌。
“学校里还有第三个人，至少跟陆子呈一个水平？”
这真是奇怪了。
他在行动之前，几乎利用侧写把整个学校的升华者都给找出来了。
成有余是个例外，他本身就是学生。
顾见临当时大致也猜出来了，那个胖子的身份不简单。
毕竟在小丑虐杀动物以后，那胖子就在提醒自己，没事不要外出。
除非那个第三个人从未现身过。
但问题是，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人想要救他呢？
顾见临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颤动起来，居然是视频电话。
来电显示，苏有珠。
他连忙躺下来，用医院里的被子遮住自己身上的病服，按下接通。
视频里出现的是峰城二中宿舍，苏有珠倚在卫生间的洗手池旁边，冰雪般精致的俏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狐疑地打量着他看。
“这么晚了不会吵到室友么？”
顾见临本能地心虚，生怕没瞒过眼前这个姑娘。
“不会，大家都在讨论食堂的爆炸，暂时没人睡觉。”
苏有珠平静说道：“那是……你们干的？”
顾见临更加心虚了，不过一想到以太协会的善后工作应该不会有纰漏，便大胆了许多：“咳咳，主要是犯罪嫌疑人干的，不关我事。但是把食堂搞得那么乱，应该是给大家添麻烦了吧。耽误大家学习和用餐了。”
至于学习的财务损失这种事，应该是以太协会来负责的。
至于其他方面，多少还是让他有点愧疚，毕竟打扰到其他人了。
“没关系，大家都在遗憾为什么不把学校给直接炸了。”
苏有珠瞥了他几眼，说道：“别藏了，知道你在医院。”
顾见临无奈地放下被子，叹了口气。
果然他还是瞒不过这姑娘。
“伤的严重么？”
苏有珠轻声问道。
“倒也没有。”
顾见临摇头：“只是他们为了保险起见，让我留院观察了一下。”
苏有珠仔细观察着他，确认他没说谎以后，有意无意说道：“以前感觉你瘦瘦高高的，而且还病殃殃的样子，不是很靠谱。没想到还挺有安全感的。”
她指的自然是当初在食堂里发生的事情。
顾见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没把你牵连进来就好。”
苏有珠认真地盯着他：“顾叔叔的事情，真的有这么麻烦么？还会有这样的人来找你？还是说，你加入了那个组织，要去找他们？”
顾见临吃了一惊，不知道以太协会的人跟她说了什么。
“那个叫陆子呈的人都跟我说了。”
苏有珠一副我已经知道你都做了什么的语气。
顾见临心中一紧。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险些让他破防。
“你加入了神盾局？”
苏有珠认真问道。
顾见临以手扶额：“陆子呈都跟你说了什么？”
“陆子呈说，神盾局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在我国也有分部，顾叔叔就是神盾局的高级调查员，因此招惹了不少犯罪分子。本来神盾局是对外保密的，但因为你是直接关系人，因此破例把你招了进去，因为你会侧写。”
苏有珠一本正经说道：“而我作为家属，也有知情权，但是要保密。”
顾见临摆了摆手：“别听他瞎扯。”
苏有珠流露出一副狐疑的眼神。
“我们这个组织叫正义联盟。”
顾见临一本正经说道。
苏有珠沉默片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冰河解冻。
顾见临知道这个姑娘好看，只是她很少笑。
这么一笑就更好看了。
很明显，无论是神盾局还是正义联盟，她都没信。
大概只是认为他加入了什么特殊部门吧。
只要不是龙组什么的，随她去想。
“总之，今天的事情我暂时还是不会跟妈妈说。”
苏有珠收敛了笑意，轻声说道：“但是你必须要注意安全，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这次就很危险，如果再有瑕疵，出事了怎么办？”
顾见临心说当然是下次还敢了。
但是话肯定不能这么说，便敷衍道：“放心，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了。我大概会留院观察一两天，然后跟着学校的老师去忙自主招生的事。”
苏有珠刚想说什么，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大概是宿管阿姨要进来查寝。
“那就好，我在学校等你。”
她平静说道：“挂了。”
顾见临嗯了一声：“晚安。”
视频挂断。
呼，终于给糊弄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被人管着，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烦。
反而觉得有种淡淡的温馨感。
“这是个好女孩，所以更不能连累她，小丑背后的组织还没抓出来。”
顾见临低声说道：“不能松懈。”
大脑又开始疼痛起来，连带着身体也在痛。
倘若他还是个普通人，恐怕早就昏死过去了。
自从成为了升华者以后，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比如他发现自己的精力变得饱满了许多，思维能力也愈发的强大了起来，甚至是神经都更加发达。
连带着，忍受痛苦的能力也变强了。
那是变身麒麟的副作用。
顾见临强忍着疼痛，拿起床头柜上的试剂，一饮而尽。
这种秘药带着草药的苦涩味道，入喉以后感觉像是吞了一块冰，冰凉的感觉传遍了全身，连带着那股撕裂般的疼痛，都被缓解了许多。
一股清凉的意味流淌在灵魂深处，汇聚成一抹灵性。
确实很少，大概只有他灵性总量的十分之一。
但也够用了。
安魂铃可以奴役灵魂。
他要看看小丑到底想干什么。
顾见临为了保险起见，先是启动了不存之锁，只见银白色的锁链颤动起来，悬浮到了半空之中，萦绕在他的身边，纵横交错，形成结界。
整张病床的存在感，都被抹去了。
然后才摘下安魂铃，注入了一丝灵性，将其唤醒。
清越的铃声里，黑色的光晕如雾气般弥漫开来，隐约可见一枚破碎的灵魂。
小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