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勋贵虽然前些年有些过分,可也罪不至死。
如果没了淮西勋贵,江南士族就没有了牵制。
江南多才子,北方久经胡乱,教育比不上江南,此时的淮西勋贵最是薄弱。
朱元璋与马皇后明显都想到这些,脸色十分难看。
再看到已经睡熟的朱雄英,朱元璋脸色越发阴沉,他的大孙今日差一点儿就活埋了,这么大的疏漏,都怪自己之前太过忽视了。
一时间,朱元璋对朱雄英又多了几分愧疚。
第二天一早,祖孙三人起床后。
朱元璋见朱雄英脸色红润,完全看不出病态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对正在喝粥的朱雄英说道:
“雄英,你怪过皇爷爷吗?”
朱雄英一脸茫然。
“皇爷爷为何突然这么说?”
“你若生在普通之家,会比现在活的快活,可咱是皇帝,你从出生那一刻,身上承担的就比旁人都重许多。”
朱元璋越说越怅然,自他起兵,身边的老兄弟们不断减少,即便如今还在的,对自己也不再说真心话了。
高处不胜寒,便是这般。
“皇爷爷,你若非不是皇帝,如今的元鞑子估计还在奴隶咱们汉人呢。”
朱元璋直接乐了,摸了摸朱雄英的小脑袋。
“你知道的还不少,但是这些跟老朱家没关系。”
闻言,朱雄英摇了摇小脑袋。
“非也,非也,保天下者,匹夫之贱,得国正者,唯我大明。”
此话一出,坤宁宫里瞬间陷入安静。
马皇后和朱元璋都震惊的看向朱雄英。
“英,雄英,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
“保天下者,匹夫之贱?”
“下一句。”
“得国正者,唯我大明。”
朱元璋听完久久不语,心中已然惊涛骇浪。
朱雄英不过一八岁孩童,居然说出这样惊人之语,简直就是少年英才啊!
朱元璋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询问朱雄英。
“雄英,刚刚的话你是如何知晓的?”
“是雄英在黑木箱时,一个老爷爷教雄英的。”
“老爷爷?”
朱元璋瞬间激动万分。
“那个老爷爷还有教你什么?”
“太多了,他一直说,说的雄英都困了,醒来的时候他还在说。”
朱元璋只觉得后背发凉,想到自己砍烂的棺椁,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那位神仙。
不过他孙子有这等奇遇,也算天佑大明了。
“雄英,老爷爷教你的那句话,你可都知其意?”
“知道的,皇爷爷打下的这诺大的江山,凭借的是自己的实力。”
朱元璋当即大笑起来。
“这泱泱数千年,能与咱老朱家一样的,也只有当年的汉朝了。”
朱雄英又摇了摇小脑袋。
“非也非也,汉高祖乃家国之难,而皇爷爷乃天下之难,不同的。”
“哦?有何不同?”
“汉推翻秦而改号,是谓亡国,前元乃异族,是谓亡天下,所以保天下者,匹夫之贱,若雄英生于皇爷爷那个时代,必将跟随皇爷爷一同去杀鞑子。”
朱元璋再次哈哈大笑。
“雄英这是说皇爷爷是老匹夫了?”
马皇后直接翻了个白眼。
“不过夸你两句,你还得意上了。”
朱元璋兴奋不已。
“妹子,雄英这是天赐麟儿啊!”
随即,朱元璋抱着朱雄英看向一旁的大虎。
“大虎,你速速找人将,保天下者,匹夫之贱写下。”
“诺。”
大虎应声。
朱元璋看着一旁玩耍的朱雄英,想到他小小年纪便有这种机遇,这是上天也认可大明吗?
朱元璋此时喜不自胜,也暗下决心,决不能让自己的大孙让腐儒给带偏了。
朱标这个大号不尽人意,现在需要重新练小号了。
不过,现在朱元璋有个难题,这是孙子,差了一辈,如何不伤和气的将朱雄英带在身旁。
朱雄英起死回生的消息,如春回大地,一时间在大明传开了。
这个消息,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牢狱中,淮西勋贵的陆仲亨等人。
朱雄英薨逝,皇长孙之位自然是朱允炆的,朱元璋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淮西勋贵,以防日后对朱允炆不利。
所以朱雄英的死而复生,也直接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东宫,吕氏昨晚被朱元璋给吓坏了,到现在都还没怎么回过神。
“幻儿,我爹可说了,皇上究竟其用意为何?”
昨晚,不只是大虎监视朱标在东宫跑完八圈。
还有一批锦衣卫,一直盯着东宫。
朱标对此并不在意,此时他睡的正香。
吕氏却被这些锦衣卫吓得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一早,就让心腹回娘家商量对策了。
“娘娘放心,老爷说都安排好了,您无需担心。”
吕氏这才放心许多,随即眼神冰冷的说道:
“无论是谁,都不能挡了允炆的路。”
另一边的大殿上,朱元璋还在思考如何越过朱标,夺得大孙的抚养权。
未来储君,可不是短时间就能教导出来的。
江南的士族在教导储君上占了上风。
不过朱标到了现在还是不太合格,他对武将用威,而对文臣又施恩过重。
可惜朱元璋发现的太晚了,只能不断打压士族,也因此到导致父子两人经常因此发生争吵。
所以,朱元璋才会想亲自教导朱雄英。
就在这时,朱标带领东宫的辅臣前来。
“儿臣参见父皇。”
等到朱标起身后,笑着看向朱元璋。
“爹,听说太医们已经为雄英把过脉了,身体都已恢复健康,自雄英生病后,功课落下太多,儿臣想尽早接雄英回来,也让父皇轻松一些。”
这还真是亲爹,儿子刚捡回一条命,他就开始抓功课。
朱元璋却没接话,一直看着“保天下者,匹夫之贱”。
朱标也顺着朱元璋的目光望去,在看到这几个字后,震惊不已。
不过他并未说什么,他只想尽早将朱雄英接回。
不然以这老两口对孙子的溺爱,他担心朱雄英日后天天想着躲懒。
“爹,雄英贵为皇长孙,就注定无法与常人家的孩子那般无忧无虑……”
没等朱标说完,朱元璋就轻咳起来。
朱标没往心里去,嘴上还在继续说着。
“父皇是嗓子不舒服吗?正好,儿臣将雄英接走,免得累着你!”
“儿臣还是读书太少,这几个字看的儿臣热血沸腾,胸怀天下,可是儿臣却第一回见到,父皇也必定不想日后雄英与儿臣这般惭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