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
——《论语·为政第二》
人与人之间需要相互的了解和认识。但人总是会有意无意、或多或少地掩盖、伪饰、包装自己,想要真正认识和了解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通过“视、观、察”,层层深入、细致而精微地考察一个人,从行为的动机和居心,到做事的手段和途径,再细致到了解一个人的相关背景资料,才能真正认识一个人。从做事风格就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否浮躁,或者是否以诚信为本。管理者不能被下属的夸夸其谈所迷惑,也不要错过一个有才能的人。
为世人推崇的曾国藩有一套办事方法,其关键是要做到“五到”,即身到、心到、眼到、手到、口到。所谓身到,就是作为官吏对命案、盗案必须亲自勘验,并亲自到乡村巡视;作为将官就必须亲自巡视营地,亲自察看敌情。心到,就是凡事都要仔细分析它的来龙去脉。起初时的条理,结束时的条理,分析它的头绪,又综合它的类别。眼到,就是要专心地观察人,认真地读公文。手到,就是对人的才能长短、事情的关键所在,勤做笔记,以防止遗忘。口到,就是在命令人做事时虽然已有公文,仍要苦口叮嘱。
以前的贤德之人在用人的时候,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其心理的光明正大,足以成为百世的楷模。曾国藩推荐左宗棠、弹劾李次青,并不因为个人的恩怨而影响推荐和弹劾,一代名臣的宽广胸怀,自然千古不朽。
春秋时期,齐宣王问孟子:“怎样去识别那些缺乏才能的人而舍弃他呢?”
孟子答道:“国君选拔贤人,如果迫不得已要用新进,就要把卑贱者提拔到尊贵者之上,把疏远的人提拔在亲近的人之上,对这种事能不慎重吗?因此,左右亲近之人都说某人好不可轻信;众位大夫都说某人好,也不可轻信;全国的人都说某人好,然后去了解,发现他真有才干,再任用他。左右亲近的人都说某人不好,不要听信;众位大夫都说某人不好也不要听信;全国的人都说某人不好,然后去了解,发现他真不好,再罢免他。左右亲近的人都说某人可杀,不要听信;众位大夫都说某人可杀,也不要听信;全国的人都听说某人可杀,然后去了解,发现他该杀,再杀他。这样,才可以做百姓的父母。”
在识人方面,管仲无疑有他的独到之处。一次,齐桓公征询管仲对朝廷人事安排的意见,管仲说:“升降、揖让、进退礼节的习俗,这方面我不如隰朋,请任命他做大行职位。开垦土地,聚集粮粟,使地利完全发挥,这方面我不如宁敕,请让他担任司田。在平原战场上能让战车驰骋而不乱,战士勇往直前而不退却,擂鼓进军后,三军将士视死如归,这方面我不如王子城父,请授予他大司马之职。审理刑事案件,能不杀无辜,不诬陷无罪之人这方面我不如宾胥无,请授予他大理之职。敢于冒犯君颜,忠言直谏,不怕砍头,不在富贵权势面前低头,这方面我不如东郭牙,请让他担任大谏之职。”
与管仲齐名的鲍叔牙也有同样的识人之才。
管仲年少时常与鲍叔牙往来,鲍叔牙知道他很有才能。管仲因为家贫,常常骗取鲍叔牙的财物,鲍叔牙却一直好好待他,不提这些事。后来鲍叔牙跟随齐国的公子小白,而管仲跟随了公子纠。等到小白立为齐国国君时,杀了公子纠,管仲也被囚禁起来。鲍叔牙于是向齐桓公推荐管仲。齐桓公重用管仲,让他执掌齐国之政。齐桓公称霸,九次会合天下诸侯,匡扶天下正道,这都是用了管仲之谋。
管仲说:“当初我贫穷时,曾与鲍叔牙一起做买卖,分财利时我常常多占,鲍叔牙却不以此认为我贪,因为他知道我家贫。我曾经为鲍叔牙谋事,结果却使他更窘迫,鲍叔牙不因此认为我这个人很愚蠢,因为他知道时机有时有利有时不利。我曾经几次出仕,却屡次被国君罢免,鲍叔牙不据此认为我无能,因为他知道我没有碰到好时机。我曾几次带兵打仗,即屡战屡败,鲍叔牙不因此以为我这个人胆小,因为他知道我家有老母需要供养。公子纠与小白争位失败后,召忽自杀,我被囚禁起来,忍受侮辱,鲍叔牙不因此认为我这个人不知羞耻,因为他知道我不以小事为耻,而只耻功名不显扬于天下。所以说,生我的是父母,而真正了解我的是鲍叔牙先生。”
鲍叔牙推荐管仲后,他的职位在管仲之下。他的子孙世代都在齐国享受俸禄,其中有封邑的有十多代,子孙中有许多人都成为有名的大夫。相比之下,天下人很少称道管仲之才能而常常称道鲍叔牙有知人之明。